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再不帶你來吃夜宵你就要當眾發飆了。”

  ??知恩沒理金正赫，正在簌溜簌溜地喝刨冰。她的臉又小，碗又大，晃眼一看還以為她的整個腦袋都要埋進碗裏了似的。

  ??其實韓國料理不適合做成西餐的形式，這家店的定位是新式韓餐，卻給人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仿佛就是從日料西餐上偷學了一些本領，東拚西湊就變成了所謂的米其林餐廳。學洋沒學會，不僅失去了菜肴的新意，還失去了韓餐本有的靈魂。

  ??用那麽精致那麽昂貴的大盤子，居然就隻放了小小的一疊泡菜。雖然說擺放的十分別致，但也讓人失去了食欲。

  ??一頓飯下來李知恩幾乎就沒動幾下筷子。她的口味偏重一點，平時吃的補藥實在是太多了，已經吃出心理陰影了。

  ??金正赫看懂了知恩的小心思，借兩人明天有工作都要早起的理由，便早早地和李鍾勳他們兩分手告別了。不然的話林美娜還在提議轉場吃下一頓，要是真是如此，恐怕李知恩的不滿就要憋不住了。

  ??不光是在吃上麵不滿，還有對林美娜整個人都沒什麽好印象。

  ??“慢點，沒人跟你搶。”

  ??知恩很生氣，一直都悶悶不樂地。從餐廳出來後，馬路兩邊不是賣車的，就是其他小型經紀公司的駐地，向西走了快二十分鍾，才走出了繁華的狎鷗亭。這時周圍的路邊小攤也多了起來，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情侶，在路過第一個十字路口拐角後，金正赫便帶著李知恩來到正路後麵的老街，那裏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地。

  ??刨冰、冷麵、炒年糕，金正赫二話不說就一口氣買來了這些李知恩最喜歡吃的東西。兩個人就這樣坐在711便利店的門口，擼起袖子就開始幹飯。

  ??“哇，還是一口刨冰一口炒年糕最好吃啊！”知恩向金正赫豎起了大拇指，眼裏星星雀躍。

  ??“你啊，真是，”金正赫寵溺地揉了揉知恩軟軟的頭發，專心致誌地看著她吃東西，十分享受。

  ??管他那麽多幹嘛，隻要填飽了李知恩挑剔的肚子，什麽事情都好說！

  ??加了冰鎮醪糟水的刨冰就是好喝！一碗吃下肚裏，心情都暢快了不少，知恩拍了拍自己隆起的小肚腩，這才回歸了正題：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在李鍾勳眼裏我居然這麽醜？！”

  ??金正赫失笑，在和林美娜見麵之前，李鍾勳天花亂墜的讚詞把她的容貌描繪得比甚至不弱於李知恩。可見到真人之後，知恩心裏就失望了。

  ??不是說因為自己的偏見而覺得林美娜不好看，而是李鍾勳太誇大事實了。雖說林美娜是美籍韓裔，穿衣打扮的風格都偏美式，但那張臉仍然沒有褪去半島人種的特色。

  ??單眼皮、高顎骨、小方臉，中規中矩的長相，甚至放在人群裏還很普通。

  ??“你不能以貌取人啊，隻要是鍾勳喜歡，你也攔不住啊！”

  ??知恩撇嘴，嘟囔道：“阿拉索（知道了），我是他姐姐我還能不知道分寸嗎？”她百無聊賴地巴拉著碗裏剩下的冰渣，忽然又抬起來頭，像是情緒爆發了一樣，一個勁地用粉拳砸金正赫的胸膛，同時還一邊說道：

  ??“哎一古！你說這人怎麽能這樣呢？”

  ??金正赫哭笑不得，覺得胸口生疼後又一把拉住她的皓腕，“好啦，李小恩。你跟我說實話，你借了鍾勳多少？”

  ??前幾天金正赫把自己的銀行卡拿給了知恩，他還一直沒來得及問她。

  ??“也不多，四個億。”

