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稚嫩的思考
作者:凜寒生      更新:2021-05-04 13:40      字數:3528
  嚴瀟安靜地找了一處月色沐浴甚濃的位置,他盤坐在這塊凸出山壁的奇石,雖然腳下是萬丈深淵,可心中的糾結卻將濃濃的恐懼壓下,他本想好好修煉,躲在各種僻靜位置生活,卻沒有想到事不遂人願,這次的事情卻被一直推著走,讓他不得不走到了如今境地,不得不做出殘酷的決定。

  黑風寨通明的燈火已經在嘈雜聲、喊叫聲中熄滅了一半,得民心者有,遵循舊製的人有,躲在暗處搖擺不定的人亦有,但聲潮卻是慢慢平靜,嚴瀟眺望著如同白玉盤的明月,他知道這明月今日將會有了瑕疵。

  渾身沾了不少鮮血的林天哈著腰找到了嚴瀟,恭敬說道:

  “老爺,黑風寨已經處理好了,以後這兒就是老爺您一人說了算的。”

  “很好,不過一個時辰就處理好了,想必就算今天沒有我,你林天應該也是籌謀已久,過一陣子就會篡位了吧。”嚴瀟依然盤坐著,雙手搭在膝上,微風吹過他散落幾縷的鬢發。

  “不過,林天啊,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好好對你說,有也隻能就你一個人知道。”

  嚴瀟的側臉隱藏在陰影之下,讓林天看不清其臉上的表情,不過林天也是明白人,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嚴瀟身邊。

  “林天,你看著懸崖之下的景色如何?”嚴瀟伸出手,指著身下的深淵,是那般黑暗,見不著一絲光亮,隻有深淵的不知多遠處,有那稀稀落落的光亮。

  “老爺這是何意?”林天謹慎回答,他不知道嚴瀟這番話的意味,卻知道這處是寨子用來毀屍滅跡常用的地方,隻要把人往下一推,十死無生,連慘叫都傳不出來。

  “林天,你看這白練如瀑般的月光,將這四周照亮,可仍有深淵無法被照到,人的善就如同這月光浮於表麵,人的惡就如同這深淵,哪怕表麵的善再如何完美,其心底的惡也一直長存。”

  “老爺……”林天臉色微微一變,卻仍然卑微躬腰,額上的冷汗卻是不停滲出順著臉頰滑落,除了風呼嘯聲,這汗滴落地之聲也幾乎可聞。

  “林天,非我不心善,隻是若我不在阮府,你就行了那違背倫理道德,亂了三綱五常之事,而今你又殺了落魄時撈你的兄弟,雖田八有錯,可錯不致死,你不仁不義無情無德,且心狠手辣,我又怎會放你這種人在我身邊,又怎會讓你繼續為禍人間!”

  圖窮而匕見,林天大罵一聲,卻是嚴瀟直接一掌將林天劈暈過去,隨後將林天扔下了萬丈深淵,並偷偷解決了大刀和二毛,引起黑風寨的混亂。

  嚴瀟也趁亂離開此地,他在山峰上陡峭往下走,直至最後離開了這人心比山峰料峭的地方。

  ……

  一路顛簸,一路癡癡木木,嚴瀟就這般回到了阮府,一切好似一場夢,隻是夢中人卻無法醒來。

  阮府的大堂仍然亮堂,哪怕已經到了深夜,阮家三人也沒有去睡覺,反倒都坐著等待。

  阮若穀一直盯著門口,此時,忽然一道身影走了進來,走到了亮堂處,赫然便是滿臉疲倦的嚴瀟。

  “恩公!嚴兄!嚴大哥!”三人均站起身,關切地走上前。

  嚴瀟隻是擺擺手,不想多說話,隻是簡單敷衍幾句:

  “以後你們不用擔心了,安心在阮府住著,這個世上不會再有林天這個人了。”

  說罷,嚴瀟就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留的三人竟然呆了一會兒,阮瑤瑤不解道:

  “嚴大哥這話的意思是……”

  “林天死了。”阮俞微微怔住,她的心中有點慶幸也點失落,畢竟是自己的兄長,隻因一步走錯,從此萬劫不複。

  隻有阮若穀揣測著嚴瀟的語中之意,不過卻不敢往那方麵想。

  三人交談一會兒,不得而終,皆回房歇息,可注定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嚴娃娃,你終究還是沒下得去手啊。”殺戮老祖的聲音在嚴瀟心中響起。

  嚴瀟此時無力地癱在床上,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蓋住了雙眼,不知是哭是笑是哭笑不得。

  “老祖,我那個世界是個律法分明,嚴行禁令的世界,哪怕有人犯了大錯,也不能隨意予奪生死,我也從未殺過人。可是在逼迫且力所能及之下,卻不得不如此做,不然阮府一家必定被報複,四周的黎民百姓也仍然會遭殃,而不像此時一般,百姓得以暫時的休養生息,阮府也能安然無恙。”

  “唉,小娃娃,老祖我也不知道該勸導你什麽,畢竟這是每一個踏上修仙路的人必須的篳路藍縷,我隻能和你說,萬事堅守本心,那麽修道便是一條通衢大道,直指終點,若是像你現在道心左右搖擺不定,這也顧忌,那也不對,那麽你的路便會走歪,最後哪怕你想偏安一隅,也可能心魔入體,落得一個道毀人亡的下場,明白否?”

