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荀彧這種反應，馬騰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還真的被我說中了，你和陛下起了什麽矛盾？這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聞名天下的荀令君都猜不中陛下的心意了？”

  荀彧隻是搖頭：這其中事情太多，不是幾個字就能說得清楚的。而且並不是猜不透心意，隻是陛下變了而已。

  馬騰聽完這句話有深意，思索了一下，還是繼續追問起來：陛下有什麽變化？無非是從荊州回來之後，難不成在荊州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荀彧的表情變得怪異了起來，他先是看了一眼馬騰，然後起身讓下人全部離去，才又重新坐了下來。

  “將軍是可以守信之人嗎？保證我今天和將軍所說的一切都不會暴露出去？”

  馬騰：荀令君這麽開口問我，倒把我嚇了一跳，這其中還真是有什麽驚天大秘密，那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荀彧看著馬騰這幅做作的樣子，也是笑了起來。

  “將軍不想知道都不行，我之所以和將軍多交際，就是因為知道將軍是心懷漢室，而這也正是你離開西涼的原因。”

  馬騰摸了摸腦袋：我不明白荀令君的意思，不過荀令君的想法確實很奇妙。為什麽說我心懷漢室，又說我離開西涼了？

  荀彧顯得很平淡：因為你的兒子馬超有不臣之心，但是他畢竟是你的兒子，你做不到大義滅親。你才會做了一件天下人都認為是傻事的事情，主動前來許昌，作為人質。但是我們心裏都清楚，你並不能威脅到馬超對嗎？所以為了避免你跟你的孩子出現矛盾，你自己選擇了離開。我非常佩服你的決定，甚至說已經忍不住讚歎了。你犧牲了小我成全了很多事情。

  馬騰沉默半晌，最後也苦笑起來。

  “有些事情沒辦法兩全，所以我選擇了逃避這種最簡單的方法,不過是我背上了一些奇怪的名聲，影響不到其他人。我這種破事都被你說中了，令君你應該也對我說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吧。”

  荀彧：此處隻有你我二人，我自然是敢告訴將軍，就怕說出來將軍不敢信。

  馬騰：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有什麽東西不敢相信？我在西北見到的奇怪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且放心開口沒什麽我不敢信的。

  荀彧：現在的陛下並不是真正的陛下。

  馬騰：哦，現在的陛下並不是真正的陛下。啊？啊？啊！

  馬騰嘴巴裏一口酒差點嗆出來。

  “現在的陛下並不是真正的陛下，那真正的陛下去哪裏了？莫非真正的陛下已經遭遇了不測，是被曹操所殺？”

  看到馬騰情緒有些激動，荀彧伸手示意他冷靜。

  “陛下沒事，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如果陛下真的死了，我還能這麽平心靜氣嗎？”

  馬騰：那你說什麽陛下不是真的陛下？一般人聽你這話意思能不慌嗎？現在的陛下是假的？

  荀彧：額……其實現在的陛下也算是真的。

  馬騰這下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你能不能把話說的清楚點？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的陛下是前廢帝劉辨，當年被董卓毒殺之人。”

  “什麽？”

  馬騰大吃一驚。

  “廢帝，前陛下？他多年前未死？”

  “多年前我的父親出手，或者說潁川的世家出手將他救下，多年之後還是又讓他出來勞累了。”

  “不對啊，如果劉辨代替了陛下，那真正的陛下究竟在哪裏？”

  “真正的陛下如今在荊州過著輕鬆的生活，而且這兩位陛下似乎見了一麵，這也是陛下回來後變了的原因。我心裏難過，但是也不好說什麽。或者說現在這樣，對陛下最好？”

  “這怎麽能對陛下最好？現在的這種情況莫非是說明陛下已經對複興漢室無望了？這就放棄了？”

  “誰知道呢？也許現在能保證這個招牌是最好的。如果連名號都保不住，有什麽用？”

  “是啊，如果名號都保不住，也沒有什麽用啊。”

  馬騰苦笑。

  “我現在大致能夠明白令君的痛苦，這些事情真的都不容易啊。”

  荀彧：所以陛下如今這樣放任自流，我倒也不會再去糾結什麽。也許這樣對於漢室來說或許還是一件好事。現在這麽做還能保全血脈，以後不管是誰一統天下，這一脈還是能流傳下去。

  馬騰神色有點黯淡：到了現在終於連你也堅持不下去了嗎？看來大漢400年的光輝終於到此為止……

  荀彧：對啊，我現在也有些累了。，我真的沒興趣再去折騰了，比起大漢這棟將要倒塌的樓房，我更想要為民眾做些什麽。天子的事物再怎麽繁雜，還不如為民眾們的民生考慮一下。

  馬騰：民為重，君為輕嘛。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孫策已經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向我們出手了。

  荀彧：那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這一切說到底不還是咎由自取。誰能想到昔日的江東小將，今日竟成了如此的龐然大物。

  馬騰：孫策的事情說來也確實是很非常傳奇，他從一個小將一路成為如今坐擁半個天下的霸主，說真要說起厲害，他比曹公不相上下。

  荀彧：是他的英勇和仁德完全比曹公厲害許多。這一點曹公確實不如他。

  馬騰：你這句話的意思你是你是想投誠了？

  荀彧：我可不是那種背叛的人，我自然不會背叛曹公，我想表達的隻是曹公在這次戰爭之中，勝算已經很小了。我們剛剛和河北打過一架，損失慘重，現在卻又要迎接全勝的三次，就算河北願意援助我們，我們當真能抵擋得住嗎？我隻是不看好戰爭的前景，但不代表我要放棄。

  馬騰：不看好前景，但是又不放棄，說明你肯定有什麽法子來緩解這種趨勢。你有什麽妙計可以說來聽一聽嗎？

  荀彧：我沒有任何妙計，我能做的隻有竭盡全力。我是所謂的名門天下的荀令君，我可是朝廷的名望和門麵，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放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