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意外，這些被韃靼人當做敵人的人必然是自己的友軍。而在罕東左衛附近能夠跟韃靼人為敵的也就是大明的百姓了，這附近現在可隻剩下土默特一部人馬。

  原本在明憲宗時期，被允諾在此地放牧的韃靼人早就被的南來北往的同族按在地上摩擦，早就滅族。

  現在占據這片土地的韃靼人在歸順大明後，被土默特加上河套蒙古人錘爆，不知去向。

  在烏力罕思索罕東左衛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一方毫無準備，一方做足了準備，相距百餘步的時候，烏力罕的下屬才悍然發難，將其斬盡殺絕。

  現在還不是抓俘虜的時候，活口唯一的意義就是弄清楚韃靼人的動向，好匯報給就在數裏之外的平海侯。

  “千戶，天大的好消息，前麵被圍住的是明人。他們還有十七八個，說是有重要情報要見到侯爺身邊的人，才願意說。還有就是，俺們好像是偏了方向，朝北多走了十多裏路，南麵才是罕東左衛。”

  “侯爺就在後麵，俺現在就去請，你們盯住他們，吃的喝的緊著他們吃一些。”

  趙飛躍忐忑不安的看著左右持刀的葉爾羌人。

  他是在敦煌呆了十三年的老人，自然清楚葉爾羌人跟韃靼人一樣，都是遊牧民族，但不一樣的是葉爾羌人實力太次，在沙洲這塊土地的名聲不大，不如韃靼人可恨。

  現在被葉爾羌人救了，他也並無太多喜悅，反而頗為擔憂。

  誰讓這些葉爾羌人根本不會說明人的語言，隻知道“平海侯”三個字。

  “趙掌櫃，他們真是平海侯的人？”膝蓋中了一箭的小廝躺在趙飛躍腳邊，不安的問道。

  他不怕死，但挺怕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這葉爾羌人也沒在自己的臉上寫上自己就是大明軍隊，讓他心底下直犯嘀咕。

  “是真的是假的，待會一見就知道了。”趙飛躍臉色也不大好，心說自己也想知道這些葉爾羌人的來意。

  要是他們真的是平海侯的部下，那真是再美妙不過了。

  “不過俺醜話說在前麵，不管帶回來的是誰，發生了什麽，你們都給俺老老實實的。要是他們不是明軍的話，誰要是透露了周大戶的蹤跡。就算是俺死了，也要拖著你們下了十八層地獄。”

  敦煌本地的明人大多信仰佛教，而且是有別於南北的藏傳佛教，他們信的是中原的大乘佛教，也信冥冥當中自有天意。

  下地獄對趙飛躍而言，已經是發毒誓。

  他也怕自己手下的人落在這些人手中，害死數千漢民跟一同避禍的韃靼人。

  “掌櫃的，您別說了。俺們跟您走南闖北，就算是沙盜麵前，也不會腿軟，您就不信俺們會君子一言，四匹馬難追？”

  “信個屁！”趙飛躍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廝直打抖的腿肚子，啐了一口：“沙盜也就百十號人，這韃靼人一來就成千上萬，殺人不眨眼，俺都怕了，你還能不怕？”

  “掌櫃的，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俺們幾個渾人早就商量好了，待會沒有明人到來，俺們一個字都不說就是。”

  往年周遭沒有明軍，他們這些商人走南闖北，靠的不是巧言令色，而是腰間的長刀。

  不然這躲藏的洞穴當中水源匱乏，他們也不會冒險出來采雪，被韃靼人的斥候盯住，追了數裏。

  好在他們這一行人雖然來曆複雜，卻也齊心。每一個人將韃靼人引回洞穴，反而都朝著北方奔走，臨末落在葉爾羌人手中。

  “來了，他們回來了。”遠處，一隻駱駝在沙丘飛馳，相比戰馬，駱駝更適應這片土地。

  這一隻駱駝來得極快，背上的騎士來了之後，說的話直叫趙飛躍心驚膽戰。

  “掌櫃的，他們說什麽？”小廝忍痛低語。葉爾羌人的語言跟韃靼人相距甚大，他壓根聽不懂。

  在這一行人當中，能夠聽懂葉爾羌人話的也就是趙飛躍一人。

  “他們要給咱們吃的喝的，還要給你包紮傷口。”趙飛躍在前，避開葉爾羌人的目光，隻覺得自己聽岔了。

  方才他沒說葉爾羌人的語言，為的就是假裝聽不懂，套路一下這些葉爾羌人，知道他們的來曆跟身份。

  現在聽得多了，他反而迷糊了。

  這些人自稱是明軍，卻不會說明人的語言，叫自己的長官也不是千戶，而是千夫長。

  甚至他們的裝扮就是葉爾羌人的服飾，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邪門了誒，難不成他們真的是明軍？”小廝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

  “應該是真的。”趙飛躍心裏還是沒譜，可在手下人麵前，他卻得裝的有譜：“東邊又來人了。”

  “來得是騎兵。”

  聽到趙飛躍說話，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遠處的來人身上，隻有寥寥數人接過了幹糧清水，吃了起來。

  昏黃的陽光下，陸繹騎在火紅色的大宛馬上，冷冷的看向一片狼藉的戰場。

  十餘個韃靼人的屍體邀功一樣擺放在了一起，相隔數丈的地方是倒斃的明人屍體。

  前者幾乎被扒光了，有甲胄的更是衣不裹體。

  後者身上插滿箭矢，有的頭顱都被砍了下來，零散的對方在一側，等待驗明正身，一同歸葬。

  “侯爺，屬下無能，不能讓他們開口，道出他們的藏身之處，便先讓給了他們幹糧清水，給他們包紮傷口。”烏力罕心知陸繹並非表麵那樣冰冷，也知道此戰的目的何在。

  一見到陸繹到來，他便欣然請罪，將功勳說成罪過。

  “好了，先行收攏你部人馬，要是此戰順利的話，日後重建這罕東左衛，以你為尊也不是不可。”

  陸繹帶著一絲嘲諷看著烏力罕，此人並非是真正想要歸順大明，心中還有自立的想法。

  不過這等人對陸繹而言，倒也不是什麽威脅，他壓根就沒有將韃靼人放在眼中。

  隻要收回河套，經營三五年，整個草原便是大明的牧場，些許小部落存在，也會在百餘年內被大明吃掉，變成大明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