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大暑。

  孫吳本來以為濱海就夠熱了，結果沒有想到瀘城他媽的更熱，還是他媽的是那種悶熱，整個人就像是蒸子裏的大米。

  剛剛才走出航站樓，他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衣物沒有被汗水浸濕。

  隻有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去談上億的生意，孫吳才會略微感受到一絲涼意，覺得這天氣不過如此。

  看著從自己特意從麵前走過去這三位打扮清涼，身材性感的三位美女，他的身體又熱了起來。

  看到她們走了十來米還回頭朝著自己望來，孫吳朝著她們露出了一個笑臉，同時在心中思考：“紅藍白這三色象征什麽樣的性格和愛好。”

  白晶晶在跟自己交往前內衣一般是白色，交往過程中漸漸開始穿藍色，現在多為紅色、紫色和黑色。

  想著想著孫吳突然感到自己鼻間傳來一股熱流，用手指揩拭一下，他才發覺自己這是流鼻血了。

  一邊在心中罵自己：“真沒出息。”

  他一邊趕忙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撕下快揉成團堵住出血的鼻子。

  坐在出租車後排，孫吳看著車窗玻璃中這個略顯狼狽的自己，隻好充分發揮阿Q精神。

  “我這是開門見紅，也算是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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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吳佳佳親自來樓下接孫吳，見麵看到這位時下最紅的作家鼻間塞著白紙巾，她便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瀘城天氣太熱，上火了。”孫吳回答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把這團紙巾從鼻間去了下來，又重新走到烈日下把它扔進垃圾桶。

  吳佳佳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對麵前這位年輕人又高看了一眼。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會這樣麻煩，這種小東西隨手一扔就是。

  等到孫吳重新站到她麵前，便微微笑著認真地說道：

  “上次的事情是我們這邊有疏忽，《獵魔人》確實是一本好書，所以這一次不管是企鵝公司，還是我們閱點都是帶著十足的誠意，也會充分保障你的利益。”

  聽到吳佳佳這話，孫吳看著她臉上的熱情笑容，也笑著說道：“吳總編，你笑起來果然很好看。”

  不管在什麽時候，是什麽關係，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別人讚美自己。

  吳佳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甚至主動向孫吳示好。

  “楊文總編已經跟公司請辭了，我現在是閱點的總編，如果你今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溝通。”

  說罷，還特意拍了一下孫吳的肩膀。

  “隨時歡迎。”

  “好。”

  孫吳臉上也適時露出些許感動，輕微點了一下頭。

  想到那位楊總編曾經對自己的指點，孫吳又用好奇地語氣問道：“吳姐，楊總編現在在哪裏？”

  看到吳佳佳眉頭輕微皺起，他知曉對方可能誤會了，便解釋道：

  “上次來閱點公司，楊總編的那一席話讓我受益匪淺，便想好好請他吃一頓飯，無奈當時的情形不合適，這次來之前就想補上。”

  吳佳佳本來以為孫吳準備落井下石，結果沒有想到他這是雪中送炭，於是又高看了他一眼，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他電話給你，你自己去找他。”

  “謝謝佳佳姐。”孫吳趕忙表示感謝。

  吳佳佳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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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下午兩點，還是之前那個會議室。

  隻不過這次窗外的天空看不到白雲，隻剩下一片湛藍。

  孫吳也沒有機會長時間走神，因為吳佳佳時不時就側頭會看向他，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雖然都是一些旁枝末節的小事情，孫吳還是認認真真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

  而這一次對方也沒有敷衍了事，而是聽取了一大半，拒絕了一小部分。

  “我們企鵝準備出資八千萬買下《獵魔人》的全部版權，孫吳先生你覺得怎麽樣？”

  在企鵝公司那邊領頭人曾度說出報價之後，孫吳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吳佳佳。

  看到對方裝作沒有看到自己的眼神，他在心中輕微歎了一口氣：“果然自己的美男計對這種女強人不奏效。”

  既然如此，他就自己伸出兩根手指頭，同時用無比認真嚴肅地表情說道：“最少兩個億。”

  聽到“兩個億”這個數字，吳佳佳再也穩不住，一臉驚訝地看向孫吳，本想發火怒斥道：“你怎麽不去搶呢？”

  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壓製心中的怒火，而後身體斜著靠向孫吳，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不是說好了一個億嗎？我們跟他們預先溝通的也是一個億，沒有你這樣亂來的。”

  吳佳佳身上的香水味和打在耳朵上的呼吸，讓孫吳下意識把腦袋朝相反的方向偏了一下，然後才皺起眉頭抱怨道：“對方不也亂開口嗎？”

