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服土默特部韃靼人的敦煌百姓，都以著這樣一種極為憋屈的方式，心不甘情不願的朝著敦煌城前進。

  他們麻木的行走，直到遠處一聲炮響，周遭的韃靼人都亂作一團的時候，他們仍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震天的喊殺聲，也沒有雷鳴的馬蹄聲。

  明軍在沙丘邊緣，相隔百步的位置，聽到炮聲，便將圓滾滾的腦袋從沙丘探出來，取下後背上的角弓，便往著人堆放箭。

  頃刻間，數千韃靼人便亂作一團，不顧一切的朝著南邊跑。

  並非他們膽怯，而是這種打法他們門清兒，葉爾羌人也門清兒。

  這一波波的箭雨暴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殺招，以百人或是千人組成的隊伍，以最快的速度將潰散的敵人驅趕，分割，徹底吃掉。

  從匈奴人開始，馬快弓利這一套戰術是遊牧民族出奇製勝的法寶。蒙古人更是將其發揚光大，用快馬橫跨亞非歐三大洲。

  葉爾羌人跟韃靼人都是草原上的破落戶，實力不如祖先，戰術也比不上祖先。

  但對付毫無準備的韃靼人，這就夠了。

  “那是，葉爾羌人？”往日便跟葉爾羌人打過交道的阿木爾灰頭土臉的回首，眼睜睜的看著葉爾羌人在自己麵前橫衝直撞。

  “不對勁，河套的窩囊廢都說葉爾羌人投靠了大明，難道大明打過來了？”能夠當上土默特的族長，阿木爾的腦袋瓜子還是挺好用的。

  也就那麽一眨眼的時間，他就猜到了一種可能。

  來得是大明的軍隊！

  “住手，都快住手！”他咬著一口牙，將明人恨透了，卻又不敢下令衝殺：“誤會，這都是誤會，俺們也是心向大明的人，跟阿蒙汗不是一路人。”

  “他們在叫嚷什麽？”百步之外，陸繹騎在高頭大馬上，興致缺缺。

  “侯爺，末將聽來，他們好像是在說打錯了，他們跟俺們一樣，都是韃靼人出身，自家人不打自家人。”烏力罕視若無睹土默特人的叫喊，鎮定自若看行陸繹。

  當狗，別人滴不行，隻有自己才可以當大明的狗，繼承罕東左衛。

  什麽土默特，一群高原上的蠻子，也敢跟自己爭搶，還敢拿明人當籌碼，想要據守敦煌。

  呸，做夢去吧！

  “什麽打錯了？打的就是他們。”陸繹已翻白眼，心說事到如今這些韃靼人還是不老實，不知道自己錯那兒了。

  “對對對，侯爺說的是，俺們早就是大明的人了，那還跟他們一樣，都是韃靼人呢？”烏力罕咧嘴憨笑，小眼睛卻在滴溜溜的轉動。

  “算了，你領兵去把百姓都給收攏起來。記得你的身份，這一次我不想軍法從事，把你下麵的人殺掉幾個。”

  陸繹目光幽幽，看的烏力罕笑容戛然而止，額頭直冒冷汗。

  葉爾羌人都是牧民組成的軍隊，並無軍紀這種東西。能夠讓他們為自己的千夫長，或是族長賣命的唯一原因就是，戰爭可以帶來更多收益。

  無論是爭奪草場，還是人口，都是贏家通吃。順便在打掃戰場之後，會有很多像德那第老板那樣的人，盜取屍體上的金銀，財物，從而實現財務自由。

  更有甚者，會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但這種事情，在大明軍中，是絕對不能發生的。有一個算一個，陸繹都會軍法從事。

  哪怕這些葉爾羌人現在不過是編入大明的仆從軍，可規矩還是要立下來的。

  “侯爺，上一次是末將不懂事，沒能約束下麵的人。可這一次您盡管放心，要是有人敢對俺們大明的百姓伸手，用不著您出手，俺直接就給他砍了。”

  別管烏力罕怎麽說，陸繹是該不信的還是不信。這些葉爾羌人到現在都還沒轉變思想，不知道大明給自己的軍餉就是為了全軍上下聽指揮。

  要知道現在是大明，是古典軍國主義盛行的年代。什麽民族，什麽大義都是虛的，唯獨手中的銀錢才是真的。

  陸繹無意給葉爾羌人灌輸太多先進的精神，而是給了他們希望之後，在將他們的希望奪走。

  現在他們是征南軍序列的一部分，日後想要離開就得麵臨一個問題，誰還能給他們一份高昂的報酬，保證他們的未來。

  默罕默*不行，烏力罕同樣不行。他們不喝兵血就已經足夠仁慈，想要他們拿出真金白銀收買族人的心，前提是他們拿得出來。

  而這個時候，默罕默*已經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土默特衝散，他不得不為大明效力，憋屈之下便將滿腔的怒火釋放在哭爹喊娘的土默特人身上。

  殺得土默特人進退不得。

  一邊是凶狠的葉爾羌人，一邊是自家頭領高喊的打錯了，直叫他們扭轉方向，雙腿夾緊戰馬，朝著敦煌逃竄。

  可以說，這一戰已經贏了，韃靼人再怎麽折騰，也改變不了大明即將君臨敦煌的事實。

  而被他們視作珍寶的百姓，也會成為大明統治這一塊土地最堅實的基礎。

  從其他地方移民，大多都是無依無靠的，想要拖家帶口的移民，按照現在醫療水平，一路上至少能夠死掉兩成人。

  就這，還是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死亡率能夠高達五成。

  為了這些大明的百姓，陸繹可算是操碎了心了。至於下麵的百姓當中牽著牛羊的明顯就不是大明百姓的牧民，他一視同仁，並不會玩什麽差別對待。

  子曰：入夷則夷，入夏則夏。

  說白了就是心向大明的異族，都可以憑借自身努力成為大明的一份子。而想要離開大明的人，大明也不會橫加阻攔。

  現在西北缺的人口是海量，這些牧民甭管以前是那個部落的，從現在開始，都是大明的牧民，為大明放牧，為大明繳納賦稅。

  誰讓大明的製度是當世最先進的，無論是科舉，還是改土歸流，都是施加認同感，任何大明的百姓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變成人上人。

  而這，就是人類的燈塔，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