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a，你終於肯說出心裏話了。”

  李知恩這下就更加相信金凡秀那一套說辭了，兩人的誤會漸漸加深。

  “我不願意。”

  這簡單的四個字，卻狠狠地紮在金正赫的心上，使得他本就沉重的心壓迫得他喘不上氣。

  “我不是不愛你，隻是感覺我們還沒有到可以毫無顧慮地談論結婚這件事。”

  李知恩緊接著又說：

  “我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打算。”

  一開始她真的沒那麽生氣了，隻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又升起無名怒火。

  金正赫鬆開了抓在方向盤上的手，無力地把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重重地撞在上麵，深吸一口氣。

  他早應該猜到李知恩的想法，可他偏偏把這不切實際的話擺上了明麵，好像一定要聽到她堅決殘忍的否定才能徹底死心。

  明明就沒有抱有希望，卻還是要問要說，也許他就是有這麽犯賤吧。

  “我…我要離開這裏了。”

  “去哪兒？外婆家？”

  “不，離開半島。也許，很快就能回……”

  李知恩冷不丁打斷了金正赫的話，語氣生硬，“算了吧，別說了。”

  “什麽算了？你是指你和我嗎？”

  金正赫有些生氣，他還沒有講清楚，為什麽李知恩就這麽敏感？金正赫在向她解釋的時候她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就僅僅是用幾個字來敷衍回答他。

  “一定走嗎？什麽時候？”

  李知恩漠不關心的口氣讓他很生氣，賭氣道：“就這兩天吧。”

  金正赫本就不想走，卻被她氣的失去了理智，說出了和他心意相反的話，其實他就是希望李知恩來挽回他的，就是想要試探或者確認李知恩到底有多喜歡他。

  但他沒有想到有時候男人作起來，那就是大作傷身得不償失了。

  “哦，知道了。”李知恩欲言又止，又強行裝作冷漠。

  她麵無表情，除了那雙清澈的眼珠在轉，就像剛才金正赫一樣，麵如冷霜，於是她越表現得滿不在乎，就越是傷害金正赫。

  他在她麵前變得越來越被動了起來，剛才的局麵瞬間反轉。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金正赫摘下了眼鏡，隨手扔下，發出咣當的聲音。手指插進頭發裏，頭疼難忍，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歎息。

  窗外的風聲呼嘯攛掇，黑沉下來的天空並沒有月亮，陰霾暗淡，一片沉寂，隻有被城市光汙染過後帶著些許絕望的深紫色。車身外，是彌漫著一層灰蒙蒙薄霧的河麵，在它遙遠的盡頭，是黑色暗淡的河水湧入大海的交匯處，兩岸卻是高聳的大廈，閃著耀眼迷人、斑離繁華的霓虹燈。

  看著馬路對麵快速經過自己身旁的汽車，一道道殘影略過眼前又消失不見，好像金正赫經曆過的那些美好純真的記憶漸漸腐爛，逐漸蜷縮、泯滅在此刻。

  他強忍著眼裏的酸澀，抬頭望去，卻找不到屬於他的月亮。他不知道他現在在等待著什麽，就像不知道什麽在等待著他一樣。

  不知道以前在哪裏看到過一句話，年輕時千萬不要遇到太驚豔的人，因為會一不小心誤了終身。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淌過臉龐，胸中熱淚直湧喉嚨，他使勁咽住，發出陣陣嗚咽聲。心口攛上一股強烈的氣流，能明顯地發現神經抽搐的感覺被放大，劇烈的疼痛讓他崩緊了牙關，

  他聽見李知恩在喘息著，鼻息濕潤，她在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抽泣聲，一呼一吸是一種近似疲憊的悲鳴，一寸一寸地割裂著金正赫的神經。

  每當李知恩陷入苦澀難過之時，她找不到其他方法承受多餘的苦楚，隻能咬緊下唇，好像一切的不如意都能借此發泄。可視線逐漸模糊，淚霧籠罩在眼眸上，她憋得肩膀一抖一抖地搐動。

  她越是逃離回避卻越是靠近金正赫，她越是背過臉卻越是看見他。

  沉默，再無隻字片語。

  兩人此刻頗有默契地低垂著頭，無聲哭泣。

  “怎麽辦啊！”

