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水。

  這是一條不大的河流，水清澈見魚蝦，晶透如鏡，水流平緩，美水之名誠然不虛。

  法門寺，佛骨舍利塔。

  白色的舍利塔如好幾層的葫蘆形，妥妥的天竺風格，寺院也是完全的天竺風。

  這個很容易理解，畢竟此時的華夏還沒有宗教產生，更沒有宗教建築。有的也隻是祭祀鬼神和祖先的祠廟，給道人住的寺院建築，這法門寺算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所以沒有對天竺仙人提供的圖紙做任何修改，直接就建造了起來。

  寺院成，天竺監送真身的使者還未走，留下來在此傳道。寺院香火還可以，信眾不少，足見天竺僧人的忽悠功力。

  轟隆隆……

  太後鸞駕到法門寺外，那佛塔突然就發出轟隆隆的聲響，並劇烈搖晃了起來。

  地震？

  寺院內道人蜂蛹而出，其中一個黑臉卷毛的之人一看就是天竺的外來神仙。

  此人名叫古布塔大摩，是帝須尊者的師弟，佛塔建造完成後留下來布道傳法的僧侶。

  但是，這佛教到了華夏，教徒本土化改革被成為道人，或者西方道人。佛陀也不叫佛陀，而是叫做大覺金仙。

  古布塔大摩見到太後馬車，再看到範簡，早早的就歸了下去。

  地動不止，越來抖動的越厲害，尤其是範簡下馬往寺院走去時，那佛塔已經開始裂縫掉磚。

  他止住腳步，地動震幅就會減弱，繼續接近便抖動的劇烈。

  華陽太後也發現了不對，驚駭的看著範簡，“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離開，否則殺無赦。”

  閑雜人眾一哄而散，倉惶逃竄，範簡留下了古布塔大摩，對他說道：“你叫什麽？”

  “回大人，我叫古布塔大摩，是阿育王的使者。”

  “還不錯，竟然學會了說華夏語。”

  範簡張嘴說的卻是梵語，瞪著那黑家夥陰森森的說道：“你去將佛骨送出來。”

  “大人，不可，佛骨舍利不可妄動。”

  “是嗎，那你就去死吧！”

  範簡寶劍出鞘，直接就砍了這個卷毛黑貨，仗劍朝佛塔走去。

  轟……

  佛塔坍塌，寺院建築也成片的倒塌。

  “太後，我自己進去，你們在外麵等著就是了。”

  佛塔倒塌，塔基裂開縫隙，地宮也出現裂縫，有金光透出。

  此時，地震停止，大地不再抖動。範簡挑開地宮之門，一步步的走了下去。

  下方是一個平台，放著原版三藏經書，全部都是佉盧文書寫。

  創造文字者有三。長者曰梵，其書右行；次者曰佉盧，其書左行；少者曰倉頡，其書下行。

  佉盧文隻在孔雀王朝盛行了一段時期，後來就沒落了，但那時正趕上佛教大興，佛教經典多為佉盧文書寫。後來的梵文，更多為大乘佛教經書。

  先不管經書，過平台是一個甬道，進去後就是地宮的前室了。

  地麵是漢白玉和青石鋪就，牆壁全部塗成了黑色，感覺很是詭秘壓抑。

  前室、中室、後室，中間都是甬道相連，沒有機關，隻有門戶和把鎖。

  範簡是暴力開啟，直接用寶劍斬斷鎖鏈，忽略了光華奪目的絢爛珍寶，徑往後室取佛骨。

  後室有兩尊天王，正是舍利弗和目犍連，這兩位護持著蓮花座，上有八寶、阿育王塔雕塑模型、佛陀金像、檀香木寶函。

  開啟寶函，一層層的取出，共八層，有鎏金，有純金，最後一層為純金寶塔，墜滿了珠寶，定風珠、辟水珠、避塵珠、摩尼珠、如意珠、夜明珠、紅瑪瑙、紫珊瑚、祖母綠，珠光寶氣，熠熠生輝。

