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藏汙納垢
作者:玉今環      更新:2021-04-27 17:13      字數:3934
  <b></b>不論時光如何流逝,古今中外的女子,吃起醋來的表象大概也是一成不變吧。

  “娘子若不覺得累,咱們便去會會那顧輕歌。”

  “相公果然是想著那顧輕歌。一聽到她來了,心就飛了過去。”

  趙飛燕幽幽說道。

  楚墨“…”

  楚墨跟在趙飛燕身後,亦步亦趨的上了船。

  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正有兩個人佯裝買東西,不時朝他們張望。“小姐,他們好像直接去蓬鬆島了。”

  “這樣也好,省的還等費一番功夫。”

  “這就是福船?”

  楚墨大失所望。

  與記憶裏的福船相去甚遠。

  甚至,整艘船上隻有中間一根桅杆,風力牽扯下,嘎吱嘎吱響著。

  “為何不在船首與船尾增設桅杆掛小帆?”

  楚墨不解道。

  “家父當年便是試驗三桅新船時遭遇風暴,船毀人亡。船舶司說三桅不詳,自此之後,再無三桅船出

  海。”

  我勒個去……

  楚墨張了張嘴,半晌說不上話來。

  他想過無數個原因,諸如技術不行沒掌握訣竅什麽的,唯獨沒想過這種可能。

  蘇盈盈關切的看著石守光。

  這段過往當年可是在太倉州鬧得風風雨雨。

  一船二十幾人,幾乎將船舶司連同太倉州州牧、通判一網打盡。

  “搬事。”

  石守光朝蘇盈盈笑了笑,目光灰暗。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神怪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楚墨安慰道。

  說話間,蓬鬆島到了。

  這是片私人領土。

  據說胡家在文皇年間花費了十萬兩紋銀就拿下了這片距離太倉州最近的海島。

  將近二十年的開發,此地早已變成太倉州附近的煙花之地。

  “上有煙波湖十裏畫舫,下有太倉州百裏蓬鬆。”

  市井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其實,蓬鬆島上,胡家真正賺錢的,還是靠著晾曬海鹽。”

  步霏指著一望無際般的鹽田說道。

  雖然不如瓊島氣溫高,但此地交通便捷,地處中樞,整體算來,成本卻比瓊島海鹽要低得多。

  楚墨有點想不通,這樣一個絕佳的地方,如何會賣給私人?

  或許在皇室眼裏,陸地才是根基,海島可有可無吧。

  乘馬車過了鹽田,眼前的一幕再次刷新了楚墨對乾國頂級商人財富的認知。

  整片的臨海亭台一字排開,亭台上的柱子全都是白玉雕琢而成。

  勾起的飛簷上一個個金燦燦的小獅子,全都是銅製品,陽光下反射的弧光,錚亮錚亮的。

  三層高的亭台上遊人如織。

  亭台正前方一個巨大的露天舞台,如同從海裏升上來一般,耀眼奪目,四周不知道用什麽材料建起的海水阻隔板兼具著隔音、聚音的效果。

  才下馬車,鼓樂彩輿之中,不惑之年的巨賈胡友來迎了上來,笑嗬嗬的說道“步小姐大駕光臨,胡某深感榮幸。”

  邊上鳳冠霞帔的新婦,估摸著二十都不到。

  又是一個老牛吃嫩草的家夥。

  沒來由的,楚墨有點不喜胡友來這個笑嗬嗬的,彌勒佛般的巨賈。

  “這位想必就是定遠伯府千金趙大小姐與夫婿楚公子了吧,難怪今日一早便喜鵲繞梁,原來是應在這裏

  了。”

  胡友來笑眯眯的說道,混沒有半分嫌棄楚墨贅婿的身份。

  趙飛燕淡淡一笑,額首致意。

  如她這般出生,的確無需對商賈客套。

  士農工商,即便富可敵國,在權貴眼中,不過是肥羊耳。

  胡友來沒有絲毫不快,弓著腰指著正對著舞台的亭台笑道“幾位貴客請,此處聽曲最是愜然。”

  “有勞了。”

  步霏點頭。

  畢竟是地方上的望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趙飛燕不在意,她卻不好太過忽視。

  再說,胡友來一族對他父親的一些政令全都第一時間響應,算是有不小的助力。

  落座之後,端坐一旁伺候茶水的新婦忽然開口道“早聽聞輕歌姑娘的唱曲乃出自公子之手,今日一見公子,果然是謫仙下凡,風采過人。”

  楚墨澱異的看了眼這個與自己年歲相當,相貌極為美豔的新娘笑道“不過是送給我家娘子的娛樂之作,不敢當如此誇讚。”

  楚墨不著痕跡的拍了自家娘子馬屁。

  自打說要來聽曲後,趙飛燕還不曾與他說過話呢,小妮子還泡在醋壇裏未曾出來。

  “公子真是風趣。”

  新婦掩嘴而笑,雙眸如同放電般在楚墨身上逡巡。

  趙飛燕不開心了,眉頭微微皺起。

  八麵玲瓏的胡友來立馬笑嗬嗬解釋道“我這小妾說來也是見過楚公子的,就在中秋那日,楚公子煙波湖上一詩出,名動天下的時候。”