  李知恩忽然對著金正赫怒吼一句，攥起拳頭就用力往他胸口砸去。誰都不肯先低頭先挽回，她隻是比金正赫先爆發壓抑著的情緒而已。

  這一拳下了狠手，似乎把他沉悶的胸口打出了一個血窟窿，金正赫身體裏積攢的於塊和醃臢全部傾瀉而出。

  李知恩撲倒金正赫，把他按壓在座椅上，狠狠地咬住他的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嘴角的刺痛以及李知恩臉龐的冰涼濕潤的淚水，她突然強行湊過來，帶著怒氣強吻他。

  明明她的唇就這樣溫暖柔軟，剛才卻偏偏那麽嘴硬。

  不需要爭論，不需要蒼白無力的語言，好像所有的憤恨不滿都能在這報複性的活動中化為子虛烏有一筆勾銷。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麽事情是不能用做喜歡做的事情來解決呢？

  盡管治標不治本，但正在氣頭上的兩人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人生苦短，應當及時行樂，短暫的歡愉是堪比香煙美酒還要令人上癮的毒藥。

  她不安分的手扒開了他厚重的衣物，剛做好的亮片指甲攀上他的脖子，完全沒有憐惜心疼就掐進他的肉裏，手指關節滑動，留下暗紅血痕。

  “嘀！嘀！嘀！”

  動情時刻，卻被身後不和諧的聲音打斷。

  前方的汽車已經行駛了很遠了，後麵的車紛紛按著喇叭不耐煩地催促金正赫。

  金正赫慌亂推開了李知恩，幫她拉上她滑落在肩膀上的衣襟，然後重新係好安全帶開車。

  兩人臉蛋都紅撲撲的，互相都刻意避開了眼神往向窗外，現在兩人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好不容易開出漢江大橋，金正赫車速快的李知恩都還沒來得及看清窗外的景色就一閃而過。秋名山車神的名號如今該讓給金正赫才對，李知恩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

  ………

  一夜折騰

  ……………

  別妄想就憑這一夜能改變什麽事情，兩人都那麽倔強要強，又理性的要命，怎麽可能無視他們之間最根本性的問題。兩人之間出現的鴻溝太深了，他們不成熟的戀愛情商已經沒有辦法做出實質性有效的挽回了。

  他們就是在等對方先放手，因為都舍不得。

  但是真的沒有辦法繼續走下去了。

  就算將這事勉強翻篇，仍然隻能延續之前的沉重感，無力前行。

  其實對金正赫最殘忍殘酷的打擊並不是李知恩在車上對他說的那些冷漠無情的話，而是在一夜瘋狂時，他喘息著伏在李知恩耳邊，一遍一遍地問她，甚至可以說是在祈求她。

  “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李知恩臉上的潮紅還沒褪去，卻那麽認真地雙手捧住金正赫的臉，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

  那一刻金正赫心如死灰，心情就跟做過山車一樣馬上跌入了低穀，心痛和悲傷迅速掩蓋過身體上的快樂。一瞬間失去了渾身力氣，倒在她身邊，淚如雨下。

  他無聲地哭著，胸口疼的撕心裂肺，眼睛已經紅腫得連睜開都覺得很費勁。

  獨自死守著夜晚的寂寥，待到李知恩進入熟睡時，他躡手躡腳地起身穿好衣服，帶走了有關於自己的一切物品。原來那個自以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的浪蕩少年，也會在一段真摯的愛情裏輸的一敗塗地。

  小時候他認為隻要兩個人相愛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就一定能相濡以沫廝守終生。長大後現實卻告訴了他真相，原來即便兩人十分相愛，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並不是所有的分手都是因為不夠愛。

  正是因為很愛很愛，才會忍痛放手去成就對方。

  錯的時間，卻遇到了對的人。

  他們沒有敗給現實，卻輸給了自己。

  今天大風大雪，我到樓下去抽煙。大風讓我分不清吹在我身上的到底是雪花還是煙灰。耳機裏循環放著這樣的Ending，忽然情緒崩潰失控，蹲在地上掩麵痛哭。我不知道我是在哭金正赫還是我自己。

  連抽三根煙後起身回去，表現得像個沒事人。

  又神經又矯情。

  寫這章的時候，我一直循環播放盤子這張專輯，多多少少受到了點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