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的律法，你蕭家一門因為此事滿門抄斬都不為過。不過念及你胞弟蕭如薰連戰連捷，立下不少功勳。時值開發南洋，南洋匱乏人力。像你這等膽大妄為之人，還是去三佛齊宣撫司，老撾宣撫司替大明開疆拓土。”

  “罪人知罪，多謝侯爺寬恕。”蕭如蘭心悅臣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放在那朝那代都是大逆不道。縱然無錯，也不應該獎賞。不然每每造反失敗，殺掉一個領頭人，其餘人都榮升一兩級，這麽美的事情，誰不想做。

  下克上，掉腦袋的人又不是自己。

  “何德苗，趙佑，你倆也是如此。”

  雖然之前已經通氣，都知道了自己的觸發是保留官職，發配南洋，未來回到北方的概率不大。

  但何德苗也好，趙佑也罷，其實都早早地做好了準備，心中並無波瀾。他們知道能夠被原諒，純粹是陸繹開恩。

  換做旁人，早就把自己殺了祭旗，好叫剩下的人引以為戒，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罪人叩謝侯爺寬恕。”

  他們兩個也是跪拜，對陸繹好感度蹭蹭上漲。

  “等此戰結束，我就給你們安排人手，跟你們一起南下。好讓你們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精，能夠在南方闖出一片天地來。”

  陸繹笑笑，倒是希望這些有想法的年輕人能夠在南麵多做一些事情來。

  “寧夏城中所有的俘虜，降兵我都打包送給你們。”

  陸繹沒說，這一次他準備給整個西北換血，把世襲的兵鎮，變成募兵的天堂。

  讓大明西北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叛亂這種事情，也不會讓韃靼人死灰複燃。

  大明沒有足夠的力氣在在發起一次次無休止的征戰了。

  尤其是大明北麵，漫長的邊界線，一支支遊牧民族，總會有一天摧毀中原的文明。

  除非，大明先一步將草原的文明摧毀。

  “現在，你們都給我勸降去，把敵人變得少少的，便朋友變得多多的。仗打到這個地步了，誰也打不下去了。”

  陸繹目光灼灼，點起合計不過千人的騎兵，便從東門出城。

  是時候在野外跟哱拜交鋒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東邊的啟明星已經緩緩下墜。

  隨著明軍騎兵在寧夏城四野狂奔，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了寧夏城現在姓陸了。

  乞慶哈是在寧夏城被攻擊的三個時辰後知道這個消息的。

  他在營帳，猛地從腰間拔出蒙古彎刀，將報信的人一刀砍了：“妖言惑眾者殺無赦！”

  他身子在顫抖，他知道來人說的都是真的，寧夏城正在被大明進攻。但那是三個時辰之前的事情，現在三個時辰過去了，救援來不及了，他要安撫人心。

  “親衛分出百人充作斥候，北上封鎖消息。”

  乞慶哈的聲音也在顫抖，他看著親衛拱手，領命而去。也看到滿營帳的將領都在沉默。

  他有心吃掉那一支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的明軍，回身寧夏。

  但現在寧夏城肯定已經陷落，不然陸繹不會打這樣的仗的。

  “此戰事關你我生死，無論北麵傳來什麽樣的消息，大家心裏有數就好。我會帶著你們回到草原的，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乞慶哈身形較前幾日來說，幹瘦滄桑了許多。他疲倦，已經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大汗，留在寧夏城的三千騎兵，難道？”始終有人不安的假設，釋放自己的恐懼。

  乞慶哈笑道：“寧夏城落入明人手中我不意外，我族本就不擅長守城，我們擅長的是騎兵。但就算是寧夏城落入明人手中，哱拜也會帶著我們的族人南下，與我們匯合。”

  “兩三個時辰之後，我們就能見到他們。”

  “現在我們先吃掉南麵的明軍，直接強攻吳忠堡！”

  將領們露出異色，這件事情明顯沒這麽簡單。但他們卻又不敢將自己心中的猜測道出。

  到了這一步，寧夏城究竟發什麽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還活著的人，如何才能一鼓作氣，將吳忠堡拿下，擊潰南麵的明軍。

  “韃靼人來了！”

  吳忠堡，蜷縮了好幾天的明軍看著潮水一樣的韃靼人，都是大驚失色。

  即便是久經戰場的蕭如薰也是大感意外。

  “來得這樣快，數量這樣多，不對勁，真真兒不對勁。”他咬著嘴唇，看著相隔數裏，已經下馬的韃靼人。

  “不會是北麵出事了吧？”有人猜測，但這樣的猜測毫無作用。

  寧夏城太遠，發生了什麽段時間都對他們毫無幫助。眼下如何抵禦韃靼人的洪流才是關鍵。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弓弩手預備。”蕭如薰不去想北邊的事情，他隻看著韃靼人一步步接近了吳忠堡。

  這裏不僅僅有他的野心，還有他麾下的三千人。

  他得帶這些人活下去。

  已經決死的韃靼人從未想過後退，這倒不單單是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可走，而是乞慶哈就在一箭之地看著他們。

  被自家大汗這樣死死地盯著可不是什麽好事情，這足以讓這些韃靼人不敢後撤。

  他們都是知道自家大汗是什麽德行，要是退卻了，敗了，隻怕死的就是自己。

  黑壓壓的韃靼人洶湧而來，巨大的馬蹄聲如同雲層當中的悶雷一樣，讓大地都顫抖起來。

  數千韃靼人衝擊而來，所造成的聲勢，足以摧毀一切。

  “他們來了！”

  蕭如薰大喊一聲，領著麾下的弓弩手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中的箭矢拋射出去。

  密集如雨的箭矢在空氣當中發出“咻咻咻”聲，其中還夾雜著零散的采納叫聲，戰馬的嘶鳴聲。

  他們已經沒了歇息的時間，韃靼人繞過吳忠堡而走，留下的屍體也沒有蕭如薰預想的多。

  “又來了。”

  再一次湧上來的韃靼人陣型更加的零散，密集的箭雨毫無作用。但蕭如薰知道，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韃靼人靠近營寨之後，試探性的進攻，就會變成正兒八經的強攻。

  他不能放任韃靼人到距離自己之後三十步的地方，威脅到自己。

  “南麵，也有一支韃靼人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