  開啟寶塔，厘米赫然是一截佛指，化出金光射向範簡的右手食指，留下的指骨則是化為粉末。

  喬達摩悉達多，釋迦牟尼佛。

  “原來如此？”

  範簡明悟了，僧人生前修持的念力附著在骨頭上，火燒不化才成為了佛骨、舍利子。

  這些都是聚而不散的精神力，而且非常的純淨，沒有攜帶任何雜念、願力。至於怨念就更沒有了，若是有怨念，就不是舍利子，而是魔種了。

  用電影《哪吒》的情節說就是靈珠和魔丸的區別。

  佛陀，自然不是魔。舍利子之所以為寶，就是因其精純的念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範簡對著蓮花座拜了兩拜，未動任何珍寶。

  出來後又同華陽太後一起進入地宮，到經台後，說道：“太後，這是三藏真經，可教人抄錄，臣下為你翻譯。”

  華陽點頭，仍疑惑不已，問：“範將軍殺性之大，怎得佛性？”

  範簡解釋道：“太後不知，臣之佛性為清淨法門，一切有礙心境者皆可殺之。”

  “豈不違了慈悲本心？”

  “人生多苦，迷障業報深種者，活在世上隻會犯更多惡業，累世疊加終將落入畜牲餓鬼之道，或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吾以刀兵戮之，將其業障轉至吾身，令其早些投胎輪回，實為大仁義，大慈悲也！”

  “還有這等說法？哀家卻是要好好看看這三藏真經了。”

  隨後，範簡帶著華陽太後將整個地宮轉了一遍，最後到了蓮花座，看到佛指化灰，問曰：“奈何？”

  “可另造一個。”

  範簡說道：“就用古布塔大摩的指骨，用這骨灰浸泡、蒸煮、晾曬，一番加工之後，佛指便可再現。”

  “交給你負責了，這法門寺遭遇地震坍塌，咱們該出資重建才對。”

  華陽太後下令恢複法門寺原樣，宣布古布塔大摩死於地震之天災。

  命人抄錄經書，清點了地宮珍寶，一一登記造冊，待修繕完成查驗。古布塔大摩的屍身則是裝斂帶回，由範簡處理。

  回轉鹹陽路上，華陽一直在念經，超度梵僧古布塔大摩，範簡不時糾正其發音，並講解其義理。華陽太後問：“古布塔大摩，這個名有什麽含義嗎？”

  “這個名字可分為兩部分，古布塔為吠陀之四種姓製度中最低等的首陀羅之姓。大摩，為梵文對音，又做打磨、達摩，其本意為‘法’，這為是一個傳法僧人。”

  “哦……這樣啊！”

  華陽太後似懂非懂，一知半解，轉而問起了別的，“範增，上次那個監送真身使是否的道成仙了？”

  她知道這個古布塔大摩不是一個的道的仙人，上次見到那個周身籠罩金光的光頭才是厲害的角色。

  “帝須尊者？”

  範簡搖頭，“我知道帝須的父親大目連，被譽為神通第一，眼睛能穿透障礙視物，耳朵能聽千裏，無論多遠他的真身轉瞬就能到達。

  可這些也都是傳說，就連佛陀都圓寂了，可見他們並沒有成仙。或者說不是在世仙人，而是到了另外的世界做仙人去了。

  當我們不知道，也沒有見過另外的世界時，天堂和地獄都是一樣的，因為對我們來說離開這個世界就是意味著死亡。

  崩、薨、斃、逝世、圓寂、涅槃、飛升，這些詞不一樣，可現實是一樣的，都是離開我們這個世界，都是死。”

  “唉，要是長生該多好啊！”

  華陽太後感歎道：“想死的時候再死，不想死就一直活著。”

  “這個是可以做到的，安佛經所說，隻要不沾染因果業力就能一直活下去。”

