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驕陽還是有些擔心葉凡，又不能表現出來，便問道：“就因為他來提醒我這件事，師父就賞嗎？”

  “他既然特意來提醒你，便是有心了，當然要賞。”神君笑道。

  “但是我認為，他這樣，是陷其他三位護法於不義，師父若賞了，是不是讓其他護法離心了？不如裝作不知，這樣一來，也免於讓他們幾位護法暗地裏起了異心。”

  林驕陽想了想，開口說道。

  她這樣說，也能一定程度上撇清葉凡。

  神君仔細看著林驕陽的神色，似乎要看出林驕陽神色間的破綻。

  “也是，小羊兒說得對，他們暗地裏的爭鬥我不管，但是若波及到你，那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見神君將葉凡的提醒歸結於護法間的爭鬥，林驕陽暗自鬆了口氣。

  “嗯，我也不想參與，自然也不想被他們利用。”林驕陽點頭道。

  “好，那這件事就依小羊兒的，裝作不知，不賞不罰。”神君若有所思道。

  看樣子，神君似乎不再懷疑葉凡了，若真是這樣，林驕陽倒是鬆了口氣，若是連累了葉凡，那她真是永遠還不清了。

  為了提醒她，葉凡真是在刀尖上行走，差點就暴露了。

  “夫人，這幾天好好照顧小羊兒，過幾天就得替小羊兒將神格歸位了，她可得時刻保持在巔峰狀態，神格之威不可小覷，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神君說完後，又轉而對珍妮交代道。

  “有勞君主大人了。”珍妮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也罷，那我走了，小羊兒逛了一天，應該也累了，我改日再來看你。”神君再次揉了揉林驕陽的腦袋，便轉身準備離去了。

  “我送你。”林驕陽說道。

  神君身子一頓，的足尖停住。

  “好。”

  右手攥住一根糖葫蘆，緊緊的。

  向來是飄來飄去，今日因為林驕陽說送他，倒是踏在了實地上。

  “師父，你為何不穿鞋？”林驕陽隨意的問道。

  蒼白的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垂至腳踝的頭發，讓神君在清涼的夜色中，像是要乘風歸去一般。

  “沒有踩在地上的習慣，便也不用鞋子了，這麽些年，倒是習慣了。”神君一愣，笑道。

  這笑，仿佛是帶了幾分真心。

  “哦。”林驕陽點點頭：“師父，那，一個月後，若是我們贏了，又怎麽樣？”

  神君頓住身形，有些沉默。

  轉身看著林驕陽，語氣有些幽深，也有幾分認真：“若是一切結束了，在那至高無上的頂點，我需要一個人陪伴，那一定是你。”

  林驕陽不知道神君指的是什麽結束，但是，她知道，神君心中，是否也有自己的寂寞？

  在那高處不勝寒的地方，空曠的大殿中，永遠，隻有他自己。

  所以他才那麽執著的，要把她禁錮在神殿吧？

  可是，神君對創造新的世界有著無法扭轉的執念，幾近瘋魔。

  他有著無數的信徒，有著狂熱的追隨者，卻沒有人能窺探他的內心。

  林驕陽任這清冷夜風吹在臉頰上，垂下了頭。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隻有你，也僅有你。”

  神君意味不明的說道。

  “師父，您自己回去吧，徒兒就送到這裏了。”

  林驕陽停下步子，站在原地。

  “哦。”神君轉身，夜色下的臉頰幾乎蒼白得透明，美得不似凡人：“好，那為師走了。”

  林驕陽看著他抬手將鬥篷上的帽兜再次戴上，那張精靈般的容顏再次被遮掩住，赤足也再次離開了地麵。

  仿佛隻有林驕陽能讓他踩在地上。

  看著神君飄飄然消失的身影，林驕陽抿著唇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回了天葉殿。

  神君再可憐，那又怎樣？

  那數萬極陰之子就不可憐了嗎？那被他當做螻蟻要用來煉化的生靈就不可憐了嗎？

  那一絲難以抑製爬起來的同情，很快就被林驕陽壓下去了。

  神君的驕傲，不需要同情。

  她的堅定，也不能對神君升起同情。

  林驕陽回了天葉殿之後，神君的身影卻再次浮現出來。

  “唉。”

  神君緊緊盯著手中那顆快要融化的糖葫蘆，揮手以冰將之封住了。

  隨後身形消失，夜風中卻傳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林驕陽自然是沒有聽到，回到天葉殿後，林驕陽便沉默著，今天發生了太多事。

  葉凡的話，更是讓她心裏就像是在滾燙的沸水裏翻滾。

  然而，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神君的試探也讓她倍感疲倦。

  三天後的神格歸位，她又該如何…

  為了所有人能活下去，那麽，她也甘願自燃靈魂淨化極陰之子的怨氣，若她魂飛魄散，卻保住了這個世界，數萬年後，是否會誕生新的天道之靈？

  “嬌嬌，別想那麽多了，媽媽相信你。”珍妮握住林驕陽有些冰冷的小手。

  “好，我肯定可以的。”

  林驕陽笑了笑。

  這一夜，注定是太多人難眠的一夜。

  接下來的三天，每一天林驕陽都會在城裏漫無目的的閑逛，她也知道，那個人一直在跟蹤她們，不過林驕陽並不在意。

  因為，她在往生城已然發現了爐鼎的足。

  以五行為足，足下聯通。

  那天買糖葫蘆的地方是木，而除此之外，還有四個地方，分別是金水火土，合起來，就是五足鼎立，所以，這往生城就是五足之鼎。

  真是極為古怪。

  看似極為普通的五個地方，林驕陽卻發現它們之間有著微妙的聯係，而這聯係，來源於足下。

  所以說，這地下是否又藏著些什麽呢？

  林驕陽看著足下，要破壞五足，就得勘破地下的秘密，然而城中隨處是耳目，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神君關注著，她又怎麽可能破壞五足？

  看來，隻能等到過些日子，熠冥他們來的那天，再趁機破壞了。

  而今夜，便是她神格歸位的日子，所以林驕陽也隻能早早回了天葉殿。

  神君特意選的日子，一輪圓月掛在高空，整個往生城都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聖潔而又孤寂。

  “小羊兒，準備好了嗎？跟我來吧。”

  林驕陽早已沐浴更衣，盤腿閉目，就等著神君。

  隨著神君話落，林驕陽猛然睜開眼睛，吐了口氣。

  該麵對的，總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