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郡王強忍著怒氣道：“也虧得是你有這個能力，提前知道了楚王的打算，讓我跟那小子這幾日商議出來了對策，否則說不定真能讓他引起大亂。”

  林阮好奇地問道：“外祖父，你們商量出來的辦法到底是什麽呀？”

  她真的挺想知道的，可是蕭景宸並不肯告訴她。

  沈郡王隻隔著柵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你就安心等著蕭小子來接咱們下山吧。”

  他們商議出來的法子有些殘忍，不合適讓林阮知道。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尤其是在敵我兵力相差懸殊過大的時候，想要贏，手段就必須更加殘酷冷血。

  雖然楚王手裏的兵，也是大周子民，可在他們選擇跟著楚王作亂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大周的對立麵。哪怕其中有些人並不是自願加入楚王軍隊的，可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為了大周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那些人，死不足惜。

  林阮見沈郡王神色有些肅穆，便猜到他們商議出來的對策肯定是血腥的，於是不再多問。

  她知道沈郡王不想嚇到她，但對她來說，戰爭真的不算什麽。

  她見過的殘酷，比起沈郡王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世那些景象曆曆在目，末世來臨，全球數十億條生命一夜之間全部化為吃人的喪屍，那才是真正的生靈塗炭，人間煉獄。多少幸運活下來的人，因為受不了那樣的刺激，選擇自行結束生命。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了爭奪一點有限的資源自相殘殺，甚至為了活命而同類相食……

  那種場麵她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麽能嚇得到她的。

  隻是他們不想讓她害怕，那她就不多問，讓他們也能少操點心。

  沈郡王見她不追問了，心裏鬆了口氣。

  說真的，若是讓林阮知道了，他還真有點怕林阮會受不了，覺得他們生性殘忍。

  可是，為了更多無辜的百姓，他們也別無他法。

  如果讓楚王的人馬出了這山脈，外麵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會死得更多。

  所以，哪怕被所有人說他們殺戮過重，滿手鮮血，他們也不在乎。因為他們守衛的是天下百姓的生命。

  但是，他怕林阮也這麽覺得。

  能瞞一時就瞞一時吧，雖然也瞞不了多久。

  沈郡王看向林阮的眼神裏，多了幾絲複雜。

  這些年，他一直都覺得女兒會年紀輕輕便魂歸西去，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因為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多到數不清。

  可是，他真的不後悔。

  哪怕他提前知道殺戮過重會讓女兒早逝，他也依舊不會放下手裏的長刀。

  因為，他的身後是千千萬萬的大周百姓。

  想起女兒，沈郡王的情緒有點低落，而林阮正好伏在桌子上給蕭景宸寫信，沒有注意到。

  蕭景宸是在半個時辰後收到林阮的信的，看完上麵的內容，他把信紙燒掉，然後做了最後的部署。

  等夜幕降臨，幾支軍隊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奔進了千重山脈裏。

  當大隊伍在快要靠近千重山附近的時候，全都停下來，安靜地待在原地。

  蕭景宸則親自帶著幾百名這幾天從上萬兵力中挑出來的精銳，肩頭上各扛著一隻陶罐，朝千重山脈靠近。

  林阮早就知道蕭景宸他們今晚會行動，所以提前用異能把他們要經過的路線上的動物們都給集中到了一起，這樣便可以不讓動物們受驚引發騷動，讓楚王這邊的人察覺到動靜。

  幾百人投進這大山裏，就如果幾滴雨水灑進了大海，根本掀不起幾絲波瀾。

  從蕭景宸帶著人靠進了千重山時，林阮便及時的鎖定了他們。

  蕭景宸看著那隻飛來停在自己肩膀上不走的鳥兒，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等他成功地帶著人迅速卻又安靜地靠進楚王的軍營時，此時夜已過大半。

  這會兒是寅時初，是人睡得最香的時段。楚王兵營裏的將士們，除了守夜的士兵外，所有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因為明天就要出征了，誰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能再睡一次好覺，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這一夜。

  巡邏的士兵並不多，但營地裏卻散養著十多隻狼犬。這些狗都十分機敏，隻要有一點動靜，就能引起它們的注意。

  蕭景宸早就知道有這個情況，於是在距離營地還有些距離的時候，便讓人都停了下來。

  正當他準備讓人潛進去處理掉那些狗的時候，那些狼犬卻全都沒了動靜。

  肩膀上的鳥兒跳了跳，輕輕地啄了啄他的臉。

  蕭景宸心下一動，便帶著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這裏離著營地已經不足十米遠了。

  梁十二小聲問道：“爺，當心那些狗發現咱們。”

  蕭景宸沒有理他，而是打了個手勢，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便腳下一點，運著輕功撲向了那些巡邏的士兵。

  這些人，是包括梁十二在內的錦衣衛。

  也是楚王這邊的將領心大，認為這千重山地勢有著優勢，山裏向來安靜，又有狼犬在，加上明日便要出征，所以今晚安排的守夜巡邏的人並不太多。

  於是沒一會兒，那些巡邏兵便被全數放倒。

  巡邏兵被放倒後，那幾百名精銳便抱著陶罐潛進了軍營裏，將陶罐打開，把裏麵裝著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陣咕咚聲響起，一股桐油的味道在軍營裏彌漫開來。

  這時，已經有些覺淺的人聞到了味道，覺得不對起身查看。

  “什麽人，你們在做什麽！”

  靜諡的夜裏，這一聲怒喝十分響亮，把不少人都給吵醒了。那人察覺到有人潛進軍營裏，於是大叫一聲：“有刺客！”

  梁十二掩在黑色麵巾下的臉露出一抹殘忍的笑，然後一腳踢翻了軍營裏用來照亮的火鍋。

  火一遇著油，立刻便竄起了熊熊烈火。

  早醒過來的人驚慌大叫起來：“快起來，著火了，快，有人放火燒軍營了。”

  所有人都被吵醒，發現情況危急，衣服都顧不上穿，便衝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