沈離休坐了起來，看見小人魚師父這可憐兮兮的眼神，心中還是忍不住動容。

  “怎麽了？”

  “幫我穿衣服。”說著紫色的魚尾還拍了拍床，表示她的期待。

  沈離休……

  幫師父穿衣服他其實還挺樂意的。

  沈離休自己都沒來得及穿外衣，就拿著掛在一邊的小紅裳，先給自家小人魚師父穿上了。

  被人伺候穿衣服的雲清姿很聽話，讓抬手就抬手，讓不動就不動，臉上寫滿了“乖巧”、“懂事”。

  但這些假象沈離休是完全不信的，他已經見識到小人魚師父是個怎樣的鬼機靈。

  也不知道這樣鬼機靈的師父後來是怎麽成長成為後來的模樣。

  也許這就是成長。

  給小人魚師父穿好了衣服，沈離休便給自己穿上衣服，穿好之後，就看自家的小人魚師父趴在桌子上在看什麽。

  沈離休走過去，就看見是一株蘭花，此時不是蘭花開花的季節，這株蘭花卻在盛放的時候。

  蘭花是純白色，沈離休不認得這是什麽品種，但想來以陸城主的大手筆來看，應當市價很高。

  “師父在看花嗎？”沈離休問。

  雲清姿身體懸空，一隻手撐著臉頰：“是啊，好看呢。”

  “喜歡嗎？喜歡的話，徒兒給您買很多回去。”

  雲清姿卻搖了搖頭：“世間值得珍視之物有很多，區區一株蘭花，盞盞不稀罕。

  隻是好看的東西，總是短暫的，這麽美的東西，就讓盞盞來欣賞一下吧。”

  值得珍視之物……

  沈離休覺得這話對這麽小的孩子來說有點複雜了，但他卻想問問在師父眼中，值得珍視之物都有哪些……

  有……他嗎？

  麵對的人是師父，沈離休還是退縮了，他不敢的。

  再者，師父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就算回答是或者不是，都和平時的師父有什麽關係呢？

  沈離休離開得有些狼狽。

  來到前屋的時候，就看見範貞一身穿戴整齊的坐在榻上，沈離休一出來，她就看向他。

  說句實話，這是沈離休第一次看見師姐麵色這樣不好的時候。

  一間屋子在怎麽大也隻有方寸之地，就算前屋後屋隔開又如何，到現在為止，他和小人魚師父的對話應該全都被師姐聽了去。

  沈離休有點尷尬，可看見師姐那不太美妙的麵色，忽然心裏生出疑問來。

  他心虛什麽？他又沒有對師父做什麽？

  反倒是師父親了他一下。

  “師姐早。”

  範貞垂下眼眸，收回難看的表情，麵色依舊溫婉：“師弟早。”

  屋內忽然傳來重物落水的聲音，師姐弟二人趕緊來到裏屋。

  如夢如幻，像夢境，不像真實。

  這是範貞長這麽大一來，見過最美的一幕。

  雲清姿在水中追著自己的尾巴玩，整個人就像一個圈，在那裏打轉。

  注意到有人進來，雲清姿這才趴在琉璃缸上，對著兩人笑。

  那笑容是最純真的寶石，透徹而珍貴。

  看見師父沒事，兩人鬆了一口氣，卻在剛鬆氣的時候，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