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印度教的城主很快就將小碗珍視的交給手下看管，衝著翻譯嘰裏咕嚕道：“爵爺，這些達羅毗荼人希望能夠直接與大明貿易。”

  “貿易？”陸繹聞言一笑，道：“大明對於貿易沒有任何限製，所有大明的百姓都可以參與進來。”

  聽到這話，城主並無任何沮喪。生長在印度次大陸，他們已經習慣了森嚴的等級。不然也不會因為有人為了逃避種姓製度，加入和平教。

  現在大明規定隻有大明百姓才能貿易，對他而言並非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他距離成為大明人隻有一步之遙，但其他的印度貴族，想要成為大明人，還得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才行。

  “爵爺，他願意說服更多的領主，加入大明，想要更大的官職，更多的權利。”

  翻譯斟酌，卻不敢亂翻譯。

  “告訴他，他做到什麽程度，大明就會給他什麽樣的封賞。”

  陸繹看著那達羅毗荼人千恩萬謝的離去，笑容逐漸消散。

  “爵爺，此人野心太大，需不需要處理掉？”蕭如薰目光如刀，他一直側立在陸繹身邊，聽著兩人的談話，對獅子大開口的達羅毗荼人，頗為不滿。

  陸繹見說，啞然失笑道：“這片大陸的土地，之前不屬於大明。現在他們願意的主動歸降大明，我們應該給與他們優待，讓所有人都知道大明是仁德的。”

  “隻有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為了種種好處，主動加入我大明，沐浴在大明的教化下。”

  “爵爺，他要的太多……”蕭如薰板著臉，仍舊耿耿於懷。

  “你錯了，我不怕要的多，反而怕他太知道分寸，不肯胡亂伸手。”

  卻聽陸繹一聲冷笑，說出來的話讓蕭如薰再度見到的新世界。

  “大明在西南的改土歸流，之所以要綿延數百年，最主要的原因是西南路途遙遠，崎嶇，移民一人所費代價，不亞於移民南洋百人。”

  “如今三佛齊宣撫司已經成為大明轄地，常駐軍會在未來數年提升到三萬人，每萬人三年後都會回到大明本土，不會叫軍頭生亂。”

  “介時，南亞，東南亞大明人口劇增，再有人不識好歹的話，那南亞改土歸流的進度，就會加快不少。”

  陸繹字字珠璣，將自己對於改土歸流一事心得說了個七七八八。

  未來印度次大陸上麵的貴族越多，權利就越分散，反而無法擰成一根繩，造反隻會自尋死路，被迫改土歸流。

  如今整個大明的官員都盯著雲貴川，想方設法讓當地的土司的作死，好借此機會削弱他們的實力，摧毀他們對於地方的通知。

  陸繹對蕭如薰道：“如薰，能毀滅我大明的並非是皇帝，而是權力越來越大的文臣。他們恨不得將所有土司的土地從他們手中奪來，變成自己的領地，好從中牟利。”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心存大明，就必然有多少人將大明視當做賺取名利的工具。”

  蕭如薰聞言一驚，這爵爺顧忌的東西倒是遠超過自己想象。還未在宦海當中沉浮的蕭如薰即便聽過父兄說及此間的門道，卻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哪有陸繹這樣別開生麵的一講，來得有效。

  他原本以為這些當地土著投效大明是禍事，現在看來倒是天大的好事，隻要效仿西南改土歸流，讓文官加以管控。

  百餘年間後，腳下的土地，未必不會成為大明十三省哪班的存在。

  “隻是爵爺，他們為何要歸順我大明？難不成自立為王？還不如當我大明圈養走狗？”

  蕭如薰不解，他眼下仍舊很難明白這些土著的腦回路，自然不知道他們千裏迢迢想要投效大明並非是一時所想，而是必然。

  “有一事蕭如薰你有所不知。”陸繹輕笑一聲，談及一樁趣事：“如今占據這片大陸北麵最多莫臥兒帝國，國家強盛，武力充沛。但對於小民，地主而言，他們卻承受了國家最多的賦稅。”

  “南麵非和平教大小領主為了保命，不餓的不跟莫臥兒一樣擴充軍備，抱團取暖。一年兩年尋常國度尚且能夠支撐，十年如一日的話，隻怕沒幾個人能夠支撐的住。”

  “這蘇丹國的榮耀，與小民無關，他們仍舊是最低廉的牲畜，需要源源不斷為國家創造價值。”

  陸繹的聲音逐漸變冷，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會經曆的事情。無論是國家興盛，還是衰敗，數量最多的小民都會遭受最多的痛苦，隻能麻木的活下去。

  “往日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尚且能夠隱忍。但大明強盛，富庶，足以讓人心動。”

  陸繹談及大明，臉上總算再度有了色彩：“眼下的大明雖然有種種不足，卻在不斷發展。任何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得足夠的報酬，養活一家老小。”

  “那些文官們雖然貪婪，卻不得不應付上麵的巡檢，巡撫，為了自己的政績，他們都要幹一些實事出來。”

  在大明多年，又經過後世的熏陶，陸繹對小民，官員訴求一清二楚，知道他們之間並無太多利益糾葛。

  反而是地主跟小民的矛盾因為桑田，棉田，愈發尖銳。

  “開發南洋，足以讓大明百姓多一條生路，減緩矛盾爆發，等下一位有心改革之人出現，眼下的矛盾就不再是矛盾。”

  說話間，愈來愈多土著貴族出現。

  在安德拉地區停留的兩天時間當中，上百艘戰艦已經滿載各種物資，再度起航。

  土著城主看著大明艦隊揚帆南下，心中雖有疑慮，卻不敢明說。

  莫臥兒在擊敗德裏蘇丹國後，迅速膨脹起來，成為北印度的主宰。現在大明的艦隊一路向南，讓尋求大明保護的他們，不知所措起來。

  “大明的軍隊去什麽地方了？”

  有人驚疑不定。

  “古吉拉特。”

  土著城主說出答案，一個在場所有人都聽說過，卻又極度陌生的地方。

  “什麽？大明軍隊的目標是古吉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