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對無語的坐了一會兒，小六就借著天色晚了要回去早點休息的借口，早早的溜掉了。現在蔡五也已經不歸小六管了，隻是兩個人正好同齡，蔡五長的也比較叨擾喜歡，所以小六免不了跟他多說兩句，但說到一些有關商行隱秘的事情，小六也是說的有點支離破碎的，不是蔡五天生的分析強一點，還真的有些搞不懂，但現在蔡五獨自一個躺在床上的時候，不禁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的事情，還是覺得有點亦非所思的。

  首先是庫房，那裏更像是一個倉庫，而自己的工作隻不過去監督一下那把苦力有沒有偷懶，或者就是裝個樣子盤點一下就可以了，像之前的小李估計就是這麽幹的，真正管事的其實是老葉頭，而老葉頭看樣子幫忙，實則也滑頭的很，晚上自己再去得時候，明明那幫苦力都偷懶走了，老葉頭還是幫他們托著說是去卸貨，這麽晚了，卸哪門子貨！

  其次就是那個好地方，實在是不怎麽樣，初一和十五人家燒香拜佛食齋念經，這幫夥計搞好，都是一個個化身賭鬼，去賭場發財，財都是沒有發生，搭進去一個月工錢倒是常事，難怪看小李的表情是又愛又恨的樣子，自己已經就算有了錢也不能去哪裏消費掉，一定要記得地主長工的那句十賭九輸的話。

  最後就是其他這件事情，小六說的肯定是沒有錯的，之前夥計肯定有些事染上煙癮，這裏是租界，不能隨便外出，所以一些事情還是要在內部小範圍解決，好地方平時不賭博的時候，小六說是開煙管，自己也是有點相信的，自己之前去地主家的時候，也是經常看到少奶奶和少爺煙癮犯了後難受的樣子，後來還不時備著轎子要死要活的去鎮裏的煙管解決。但有一個問題蔡五就是沒有明白，這裏是租界，如果要抽煙的地方，好地方可以騰出來，但煙哪裏來，這個可是在租界裏麵明文禁止的，隻有一些蔭庇的小地方或許有，不過聽之前的長工說，煙這個東西可是碰不得的，自己雖然賭博一塌糊塗，但贏了錢，也隻是去紅樓買春，根本不敢去煙管這種地方，因為長工也當做小地主，知道這種事情一旦染上了，你可能一輩子就完了。當時蔡五聽得就渾身發抖，後來看到地主少奶奶要死要活的樣子，從內心對大煙沒有什麽好感。

  不過後來蔡五有一次問過私塾的賬房先生，這個是否能治好，老先生搖搖頭告誡蔡五，這個不是人吸的，一旦人吸了，真的是去了鬼門關了，不但治不好，往往都會把性命搭進去，發財的是那些賣煙的人。

  所以蔡五現在就一個問題，這些那些抽煙的夥計的煙是從哪裏來的，會不會就是今天自己盤點時候發現的那個被洋貨鎖鎖住的那間庫房，如果真的是，那上鎖的這件事情，老葉頭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但財哥他們可能真的就應該清楚了，或許小李也應該知道的？

  想到財哥，蔡五不由的想起之前窗外他跟大黑的對話，什麽查的緊拿不出，會不會不是什麽布料還是大煙呢？

  蔡五的冷汗一點點的下來了，這個可是在租界算是犯法的事情了，也不要說是租界了，在社會上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難道杜老爺跟阿裏哥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不管，還是他們也參與其中？而且剛才聽小六的意思，好像其他大煙這種事情應該是小李會告訴自己，那就比較奇怪了，憑什麽小李就會告訴自己呢？不過小李把自己帶上好地方賭博，也就是說小李還是把自己當庫房自己人看待的，隻是時間還早的原因吧。大概過段時間，小李可能還會跟自己說的，而第二庫房的姚哥，對自己也有點興趣，就不知道她們這路人又是幹什麽的？

  蔡五越想越複雜，混混沌沌的就睡了過去，在夢中，蔡五又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正在坐在一艘豪華的輪船上玩，玩的非常的開心，看到自己過來，好像又認識自己一樣，拉著自己的手唱呀跳呀，一副開心的模樣。蔡五在看看周圍居然都是認識的人，有小六，有小李，阿裏哥也在不遠處跟自己揮手，自己突然感覺好幸福，但一下子，輪船好像撞到了什麽，開始顛簸晃動起來，最後好像海水一下子就倒灌了進來，本來拉著妹妹的手的蔡五，一下子喝了好多的海水，人也一直往下沉，看樣子就快要被海水淹死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把蔡五給救了起來，蔡五迷迷糊糊仔細一看救自己的人，居然是姚哥，一下子把剛才喝的海水都吐了出了，人也清醒了許多。

  一陣大叫過後，蔡五終於發現自己醒了，看窗外的太陽應該是不早了，而自己的床邊都是一枕頭的口水，大概就是夢裏麵自己一直在吐的海水吧，這個夢真的奇怪，但又有點現實，蔡五一時間也搞不清楚狀況，就立即把枕套卸了，扔在臉盆裏，一起去後麵的衛生間洗一下吧。

  洗好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上來找自己一起去吃飯的小六，小六看著蔡五一個臉盆裏麵都是枕套不由的奇怪的問道：

  “小五哥，昨天晚上幹什麽了？怎麽是枕套濕了，人家新來的夥計都是被套先濕的？”

  “去你的！”蔡五一聽小六說話有點不懷好意，隻能不叫理睬，不過現在在商行自己唯一能靠的上的也就是這個小六了，其他人多多少少自己都有些顧慮，尤其是庫房裏麵的那幫人，昨天的夢或許是妹妹給自己的一個警示，商行就像是一條海裏航行的輪船，大家好的時候，相互吹捧開心，但不好的時候尤其是輪船撞礁要沉的時候，都是各個跑的，但為什麽夢中救自己的偏偏是那個姚哥呢？他雖然對自己有興趣，但自己也不好這口呀，而且看到他就有點發抖，怎麽最後救自己的會是他？可能是夢境最後也會有錯吧，其實蔡五寧願相信昨天晚上的夢隻是夢而已，不過今天自己還是打算跟小李攤牌問一下大煙的出處？就不知道這個小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