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兩個黃鸝鳴翠柳 第0082章 恐嚇
作者:燕狂生      更新:2020-03-10 02:04      字數:3256
  米八枚是《江北時報》的特約記者。

  所謂“特約”,指的是這個記者不是本單位的,而且專門為某件新聞或某個場景聘請的,取“特事特辦”之意。

  擅長鑽營的米八枚就是這麽一個狗仔界的傭兵,誰家出錢,他就替誰家辦事,和何書軒那種單純的狗仔不同,米八枚考了記者證,他持證上崗,無所畏懼。

  走多了夜路,撞牆的機會也會變大,說的就是他,本想在《天龍八部》的點映上搞個大新聞,記者證被偷了,越想越氣的米八枚懶得吃飯,氣衝衝回到賓館一陣咬牙切齒,上網搜了一會兒關於呼嘯的新聞,了解了個大概,就準備寫個特稿。

  “一個新人還敢大聲講話?”米八枚熟練地敲擊著鍵盤,冷笑著,“等著滾出娛樂圈吧。”

  首先編排呼嘯死去的父母,那場存疑的車禍背後是否隱藏了什麽秘密,他擺出一副名偵探的模樣開始瞎編,根據兩張P圖,判斷他倆出身富豪之家,卻是親兄妹,世所不容的愛情讓他們拋棄家族,來到小城市定居,卻還是在二十年後遭遇不幸。

  按照他的考據,呼嘯就是親兄妹生下的後代,所以才會表現出情商方麵的表達障礙——此處列舉出真人秀“我對你有一點動心”中幾個“黯然神傷”的圖片。

  結合之前沒有爆發開的緋聞,即將寫到第三段,也就是呼嘯在生活作風上的不檢點時,呼嘯闖了進來,扣住了米八枚的脖子。

  開始還不知道米八枚寫的稿子,呼嘯對他的惡感不深,隻是出於謹慎,他找過來準備警告他一聲,上次就是簡單處理,才導致差點被何書軒咬了一口,這回無論如何不能再大意了。

  隻是,這番話該怎麽說呢?

  “喂,你不許寫稿子啊,”什麽稿子?

  “喂,誰派你來的?”這又不是殺時間的電視劇,這種無營養的問題太無聊了。

  猶豫間,呼嘯稍微鬆了鬆手,不然手裏那貨估計得斷氣了,下意識瞄了一眼亮著的筆記本屏幕,5.3的眼睛望見了上麵的文字。

  右手收緊,剛喘了兩口氣的米八枚隻覺兩顆眼珠子要爆開了,整個腦袋仿佛一隻不停打氣的氣球,最外麵的皮膚漸漸離開了骨頭,四肢顫抖,一股莫名的電流傳遍全身。

  為這麽一個人擔上罪名不值得,呼嘯把他丟在一旁的地上,拉過椅子坐下,等著他恢複意識。

  劇烈的咳嗽,就好像肺葉都要被咳出來了,米八枚麵紅耳赤地從地上爬起來,使勁咽了口唾沫,“你,你來做什麽?”

  呼嘯沒說話,指了指筆記本,一臉微笑,“喏,你說呢?”

  捉賊見贓,被當場抓包的米八枚慌了一秒鍾,很快定下神,“你這是擅闖民宅!故意傷害!我可以告你的!”

  “有道理,”呼嘯說話不徐不疾,“懂法有證的記者就是不一樣。”

  提到“證”了,米八枚頓時明白過來,站直身體,“我的記者證就是你偷的!”

  嘿嘿一笑,呼嘯聳聳肩,“這還真不是,如果我能在五米之外順走你的記者證,我就順手把你的腦袋也拿走了。”

  也許是呼嘯的語氣過於溫和,氣不打一處來的米八枚怒不可遏,伸出手指就想說點什麽,突然,呼嘯臉色一變,一把抓住那幾根指頭,掰出骨頭摩擦的聲音,同時左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右手捂住他的嘴,推搡著把他整個人壓在衣櫃上。

  “我沒那個興致和你聊天,所以你最好放聰明一點,”呼嘯危險得眯著眼睛,“你的確可以選擇報警,選擇告我,但前提是你能活過今晚。”

  如果說之前扣住脖子幾乎窒息還能被怒氣暫時忘掉難受的感覺,右手四根指頭鑽心的疼痛傳進米八枚的腦海,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娛樂圈新人能親自在大晚上跑到他的賓館,放狠話還揍人,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他忽然想起剛才查到的資料,這個呼嘯在棚島廝混了好幾個月,而棚島曾經曝出過好幾個逃犯的新聞,網上追逃的犯人別地兒不去,非要在棚島當龍套,往人家鏡頭前鑽。

  難道說……

  米八枚心裏咯噔了一下。

  “我可不是什麽惡魔,”前一刻還陰雲密布的臉很快放晴,呼嘯鬆開手掌,“如果我是你的話,說話前一定過過腦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交際遍布三教九流的米八枚從善如流,“正想請教……”

  “請教你大爺,少拽文,”呼嘯心講話,這人腦袋裏是不是有包,這時候掉個什麽書袋啊,“就一點,不要惹我。”

  麵上連連點頭,米八枚下定決心,隻要眼前這人離開房間,立馬反鎖房門報警。

  猛地抬起一拳,衣櫃大門立刻破出一個大洞,呼嘯收回拳頭,輕輕地說了一句,“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扛得住嗎?”