  範簡笑道：“但是，這個太難了，沒有人能做到。那些想要長生的人都在奴役、剝奪、壓榨他人的財富和利益，他們想要將這些權力變成永久。可拿下被盤剝壓榨的底層人呢？他們可不願意永遠不死。假如有生死輪回，這一輩子最多因為就是百年，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都是結束，在下一個輪回中底層的人會翻身，尊貴人的會變的卑賤。

  這個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這個世界充滿了不公，唯有一樣最為公平，人的壽命都是百年。無論高低貴賤，聖人的大限到了，該死還是要死的。

  孔子如何？老子如何？莊子又如何？天竺的佛陀又如何？

  其結局還不都是一杯黃土？”

  聽了範將軍一番話，華陽太後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太多，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啊！人活一世，就好好的活吧，盡量活的痛快些，舒服些，別委屈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大善！”

  範簡道：“所謂修持，修的是一個念頭通達無礙。太後此時的境界離成道不願了，持續下去正果可期。”

  華陽道：“可人生在世，還是免不了被煩惱纏身。”

  “斬之！”

  範簡左手按在心口，右手抽出佩劍指天，唱道：“手中有劍掃障礙，心中有劍斬煩惱。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回到鹹陽，範簡把呂雲請了過來，一起研究古布塔大摩的屍體

  呂雲懂的知識非常多，他望著骨架說道：“你知道我們人是什麽生命嗎？是碳基生命，和燒火的碳是一個東西，所以人焚燒後會化成灰燼。

  但是我曾經見過一截矽化的樹幹，連帶樹木裏麵的蟲子都矽化了，說直白點就是變成了石頭。”

  “化石？”

  “是真正的化石，化為矽酸鹽的化石，晶瑩如玉。”

  呂雲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在南北朝的時候，盛行過一種服用‘五石散’的修仙之法？

  我們的祖先相信，在活著的時候吸收玉石的精華，可以使肌膚如玉，可成為不老的神仙，這就是佩玉帶玉傳統的由來根源。

  地球上的生命都是碳基生命，由碳水化合物構成。科學家提出過矽基生命的概念，因為矽和碳屬於同族元素，矽元素正好比碳多了外圈8個電子，被認為矽基生命也是有可能的。

  矽的半金屬特性使得它在計算機、人工智能靈域得到了廣泛的應用。未來的智能機器人問世，他們產生了思想後能夠進行自我複製、繁衍，這就是矽基生命的形式，但絕對不是唯一。

  我猜測，在無限的宇宙中占據主導地位的生命就是矽基生命，他們有著無盡的生命，他們血液中含汞，骨骼內含銀，在廣袤的宇宙星河過著逍遙、自由的生活，他們就是我們所謂的仙佛神聖。”

  “呂總，說那些沒用，現在我要你做的是把這個家夥變成舍利子。”

  範簡不懂物理化學，半天也沒聽懂，他更喜歡哲學，搗鼓些思想人心這些玩意兒。

  要說其它生命形式，範簡更支持精神體形式。

  “我沒有辦法。”

  呂雲搖頭，“玉化是億萬年時間物質交換的結果，碳族元素捕獲遊離電子轉變為矽元素。別說在這古代了，就是回到後世也做不到。”

  “滾吧你。”

  趕走了呂雲，範簡按照自己的方法，將古布塔大摩的一截指骨弄下來，將佛骨指灰和泥塗抹上去，浸泡、晾曬、放蒸籠蒸，放入青銅烤箱脫水，最後又投入了融化的金水裏鍍了一層金皮。

  也不管其它了，從新放回了迷你寶塔，放入寶函內。一共八層，有五層都是純金的，一層檀木、一層玉、一層鎏金。

  這層層的包裹或許有其他的用處，尤其是最裏層的黃金塔，上麵掛滿了珠寶，可能這些珠寶也有吸收氧氣、淨化指骨的作用，時間長了，普通的骨頭變成舍利也不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