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徐光啟
作者: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20      字數:2239
  你們文人吃香喝辣我們武人沒有意見,可你們就想要釜底抽薪斷了他們的後路,那就別怪他們直接掀桌子!

  張四維還想說什麽,卻見陸繹擺了擺手,說道:“本候這些年累了,待到上元節過去,本候會去請辭錦衣衛職務的。”

  這……陸繹居然也要撂挑子不幹了!

  張四維一驚,今日他才上門拜訪,改日陸繹就要請辭,這其中沒有自己逼迫之意誰信啊?到時候武勳會兔死狐悲的仇視自己,恐怕連張居正都會覺得自己做的過火,損失了一位和他頗為默契的幫手……

  “平湖侯,這話可萬萬說不得,大明眼下雖然蒸蒸日上,可還是離不開你的。”張四維無奈了,隻好放下身段厚著臉皮恭維道:“更何況你還年輕,日後必定是陛下的股肱之臣……”

  “多餘的話張閣老就別說了,本候身體不適,就不遠送了。”陸繹對此不置可否,硬邦邦的說出了送客的話。

  張四維嘴角抽了一下,起身拱手離去。

  第二天安遠候柳懋勳就派人送來了禮物,陸繹坦然手下,寧遠候何德甚至親自上門,陸繹也接見了一番。

  不少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讓京師之中的迷霧有增添了些許。

  不自不覺,時間推移,很快萬曆六年的上元節就這樣過去,這一年的恩科春闈即將進行。

  這是考完會試秋闈之後的舉子們參加殿試,成為進士或者狀元榜眼探花的機會,所以漸漸的京師之中的客棧迅速滿員,以至於不少遠道而來的舉子被迫住進了柴房。

  身份不凡的自然在京中有些親戚,無需住進客棧,而家底頗豐的也會有家中長輩租了別院或者給他們在客棧定下房間,倒也不怕沒地方住。

  偏偏苦的就是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家境中等,甚至是寒門舉子。

  而徐光啟就是這樣的例子,他祖父因經商而致富,又因起父親失敗而家道中落,轉為務農的小地主。

  因在龍華寺讀書,一朝得到那些高僧的青睞,至此為他籌足了盤纏,這才能夠有他兩次進京趕考的底氣。

  而年僅十七的徐光啟也足夠爭氣,一路過關斬將,從童試、縣試、府試一直來到了京師,盡管中途在會試折戟沉沙了兩次,但好在去年的秋闈他終於榜上有名,能夠堂堂正正的踏入殿試之中,成為三甲進士中的一員。

  隻不過現在,他將麵臨著第一道難題。

  京師西城的一家客棧門前,徐光啟看著此間客棧的掌櫃,皺眉說道:“子先預訂了房間,可為何還是今日卻將子先的房間讓給了別人?”

  掌櫃不言,一旁的小二卻是授意疲憊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你隻是給了一兩的訂金,可那人足足給了十兩,小店開門就是做生意,自然不會和錢過不去,如果客人願意加到十一兩,將房間讓給您也不是不成。”

  “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這不是店大欺客嗎?”徐光啟很是惱怒。

  一旁的掌櫃見小二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了,便幽幽的說道:“小的看公子也是進京參加春闈的舉子老爺,但正所謂戲文裏的那一句,強龍不壓地頭蛇,您還是趁著這回工夫,去其他客棧看看有沒有空房吧。”

  春闈大多都是三月四月,眼下還有兩個多月的功夫,徐光啟雖然十分氣惱這家客棧掌櫃的做派,卻也沒有斤斤計較,接過對方補償的二兩銀子,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但,很快他就後悔了,因為他問了幾家客棧,就算他將房錢加價到了一月五兩,也依舊沒有空房。

  就算是有,居然要加價到八兩,住進亂糟糟的柴房!而且還是在外城。

  就這樣徐光啟在外麵流蕩了幾晚,感受到冬末初春夜晚寒冷的威力之後,他瑟瑟發抖的來到了一家麵攤前,點了一碗熱麵暖和身子。

  “咦,你不是子先嗎?”

  正在狼吞虎咽的徐光啟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茫然的回頭,看見了昔日的舊友。

  “常吉?你不是應該在貴州嗎?”徐光啟一驚,也顧不上擦嘴,從攤位上站起,迎了過去。

  兩位曾經兒時的舊友見麵,趙士禎看見徐光啟家道中落落魄至此,再加上對方被那些客棧奸商欺詐,不由動容道:“罷了!求人不如求己,你且跟我來……”

  “去哪?”徐光啟一怔。

  “去見一位大人!”趙士禎認真說道。

  “大人?”

  當徐光啟後知後覺的踏進陸府,見到陸繹後,頓時心中一晃,下意識的拱手行禮道:“末學徐光啟,見過侯爺。”

  徐光啟?陸繹見對方很眼熟,似乎是當日在街道茶館看見的那位表字子先的少年,現在乍一聽對方的全名,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後來官至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被後世稱為中西方先行者的徐光啟,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陸繹下意識的一旁發呆的趙士禎,這才想起了什麽,問道:“你這是……”

  陸繹本來是想問他們二人是不是相識,話還未說完,徐光啟就以為是自己孟浪了,於是連連請罪:“不怪末學好友,乃是末學敬仰平湖侯波瀾事跡,這才孟浪拜訪。”

  趙士禎一見舊時好友這樣就知道他誤會了,於是連忙向陸繹解釋了一遍。

  陸繹哭笑不得,他示意二人坐下,笑容和熙的說道:“看子先的模樣,莫不是進京趕考來了?”

  徐光啟雖然年少,可也深諳我輩不受嗟來之食的道德水準,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陸繹是否在天文之事上有所涉獵。

  不然為什麽每次對外作戰,都能選定有利於己方的地形?

  這話陸繹還真不好回答,隻能含糊其辭的忽悠過去,心說自己怎能被一個少年牽著鼻子走?於是他打了個哈哈,回道最開始的話題道:“既然子先是常吉的好友,那就不妨在陸府住下,本候還有要事,就先走了。”

  此時的徐光啟隻不過是一個少年,論能力,還不如現在的趙士禎,所以陸繹並不打算過多的幹涉對方的人生,也沒想要幫助對方多少,隻是在一些小事上給予他幫助。

  至少陸繹看出,對方身上有些濕漉漉,一看就是幾天沒找到住所的尋常進京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