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劍山的時候，已經有金簡峰和議事殿的弟子在等候了，簡單交接之後，便著手開啟劍山。

  想到即將擁有自己的兵器，甚至是一件曾經的名劍，半大孩子的新弟子們也是異常的興奮，嘰嘰喳喳的討論攀比著。

  “哼！”

  馮長老環顧一周，看著有些躁動的新弟子們，冷哼一聲。所有人都感覺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頓時整個劍山前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開啟陣法時偶爾的風雷聲。

  馮長老掃視了全場一眼之後，緩聲開口：

  “劍山乃宗門前輩與金簡峰煉氣閣嘔心遺留，上山之前，有四件事須知。”

  “一為，每人擇一器，可放棄，不可貪多，量力而行，不可強求。”

  “二為，擇器之人，有生之年至少送一兵器回劍山，可以示自己用過的，也可以是曆練之時從敵方奪取的，甚至自己出資打造的，但若未能做到，身死之後，自己精煉的兵器不可傳人，需收繳會器山。”

  “三為，劍器分布，一般為越近山巔品階越高，但這也意味著越危險，兵器合用即最好，量力而行。”

  “四為，弟子之間，不可依仗修為相互爭奪出鞘之劍，否則廢除修為，逐出落雲山脈。”

  馮長老說完便不再看眾人，而是去關注劍山陣法禁製的開啟情況。

  馮長老離開之後，眾人才感覺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落下，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喧嘩，隻是小聲的和身邊的人交流者。

  “元丹修士的氣場可真強啊！”

  陳封見場麵恢複過來，也是微微鬆了口氣，小聲的感歎道。

  雖然剛才馮長老的氣勢隱而不發，甚至麵對的也是所有的入門新弟子，陳封依舊能感受到那種氣勢的壓迫。就好像站在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旁，雖然沒有感覺到滾燙的溫度，卻有隨時會被淹沒的感覺。

  片刻後，隨著陣法禁製的開啟，劍山的全貌也慢慢從煙霞中顯露出來。

  劍山不高，隻三百四十餘丈，多為山石岩壁塊壘而成，卻氣衝雲霄，隱隱間與主峰金簡峰，分庭抗禮。個中星點，俱為穿插器刃。幾條綿延山路崎嶇分布，枯木遍布，雜草幾無。山勢初平緩，後陡峭，接近山巔更是懸崖絕壁倒掛。

  得到馮長老的示意後，三十多名弟子，俱興奮勃勃的衝向劍山。

  “師兄！”

  “嗯？”

  唐慕瑤看了一眼旁邊躍躍欲試的陳封，說道：“師兄一直未在劍山上擇過兵器，這次不如也選一劍？”

  “可以嗎？我現如今，修為盡失。”

  陳封壓製著內心的激動，不確定的說道，先是看了一眼唐慕瑤，然後看向馮長老。

  “可以，量力而行！”

  馮哲沒有回頭，但是卻能感知到他的目光，淡淡的回應道。

  略做調整，陳封便邁步向劍山走去。

  “師兄的修行根基，真的不能恢複嗎？”

  看著鄭重其事的陳封，唐慕瑤卻眉頭深鎖，輕聲問道。

  “難！在我看來是沒有可能的！”

  馮長老歎了口氣，然後眼神一亮，語氣一轉：“不過還是要等方長老回來，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什麽事情難道過方長老！”

  “方師伯嗎？希望吧！”

  唐慕瑤低聲喃喃自語，聲音細不可聞：“而且，是時候找冬兒師妹聊一聊了！”

  山腳站立，陳封抬頭向山上望去。

  率先出發的新弟子們，基本都已經過了劍山的三分之一。除了部分弟子體力不支，開始僵持不前，其他人莫不是仍奮力向更高處攀登。而其中佼佼者，更是已經越過了劍山山腰，雖然看起來有些勉強，但是仍舊在苦苦堅持。

