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別鬧。”

  “檸檬精你聽話。”

  “你就忍一下，憋住氣把藥喝了吧。”

  李知恩頂著個雞窩頭坐在床邊，手裏端著一杯黑漆漆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藥。

  “不想動……我睡一晚上就好了。”

  金正赫扯了扯蓋在自己身上的杯子，翻身留給李知恩一個可憐兮兮的背影。

  知恩悉悉索索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鑽進了被窩裏，從後麵抱住金正赫。像哄小孩那樣，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撫他，一邊哼著半島童謠。

  “鯊魚寶寶，嘟嚕嚕嘟嚕嚕~”

  “好可愛~”

  “嘟嚕嚕嘟嚕嚕~”

  “深海裏，嘟嚕嚕嘟嚕~”

  “鯊魚寶寶，鯊魚媽媽~”

  “嘟嚕嚕嘟嚕~”

  “很美麗，嘟嚕嚕嘟嚕~”

  “李小恩你吵死了。”金正赫翻身，鑽進了她的懷裏繼續眯著眼睛裝睡。

  知恩沒理他，仍然自顧自地唱鯊魚頌。

  金正赫無奈，他拿手捂住知恩的嘴，用央求的語氣說道：“別…唱了，我腦袋疼。”

  “疼就要喝藥啊，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任性，真是的！”

  知恩側過身，端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碗，遞到金正赫的跟前。

  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幹脆就不要臉了，嘟起嘴企圖讓李知恩喂。

  知恩看著他乖巧可愛的樣子，笑道：“說你是個小孩子，你就越不得了了，好像很驕傲似的，沒羞沒躁。”

  她的話裏滿是寵溺，細心地喂他喝下碗裏的藥，然後溫柔地幫他擦過了嘴角的水漬。

  “好苦……”

  金正赫本來就不舒服，剛剛在李知恩麵前裝傲嬌已經耗盡了不少力氣，喝過藥後，沒一會便昏昏睡去。

  這好像是李知恩第一次看到金正赫生病。

  之前的精神分裂不算。

  她幾乎就從來沒有見過他感冒發燒，真是活久見了。

  今天李知恩下班得早，飯點都還沒到就回了家。百無聊賴的時候，卻接到了金正赫的電話，聽起來他的聲音很疲憊，他很抱歉地跟她說他不能按時回家和她一起吃晚飯了。

  知恩沒多想，便自己叫了外賣一個人吃飯。

  沒過一會，金正赫就回家了。剛進門時把李知恩給嚇了一大跳，他滿臉通紅，就像喝醉了酒，走路也搖搖晃晃地。

  是不是去應酬了？

  剛想問金正赫，他就一頭栽在了沙發上，鼻音還很重。

  李知恩上前一摸才知道他發燒了。

  說實話，她有一點小開心。

  好像一直都是她依賴他的時候多。

  雖然有照顧過他，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被人依賴的感覺真爽，尤其是看到他這副小孩子的模樣。

  是母性泛濫了嗎？

  知恩想到這裏，不由得臉紅。

  ………

  金正赫一覺睡到了天亮。

  渾身不舒服，好像長久以來積壓在身體裏的寒氣全部爆發了。雖然沒那麽發燒了，可身子還是沒沒力氣。

  “你…你想做什麽呢？”

  金正赫緩了過來，抬頭看見知恩的那抹柔和笑容，她正坐在他麵前，瞪著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地就這麽看著他。

  “今天不去上班嗎？”

  知恩搖了搖頭，脆生生道：“下午才去公司，上午沒事。”

  “噢~”

  金正赫有氣無力地答道，跟宿醉沒什麽差別。

  “你餓了嗎？想吃點什麽？今天鍾勳也在，我把他叫過來做飯吧。”

  “怪不得鍾勳說你沒有人性，你這個姐姐就知道使喚他。”金正赫揉了揉知恩的頭發，把她攔進了自己的懷裏。

  李知恩故意裝柔弱，可憐兮兮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嘛，鍾勳…再過兩年鍾勳入伍了，我就沒機會這麽跟他鬧著玩了。”

