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辭白帝彩雲間 第0096章 你猜我猜不猜(3)
作者:燕狂生      更新:2020-03-23 23:12      字數:2309
  又了解了些個人情況,孫奇接受了呼嘯的建議,收下了“璞玉”般的王子豪。

  走進來的第三個人穿著一身風衣,戴著墨鏡,這打扮不像應聘的練習生,倒像是電視劇裏的霸道總裁。

  不對,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霸道總裁的兒子。

  打扮歸打扮,這個應聘者的年紀太輕,稚嫩感撐不起來這種霸道的氣質,隨著走近,越發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各位老師好,鄙人薛子翔,奉天人,今年19歲。”

  這回輪到呼嘯問才藝了,薛子翔微微一笑,“我準備了一個唱跳表演,”說著,掏出手機調出BGM。

  一聽前奏,四位麵試官麵麵相覷,“Theyle”就把他說得啞火了,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直到孫奇打圓場,說讓他表演準備的節目,他才磕磕絆絆唱了一段。

  “你太可怕了,”孫奇惋惜地望著落荒而逃的應聘者,“他本身水平應該不算太差,都是被你嚇的。”

  歐東拉長聲調,“那可不是‘嚇’,人家入戲了。”

  這句話是調侃,然而呼嘯的的確確給自己設定了一個麵試官的身份——自從去了表演班,他就接受老師的指導,在生活中處處尋找扮演的機會,“體驗”生活的同時,汲取生活中的“方法”。

  現在的呼嘯完全調動起記憶中的知識,以麵試官的身份檢視麵前的應聘者。

  本以為之後會有驚喜,然後一個又一個過去,直到第五十四個走出去,孫奇的秘書再一次走進來,“總監,麵試完了。”

  歐東和張赫各睡著了一半,眼皮似睜似閉。

  瞟了這兩個不靠譜的家夥,孫奇隻能和呼嘯討論,“確定了五個,剩下有十三個待定,選誰不選誰?”

  然而呼嘯將新端進來的咖啡一飲而盡,“孫哥,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兒了,不合格的我都給你濾過去了,剩下的再不濟也是合格邊上的,選誰都是領導決定。”

  都說到這份上了,孫奇也不好再說,畢竟這的確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權限,剛才那個問題也隻是征求一下意見而已,“好吧,也到飯點了,咱們吃飯先。”

  “吃飯了?”歐東和張赫立刻睜開眼睛,意識上線。

  幫公司選幾個練習生,隻是呼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主旋律還是拍戲,第二天,他的場次就開始了。

  國破家亡,匆匆和新婚的妻子告別,臉上稚氣未脫的少年參軍抗戰,十年後,一個滿麵風霜的中年人回到故鄉,迎接他的是嫋嫋炊煙,和笑語嫣然的妻子,猶猶豫豫,還有叫了他聲爹的兒子。

  好像生活可以恢複正常了。

  然而,有些東西很別扭。

  比如,妻子好像總是往鄰居家跑。

  比如,村長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惋惜。

  又比如,他的兒子長得不像自己,反而更像自己的表弟。

  當劇情從悲壯漸漸走向狗血的時候,生活的悲劇才真正顯露出來。

  “翠香,”呼嘯扔掉手上的鏟子,“你……”

  以呼嘯的視角,飾演翠香的演員沒有什麽異樣,但在他飾演的何方軍眼中,翠香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像是一朵隨時可能被吹走的雲彩。

  “方軍,我終於等到你回家了,”翠香眼中含淚,“回來就

  好,你平安就好。”

  何方軍哽咽了,十年未見,新婚的妻子依然天人永隔,沙場歸來,他沒有家了。

  不僅僅如此,在他離開村子的第三個月,偽軍襲擊了這裏,抓走十三個青壯年,剩下的老弱婦孺都被殺死了。

  門外,村長,鄰居,表弟……他們扶著門框,朝他欣慰地招手。

  慢慢的,他們消散了,何方軍孤零零站在原地,臉頰劃過兩行熱淚,“你們都不在了,我那麽拚命是為了什麽?為了你們,我抱著炸藥包就往敵人的碉堡裏鑽,我……”

  仿佛此時,何方軍才意識到什麽,他自己也早就死了,死在五年前拔除敵人碉堡的戰鬥中,勇敢的他為了戰友,為了戰鬥的勝利,舍棄了自己的生命,鋪就勝利的道路。

  劇情在即將淪為狗血之前,成功導回主旋律的深深感動中。

  也因為手上的這場戲,呼嘯才沒有因為其他集數而對這部反轉劇產生誤會,第二集的確狗血,但第三集很深情。

  “優秀,非常優秀,”導演帶頭起立鼓掌,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開始鼓掌,呼嘯連忙收斂起傷感,深呼吸,將悲痛呼出去,拉回真正的自己。

  然後,呼嘯抬起頭,向大家揮揮手,對他們的掌聲表達感謝。

  張澤趕緊跑過去,扶住呼嘯的胳膊,他注意到呼嘯好像差點摔倒,估計表演的時候太過用力,甚至比他跑馬拉鬆還要耗費體力。

  借著張澤的攙扶,呼嘯像是踩著棉花一樣走回自己的座位。

  “牛逼,”張澤低聲說了一句。

  “何佳璿太狠了,飆戲把我逼到那份上了,”手背擦擦額頭的汗水,呼嘯搖頭,“第一次,第一次演到這種程度。”

  第一次飆戲,第一次體會到飆戲的快感,第一次因為飆戲而發揮出這麽高的表演水平……呼嘯整個人癱到椅子上,不想動彈。

  簡單休息一會兒,呼嘯還得站起來,畢竟第三集還沒拍完,他需要到下個場景繼續拍攝和表弟爭執的戲。

  今天已經是進組後的第三天了,過目不忘的呼嘯可以叫出劇組每一個人的名字,這無疑大大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有些脫力的呼嘯從場務手上接過一瓶水,喝了兩口,“老方,第四集的人來了?”

  “你演的時候,他們看了一會兒,現在不知道哪去了,”場務還有別的事情,走開了。

  這個劇組是他經曆過的僅次於《愛的籌碼》的塑料劇組,演員之間很少有交流,除了和他有直接對手戲的何佳璿,同集的其他演員幾乎沒有和怎麽說過話,就更別說別的單元故事了。

  微信群裏倒是有聊,到了現實反倒一句話都沒有了。

  內向?害羞?

  完成了主要的拍攝任務,呼嘯的注意力就有點轉移,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過去十年都是一個人過,換了個身份,似乎仍然還是一個人。

  大概是還沒完全出戲,呼嘯很容易就陷入心情的低穀,理智上意識到“入戲”的可怕,一個演員如果不能在拍攝完成後將戲裏的東西甩幹淨,他自己無疑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