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赫明明都已經離開這裏很久了，李知恩還一臉死灰地坐在待機室裏暴躁發狂。

  她覺得自己自從談戀愛後，脾氣就越來越不好了，尤其是在金正赫的麵前，可能暴露本性了吧。

  因為過於在意，她潛意識裏就把一個很小的點給放大無數倍。

  演員是個職業，吻戲之類的親熱戲是無法避免的，這是他們的本分和職責。當練習生的時候李知恩上的第一堂表演課，老師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他們表演就是要放下羞恥心。

  說好聽點他們要有隨時為藝術獻身的覺悟，說難聽點半島的規矩就是導演讓你演就必須演，不演就滾蛋。

  就像大眾澡堂的清潔大叔，拿著掃帚去掃地上的垃圾和頭發時，不免的要看見一群白花花五花八門的肉體正在以各種奇怪的姿勢衝澡，你說這尷尬不尷尬？

  他肯定都已經習以為常了，總不可能遮住他的眼睛讓他去清理垃圾吧。而這和演員拍吻戲是一個道理。

  拍吻戲的時候周圍幾十號人都看著的，根本不像人們在電視機看到的那樣煙花風月、顛鸞倒鳳的氛圍。

  也許表情動作不到位就要卡掉重新再來，親著親著到最後演員們都已經麻木了，好像自己的身體不是身體，隻是一個表演機器。

  但凡是李知恩拍過的稍微親密的場景，她都絕對不會在拍完後看。都怪金正赫自個兒作死，非要沒事兒追什麽劇，讓她剛剛如此尷尬。

  每當涉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金正赫為了讓李知恩放下憂慮，他會毫不猶豫地說他不在乎，隻要不看就沒事，眼不見心不煩。但是做男朋友的或多或少心裏都有些介意，隻不過他不說而已，李知恩心裏還挺在乎的。

  所以她真的好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腦袋埋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晚上該用什麽樣子去麵對金正赫。

  奇怪的是，金正赫越是犯賤，她就越是喜歡他。

  在熬到晚上回家之前，她想給金正赫發一條短信。

  雖然發生了一些尷尬無比的事情，可她還是很感動。金正赫讓她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一個人，僅僅是因為想她了，於是連覺也不睡了也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地來見她。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蛋黃三明治的第一口給你，”

  “溫熱的香蕉牛奶也讓給你喝，“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也給你，”

  “連甜甜的李知恩也一並送給你，”

  “擁抱給你，溫柔給你，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你。”

  李知恩憨笑，在中間打上了一段空格，隨後在對話框的右下角添上幾個字。

  “因為蠢蠢的金正赫是甜甜李知恩的~”

  哎一古

  要把自己給肉麻死了

  ………

  金正赫看到短信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他忙活了一上午，這才好不容易坐下來準備吃飯，之前他都來不及查看手機。

  “這個李憨憨真是……咳咳咳……”金正赫害羞的不好意思，趕緊咳嗽了一下來緩解尷尬。

  拿著手機看了許久，他才憋出了一句話。

  “惡心死我了……”他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臉上升起了些許紅暈。

  不要覺得直男不好撩，那可能是你沒有找對撩他的方法，有時候撩撥起他們來甚至比撩妹還來得快。因為有的女生比你想象中的還懂，她們表現出來的樣子有可能是裝的。

  某作家說過，這世上真話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後半句改一下，應該說是一個笨的像石頭那樣的直男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冗長的告白。

  金正赫像做賊一樣將手機放在兩腿之間飛快敲著鍵盤，他本來打了好長一大段文縐縐的話，可他覺得自己太囉嗦了，又全部刪掉重新編輯。來來回回搞了好幾次，他最終就隻回了李知恩一個字。

  “笨。”

  沒過多久短信鈴聲就響了，他跟偷偷摸摸上課玩手機的高中生那樣低頭翻看手機。

  “臭居居檸檬精，一個人的時候也要好好吃午飯咯~”

