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一家之言
作者: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15      字數:2205
  “府台大人,家父讓我轉述給您一句話,一靜不如一動。”

  陳知府微微一愣,隨後細細品味了這句話後,恍然大悟道:“多謝子成相告,勞煩子成替我和蒼山先生說一句,本府知道如何做了。”

  陳知府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倪褚看著陳知府的背影,若有所思,暗道這讀書人的腦筋就真的轉的這麽快嗎?我咋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我爹爹在說什麽?

  倪褚呆了一會,便轉身回了府內。

  “三少爺,有幾個鹽商向找您。”

  倪褚剛踏入府內,便被匆忙趕來的門房問道。

  “我爹爹怎麽說?”倪褚反問道。

  “老爺說特殊時期,一概不見。”門房老老實實的回道。

  “那你還問我?”倪褚瞪了他一眼。

  門房頓時縮了縮頭,悻悻然的出去轉告了……

  朝會上,萬曆小胖子一如既往的走著神,思考著待今日課業完成後,自己該如何去玩。

  可想著想著,他又感覺十分頹然。

  皇宮對他人來說,是很大的,但對於這一輩子都要蝸居在此的萬曆小胖子來說,這裏與牢籠無疑,即便他才十歲,可皇宮一多半的地方他都已經踏足了不下百遍。

  他有些厭煩了。

  “陛下、太後,揚州知府上奏,彈劾陸繹縱容屬下當街殺人,事後還不許陳知府開堂審問,便私自將軍犯給帶走了。”

  “陛下、太後,揚州乃是大明百分之九的稅收之地,現在因為陸繹的擅自行為,讓揚州各大商賈弄得人心惶惶,百姓們也跟著提心吊膽,擔心引發禍亂!”

  “……”

  就連萬曆小胖子都沒有想通,為什麽早朝一開始,便有十幾位京官,兩名都察院禦史,一名給事中上書彈劾。

  難不成陸繹捅到他們的痛腳了?萬曆小胖子促狹著想著。

  與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李太後。

  要不怎麽說是親生的呢,當李太後躲在珠簾後的俏臉鐵青,柳眉倒豎的看著台下隻知道彈劾,沒有絲毫作為的文官,心中就會湧現出一陣無力感。

  辦實事的總是被人排擠,打壓。

  不辦事的總是在朝堂上誇誇其談,指手畫腳。

  這大明還是老朱家的嗎?

  李太後終於理解為什麽秦始皇與漢高祖都這麽痛恨腐儒了!

  想到這,李太後見目光看向兩位閣老,期待著他們的發言。

  卻不知張居正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而呂閣老更幹脆,眼看鼻,鼻看嘴,恨不得能成為隱形人。

  最終,張居正還是受不了李太後那希冀的眼神,終於出列說道:“回太後,世人都知道不能聽一家之言,恰巧陸同知也上了份奏折,我們不妨將其陳列出來,對比一番。”

  “準。”

  當李太後允諾此事後,唱禮的太監連忙上前從張居正手中接過奏折,直接大聲念道:

  “死者二人係揚州楊家家丁,死因極其離奇,從仵作和依臣來看,並不是死於將士之後,很有可能另有其人,乃是嫁禍之舉!”

  嫁禍?現在揚州的商賈都這麽大膽?居然敢嫁禍朝廷從三品的命官?

  不少不明真相的官員們著實吃了一驚,心中也不免有些憤怒。

  在他們某些文官心中,武人就算再差,那也算是人,可商賈在他們就是賤民,是糞土!

  賤民也敢陷害官員?這不是反了天嗎?

  當然,這樣的文官已經很少了,現在大部分朝臣基本上都和商賈有染,隻是心中皆心照不宣罷了。

  畢竟以大明對官員的俸祿,就算他們不貪也僅僅隻是個溫飽而已,可誰家當官是為了溫飽去當的?

  “臣命人查封楊家,尋起蛛絲馬跡找到了城外的兩處田莊,發現了近兩百餘全副武裝,手持長刀弓弩的死士,經過一番廝殺,隻活捉了寥寥數人。”

  唱禮的太監說完了,可朝臣裏的大臣卻心中直跳。

  這楊家莫非已是如此大膽,肆意豢養死士,是想造反不成?

  李太後本來沒打算看陸繹的奏折,因為她打心底不相信屢立奇功的陸繹辦事這麽牢靠,身為天子私軍,媲美戚家軍那般嚴守軍紀的征南軍會當街殺人。

  所以在李太後聽完太監最後一句話後,她麵無表情的說道:“這就是揚州是鹽商嗎?看來本宮和陛下委任陸愛卿再次前往揚州查案一事,看來是十分正確的選擇。”

  麵對李太後的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眾朝臣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有一絲反駁。

  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一直沉默不語的劉守有更是垂著頭,有些咬牙切齒。

  媽的,揚州知府是幹什麽吃的?那倪萊也是蠢狗一隻!辦事一點也不靠譜!居然這般輕鬆就讓陸繹找到了破綻!

  “大人,前堂有人拜見您。”

  陸繹正在午睡,驟然聽見鍾辰飛在房外稟告,他揉了揉雙眼,回道:“是誰?”

  “聽門房遞進來的劄子所說,來到是前南京戶部尚書,倪萊。”

  “倪萊?”

  陸繹穿好常服,打著哈欠走出了門房。

  這幾天鍾辰飛都在打探消息,驟然聽見陸繹的疑惑,便笑著解釋道:“這位前戶部天官可不得了,在養老之後,便獲得了揚州本地鄉紳,各大商會的擁護,據說那幾大鹽商之中,和他關係破深的便有四家,小鹽商都有七家。”

  “謔,這小老頭估計都吃的盆滿缽滿了,居然還想跳出來,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陸繹眼神深邃道。

  “那大人,我們見還是不見?”

  “見,怎麽不見?”

  前堂,當倪萊看見陸繹領著鍾辰飛以及幾名親兵過來後,便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前幾天的他正在書桌上奮筆書畫的樣子,隻見他讓身旁的三兒子倪褚攙扶著自己,顫顫巍巍的給陸繹行了個大禮後,這才說道拱手道:“大人上次蒞臨揚州時,老夫恰好生病,不能親自見大人一麵,好在老夫現在好了許多,這才避免了與大人第二次擦肩而過。”

  我看你是迫不得已了,這才選擇和我見麵吧?陸繹心中冷笑萬分,卻也不點破這位老人家的最後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