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有趣
作者: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20      字數:2213
  年節過後,大街上的皚皚雪地漸漸融化,再加上天氣好轉,陸子寧在府中有些閑不住,陸繹幹脆帶著他們娘倆逛街遊玩。

  深宅大院待久了確實消磨心智、讓人苦悶,更別說袁今夏和陸子寧母子倆性格極其相似,都是閑不住的住。

  當年沒懷陸子寧的時候,清早出去,傍晚回來那是常有的事情,現在稍微寧靜了許多,但知妻莫若夫,陸繹非常也明白,袁今夏那隻是為了孩子忍住罷了。

  考慮到幾次出玩都有不知好歹的人前來破壞,這一次陸繹直接公器私用,讓錦衣衛的暗衛全方位保護,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接近他們三步之內。

  可天算不如人算,待侯府的馬車一行沿街緩行時,陸子寧透過車窗外看著街邊飄疊著各色香味的小吃,以及尋常很那看見的稀奇玩具,小眼珠子就挪不開道了,不時的軟磨硬泡著自己的爹爹,想要下去玩玩。

  不能近距離觀看觸摸,那和困在府中有什麽區別?

  陸繹想了想也是,就無奈的看向袁今夏說道:“今夏也下來吧,走一走也好。”

  陸子寧見自己老爹鬆口了,頓時一陣雀躍,在陸安南的注視下跳下馬車,小大人似的想要攙扶正欲緩緩下車的袁今夏,讓後者歡喜不已,直呼自己的孩兒長大了,懂事了。

  陸繹微微搖頭,就陸子寧膽大這方麵,絕對遺傳的袁今夏。

  北方的菜肴並不符合陸繹的胃口,畢竟他乃是嘉興平湖人,習慣於杭幫菜。

  不過他不習慣,卻不代表他不會去迎合妻兒,見他們母子倆在一糖人攤前走不動,陸繹莞爾一笑,讓陸安南讓人搬來幾個馬紮,就這樣靜靜的等待著攤主緊張的繪製糖人。

  麵前的人衣著華貴,還有家丁看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曆不凡,如果製作的糖人能夠讓貴人的公子喜歡,這無疑也算是一種招牌。

  陸繹對糖人不感興趣,他的目光放在街道之上,現在乃是新年伊始,所以街道之上的行人大多都是拖兒帶女,也有男女結伴而行,這也是一年之中難得能夠光明正大同遊的時間。

  畢竟在傳統漢人的心中,女人還是不能太過於拋頭露麵。

  貧苦人家除外,他們不努力連飯都吃不起,女人好歹也能幫點事情。

  賣糖人的攤子在一家小麵館和茶館之間,來來往往十分密切,見陸繹一行人身著不凡,占據了半個門口,客人與店家也隻是多看了幾眼,沒敢出聲。

  其中一張桌子坐著兩個棉服錦衣,內有白衫的男子,他們當中一個頭戴紗巾的年輕人見身旁的年長幾歲的同伴止不住的朝著陸繹一行人看去,而且目光一直放在盤起頭發,卻沒帶麵紗一副貴人打扮的袁今夏身上,不由皺眉說道:“介山兄,聖人常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怎配學習子集名傳?”

  這名表字介山的男子,沒想到卻被年輕自己幾歲的同伴告誡,這讓他有些麵色漲紅,連忙告罪說自己孟浪了。

  也幸虧他的注意力被同伴所吸引,沒聽見陸安南貼在陸繹的身後,小聲的說道:“老爺,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肆無忌憚的打量他們的主母?你們是要作甚?

  陸繹擺了擺手,認為他們大抵覺得袁今夏身為貴人,懷孕出門守在糖人攤前有些奇怪罷了,應該不是什麽歹徒之人。

  “子先兄,聽說朝堂之上諸公已經敲定了武舉一事,你兩次考取功名盡皆落榜,何不舍遠趨近,選擇武舉呢?”

  表字介山的男子緩緩說道。

  他聲音不算太大,卻也不小,至少讓門外的陸繹聽得一清二楚,後者不禁輕笑一聲,這就是文人,爭鋒相對毫不吃虧。

  什麽狗屁君子之仇十年不晚,他們恐怕隔夜都嫌膈應!

  那表字子先的年輕人想也沒想就反駁道:“眼下大明國勢昭彰,武舉乃是選拔武將幹才,子先自忖自己隻在算術、天文有些出眾,萬不能以孱弱之軀去丟人現眼。”

  有自知之明的讀書人可不多了。陸繹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可那位表字介山的男子覺得仍不解氣,不依不饒的說道:“這又如何,你踏入武舉說不定能夠得到那位平湖侯的賞識,聽說當年九品小官趙士禎之所以能夠在兵仗局如魚得水,改良武備出眾,甚至得到了陛下嘉獎,就是因為他主動上門毛遂自薦!”

  “子先兄你要是能夠毛遂自薦,說不定在欽天監也能占據一絲細微。”

  “你!”

  表字子先的年輕人猛然起身,咬牙切齒道:“周髀算經與九章算術裏麵有大智慧!你以為是那些欽天監的神棍就能參透的嗎?哼!道不同不相為謀,光啟今日算是看透,你不是良友!”

  “告辭!”

  說完,便甩袖離去。

  那位表字介山的男子麵露不屑,直到子先走遠之後,這才後知後覺,嘟囔道:“這人,連錢都沒付,好不要臉。”

  陸繹微笑著看著這處小插曲,待糖人做好,又和妻兒閑逛至了天色尚晚,這才轉道回府。

  距離上元節隻有三天時,陸繹一道早就接到了旨意,商討武舉事宜的五人變為了四人,而去掉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袁今夏見自己的夫君從太監手中接過聖旨後,目送著太監離去仍在發呆,不由問道:“夫君,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深意?”

  “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陸繹聳了聳肩,知道自己深思的模樣讓自己的夫人擔心了,於是笑著說道:“放心吧今夏,為夫被踢出去非但不是壞事,離開了那個漩渦說不定更能清靜一點。”

  該有的章程都已經敲定,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細末旁支,自己要是還待在那裏不管怎麽做都難免會被別人詬病,既然吃力不討好,自己幹嘛不趁機脫身?

  而且那個死諫的左副都禦史趙斌從往日的行跡來看,不出預料就是呂調陽的後手,而且很難保證沒有張四維參與其中。

  他們想幹什麽,自己雖不至於都知道,但隱約也猜到了什麽……

  “老爺,張學士來訪,現在已經在大堂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