  不過這也正常，既然說了越靠近山巔兵器品階越高，那麽自然人人都往最高處攀登了，即使拿不到最好的兵器，最少也是一個證明實力的機會。

  而且要知道，適合的才是最好的這句話，在沒有被社會殘酷的毒打之前就是一句屁話。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在條件允許的情況情況下，一般都認為品階最貴的就是最合適自己的！

  這就像買東西一樣，大家都說不要太在意價格，喜歡的才是最合適的。

  而我，最喜歡貴的！

  收拾好心神，陳封抬腿踏上劍山。

  邁上第一步之後，陳封的心情便是一沉。

  他好像明白馮長老一直強調的量力而行，是什麽意思了。

  原本柔和的清風，竟是變得嘯厲起來，直接激蕩起貼身的長袍，耳畔更是隱隱傳來刀劍擊鳴的聲響。

  而原本遠眺時無甚聲響，隨意的穿插在山石枯木之上的劍器，也開始不時閃過道道亮光映射進陳封的雙眸。

  一時間，陳封甚至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味。

  驚恐也瞬間湧了上來，這一刻，陳封竟是想要奪路而逃。

  好在這段時間的修行，雖然沒有實質上的突破，但是在凝神調整心緒方麵有了長足的進步。

  陳封深吸一口氣，拋除雜念，用盡全力收斂心神，短短幾秒鍾，竟

  是有種穿過了漫長歲月的感覺。而隨著心緒的逐漸平穩了下來，眼神、思緒也重新清明起來。

  繼續向前，原本奢望的一舉登頂，斬獲一把神器的心思也開始淡下來。

  “這種心態要不得。”

  一番刺激之後，陳封似乎有了一些明悟，自己未必就是那個最特殊的人。

  陳封暗暗反思，修行不是逛遊寶山的予取予求，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一眾修行者沒什麽不同，如果說有，那就是還不如他們。

  “隻要有所收獲就好！”

  一開始那種想要一舉登頂，斬獲一把神器的心思也逐漸淡下來。

  陳封緩緩向上，不過區區百米不到的距離，不過短短一刻鍾的時間，竟是有了一種力所不能及的疲憊之感。

  而在這期間，劍山幾次傳來了新弟子們歡呼的聲音，想來是有人獲得了什麽寶劍名劍。

  陸續的，已經有成功獲得兵器的新弟子不再挑選，下了山來。

  陳封見此，趕緊調整狀態，盡力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維護一下前真傳弟子的臉麵。

  眼見著下山的弟子越來越多，陳封看著手上這把綠繡銅劍也是無語。

  在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沒有能力攀上山腰後，陳封也是放棄繼續向上的想法，而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尋找。好在劍山的劍器數量還是讓人安心的，不至於讓他遭遇無劍可選的尷尬境地。

  可還沒能好好感受劍山的溫暖，毒辣的耳光便迎麵呼來。

  精心挑選的七八把或插在山石，或插在枯木的劍器，竟是無一拔得出來。不知是氣力不夠，還是要靠元力激活。

  為此，他還偷偷滴了血想要兵器認個主來著。沒想到也是毫無反應，讓他暗罵這種滴血認主的手段是不是胡扯的。

  而手中這柄綠繡劍，也不是他從劍山上拔出來的，而是他靠坐在石頭上隨手提起的枯枝。若是插在山石中的就算了，這明顯是人隨意放置在枯枝中的。

  繡劍身長三尺不到一點，劍身有突起的中脊梁，兩側刃部有兩度弧曲，整劍綠繡密布，無字跡可辨認。

  可陳封也沒把繡劍丟掉，這萬一真的一把劍都拔不出來，最少還有一把劍墊個底。

  後來陳封才知道，這種最少有個東西兜底的念頭不能有，是錯誤的。因為人不能給自己退路，否則你就會除了退路之外，無路可走。

  眼瞅著劍山上人都快走光了，陳封也就沒好意思在死撐下去，提著繡劍下了劍山。

  完全走出劍山之後，陳封一顆緊繃著的心才得以放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