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鄧子龍、曹文昭所部，讓他們別掉以輕心，小心敵方破釜沉舟，直接將整座大營燒毀。”在戰鬥沒有結束，敲定勝負的那一刻，陸繹永遠都不會掉以輕心。

  如果扯力克狠得下心，那他在權衡利弊之下，定然會選擇與陸繹的征南軍將士同歸於盡，隻不過陸繹覺得這種可能性雖然會有，但幾率不大。

  畢竟扯力克要是真有魄力，就不會這般畏首畏尾了。

  正如陸繹所預料的那般，扯力克在看見自己麾下無法集結，形成有效的反擊後，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他扭頭看向乞慶哈，喝道：“乞慶哈，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趕緊帶著你的麾下去撕開明軍的陣型，如此以往，我們遲早會被明軍圍殲而死！”

  見乞慶哈低著頭，沒有反應，扯力克心中直顫，無奈的說道：“乞慶哈，五叔！這樣，隻需要你帶人撕開一個小口子，餘下的後續就不需要你去管。您看怎麽樣？”

  按理說自己這高傲不可一世的侄子服軟，乞慶哈應該暗自竊喜甚至是開懷大笑才是，可此刻的乞慶哈仍舊陰沉著臉，因為扯力克的意圖是在太明顯不過了，這就是讓自己去送死！

  尼瑪，就算衝過去能成功撕開了明軍一角，可他怎麽辦？要麽被明軍轟殺的死傷無數，要麽就衝過去了再也回不了頭！

  不管是哪一個，看上去似乎都是必死無疑啊！

  乞慶哈看向扯力克有些著急，且透露著陰寒之色的雙眸，他心裏明白，自己此時不能拒絕扯力克，不然他一句話放出來，說自己畏戰不前，就算不當場命人拿下自己，事後恐怕也會捅到自己父親那裏，讓自己生死不如，徹底斷絕繼承汗位的可能。

  想到這，乞慶哈深呼吸一口，當即翻身上馬，喝道：“所有人，隨我上馬！”

  乞慶哈上馬離去，扯力克的眼神徹底陰寒下來，他喚來心腹，惡狠狠的說道：“若是乞慶哈有什麽歪心思，直接給本少台吉殺了。”

  因為炮聲的轟鳴下，扯力克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幾分，可卻好死不死正好炮聲停滯了一會，讓這番話落入了附近不遠的小部落那顏耳中，他們的臉色瞬間複雜起來。

  眼下都這般危機了，居然還明爭暗鬥，想要除掉自己的親叔叔，這樣的少台吉，真的值得他們追隨嗎？

  扯力克也意識到了什麽，頓時悔不當初的補救道：“我的意思是明軍將領直接殺了。”

  不過這話也就聽聽，沒人會去相信。

  扯力克也知道自己發蠢了，於是一咬牙，承諾道：“一旦殲滅明軍，明軍的火炮與火器本少台吉承諾，與諸位平分。”

  “少台吉，那糧草輜重，以及甲胄武械呢？”

  草原人不事生產，除去牛羊皮甲外，幾乎所有的物資都依賴別人，這也是他們喜歡到處劫掠的原因之一。

  太窮了，就算和大明互市互換牛羊，吃虧的也是他們。

  雖然扯力克很想將開口的小部落那顏給一刀砍死才好，可他也名表他不能這樣做，於是還能咬牙下定決心道：“一切物資糧草按照功勞分配，誰出力多誰就占得多。”

  那些部落的那顏紛紛點頭，覺得這樣最好。

  隻因扯力克的本部精銳一直出多少力，這樣一來就等同於扯力克放出利益給他們。

  “韃靼族的勇士們，現在是你們為大汗效力的時候了！”乞慶哈騎著戰馬狂奔，帶著手下悍不畏死的朝著明軍陣列衝去。

  扯力克居高臨下聽見了這番話，他的眼神愈發寒冷起來。

  以大汗的名義？你並不是父親辛愛黃台吉！你有什麽資格以大汗的名義說話！

  此刻的乞慶哈並不知道自己隨口給將士們打氣的發言依舊被扯力克所嫌棄，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要出全力了，不管是為了父親的計劃，還是為了自己。

  至於扯力克？一個侄子輩，從小生活在阿諛奉承之中的紈絝罷了。

  乞慶哈從來沒將其當做對手。

  乞慶哈馬蹄烈烈，身後跟著兩千餘隻聽命於自己的驍騎精銳，他沒有從正麵切入，而是繞道從側麵，殺了過去。

  仍在迎敵的征南軍將士發現了一股精銳正在接近，瞬間調轉槍頭，嚴陣以待起來。

  “重甲？居然是馬披重甲的騎兵？”

  陸繹目光微眯，在黑夜之中看出了一點端倪，不過更多的信息來源還是每每半炷香時間就這番的斥候匯稟。

  “讓馬永貞手下的神機營將士集火對方。”陸繹當即下令，重甲雖然克製弓箭，但卻對迅雷統的攻擊抵抗不住，畢竟他們的戰馬披甲，可馬背上的敵軍卻暴露在了攻擊之下。

  “嘭！嘭！嘭！”

  神機營的將士仿佛要血洗百餘年的恥辱，他們手中快速的更換著彈藥，不停的點火發射著火統。

  乞慶哈初覺彈藥從眼前掠過，感覺有些輕飄飄的，不足為慮，可當他餘光親眼看見自己的貼身親衛額頭中彈之後，緊接著帶著猩紅雪白的液體，仍不停歇的穿透至了身後不遠處奔襲的麾下勇士的額頭，完成了一串二之後，他還未來得及驚恐，就被血液與腦漿糊了一臉。

  “該死！”

  “啊！”

  乞慶哈咒罵了一聲，身後又傳來了數道慘叫之聲。

  他都不用回頭去看，也明白，又是十幾名勇士中彈身亡。

  “散……不，不能散！”

  乞慶哈害怕了，下意識的就想要讓自己麾下散開，可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是撕裂明軍的陣型，要是散開攻擊，那自己的精銳非得完全交代在這裏不可！

  “衝！繼續衝！”乞慶哈發狠了，頗有種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架勢。

  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徒勞的。

  當周圍的韃靼騎兵看見乞慶哈所部的慘烈狀況後，徹底的心中發寒了，麵對給他們一種無可匹敵感覺的明軍，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

  這樣下去，非得全交代在這裏不可！

  扯力克自然是不知道前方的戰況如何，可從斥候的回稟來看，他的叔叔乞慶哈所率的重騎精銳，竟然也不能深入大明陣列半毫。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