  ‘唉,我好歹是個驚豔萬年的人物,怎麽就落到了開導一個鍛體三階小兒的地步呢?真是為難,可又不得不做,現在隻能指望嚴瀟盡快走出來,唉,此生艱難矣。’殺戮老祖心中慨歎,世事哪能盡如人意,今日之事一係列都讓他看出來嚴瀟乃可造之材,隻是天性太過善良,所以無法親手取了林天性命,不過將林天打暈,扔下了萬丈深淵,可是嚴瀟卻不知道,這和直接殺人也並無兩樣。

  今夜,是無聲的阮府,無聲正是今夜的阮府,嚴瀟悄悄地走,正如其悄悄地來,不帶走一草一木,隻帶走了一片曾經的月光,留下了一封信。

  次日清晨,阮瑤瑤起得最早,她直接就跑向嚴瀟的房間,敲了敲門招呼道,卻沒有得到嚴瀟一如往常的回應,心中忽然慌亂了一絲,直接推門而入。

  入目之處盡皆擺放整齊的桌椅板凳,床鋪也一絲不苟,隻有桌子上有一封攤開的書信。

  阮瑤瑤的淚水竟然不爭氣地落下,還未拿起信箋,卻感覺心中空空蕩蕩,她一步步走向桌前,這短短幾步卻好似邁過了千年,阮瑤瑤低頭就看見那信箋上寫著幾個大字:

  “多謝照顧,山水終相逢,有緣再見。”

  卻是嚴瀟瀟灑的告別信,阮瑤瑤徹底坐在了地上哭泣起來,她此生第一個動心的男人,卻不帶絲毫留戀離開了她,茫茫人海,也許此生都將無緣再見。

  ……

  經過一夜的心態調整,嚴瀟此時一如往常地走在街上,他要穿過這條主幹道,從西門離開,尋訪江山大澤,尋訪仙門所在,隻是此時他不停嘖嘴:

  “唉,可惜了,我應該多親幾下瑤瑤的小嘴兒再走的,就算一輩子不再見,可是我也好歹爽了一番。”

  不折不扣的渣男之詞。

  ……

  落霞宗,位於東延神州最接近西邊的位置,門內弟子眾多,功法較為陰柔,所以女子居多。

  在落霞宗的附近,還有以販劍聞名的天劍宗以及相傳為上古蠱毒道君傳承的蠱毒宗,而天劍宗就是嚴瀟此時的目的地。

  雖然還未到天劍宗選拔弟子的時間,可是畢竟是仙山所在,仍然有那一心向道的凡人少年尋訪天劍宗具體位置,運氣和機緣到了,即可入得天劍宗。

  此時的嚴瀟經過長達三個月的長途跋涉,一身修為到了鍛體八階,雖然因為進度緩慢一路上被老祖不停嘲諷辱罵,可是嚴瀟也明白,他不過一介散修,天材地寶也並不是到處都是,一定要到各種仙氣繚繞之地,才有可能突飛猛進,哪怕他得到的是造化道人的傳承。

  但一切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他已經可以嚐試納劍入體,隻不過殺戮老祖建議嚴瀟至少也要拿一把最低級的法器,不然就是辱沒了造化劍訣和他殺戮老祖的名頭。

  於是乎,嚴瀟百般打聽之下,一路上辛辛苦苦,沒了盤纏就找個人多之地,表演真實版胸口碎大石與劈磚,靠此來賺取盤纏,倒也沒有落得食不果腹隻能吃土的下場。

  嚴瀟站在一座普通的山峰下,憑借他此時的目力,隻能看到遙遠處有那麽幾個人影,想必也是和他一樣求仙問道的少年。

  “老祖,你確定是這裏?”

  嚴瀟抬頭看著這接天的山峰山頂被雲霧繚繞,看不真切,樹木層疊,青翠一片,可是一路上他也看見了不少這樣的山峰,基本上可以說是大同小異。

  “你還不信我了?若是當年,什麽天劍宗,就是一百萬個天劍宗我都不放在眼裏,也就是因為你,我們才需要一個跟腳掩藏。”老祖忿忿然,哪怕過了將近半年,他也無法釋懷,尤其是嚴瀟的修煉進度,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心性可以,就是資質實在是太差了。

  “好吧好吧。”嚴瀟不理會老祖言語中的不滿,一路上都被罵過來了,他都已經產生了免疫力。

  “那老祖我們就這麽走進去嗎?”嚴瀟謹慎地看著麵前崎嶇又普通的山路。

  “這都是障眼法,那些人現在都在陣法後麵估計笑你呢。”

  ……

  “誒,肖師兄,你看,半年了,總算有一個凡人少年找到了這裏,不容易啊,就是這少年看起來不像是來拜師的,穿的花花綠綠,就站在那裏不動了。”蘭鷹站在陣法後說著。

  “指不定扭頭就走了,山門陣法奇妙無比,變化多端,這人肯定就看幾眼就走了。”肖世毅話雖如此說著,可也坐直了慵懶的身子,畢竟宗門內所有的曆練任務,隻有引導凡人入門,是最枯燥的,所以這半年他和師弟蘭鷹也是懶散慣了。

  不過,就在肖世毅與蘭鷹隔著一個薄膜,他們看得見嚴瀟,嚴瀟卻看不見他們,這般僵持了一刻鍾有餘,嚴瀟竟然就捅破了膜,走了一進來,對著他倆露出了和善陽光的笑容:

  “在下嚴瀟,久聞天劍宗大名!”

  好困。

  兼職賺錢養家,何時才能發達。

  城市疙瘩邋遢,紅牛灌下,非洲人在天涯。

  嗯,好詩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