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韓助看了眼戰況，“要不要再看看，萬一夫人輸了，受傷了……”

  夜靳深掀開眼皮，睨了他一眼，“瑤瑤不會輸。”

  韓助不著痕跡撇撇嘴。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擔心到不行。

  他回神時見少校走遠，急忙追上去，跨出訓練場之際，回頭一看，差點沒震驚撞到鐵門上。

  那兩個厲害人物居然倒下了？！

  被四個新兵製服住了？

  “說！到底收不收我們為徒！”

  一滴熱汗沿著瑜瑤眼角滑下。

  “收收收！放手，胳膊要斷了。”

  得到確定答案後，瑜瑤放開扭住趙久輝胳膊的手。

  這一架打得，太不容易了。

  兩個老兵互相攙扶，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癱軟在地上，大喘氣的四個新兵，譏諷，“將師父打倒在地，逼著人收徒，倒是破天荒頭一次見。”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臉上的笑容明顯是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

  趙久輝朗聲：“這是我教你們的第二課，記住，團結才是力量，戰友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

  團結……

  若是他們單打獨鬥，絕對勝利不了。

  四個人相視一眼，明明狼狽不堪，臉上汗水跟血水糅雜一團，可他們心裏爽快，笑得恣意。

  瑜瑤摸了摸發燙的心口，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太好。

  讓人著迷。

  遠處，兩個老兵勾肩搭背的背影被拉得越來越長，映著西邊蔚藍的天幕，和諧而美好。

  “老趙，正好四個人，我們怎麽分？”

  “還能怎麽分？全軍大比我可是冠軍，當然我先選了。”

  “哼，不就一個冠軍，值得你嘚瑟這麽多年？當初偵察兵大賽要不是我，你胳膊可就廢了。所以，救命恩人先選。”

  “提起救命來，我可就有話說了，那次在吳克嵐維和行動中，要不是我……”

  兩個老兵的聲音逐漸模糊。

  夜色悄然蔓延，天上一顆星星也無，寂寥凋零，秋風的冷冽暗藏其中。

  讓瑜瑤在後來無數次的想，如果她沒有拜師……會不會……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英雄不會敗在歲月，卻會敗給人心……

  最後大家通過抓鬮，瑜瑤跟楊青跟趙久輝，賀千鈺跟甘妄跟劉柏武，奇怪的勝負欲上來，兩隊暗暗比試較勁。

  劉柏武笑道：“老趙，下一場格鬥訓練我看就不用比了吧，我帶的兵實力有目共睹，怎麽好欺負女孩子呢。”

  瑜瑤：“報告！”

  “說！”

  瑜瑤：“在戰場上沒有性別，隻有敵友！”

  趙久輝得意的看了眼被懟得無話可說的劉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巧了，我對我帶的兵也很有自信，勝負還不定呢，不信你看……”

  劉柏武剛一回頭，就氣得怒吼，“你們兩個臭小子愣著幹什麽呢！”

  賀千鈺看了眼他的對手，挪開視線，臉皮漲紅。

  甘妄也好不了哪裏去，現在一看到楊青腿肚子就發軟，上次被追著打的記憶太過清晰。

  把站在旁邊的劉柏武氣到不行，“上啊，把我平時教你們的都用出來，好好殺殺她們的威風！”

  剛抽到兩個男兵，他還十分滿意，眼下見這倆人這麽窩囊，恨不得替他們上。

  瑜瑤跟楊青對視一眼，先發製人，然而她的拳頭都快要落到賀千鈺身上了，他也不知道還手，隻會躲。

  把劉柏武氣得原地直跳腳。

  於是等薑頌妍帶著人來訓練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兩個女兵正追著兩個男兵滿訓練場跑，他們是在嬉笑打鬧？

  “看到了嗎？廢物的外表就算偽裝得再好，終於還是廢物！”

  薑頌妍對旁邊的李曉冉說道。

  見瑜瑤如此玩物喪誌，李曉冉就放心了，天才跟人才相比，多了個二，為什麽有天份的人多，優秀人才卻少呢？

  還不是疏於練習，最後泯然眾人矣。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射擊的天分非常大，這段時間又經過薑參謀的特訓，進步可謂是突飛猛進。

  新兵連來訓練，每十人為一個小組，趴在地上一字排開。

  一陣突突聲響後，報靶。

  “李曉冉八個十環，兩個八環。”

  她的成績不僅是小組第一，更是到場的三十名新兵的最高。

  薑頌妍看了眼站在他們不遠處無所事事的瑜瑤，故意揚起聲音，“李曉冉，你的目標可是全軍大比，為部隊爭光。

  你跟某些不務正業的逃兵可

  不一樣，要時刻擺清自己的定位知道了嗎？”

  李曉冉大聲響亮回答。

  薑頌妍一直在留意著瑜瑤的表情，等著她惱羞成怒。

  誰知，瑜瑤全程波瀾不驚，仿佛沒有聽到。

  被無視了，薑頌妍心裏有氣撒不出去，正巧這時候趙久輝湊上來，於是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撒氣筒。

  趙久輝護著瑜瑤等人：“逃兵？我們訓練場可沒有逃兵，薑參謀說話要嚴謹一點為好。”

  薑頌妍冷笑。

  趙久輝曾經當過她一段時間班長，還因為某些事同她鬧過矛盾。

  這一樁樁一件件，她可都記著呢。

  “班長，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原地踏步，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這訓練場就是給你倆養老的，就連隻蒼蠅都不願意飛進來吧。”

  圓臉老兵趙久輝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淡了下去。

  不再年輕，負傷掛閑職，不能再上戰場，這是對一名心懷信念、熱血沸騰的老兵來說，非常殘忍的事情。

  這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未來，更是讓人打心底裏絕望。

  而薑頌妍如此輕而易舉，揭開了血淋淋的事實。

  幾步遠之外，瑜瑤抱著胳膊，聲音不大不小，卻恰恰好傳到眾人的耳朵裏，“甘妄，訓練場什麽時候來了隻狗，叫得可真難聽。”

  甘妄桀馴：“誒呀嗎，可不就在眼前呢，可真能叭叭叭，顯擺自己長了張嘴唄。”

  “我好像看到了，狗正在瞪我們呢。”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沒聽到的人感受到驟然冷凝下來的氛圍不明所以，附近的人還要假裝沒聽到。

  薑參謀出自薑家，權勢大，而瑜瑤雖然表麵上看無權無勢，但是從她多次跟薑參謀杠上，而直到現在依舊毫發無傷來看，上頭肯定有人保她。

  都不好惹啊。

  薑頌妍眼皮抽搐，壓低了聲音憤怒道：“趙久輝！新兵對教官如此沒有禮貌，你就是這麽管教的？現在罰你繞著訓練場跑十圈！”

  瑜瑤，我治不了你，還治不了別人嗎？

  從今往後，我看誰還敢跟你交好！

  莫名的，瑜瑤從薑頌妍眼神中讀取到了這個意思。

  她看了眼師父趙久輝繃緊的後背，上前一步，湊到薑頌妍耳邊，聲線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