  忽然又收到了一條短信。

  “你要是敢敷衍我，晚上回去就把你給吃幹抹淨！”

  金正赫努力使自己不要發出笑聲，喝了口冰美式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結果適得其反，過度表情管理使得他一邊克製自己的笑意一邊噴出了嘴裏的咖啡。

  李知恩有時候開車比秋名山車神還開的快，這句話果然不是吹的。

  “社長您怎麽了？”吳海皓察覺到金正赫的窘境，連忙起身遞給他一張餐巾紙，關切道。

  “沒合…沒事。”金正赫捂嘴，咽下嘴裏含著的咖啡，擺了擺手。

  “你沒瞅見他那副神情就是在專心致誌談戀愛嗎？”張元燾一言揭穿了金正赫，一點不給他麵子打趣著他。

  “害，咱們安安靜靜吃飯吧，吃完飯好繼續工作。”

  “是是是，海皓你別管你的社長了，他著急回家見女朋友。”

  吳海皓聽後，假裝埋頭認真吃飯，手掌卻撐在臉上擋住了半張臉，默默偷笑。他終於看到自家不苟言笑的社長被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

  “借個火？”

  張元燾打不燃火，把自己的打火機扔進垃圾桶裏，咬住煙嘴側身向金正赫詢問著。

  最近金正赫的煩心事很多，又悄悄咪咪背著李知恩抽上了煙，身上隨時都備著吸煙兩件套，給自己點煙的同時順手幫張元燾點上了。

  “呼~”

  金正赫喜歡這種煙霧從嘴巴裏呼出去的感覺，好像能過濾掉胸腔裏的積鬱，帶走自己產生的不良情緒，任由陰靄的煙霧和煙灰飄灑在寒冷刺骨的北風中。

  “我爸那裏…我會去疏通他的，工程一定能按計劃進行。”金正赫漫不經心提起這件事，仿佛心裏早已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金凡秀和金正赫父子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幾乎就以衝突為主，他從小反抗父親的權威，反對父親強加在他身上的期望與要求。金凡秀始終無法理解金正赫叛逆地偏離了他預想的軌道，不願意承認自己兒子是一個有自己獨立思想的人。於是對金正赫的每一個想法金凡秀的第一反應都是先打壓，嘲弄，諷刺他，然後變著法子來否定他。

  在大是大非麵前，金正赫要麽就是拒絕金凡秀，要麽就是因為過度害怕而選擇逃避。

  父子倆人缺乏感情溝通，導致有些矛盾是無法和解的。

  “很不錯。是時候該做出一些改變了。”張元燾拍了拍金正赫的肩，很欣慰他聽進去自己的話了，“說再多的大道理都不如你自己打破舒適區去嚐試，摩根在找我，我先過去了。”

  張元燾主動離開，給金正赫留出足夠空間來醞釀。

  他終於還是撥通了那個沉寂在電話簿裏的號碼。

  “嘟…嘟嘟……”

  漫長的等待，如同經曆了幾個世紀。

  “喂，我是金凡秀。”

  金正赫喉嚨上下滾動，纂緊了拳頭，大指拇的指甲掐進食指肚裏。

  “會長您好，我是金正赫。”

  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金凡秀拿開手機，看了看屏幕。

  來電人，兒子小赫。

  父子二人都深陷尷尬，不知道何從開口。

  “舍得跟我打電話了？”

  “嗯，有要緊事找您。”

  “我知道，不然你不會主動聯係我的。”

  “最近我在做一個大項……”

  “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在請求我？下屬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恐怕沒有理由讓你順利開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呢？”

  金正赫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有什麽東西消失了，如釋重負。

  “爸，過得好嗎？我是你兒子金正赫。”

  金凡秀愣住，手裏的鋼筆掉在了紙上，墨水向外暈散。

  老父親笑逐顏開。

  大概很久沒有聽到爸爸這個稱謂了。

  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