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看了一眼傷兵的情況，輕傷員還好，傷口沒有感染，而且這幾天從吃的到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傷口能不好轉就怪了。

  但那些重傷員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他們的傷口已經感染，如果不及時動手術恐怕是活不下來了。

  “兄弟，感覺怎麽樣，還能夠撐住嗎？”陳凡主動握著一個重傷員的手，他的手像死人一般冰冷。

  “營長，恐怕我活不下來了！”說完，重傷員開始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都帶出去的，絕不讓你們死在這兒！”

  “營長，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我越來越拖隊伍的後退了，我們能夠走到今天也算是心滿意足了！營長，我求您一件事情！”傷員每動一下嘴，就像是要脫力一般。

  “你說，隻要我能夠做到，一定會幫你做！”

  “營長，把我們五個人都留下吧，我們都走不動了，如果遇到小鬼子，到時候為了我們會犧牲更多的人！”重傷員說。

  “是不是有人跟你們談過話？哥……”陳凡要叫陳濤進來問話。

  “營長，這跟陳大哥沒有任何關係，這一路上他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們，把我們當成親兄弟一樣，這都是我們自己的想法！”重傷員說。

  “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把你們留在這兒！”

  四處都是冰冷的湖水，這些重傷員如果沒有人照顧，恐怕連飯都吃不了。隻要把他們仍在這兒，他們必死無疑。

  “營長，我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您這個長官，從來不放棄自己的兄弟，跟著您打仗，也是我們這輩子心滿意足的事情，但作為指揮官，您比我們心裏更清楚，部隊需要活下去，而不是需要我們這幾個重傷員活下去。”

  戰爭的殘酷不隻是暴露出最劣質的人性，還有當你麵臨選擇的時候，不得不做出最痛苦最不願意的選擇，比如拋棄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們已經寫好遺書了，營長如果我們的部隊能夠活著出去，幫我們把遺書寄出去！”重傷員鐵定了心不願意再跟著部隊走。

  陳凡接過遺書，沒有信封，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張紙而已，紙和筆都是從小鬼子那兒繳獲來的，看著信上簡單的內容，陳凡敢肯定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千言萬語想跟自己的家人說，可最終落到紙上，卻隻有這短短的幾行字。

  或許在他們心裏說這幾個字已經夠了，或許他們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一個死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我會把你們帶到附近的村子，趁著天沒亮，我會把你們送到附近的村子裏去，如果能夠活下來，以後就找個地方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陳凡最終同意將他們留下，不過不是留在這片蘆葦蕩內！而是把他們送到最近的村子裏去，如果幸運，有人發現他們，或許會照顧他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命了。

  “謝謝你，營長，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還追隨你，打小鬼子！”重傷員露出了笑容。

  “範學成，去把戰士們身上的錢都給我集中起來，有多少算多少，都給我記賬上，將來我陳凡會還他們的。”

  陳凡決定在將他們送走之前，給這些重傷員身上留下一點錢，隻希望附近的村民不像之前他們遇到的那個村子的村民一樣，做些卑鄙下流的事情。

  “錢你們帶著，一半你們自己留在身上，一半交給願意照顧你們的村民！就此別過，希望我們還有見麵的機會。”

  此去一別還能有見麵的機會嗎？恐怕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吧！重傷員感激陳凡為他們做的一切，用盡力氣給陳凡敬了他們最後一個軍禮。

  陳濤和秦陽安排人員將重傷員都送走了。

  清晨陽光照射在湖水上，波光粼粼，有幾支水鴨子在湖麵上嬉戲，自從昨天晚上將重傷員送走之後，陳凡就一直坐在湖邊看著安靜的湖麵。

  “營長，吃點東西去休息吧，這兒我盯著！”張盛手中拿著半隻烤野雞遞給了陳凡。

  “在戰士們心中，我肯定不是一個合格的軍官。”陳凡扭著頭看著張盛。

  張盛坐在了陳凡身邊：“我不知道戰士們怎麽想的，但在我心裏，您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位長官都要合格，如果營長你不是一個合格的軍官，恐怕華夏幾百萬軍隊中的軍官就沒有幾個合格的。”

  “為了我們能夠活下去，我把重傷員都送走了，他們恐怕活不下來了。”陳凡依然在自責。

  “營長，就算把他們留下來，他們也活不下去，他們的傷太重了，就算我們抬著他們到安全區域，他們也不一定活下來！”

  雖然軍隊有野戰醫院，但他們的醫生少之又少，就算把這些重傷員送進野戰醫院去，那些醫生也會優先搶救軍官，如果幸運，醫生不忙，或許可以為這些重傷的士兵治療。

  “戰士們現在肯定擔心自己受傷，擔心自己被放棄！”

  一名傷兵最絕望的事情就是戰友舍棄他們，將他們扔給敵人，這比死亡都要感到絕望，死亡之前或許還有足夠的勇氣麵對，但當你被戰友舍棄，而自己又一動不能動的時候，你還能夠指望什麽？

  “營長，那些輕傷員肯定不會這麽想，他們要感謝在我們營，如果是我以前的部隊，除了混得關係好的老兵油子，沒有人會願意幫助新兵中的傷兵，有些部隊中恨不得將傷員都給拋棄了。在他們眼裏，新兵比蒼蠅蚊子還要招人煩。”

  張盛以前混過的部隊不少，老兵從來不把新兵當人看，上了戰場新兵是被老兵第一個忽悠衝鋒的，拚刺刀也是新兵在前吸引小鬼子的注意力。如果新兵受傷了，他們絲毫不同情，撤退的時候還會故意將他們甩掉。

  而在陳凡的帶領下，張盛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雖然陳凡也跟其他指揮官一樣喜歡老兵，但在戰場上，陳凡能夠將他們做到一視同仁，傷兵還能夠得到優先的照顧。

  “營長，您要是不吃，這半隻烤雞可沒有你的份了！”

  在一邊睡著了得範學成突然嗅了嗅鼻子，他聞到了空氣中香味，嘴角竟然流出了口水，陳凡回過頭正好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