  聽著孫吳這話，吳佳佳鬆了一口氣，悄悄翻了一個白眼。

  “大爺，你還知道你是亂來啊！”

  接著把身體坐直，對著坐在對麵的老同事假裝不滿地說道：“八千萬太少了，再怎麽也要一個億，你們要知道《獵魔人》現在的火爆程度已經接近當初的《鬥破蒼穹》了。”

  說到“接近”二字時，吳佳佳還特意咬重的口音，也不知道是為了說給誰聽。

  “吳總編，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能小氣，一億就一億。”曾度笑了笑。

  說罷，又看向孫吳恭喜道：“孫老弟，這下你的《獵魔人》就是至今為止最值錢的網絡小說，說實話，老哥我現在都想辭職去寫小說了。”

  看到這兩人一唱一和就又把事情敲定，孫吳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了一句。

  “請問，我同意了嗎？”

  見吳佳佳和曾度同時皺起眉頭，他也不賣關子，擺出一副認真地表情說道：“我原本以為《獵魔人》要到年底才能達到15萬均訂，結果沒有想到它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受歡迎，價格自然要水漲船高。”

  給了兩秒時間他們接受和吸收自己剛剛這話，孫吳把自己出發之前就想好的兩個方案說了出來。“要麽你們直接給一億五千萬一口價買斷，要麽一億再加《獵魔人》總收益百分之五的分成。”

  “這不可能。”

  孫吳話音剛剛落下，曾度立馬就一口拒絕了，而後又給吳佳佳打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怎麽又變卦了？”

  吳佳佳也沒有想到孫吳會臨時漲價，上次不是說好了一億嗎？

  她好像忘了一個詞，今時不同往日。

  不過也可能是她故意忘記。

  這時候吳佳佳也不再裝糊塗了，給曾度遞去一個眼神，然後從座位上站起身子對著孫吳說道：“孫吳，我們去旁邊會議室詳細聊聊。”

  “好。”孫吳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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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這天吳佳佳和孫吳隔壁那個小會議裏關上門具體聊了什麽，隻知道吳佳佳最後是一臉怒氣衝衝走進大會議室，而後又把曾度單獨喊了出去。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他們兩人才走進來，隻不過臉上各自表情不同。

  吳佳佳是麵帶微笑，曾度是心有不甘。

  當他做到自己座位上上，回想起剛剛王總對自己的講話，長出了一口氣才對著孫吳說道：“一億五千萬，買斷。”

  孫吳聽到這個結果臉上並沒有露出開心，而是忍不住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大公司的人果然都不是傻子。”

  隨後他腦海裏又冒出了一個念頭，心想：“如果自己先前咬牙堅持兩個億，看吳佳佳那反應和語氣也好像不是不可能。”

  隻是這個念頭剛剛誕生，立馬就被他強行拋到腦後門去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遲早會被撐死，某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吳佳佳可能也是故意買我一個人情，不然不會讓我下次來瀘城時請她吃飯。”

  不得不說，孫吳的猜測很正確。

  “公司的錢不會是自己的錢，自己現在送出去的人情將來遲早會用到，更何況對方看起來還是一個念情之人。”

  這是吳佳佳當時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想法，於是她才回主動給上司王騰打那個電話，將《獵魔人》的重要性重新強調一遍。

  以及特別提到了一句。

  “作者孫吳年輕氣盛，簡直就是廁所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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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就價格達成了一致，接下來就是簽訂合同，企鵝公司的要求很多。

  比如：作品不能太監。

  比如：必須在2022年12月31日之前完本。

  還比如：作者本身不能對作品的名譽造成惡劣影響。

  孫吳這時候也不再藏著捏著，把早已經準備的兩份《獵魔人》大綱拿出來，一份遞給了曾度，另一份遞給了吳佳佳。

  曾度過去為了了解《獵魔人》這部作品，是專門花時間把它粗略掃了一遍。

  雖然後麵沒有再去看，也不知道《獵魔人》第三卷的內容。

  但是當他認真看完自己手裏這一份大綱，突然好想明白了上麵的人為什麽對這部小說這麽重視，便在心中感歎道：“怪不得王總這麽輕易就鬆口了，並且強調隻能買斷。”

  “很精彩，看來我們剛剛很多擔心都是多餘的。”曾度朝著孫吳比起了一個大拇指，真心稱讚道。

  “說實話，你們現在就可以拿著這一份大綱去製作動畫片了。”孫吳假裝隨意地提了一句。

  聽到他這話，曾度深深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年輕人，心想：“這哪是愣頭青，明明是一個老狐狸，怪不得準備如此充分。”