  “你就放鍾勳一馬吧，給他點時間談戀愛吧。”

  “我哪……”

  知恩剛想說活，卻被金正赫堵住了嘴。

  “好啦，陪我再睡會吧。”

  李知恩躲進他懷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翻了個白眼。

  良久，當她都快睡著時，金正赫忽然發話：

  “下午我也要去一趟KaKaoM，裴鬆鼠今天在嗎？”

  “嗯？什…麽呀？”知恩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問道。

  “去談你的合約的事情。現在你的經紀人裏，權力最大的還是裴鬆鼠對吧。”

  知恩點了點頭，慵懶道：“那這樣的話，我也要跟著鬆鼠歐巴跟你談合約。”

  “小孩子家家地…嘶…疼………”

  金正赫話說了一半，知恩就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

  他隻是開個玩笑，想逗知恩玩而已。

  天天被她欺負，他在家裏的地位堪憂啊。

  金正赫弱弱道：

  “去…去吧…我不攔著你…”

  ……………

  金正赫穿著筆直的西裝，雙手背在身後，看著KaKaoM的大樓，一時感慨無比。

  好久沒有來這裏了。

  說起來自己還是KaKaoM的理事，正大光明走進去也不是不可以。

  “金正赫會長nim，您好，我是IU的經紀人裴宗翰。”裴鬆鼠來到金正赫的麵前，與他握手問好，嬌小的知恩也跟在鬆鼠的身後。

  他們是經常見麵的關係，都很熟悉，但這是一次非常正式的談判，所以就不得不以工作上的關係來相處。

  “裴宗翰Xi，您好。”

  “這位是Edam的顧問律師權文律。”金正赫介紹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位已婚男人。

  那次權文律偷偷給他通風報信後，他就停職了。頂頭上司的態度很曖昧，也沒給他個準數，於是權文律幹脆就從半島司法係統裏跳了出來，利用家族的人脈關係在首爾開了個律師事務所。

  金正赫和權文律這兩個難兄難弟當然要抱團取暖了。

  四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後，就到不遠處的一家商業會所坐下進入主題。

  服務生端上了四杯茶水。

  “這是你們點的咖啡。”

  “謝謝。”金正赫的感冒還沒好，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

  他正想喝一口水來潤潤嗓子，卻被李知恩給忽然叫住。

  “等等，你拿錯了。這杯才是你的。”

  知恩把他手上端著的咖啡給搶了過去，遞給他一杯熱乎乎的………

  蜂蜜紅茶？

  治感冒的？

  應該是吧，反正他嘴裏都能淡出鳥來了，無論喝什麽都喝不出味道來。

  另外兩人熟視無睹，默默吃了一把狗糧。

  “這是Edam起草的合同，關於IUxi的收入分配和IU Team的優待，裏麵都有詳細的條款。”金正赫將文件袋裏的合同遞給裴鬆鼠過目。

  2007年IU進入Loen，當時簽的就是十年期的合同。

  在10年代以前，基本上經紀合約都是簽十年，完全就是賣身契，從小到大，吃穿住行全都由公司一手包辦，藝人根本就沒有自由。

  那時的IU一門心思都放在出道和幫家裏還債上，沒有意識到簽錯合約的嚴重性。和Loen簽完合同後，她還在沾沾自喜，根本沒有意識到後果。如果她後來沒有因為好日子爆紅，也許公司就會冷藏她，把資源放在其他人身上，直到合約結束才會放她走。

  直到10年代以後，藝人們的待遇才開始有了好轉。

  十年期的“霸王條約“慢慢縮短為七年、八年，藝人們的分成也變為三比七。但是限製還是有很多，條件也十分苛刻，所以這些年來藝人和公司打官司的新聞仍然層出不窮。

  半島最流行的就是簽全約合同，也就是俗稱賣身契—除了藝人這個人本身，其他的東西都輸於公司。

  金正赫沒那麽蠢，不會一上來就給IU看什麽全約合同。即便她決定還是跟KaKaoM續約，恐怕她的新合同也是從全約轉為了分約合同。

  她不是十年前那個李憨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