  一寸厚的三合板,不是一寸厚的塑料泡沫,米八枚嘴巴微張,想起扣在脖子上的那隻手,那隻手要是用了這股力氣,他的小命真的就交代了。

  這一拳唬住了他,呼嘯開始自己的編排,“九爺的髒活很多都是交給我的,多你一個不多。”

  拉大旗作虎皮,在自己羽翼未豐的時候也隻能勉力為之了。

  在娛樂圈,眾所周知的一點是章敦儒的過去不怎麽幹淨,隻是具體到怎麽個不幹淨法,沒多少人清楚,猜什麽的都有,卻沒有人敢跑到他麵前詢問,唯一知道的就是道上稱呼他為“九爺”。

  米八枚知道的並不比其他人多,所以聽到呼嘯一開口,他立馬就信了——不信不行啊,生活中誰見過能麵不改色心不跳,拳頭絲毫無傷地錘爛一塊一寸厚三合板的猛人——認定呼嘯真的是幹黑活的,他腸子都悔青了,就為了掙五千塊錢,自己怎麽就把命搭上了呢?

  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衝動在他心中滌蕩,米八枚的大腦飛速轉動,轉著轉著就想到“多你一個不多”的後半句,“少你一個不少”,現在也顧不上男兒膝下有黃金了,毫不猶豫地跪在

  地上,“我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或者隨便什麽東西放了吧。”

  道歉態度很誠懇,呼嘯又指了指筆記本,米八枚衝過去就要砸了它,被叫住了,“好好的筆記本,可惜了的,關於我的特稿不能發,雷蒙的可以啊,拍戲的時候總和九爺紮刺,正好在宣傳期可以拿他溜溜。”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米八枚迅速明白呼嘯和雷蒙不對付,既然惹不起背後是九爺的呼嘯,那就隻有攻擊呼嘯的對立麵,再說,他今天本來的目標就是雷蒙,隻是被雷蒙一句話引開了而已。

  “你這篇文章挺有意思的,”呼嘯點頭認可了米八枚的胡謅能力,“可以繼續發揚,編得時候避開點我們劇組的其他人,可以聊他組合時期的那些隊友,那些人隨便說。”

  點頭哈腰應下了呼嘯的要求,看著那個煞星在要了他的微信號之後揚長而去,米八枚渾身酸軟地癱在床上,過去的十分鍾過得太驚險了,生平第一次眼睜睜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捶在衣櫃上的那一拳要是落到他腦袋上,大概就紅的黑的紫的都冒出來了。

  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摸到門口,輕手輕腳地伸出腦袋,確認呼嘯的確走了,米八枚立刻反鎖房門,抓起手機,卻久久沒有劃開屏幕。

  報警嗎?

  慢慢放下手機,怒氣和恐懼相互抵消,卻又結合成了對雷蒙的怨氣,是的,米八枚前所未有地恨上了雷蒙,要不是那人一句話拽出呼嘯擋刀,他早就揭開這個業務能力稀鬆平常的家夥的真實嘴臉了。

  “沒錯,這篇文章有搞頭,”米八枚滿腔憤怒卻又兩眼放光地看著自己的筆記本,“雷蒙,你給老子等著!”

  總算自己也放了句狠話,剛才猶如一隻小雞一樣被人掐住的屈辱感消散了不少,米八枚忽然感覺窗外似乎有人在看著他,當他轉過頭,走到窗邊,“錯覺嗎?”

  還是說,那個家夥剛才就站在那裏,盯著差點打電話報警的自己?

  一股涼氣從天靈蓋一股腦涼到腳底板,米八枚幾次想給對方發條微信解釋,手機拿在手上,第一句話始終寫不出來。

  呼嘯的確在米八枚窗戶外邊盯了一會兒,畢竟會跳牆的狗還是有的,看到米八枚自己說服了自己,他就放心離開了。

  這種尖酸刻薄,喜愛搬弄是非的家夥,也一定欺軟怕硬,隻要讓他們看到沙包大的拳頭,後患就解除了。

  至於為什麽提起雷蒙,和米八枚一樣的原因占了一小半,更多的還是那家夥一直惦記著詹子晴。

  時常和他聯係的詹子晴,有幾次閑聊中,透露雷蒙總對她噓寒問暖,甚至派人和她的公司溝通,試圖促成兩人再二再三的合作。

  從那所謂的再二再三合作,呼嘯就想起拍攝“井底定情”的場景,雷蒙差一點就和詹子晴演了吻戲,幸虧導演說吻額頭就好。

  “想占她的便宜,想用我當踏板,還想用我擋刀,”呼嘯呸了一口,“想得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