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6班，勝了！

  周圍震耳欲聾的歡叫，沸反盈天的呼嘯，仿佛都成了褪色的膠卷。

  連城愣怔。

  看著女孩自信張揚的纖瘦脊背。

  看著女孩被6班男生舉了起來，拋到半空，再小心翼翼的接住。

  看著那個染綠毛的家夥，拿著水上來獻殷勤。

  沈灣走過來，瞥向失神的連城，“沒關係，我們都知道你手下留情了。”

  連城垂眸。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沒有手下留情。

  不，她應該也知道。

  ……

  “啊啊啊，你簡直錯過了一場世紀大戰！

  我跟你講哦，瑜姐在球場上簡直帥呆了！酷嗶了！把全場女生迷的不要不要滴了！”

  “瑜姐發揮她身材嬌小的優勢，就跟泥鰍似的滑不留手，1班那群傻大個連她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尤其是最後一分鍾，瑜姐站在對方的包圍圈裏，直接一個高難度旋轉，把球投進了自家的籃框裏。”

  “當時1班人的臉綠得呦，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讓他們平時總高人一等！”

  “全場燃爆！超燃！不行了，我要死了！啊啊啊！瑜姐！”

  瑜瑤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試題，看過去一眼，搖頭笑了笑。

  原本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此時正小臉漲紅，掐著人中自救。

  手舞足蹈，神采飛揚，試圖用匱乏的語言，向穿著病號服、望眼欲穿的宋麟描繪上午的盛況。

  宋麟的小眼神哀怨，哀怨又彷徨。

  他恨不得，恨不得拖著病軀殘體，讓時光倒流，回到現場去應援加油。

  他邊看著現場回放，邊咂咂嘴，還是有點可惜沒有親臨現場。

  畫麵播放到最後幾秒，他不舍得跳過，也幸虧沒有跳過。

  宋麟顫抖著手指，指向手機屏幕的某個角落，“籃球架怎麽……倒了，地、地震？”

  陳可心冷靜了，看向瑜瑤的眼神莫名有點含羞帶怯，絞著手指，羞羞噠噠，“瑜姐不僅是隱藏學霸，灌籃高手，還是大力水手呢。”

  宋麟：“……”

  什麽玩意？

  所以說，龐大的籃球架，被瑜姐兩球就給幹倒了？

  真的是兩球。

  從瑜姐上場後

  ，1班連籃球都沒摸到。

  宋麟眨巴眨巴眼，又眨眨眼，一把扔掉手機，掀開被子飛撲到瑜瑤腳下。

  抱著瑜瑤的小腿就開始哀嚎，“大佬！以後就讓我成為你的腿部掛件吧！”

  瑜瑤推了推他，沒推動。

  隻好無奈道：“有人過來了。”

  有人！

  沈灣哥倆好似的勾著劉偉的脖子，隻不過在側轉過頭來時，眼神冰冷。

  依宋麟的性子，他不會憑白冤枉人，隻能說明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真是劉偉推的人。

  隻不過沒有證據。

  隻能把劉偉拖來，先看看宋麟情況怎麽樣。

  醫生跟著一群男生身後走進來，看著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宋麟，先扒了扒他眼皮，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宋麟異常艱難的睜開雙眼，無神了三五秒，然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緩緩撐著坐起來，耷著眼，無精打采。

  “不、咳咳！不太好，頭暈，還惡心……”

  醫生抿起嘴。

  陳可心：“……”

  她宛如一隻被雞媽媽拋棄的小雞崽。

  眼睜睜的看著幾分鍾前還活蹦亂跳的某人，瞬間變得奄奄一息。

  這、這不科學啊！

  她顫顫巍巍攥著瑜瑤的衣擺，想問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卻沒想到，身旁的精神支柱才是壓垮稻草的最後一隻駱駝。

  瑜瑤放下筆，麵色嚴肅，“我同學剛才醒來，甚至都不認識我們了，我懷疑他伴有間歇性記憶模糊。”

  醫生麵色沉重，“比表麵上要嚴重，先做個腦部CT。”

  護士扶著麵如土色的病人往外走。

  瑜瑤跟在後邊，輕咳了一聲。

  誰知病人原地旋轉了幾十個圈，堪比灌了十瓶假酒，然後扶著牆角開始幹嘔。

  這一下子，可把劉偉給嚇壞了。

  他不就推了他一下，病這麽嚴重，真磕傻了？

  ……

  “醫生，我同學的病情怎麽樣了？”

  醫生在病曆單上簽下“疑似腦幹受損”，然後麵色沉重道：“腦幹損傷隨時會要人性命，建議盡快通知家長。”

  瑜瑤拿著新鮮出爐的病曆單，找到劉偉，一把甩到他臉上，“跟宋麟道歉。”

  “瑜瑤你不會是還沒睡醒吧？他就算成

  植物人了也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瑜瑤挑眉，“錄製賽場的無人機拍攝畫麵在我手裏哦。”

  劉偉壓低了聲音陰狠道：“那又怎麽樣！”

  瑜瑤勾唇，“我記得你爸爸是陽城市長吧，好像正在上升期？”

  劉偉麵色大變，看著瑜瑤的眼神宛如什麽怪物，困獸低吼，“你到底想幹什麽！”

  瑜瑤耷著眼尾：“就是想讓你跟宋麟道歉，然後賠償十萬塊錢的精神損失費。”

  劉偉目眥欲裂，“他就做了個CT，你怎麽不去搶啊！”

  瑜瑤甜甜一笑，“我就是在搶啊。

  順便提醒你一句，故意致使人腦幹損傷，會被收錄到公安局案底哦。你要是再搞小動作，說不定哪天……”

  瑜瑤在走廊裏碰上垂頭喪氣的沈灣，他聲音有些啞，好似受到天大打擊一般。

  “瑜瑤，宋麟他……”

  瑜瑤逃避般歪了歪頭，仿似不忍，輕聲哽咽，“腦幹疑似損傷，醫生說，”

  她露出的側臉慘白，沈灣心尖一顫，“到底說了什麽！”

  “說宋麟有癱瘓的風險，我找到了劉偉害宋麟的證據，都是他害的。”

  說罷，如同再也承受不住這驚天的噩耗，瑜瑤掩麵而跑。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細弱的哽咽。

  劉偉！

  沈灣猛地攥緊了拳頭。

  劉偉正在心疼自己大出血的錢包，就被一沙包大的拳頭迎麵一擊，他四仰八叉坐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

  沈灣騎跨到上去，拳頭如同雨點般朝他招呼。

  劉偉像一個被玩壞的野豬娃娃，癱軟在地。

  他爸爸雖然是市長，可一直被陽城橫行的幾大世家壓迫。

  想到某次醉酒，爸爸跟他說有大人物相助，很快就會升遷到津城。

  他看向沈灣離去背影的眼神，充滿了怨恨跟毒辣。

  他早晚會把這些人都踩在腳下！

  沈灣、宋麟、連城……

  不過，瑜瑤是如何得知的風聲？

  病房裏，宋麟正跟陳可心嘰嘰喳喳討論，要把瑜姐的颯爽英姿剪輯成短視頻，肯定會火爆全網。

  突然聽到門口傳來動靜。

  宋麟三秒恢複躺屍狀態。

  “別裝了，是我。”

  一道清甜軟糯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