  這時候他腦海裏陡然冒出一個念頭。

  “也許我們原本設想的最高價一億兩千萬，這人最後肯定也會答應下來，畢竟他是一個人，怎麽能耗過企鵝這樣大公司。”

  事情也是如此，雖然很想加一個小目標，但是他也知道這不現實。

  誰讓版權不在自己手上呢？也就隻想多賣一點是一點。

  將心思收回來，曾度主動笑著說道：“孫老弟你放心，這世上沒人跟錢過不去，隻要我們這邊一簽訂合同，動漫部那邊立馬就會啟動《獵魔人》策劃，最遲今年年底《獵魔人》動漫就會上線。”

  誰都想賺錢，孫吳想賺小錢，希望《獵魔人》能夠早點動漫化，好反哺作品。

  企鵝影視想賺大錢，把《獵魔人》快點知名度打開，趁著作品正火，動漫影視一條龍走起去，多賺點《獵魔人》粉絲的錢。

  至於《獵魔人》遊戲賺不賺錢？賺多少錢？曾度就不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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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孫吳和曾度閑聊的功夫，也吳佳佳把這一份三萬字大綱看完了，然後她認認真真地打量起孫吳來。

  “你明明可以靠長相吃飯？為什麽還要這麽有才啊！”

  吳佳佳真的很想這樣大聲吐槽出來，她又回想起了自己當初當編輯的那些年，自己怎麽就沒有遇到這麽一塊大鑽石呢？

  “王萌萌那個小編輯真是幸運，能這麽走狗屎運。對了，等下得讓李薇妮叮囑一下她，別忘了和這位大爺維護好關係，不能讓其有跳槽的想法。”

  一邊想著保住這隻下金蛋的母雞，吳佳佳一邊也對孫吳比起大拇指，發自內心地感慨道：“我現在知道你當初為什麽那麽信心十足了。”

  接著又用些許遺憾的口氣說道：“如果當時是我做主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不愉快。”

  既然楊文走了，她就心安理得地把一切過錯就推到他的身上。

  “還好不是，那樣我就不虧了好幾千萬？”孫吳笑著開起了玩笑。

  “也是。”曾度這時候也笑了起來，好像這多出的錢不是自家公司出一樣。

  看到他們兩人這樣，吳佳佳捂嘴跟著笑了起來，也不再吐槽楊文那個落魄之人。

  這三人一笑，會議室其他人臉上也有了笑容，空氣中充滿快活的氣氛。

  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裏，這一次談判會議算是圓滿的結束，至少曾度和吳佳佳是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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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孫吳是怎麽想的？

  他們看著他臉上開心的笑容，也猜得出他也很滿意，畢竟《獵魔人》版權可是買了一點五個億呢！分到他手裏也有七千五百萬。

  這世上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掙不到五百萬，他還有什麽不知足。

  隻是孫吳知足了嗎？

  不。

  他並沒有。

  雖然他不是很懂商業運作，但是也知道《獵魔人》的遊戲版權可能才是最值錢的部分，然而在今天它被輕易地一筆帶了過去。

  當他認真仔細看完那一份合同，孫吳盡管很想不簽字，但是最後他還是拿起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他不會用雞蛋去碰石頭，懂得見好就收。

  不然人家真的扯破臉，孫吳知道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企鵝少賺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都沒有影響，這七千五百萬可是關係到自己今後的規劃。

  能去買一輛勞斯萊斯庫裏南。

  也有資本成立自己的文化公司，就像《鬥破蒼穹》作者土豆那樣。

  不管今天吳佳佳對孫吳多麽熱情，他從上次離開之後就打定了注意單幹。

  之所以現在還跟他們虛與委蛇，是因為自己目前還要背靠閱點這個大樹吃飯。

  參加完簡單地慶祝會，孫吳去編輯部找到王萌萌，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同時說道：“今天有事要先回去，下次請你吃飯。”

  王萌萌見孫吳居然還能主動找上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受寵若驚，趕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兩也角色互換了。

  從閱點公司出來，孫吳撥通了楊文的電話，想請他吃個飯，感謝一下他當初的指導。

  楊文很意外接到孫吳的電話，雖然他很想跟這位天才作家聊聊，但是想到自己曾經當過他的惡人，也就拉不下麵子，就找個理由委婉地推掉了。

  “我現在在京城，孫小弟有空再聚，哥請客。”

  “好。”

  既然對方這樣，孫吳也不強求，主動掛斷了電話。

  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閱文大廈，今天的夕陽依舊火紅，它也仍然仿佛在燃燒。

  隻不過這一次，這火勢在他眼中不再那麽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