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羽在沈卿月麵前少有的嚴厲。

  他的話，針對的不是某個人。

  而是除王跡外，在場的所有人！

  王跡的出現，讓他相信這世間確實有長生不老。

  但他不相信長生不老是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

  眼前的王跡，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沒有生育能力，隻是他目前已知的代價。

  看王跡這瘋瘋癲癲的樣子，估計，還會有更大的代價！

  隻是，他們現在都該不知道而已。

  看著林羽那嚴厲的模樣，眾人心中頓時一凜，匆匆壓下心中那個念頭。

  “你可真是個自私的人。”

  王跡搖頭看向林羽，戲謔道：“你不願意長生不老，也要剝奪他們長生不老的權利嗎？”

  “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閻蟬雙目恢複清明，冷眼看向王跡，“我們都會相信他！長生不老，你自己慢慢去享受吧！”

  “嗬嗬……”

  王跡悻悻一笑，丟給閻蟬一個愛信不信的眼神。

  林羽搖頭看王跡一眼，諷刺道：“你當年為什麽不給她吃蟠桃呢？你們兩個，一起長生不老，一起笑看世間風雲變幻，難道不好嗎？”

  聽到林羽的話，王跡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當然知道林羽所說的那個“她”是誰。

  那是他最愛的女人！

  也是他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的女人！

  忘憂！

  她名為忘憂，卻是自己一生都忘不了的憂愁！

  “收起你那點禍心吧！”林羽抬手，輕輕的拍拍王跡的肩膀，“你雖然不是好人，至少也不是個沒底線的人！”

  “你又知道了？”

  王跡不屑的輕哼一聲，甩開林羽的手，“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不了解。”林羽輕輕搖頭，“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那麽想禍害人，你完全可以將這裏的這些所謂的蟠桃拿去高價售賣或者送人，我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幾乎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長生不老的誘惑！然而，你並沒有這麽做。”

  聽到林羽的話，王跡陡然沉默。

  過了片刻，王跡緩緩的轉過身去，背對著林羽。

  仿佛，是在思考著什麽。

  又像是在思念那個讓他一生無法釋懷的女人。

  隨著王跡的沉默，現場也突然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時，假道士從心不在焉的寧亂的手中掙脫，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不顧王跡正在思索，笑嘻嘻的問道：“老王，咱們真能長生不老嗎？”

  王跡的思緒被打斷，但卻並未生氣，隻是指著假道士和他自己手上的傷口，淡淡的反問道：“這不已經很明顯了嗎？”

  看著王跡手上那快要完全愈合的傷口，假道士心中更加激動，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別人也殺不死咱們？”

  王跡點頭，一臉認真的回道：“隻要你不被人斬首，不被人撕成碎片，你幾乎就是不死之身。”

  “這樣啊……”

  假道士摸著自己的下巴，稍稍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真的是怎麽都殺不死的那種呢！

  不過，轉念一想，假道士也就釋然了。

  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假道士喜不自禁的時候，王跡臉上突然搖頭一笑。

  那模樣，仿佛是在看一個走錯路的後輩。

  他在假道士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的影子。

  當初剛發現身體的改變時，他也曾喜不自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副身軀帶給他的，隻有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假道士雖然喜得要命，但卻不傻。

  看到王跡的神色，心中頓時一緊。

  稍稍沉默，假道士又試探著問道：“那咱們變成這樣，有沒有什麽副作用啥的？”

  “你說呢？”王跡反問。

  假道士微微一窒，哼哧道：“我哪知道。”

  王跡戲謔的看假道士一眼，緩緩的閉上眼睛，臉上露出無盡的苦澀，“年輕人，你當真以為，這世界上有什麽長生不老嗎？”

  “你……”

  假道士臉色陡然一變，一把抓住王跡，心有戚戚的說道：“老王，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膽子小，你可別嚇我啊！”

  王跡再次沉默。

  臉上的苦澀，也逐漸變成了痛苦。

  看著王跡的臉色，假道士心中更加緊張，連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一刻，他終於有了一絲恐懼。

  林羽他們的心中也同時一凜，連呼吸都跟著一窒。

  緊張的氣氛不斷的蔓延，最後變成了可怕的壓抑。

  然而，王跡似乎有意要折磨他們，遲遲不肯將答案告訴假道士。

  “唉……”

  就在假道士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王跡重重的歎息一聲，苦笑道：“世間哪有什麽長生不老啊！有的，不過是活死人而已……”

  活死人！

  聽到這三個字，眾人心中猛然一顫。

  假道士的臉色也瞬間僵住。

  雖然不知道這三個字具體指向哪些方麵，但這三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有長生不老！

  所謂的長生不老，隻不過是以活死人的方式生存著！

  因為，死人是不會再死的，也不會再老的！

  林羽深吸一口氣，恨恨不已的看假道士一眼，聲音顫抖的向王跡問道：“你說的這個活死人，具體是指哪些方麵，能不能給我們詳細說說？”

  王跡再次抬手，又在自己的手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任憑鮮血流出，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自嘲道：“就像我現在這樣，沒有痛覺，沒有味覺，也沒有生育能力，有的，隻是一具有溫度會思考的軀殼而已……”

  王跡後麵的話，眾人幾乎已經聽不見了。

  王跡剛才的話不斷的在眾人的耳邊回蕩著。

  王跡沒有繁衍後代的能力，林羽倒是早就知道的。

  但沒有痛覺和味覺，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沒有痛覺！

  沒有味覺！

  單單這兩點，就完全詮釋了何謂活死人！

  這一刻，林羽終於徹底明白王跡為何能成為“不死鳥”了。

  沒有痛覺，他當然可以放心大膽的挑戰那些高手，反正就算受傷再重，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恢複過來。

  看看王跡，再看看還愣在那裏的假道士，林羽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嘭！”

  林羽狠狠的一腳將假道士踢得倒飛出去二三十米，雙目泛紅的咆哮道：“作死，繼續作死！現在真把自己作死了，你滿意了嗎？”

  看著憤怒異常的林羽，眾人全都嚇得噤若寒蟬。

  再看向假道士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同情這個混蛋。

  就像林羽說的，假道士終於還是把自己作死了！

  假道士愣愣的躺在那裏，雙目一片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