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吵吵完了嗎？”

  劉辨躺在榻上，問了問身邊的宦官，他早早的離去就是不想看到曹操說話，

  現在外麵安靜下來了，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陛下，曹司空似乎已經離開了，其他的也陸續離開了，不過……”

  “不過什麽？”

  “荀令君正在外麵等候。”

  “那你讓他進來啊！怎麽現在才說？”

  劉辨有些訝異的看著這個宦官，那個宦官則是一臉疑惑。

  “陛下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所以我以為陛下需要好好休息。”

  “你可真是關心我啊……”

  劉辨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還不給我把令君請進來！”

  宦官急匆匆的下去了，很快荀彧就自己走了進來。

  看到荀彧進來，劉辨也是立刻起身。

  “令君。”

  “陛下。”

  荀彧恭敬行禮，然後拉著劉辨的衣袖，兩人向著宮殿的內廳走去，

  有些話必須要在私下商量。

  “令君前來找我，所謂何事？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事情？你已經說服了他們？”

  “曹公和奉孝都沒有反對，他們很樂意讓陛下南巡。”

  荀彧恭敬的開口。

  “陛下你又可以離開許昌，出去走走了。”

  “我以前走的夠多了，不然我為什麽要答應你來替換我那個可憐的弟弟？”

  劉辨笑了笑。

  “不過，我去南巡，當真不會有什麽問題？我願意聽取令君的意見，但是有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是很願意去做啊。任你拿給我去南巡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陛下自己認為是什麽目的？我讓陛下去荊州的理由是什麽呢？”

  荀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起來。

  “令君讓我來說嗎？”

  劉辨低下頭是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

  “令君應該不是想把我送到孫策手裏，所以是真的讓我去南邊巡視？或者其實令君是想讓我出去避難？”

  “避難，也算是吧。誰知道這一次曹袁之戰會是什麽結果呢。”

  聽到荀彧這麽說，劉辨終於表情有些兜不住了。

  “令君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什麽結果，難道曹操還會敗給袁熙不成？”

  “戰爭之事，誰能說得清楚？和袁紹對決之前，難道曹公就知道自己能贏嗎？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令君你不要嚇唬我，什麽說不準啊？”

  劉辨摸了摸腦殼。

  “你的意思是勝負未知，所以讓我借著南巡的名義躲避，這也太……”

  “確實有些奇怪，但這也是最壞的打算，如果什麽沒發生， 陛下還是要回來的。”

  “回來？我還以為你是要把我丟給孫策呢？竟然還要我回來？”

  “就算我想把陛下交給孫策，孫策可能也未必願意接受啊。”

  荀彧這次是真的笑了起來。

  “孫策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他怎麽會容忍陛下在他的頭上，所以哪怕陛下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孫策也是不會要你的。這也是我說陛下南巡的原因，陛下要讓孫策投鼠忌器，曹公和袁熙的大戰不能受到幹擾，雖然我很不願意這麽說，但是漢室最後的避風港隻有在曹公這裏了。”

  “是嗎？那我代替我弟弟幫助你的意義是什麽？”

  聽了這句話，劉辨的情緒有些不滿了。

  “我弟弟是嚐試過，但是失敗了，到了我這裏，我連嚐試都不嚐試了嗎？就這麽接受了？ 我本以為南巡是你創造的一個機會，現在看來我就真的是去南巡？”

  “如果陛下自己有想法，可以嚐試一番，但是我之所以能讓曹公他們答應， 是因為我表態說我不會參與進來，不然曹公怎麽會放陛下就這麽離開？”

  荀彧依然非常冷靜，開口和劉辨解釋起來。

  “護送陛下的是曹真，曹真是曹家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請務必不要輕視他。曹公派他也就是一個保險，生怕陛下會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曹真，我聽說過的，聽說他還能徒手和猛獸格鬥？看來不僅身手不凡，腦子也不差？”

  “正是如此，是個文武雙全的人，這就必須要注意了。”

  荀彧繼續解釋。“我是不介意陛下做些什麽，但是陛下如果執意，我也會支持，但我無法提供實質性的幫助，離開了許昌，一切都是未知的。”

  “呼……”

  劉辨苦笑起來。“我要是能有那種才華，我當年也不至於被董卓毒殺，要靠別人救我。 而且說到南巡這件事，我們當真不能考慮投奔孫策？”

  “孫策不會接受陛下的，這是我一直強調的事情，玉璽在他的手上，如果陛下過去了，難道孫策要把玉璽交給陛下嗎？”

  荀彧還是很耐心的回答。

  “到了荊州，這件事記得千萬不要提，不然陛下真的死在那裏，那我就真的是罪人了。”

  “你想出這麽一個危險的事情，但是又不陪我一起去冒險？荀彧，你這可真是又當又立啊！”

  “陛下這麽說我， 無可厚非，在下確實慚愧。”

  荀彧隻能搖搖頭。“但是陛下，有時候守護的方式不一定是要複興，而是要讓他長存。你經曆過那麽多風雨，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

  “長存？是啊，能做到長存就不錯了啊。”

  劉辨突然有些唏噓。

  “你是想說我弟弟太過熱血，所以才讓我替代他對嗎？”

  “是啊，如果不替換，上一次的事情難道當真可以輕易的不了了之嗎？要不是換個人低頭認錯，日子隻會更難過啊。”

  “現在也沒好到哪去……”

  劉辨摸了摸鼻梁。

  “罷了罷了，我從沒去過南方，這南巡就當做是散心了。不過我想做什麽可輪不到你來決定，我會自己考慮的。”

  “這是陛下的自由，臣下自然會支持。”

  “你啊，永遠站在中間就是你的選擇？”

  “天下沒有安定， 在下不能做出選擇。還請陛下諒解。”

  聽了荀彧這番說辭，劉辨歎了一口氣。

  “荀彧，你除了對得起你自己，你對不起我，也對不起曹操。”

  說完這句，劉辨也是覺得煩心，沒和荀彧打招呼，就直接爬上了榻，拉上了簾子，

  意思也很明白，我想休息，你走吧。

  荀彧也沒說什麽，哪怕這個舉動對自己很無禮，荀彧走出宮殿，

  中午的太陽也是直刺刺的照到他的臉上。

  “其實我連自己也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