  ??知恩怕他想多，繼續解釋：“鍾勳說林美娜不打算繼續幫她爸爸還錢了，還到這裏就差不多了。至於剩下的一部分錢，鍾勳打算結婚用。他為了讓我放心，還給我打了張欠條，他說他會在三年之內還清。我也懶得過問，他那點死工資，得還到猴年馬月吧，哼！”

  ??“好啊李臭屁，你就知道我會給林美娜使辮子所以才那麽放心大膽地把錢借出去是吧？！”

  ??知恩才不傻，她知道欠條隻有一張，而且打欠條的人是李鍾勳而不是林美娜，那麽自然而然還債的義務就落到了鍾勳的身上。林美娜這就多了一條後路，她可以帶著這筆巨款玩失蹤，而且還能躲過經濟法的製裁。

  ??“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麵了，她不可能和李鍾勳在一起，她就是個茶裏茶氣的女人！一個美籍韓裔，從來都沒有來過半島的人，為什麽會對這裏如此熟悉？連利川盛產米酒這件事情都知道，而且還能對這裏的人土風情侃侃而談，說她沒來過我都不信！”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晚上說話這麽惡毒？這還是我的乖乖李小恩嗎？”金正赫被知恩的樣子逗樂了，笑著打趣她。

  ??“哎呀！檸檬精你別跟我開玩笑了，趕緊跟我說說林美娜這個人怎麽回事？還有……為什麽你說鍾勳騙我的也不止這些？”知恩等不及了，白了一眼金正赫，悄悄戴上了口罩，拉著他走進漆黑的小巷裏準備散步回家。

  ??金正赫狡黠一笑，摟住了知恩的肩膀，把她攔進自己的懷裏，故意賣了個關子：

  ??“這個嘛，那就說來話長了。”

  ??…………

  ??李知恩認命了。

  ??說實話，能夠準確跟住她的想法的人，還真的就隻有金正赫。在回家路上，他剛才對她說的那些想法都毫無例外地擊中了她的心，那些真正陰暗的一麵。今天她的確說話惡毒，但真正惡毒的還是她自己。

  ??而金正赫隻不過是幫她把這些話給如實說出來了。

  ??他說得沒錯，李鍾勳和林美娜的三觀不符合。她太做作太會來事兒了，並且謊話連篇，雖說跟鍾勳在一起起因的確是愛情，但在後來的了解中，她逐漸起了不一樣的念頭。

  ??很多事情，金正赫都說準了，他的想法也和自己不謀而合。

  ??不過知恩倒是真的有在利用金正赫，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同樣的，她也會給予他正當的回報作為交換。人不可能就這樣無限度無條件地為誰誰誰付出，這一點他們早就達成了統一共識。

  ??好像自打他們複合以來，就越來越有默契了。心有靈犀到她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們倆是一個人，在很多事情上，心狠手辣的程度誰也不輸於誰。

  ??無論是家事還是外麵的事，那麽大一個布局她都要時時刻刻地盯著，如果隻是一個人的話，那也太煩心了。最近就算在睡夢中，她的思緒也沒有安靜下來，形形色色的人和糟心事都接踵而至，糾纏在一起，唯恐天下不亂。

  ??還好有金正赫，不至於讓她一個人在這條回不了頭的路上走進死胡同裏。

  ??李知恩忽然很想開演唱會、拍電視劇了，因為那樣的話她就沒有精力去想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了，最近雖然在休假，可是總覺得好累。

  ??“人連所謂的利他主義，都建立在利己主義之上。”

  ??知恩輕手輕腳地穿上了真絲睡袍，確認了一眼金正赫是否正在熟睡後，便來到了頂樓的花園裏。門口的小屋裏除了各種養花工具以外，還常備著白紙和黑筆，她從中抽出一張紙，平鋪在大理石桌上，寫下了這句話。

  ??“如今我明白了，我的這些行為並非完全為了照顧或者安慰對方。這隻是我想看到對方平和的日常狀態而發出的深切請求。”

  ??“因為是無恥拜托的立場，所以隻有最渺小的期待。”

  ??知恩抬頭，月光撒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著半島的上空，靜謐柔美。

  ??她一定會給小雪莉、還有鍾勳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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