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馮保的用意
作者:
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16 字數:2266
聽見居然是新任監軍屈易引起的動靜,陸繹麵色寒冷的看向屈易。
那宛如實質的寒意讓屈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連忙怪叫道:“陸大人,咱家可是第一天來駐地過夜,就遇見白眉腹蛇,這明顯是有人陷害!現在可是冬天,蛇可是在冬眠的季節啊!”
屈易越說越起勁,他看著周圍那些麵無表情,身著甲胄的征南軍將士,冷笑道:“咱家是曾聽說過某些軍營的丘八在迎來監軍時,會釋放什麽下馬威,讓別人吃癟,可你們做的也未免太過了吧!這特麽可是毒蛇!”
“你們是想直接在軍營裏害死咱家不成?看來咱家和陛下都低估了你們這些丘八的能耐!還有什麽事情是你們不敢幹打?”
屈易宣泄著心中的憤慨,漸漸覺得這個夜晚不冷了,甚至還有些燥熱。
可是當他見目光掃視一圈後,突然發現,所有的將士居然用可憐、憐憫的目光看向他,這讓他十分不適應。
咱家還需要你們可憐?你們這些死丘八!
“你一口一個丘八,是在暗示本官嗎?”
突然,屈易感覺背後一涼,他連忙回頭望去,卻見原本他以為可以為他主持公道的陸繹,正用一種十分厭惡的目光看向自己。
就像是看一名將死的麻雀一樣。
什麽意思?難不成這在我監舍內放毒蛇,是你的手筆不成?
屈易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嚐試著解釋道:“陸大人,咱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陸繹上前一步,語氣十分咄咄逼人。
在軍營辱罵將士,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嗎?陸繹心中厭惡。
“大人,又來了一位宮裏的公公。”
就在屈易臉色慘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卻不曾想,替他解圍的居然是另一位公公……
是誰?前來代替自己的嗎?屈易忍不住盡最大的惡意揣測道。
而陸繹則是有些陰晴不定,無奈的擺手說道:“快去將他請進來。”
很快,馮保就在十幾名東廠番子的護擁下,麵色陰沉的走了過來。
怎麽是他?陸繹眼角閃過一絲訝然,卻還是上前拱手行禮道:“馮公公,勞煩您大半夜跑一趟了。”
“陸大人客氣了,這都是為了皇爺、太後娘娘辦事。”馮保幹笑了一聲,態度有些詭異,讓陸繹很是費解。
“這個……讓將士們褪去甲胄,先回去休息吧。”
與陸繹客套了幾句,當馮保發現一旁站著軍容整齊,甲胄分明的征南軍將士後,心中沒來由的一突,朝著陸繹小聲提議道。
“馮公公說的是。”陸繹點點頭,又是一腳朝著許標踹去,喝道:“還不讓兄弟們回去休息?要是耽擱了明早的操練,我唯你試問!”
“是……”
許標縮了縮頭,連忙下令。
馮保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突然心中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覺得自己要是還將陸繹當做一個錦衣衛同知看待,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待將士們統統回營休息後,馮保冷冰冰的看向屈易,說道:“說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屈易心中一凜,對於這個宮內現在最大的老祖宗,屈易這個小太監還真不敢不敬,隻能垂著頭老老實實的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連一條蛇都怕,你還怎麽當監軍?讓你隨軍上陣殺敵,豈不是害怕的第一個投降?”
馮保這話並沒有避開陸繹,而是當著他的麵朝屈易喝道,這讓陸繹有些玩味的看向馮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他的用意。
這是在告訴自己,屈易是他的人?而把馬博調出去,是馮保在背後操作?
可他現在當麵揭穿,與自己開門見山,又是何用意呢?
有點意思。
屈易被馮保劈頭蓋臉的一陣嗬斥,頓時縮了縮脖子,嚇得直接跪地匍匐,驚恐道:“請老祖宗恕罪,奴婢並不是害怕蛇,隻是……”
“隻是什麽?”馮保沒有絲毫給屈易留情麵,而是麵無表情的說道:“這件事情已經驚擾了皇爺與太後娘娘,你是這次征南軍鬧出動靜的罪魁禍首,隨我入宮,去浣衣局當差吧,這監軍的位置不適合你。”
屈易一聽,身子骨頓時軟如爛泥,浣衣局那是太監能呆的地方嗎?
再說了,他屈易為了當這個監軍的位置,不知道孝敬了多少太監,也不知道多得知了多少太監,現在要是回宮,還有他的活路嗎?
可馮保不是在和屈易商量,而是在陳述事實,這讓屈易更加絕望起來。
敲打,教訓完屈易後,馮保這才笑著看向陸繹,歉意道:“陸大人,既然事情的原委已經水落石出,那還是麻煩您陪著咱家進宮麵聖,再詳細奏答一番,可好?”
“馮公公嚴重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陸繹微笑道。
既然對方馮保已經服軟,再加上現在陸繹並不像招惹這位曆經三朝的內相,陸繹便借坡下驢,走下這個台階,短暫放過了馮保。
馮保見狀,頓時在心中鬆了口氣,再次暗罵了屈易不爭氣後,便帶著陸繹隨著十幾名東廠番子的護衛,進宮去了。
整個征南親軍衛所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明月透過烏光,點點星光而下,隻有癱如一灘爛泥的屈易,麵如死灰的趴在覆滿白雪的草地之上,無人問津。
或許在他看來,在軍營駐地裏麵凍死,要比日後回宮,被人給活活玩死,要強得多……
“老爺,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大明首輔張府內,遊七在書房向張居正匯報完之後,便告退離去了。
而張居正則看著牆上那黃公望所畫的富春山居圖,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你還正是不肯吃半點虧啊。”張居正突然幽幽的說道:“不過挫一挫馮保的銳氣也好。”
“他在宮內沒有了對手,覺得自己手眼遍布宮內宮外,被外人尊稱一句內相,就一句變得如此飄飄然,觸手甚至還妄想伸到皇宮之外,朝堂之上,如果在不讓他有些自知之明,或許又是一個王振、劉瑾之流,對我大明可是百害而無一益。”
“這人呐,怎麽就這般容易改變本心呢?”
一時間,張居正想到了嚴嵩,想到了授業恩師徐階,以及張驄、夏言等曆代首輔……
他們最初,似乎也是一心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