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衛黃沙漫天，早就中斷的商貿讓盛行於此的駱駝隊消弭在歲月當中。

  除了些許牧民會在偶爾進入哈密衛兌換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少有人出現在哈密衛當中。

  即便是陸繹改革兵製之後，哈密衛仍舊無人問津。這裏荒涼，士卒都想離開，少有人想要遷移而來。

  周遭的漢人更是少之又少，全都是信奉佛教，或是和平教的異族。

  察哈爾人，韃靼人的探哨更是時常出現在城外的沙丘上麵，隨後策馬離去。

  “又變天了。”長期駐紮在哈密衛的老軍戶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隻是看了一眼大風天，便慢悠悠的回到營房當中呼呼大睡。

  “變天？的確是變天了。”一個新募而來的兵卒撇撇嘴，最看不慣老軍護懶洋洋的模樣。

  “聽說北邊韃靼人又內訌起來了。”有士卒低語，說著自己道聽途說而來的消息。

  “打打打，這樣打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不過聽上麵說，有大官最近可能會到，希望我們有機會出征。”一個新卒祈禱著。

  “呸呸呸，別胡思亂想了。咱們是什麽軍隊你還不知道，趕緊守好哈密衛，祈禱韃靼人不要打過來就對了。什麽出征打仗，沒咱們的事情。”老軍伍呸了幾聲，把不情願寫在了臉上。

  他們這些軍戶最怕的就是打仗，因為打仗就會死人。

  而募兵製募的士兵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單單是為了混一口飯吃才參軍的，而是為了建功立業。

  誰讓大明屢戰屢勝，征南軍麾下的老兵都富得流油。

  他們雖然知道自己比不上征南軍，卻也渴望出擊塞外。

  “不對勁。”老軍戶愣在原地，耳朵在輕輕顫動，在聽什麽。

  “騎兵，數千騎以上！”下一息，他猛地竄了起來，尖叫道。

  幾乎同一息，邊軍配發的牛角號才被吹響。

  “嗚！”

  低沉的號角聲讓哈密衛再度緊張有序。

  戰爭隨著城牆之上獵獵作響的戰旗，再度臨近。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看到了沒有！”

  曠野當中的的騎兵越來越近，即便城牆上的軍官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心底卻依舊不平靜。

  那可是平海侯陸繹，大明的基石。

  “風沙太大，看不真切旗幟上麵的字。”城樓上麵，正在眺望小卒也是心急如焚。

  可這種事情是急不來。

  “是征南軍！”

  等待，並不漫長的等待之後，小卒終於看清了飄揚的戰旗上麵的字眼，瞬間亢奮起來。

  “征南軍到了！”

  他高呼，引得一陣歡呼。

  唯獨哈密衛的守將秦旭並無高興，他隻有緊張。

  別的官員他並不畏懼，哪怕是文官找茬也都要將基本法的。

  但錦衣衛是一個不需要講道理的機構，被他們抓住的人，就沒有能夠安然無恙。

  何況，大明的武官，誰沒有欺壓士卒，貪墨糧餉。

  “開城門！”

  他吩咐，看著翹首以盼的軍士，心中搖頭。

  陸繹對於士卒百姓而言，就是一個懲惡揚善的大好人，但對於他這種官員而言，就是一個劊子手。

  如今還未見到陸繹，他已經冷汗直流，招來夜不收問道：“城外可有異常？”

  夜不收傻傻的看向自家總兵，這城外誰敢出去，有何異常，誰能知道？

  “那就是沒有異常了？”他略作思考，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現在你領著哈密衛所有的夜不收現在就出去偵查敵情，去的越遠越好。”

  “要是有重要的軍情，這一次哈密的首功當為你。”

  夜不收傻眼，剛想說話就又聽到秦旭說道。

  “你想死嗎？”

  夜不收當然搖頭，沒人想死。

  “那就去打探消息，免得平海侯怪罪下來，你我都難逃一死。”秦旭長歎一口氣，幽幽說道：“我本以為平海侯還要一兩日才來，便讓你等休息，等到的平海侯即將到來的時候，再出去打探，好有一個交代。”

  “現在平海侯已經到了，你們不去的話，就得死。”

  夜不收再無話可說，隻能悻悻的離去，準備出城打探軍情去了。

  可黃沙漫天，是否能夠弄到軍情，誰也說不清楚。

  “等等！”臨末，秦旭補充：“韃靼人跟大明作對，罪有應得。可察哈爾人是否跟大明作對還是兩說，不可以輕言殺之。”

  夜不收心中明白，這不是不讓自己抓，而是提醒自己，要做的幹淨一點。

  不然哈密城外若是沒有韃靼人的蹤影，總不能光著手回來吧。

  抓不到韃靼人，也要抓到察哈爾人。

  當然，對外不能這樣宣稱，要說這是韃靼人統治的察哈爾人，免得察哈爾人來日報複。

  “遵命。”

  夜不收這才冒著大風離去。

  而城牆下麵，整齊劃一的征南軍已經到達。

  他們其中隻有二千人是征南軍出身，其他都是從京營抽調而來的騎兵，補充而來。

  就這樣硬生生的，陸繹麾下被塞滿了六千人，還都是大明的精銳。

  甚至在西安，他還征調了三十門紅衣大炮隨軍出發。

  “探哨入城！”陸繹揮手，百人入城奔馳，探查。

  對著土黃色的哈密衛城牆，他們看的陌生，如臨大敵。

  “侯爺，哈密衛並未陷落。”很快，他們回來匯報，看著一名從未見過的將領站在自家侯爺麵前。

  “哈密衛不曾陷落，多虧了秦總兵奮戰才能得以保全。”陸繹信口胡謅，先商業互吹一番。

  免得這個土霸王在後背陰自己一波。

  “小人不敢，小人日盼夜盼，今日總算是等到了侯爺到來。”秦旭卻是不知道陸繹用意，在這風雪夜當中，也是滿頭冷汗。

  “那糧草，地圖，察哈爾人的吩咐，你可探查明白？”

  陸繹壓根不吃這一套，直接追問。

  瞬間，秦旭陷入呆滯當中。

  “今日夜不收還未歸來，城外察哈爾人，韃靼人都在過冬的地方休整，並未派出太多兵力跟隨亦力把裏。”

  他沒明說的是，這時半個月之前的情報。

  最近幾日，都下雪了，察哈爾人根本不會出現在哈密衛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