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津亂(十七)
作者: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11      字數:2289
  大軍一到,城門處的爭鬥就停止了,但是造成的傷害卻是永遠也抹不去的。

  城內城外的百姓全都傷亡不小,互毆而死的加起來有二十多人,其他人也都人人帶傷。

  隻是如今待遇卻不相同,城內的百姓已經開始收斂親人,救治傷患;城外的百姓則人心惶惶,生怕大軍一怒之下把他們也當反賊剿了。

  劉有德親自押著那些大把頭們一到,城外的百姓認出他的將官打扮,全都哀求起來:

  “將軍饒命啊。”

  “發發慈悲吧,將軍,我們都是被逼的。”

  “可憐可憐我們吧。”

  ……

  劉有德自己還心中惴惴,哪有心思管這些人,他讓屬下兵將看好俘虜,自己則小心翼翼的上城門樓去拜見。

  按說他是三品大將,也是個有身份的。無奈他現在戴罪之身,又有求於人,隻能伏低做小,畢恭畢敬的奉承著陸繹和陳增:

  “罪將劉有德,拜見兩位大人。”

  陳增本還想拿捏一番,沒想陸繹卻直接將劉有德扶起來說道:

  “劉將軍的事情我自會向朝廷解釋,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煽動此次反叛,這些人又有何目的,顯然他們自己也知道此次不可能成功的。”

  這也是劉有德的疑惑,他趕緊將之前拷問來的消息匯報了上來:

  “這些反賊也是昨天晚上倉促決定反亂的,賊首原先是個叫丁默的,不過被他跑了。;後來攻城不利,丁默又找來了幾個‘太行山上來的好漢’,這些人也沒抓到。”

  “這些我們都知道,”陳增不耐煩的打斷:“說點有用的。”

  “是!”劉有德不敢頂嘴,趕緊繼續介紹:“這些人是軍中精銳,有些比我的家丁都強的多。行事狠辣,進退有據。”

  “嗯!”陸繹點頭說道:“這一點我們都看出來了,你將那些領頭的人交給岑福,讓錦衣衛的好好去問問,他們從那些賊首身上看到的,聽來的,一點都不許錯漏了。”

  劉有德見陸繹沒有別的吩咐,趕緊跟著岑福出去辦事。

  過了一會,岑福就回來了,帶來的消息有些讓人失望,畢竟那些大把頭也隻是和那些邊軍精銳在一起呆了半天。

  不過有好幾人都說起過一件事,那就是那些精銳中有一人,喜歡時不時的拿起一個葫蘆灌兩口,太平香的一個把頭還去偷喝過,不過被酸的不行,還被打了鞭子。

  “是個老西兒?”許標驚愕的起身。

  “果然是山西來的!”陸繹點頭,這一點和之前他聽到的印證了。

  但是大家的神情卻更加凝重,陳增也是不可思議的很:

  “不可能吧?那些老西兒在草原上和韃子做買賣賺的盆滿缽滿的,幹嘛千裏迢迢跑到這天津衛來煽動一場反亂?”

  陸繹則不再遲疑,當即下令:“岑福,你帶著錦衣衛緹騎,立刻奔襲許各莊,雖然現在可能已經晚了,但是能查到多少是多少,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岑福立刻領命而去,陸繹這才將一個一直低著頭的錦衣衛招到身前:

  “李修文,這次多虧了你,回京之後,本官再給你敘功吧。”

  李修文就是那個因為給錦衣衛傳信而全家被殺的捕快,為了追查背後之人詐死之後,一直藏在天津錦衣衛裏麵。

  這次正是他在關鍵時刻,帶著劉老太君的書信找到劉有德,告知劉家人已經獲救的信息,這才讓劉有德發兵。

  隻可惜劉有德的那個親兵隊長劉忠見事情敗落,立刻服毒自盡了,沒有更多的線索留下。

  這一點陸繹也早有所料,雖然遺憾,但並不奇怪。

  看到李修文,陸繹猛然想起自己還曾經設下過圈套,馬上命令道:

  “李修文,你帶著這幾個人,趕緊去天津錦衣衛駐地,也許有所收獲也不一定!”

  李修文馬上就猜到了陸繹說的是什麽,當即領命而去。

  陳增則想起自己受的傷痛,對天津這邊的官吏全都沒有好感,突然開口提醒道:

  “陸大人,咱們是不是漏了點什麽?還有幾個該死的東西也該去問問了,說不定有什麽收獲也不一定呢。”

  陸繹聞言點頭,冷著臉說道:

  “沒錯,任之屏,魏彰和趙格,縱容太平香坐大,以至有今日之變,全都罪該萬死!”

  兩人聯袂趕到魏彰的宅院,剛進門就聽到裏麵任之屏的叫囂:

  “你們這些鷹犬,閹賊,趕緊放了本官,否則本官到了京師之後,一定會上書彈劾你們!”

  “正好!本官也要彈劾你!”陸繹進門就毫不客氣的反嗆了回去,憋的任之屏老臉通紅,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本官要彈劾你打壓忠良,為害士林!”

  這本是文官彈劾錦衣衛的不二良方,沒想到陸繹滿臉譏誚,不屑的說道:

  “就憑你這混賬也配自稱忠良?”

  任之屏勃然大怒,他能混到三品兵備道,靠的就是打壓錦衣衛賺來的“清名”,陸繹如此否定他,簡直是比殺了他還難受,當即抗聲叫道:

  “本官如何不是忠良大臣?朝野上下,誰人不知本官是士林肱骨?倒是你,陸繹,你勾結閹賊,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哼!”陸繹不屑和這沽名賣直的將死之人廢話。

  不過陳增就不一樣了,身為太監想要升官,那也是要有政績的,眼前的任之屏不大不小,恰好可以做他的梯子。

  隻見陳增上前一個巴掌扇在任之屏臉上,“呸”了一口罵道:“又是個賣弄唇舌的醃臢貨色!”

  任之屏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你這閹賊,你敢汙蔑忠直大臣?”

  “嘎嘎……”

  陳增被當麵罵作閹賊,不但不惱,反而用難聽的公鴨嗓子笑的得意洋洋,不以為恥的反問道:

  “姓任的,你也說了,咱家就是個閹賊,可不就是專門汙蔑忠直大臣,打壓你這等危害朝廷的忠良的嗎?”

  “你你你……”

  任之屏被這無恥閹人氣的七竅生煙,一時間居然詞窮了。

  “啪”

  沒想到陳增居然還不罷休,毫不客氣的又是一巴掌扇過去,盯著捂著臉呼痛的任之屏,獰笑著問道:

  “咱家不止會汙蔑忠直大臣,最喜歡的就是用我東廠的一百零八般酷刑折磨士林清流呢,你是想試試老虎凳,還是像試試倒彈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