  楚墨有些詫異,他壓根沒有印象。

  “公子眼裏腦海裏全都是趙大小姐,哪裏又記得奴家這等薄趙之姿呢。”新婦不著痕跡的誇了句趙飛燕,接道“奴家原本也是煙波湖十裏畫舫上的歌女,蒙老爺看中買下契約,故此那日煙波湖公子點花魁時,奴家也在現場。”

  “原來如此。”趙飛燕瞟了眼楚墨。

  鼓樂聲起。

  “輕歌,輕歌……輕歌……”

  左右亭台內人群歡聲四起,比後世追星也不乏多讓。

  歡呼聲浪中,顧輕歌款款而來,輕紗薄裙,懷抱琵琶。

  珠圍翠繞,如同仙子般。

  便是趙飛燕、步霏這樣的女子都忍不住為之驚豔。

  這還是遮住了半邊臉的模樣。

  沒有開場白。

  上來就是一首琵琶曲。

  楚墨這是第二次聽顧輕歌彈琵琶了。

  隻不過有了初級器樂精通後,楚墨對顧輕歌的琵琶彈奏水平有了更深的了解。

  “端的是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情不自禁的,楚墨脫口而出。

  身邊刀子般的眼神自然來自趙飛燕。

  “公子果然出口成詩。”新婦眼睛一亮說道。

  楚墨有點心虛。

  剛剛竟然聽曲聽忘形了。

  好在趙飛燕看了一眼後並未說什麽。

  “這個水準,自己好像也能來?”楚墨心道。

  這是種沒來由的自信,來自初級器樂精通技能。

  一曲終了,掌聲雷動。

  “水調歌頭……水調歌頭……”

  現場聲浪傳來。

  等顧輕歌回禮完,剛剛坐定準備彈奏琵琶時,一男一女忽然上了台。

  “都說輕歌姑娘琵琶技藝天下一絕,為《水調歌頭》新賦的曲更是膾炎人口。小妹有幸得慕容公子青睞,得曲一首,想要借此機會讓輕歌姑娘品一品,不知輕歌姑娘可願意?”

  “慕容公子?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慕容秋?”

  新婦忽然站了起來,衝到亭台邊上打望。

  “是江南知畫舫裏的新月姑娘!”

  “江南四大才子,大家習慣性的稱為墨染秋白。墨子渠擅畫,楚添染寫的一手好文章,慕容秋擅樂,西門念白擅弈。”

  步霏解釋道。

  楚墨這才恍然大悟。

  他還以為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和徐禎卿也一起魂穿乾國了。

  “沒想到,慕容秋居然會來,還公然幫新月站台。”

  步霏感慨道。

  現場早已沸騰。

  呼喊慕容秋的聲音早已蓋過一切。

  “這些瘋狂的女人啊……”楚墨在心裏吐槽,“還好我家娘子很淡定,沒跟著瞎起哄。”

  “小姐小姐,是慕容秋耶,四大才子裏排名第三的慕容秋!小姐,慕容秋終於回來了!”

  夏荷激動的跳腳。

  似乎反射弧慢了半拍的趙飛燕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抓住楚墨胳膊,興奮的像個孩童般。

  筒直讓楚墨大跌眼鏡。

  這還是侯府千金趙飛燕嗎?

  “慕容秋很了不起嗎?”

  這下輪到楚墨不開心了。

  自家媳婦的表現完全像個看到偶像的粉絲般。

  就連最是淡定的蘇盈盈都坐不住了,頻頻探頭看向舞台中央的慕容秋。

  “輕歌見過慕容公子,見過新月妹妹。”

  顧輕歌將懷裏琵琶小心擱在一旁起身福禮。

  “輕歌姐姐莫怪,小妹我實在是聽了姐姐的琵琶曲後生了討教之心,並非成心來鬧場的。”

  新月回禮,輕笑著回道。

  “咱們唱曲的,本就時常碰上那些想著一鳴驚人的新人。妹妹又何須自責。”顧輕歌嫣然一笑,“隻不過,似妹妹這等已經花名遍地的來鬧場,姐姐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倒是罕見的很。”

  顧輕歌的話讓星月笑容微滯。

  “早點開始吧,我還得進京找老師。”

  慕容秋在一旁說道,“可否借輕歌姑娘琵琶一用?”

  ‘慕容公子隻管用便是。

  顧輕歌說著退到一旁。

  新月選在這樣的時候鬧場,事情便沒了回旋餘地。

  兩人之間注定有一個要被另一個踩著往上爬。

  “快看,慕容秋要彈奏琵琶曲了。”

  趙飛燕抓著楚墨胳膊喊道。

  “說的好像誰不會似的,不就彈個琵琶嗎,看他那表情多前奏,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楚墨說道,“娘子,相公我還在這呢,你這麽興奮的對著另一個年輕男子,似乎不妥吧?”

  “那可是慕容秋,不是別人。”

  “莫非娘子認識他?”

  楚墨心中一動問道。

  “何止是認識啊,慕容秋與小姐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同在大學士那學習呢。”

  夏荷嘴巴子快,直接說了出來。

  “初戀?”楚墨脫口而出,隨即想到應該不算。

  趙飛燕平素裏表現出來的對感情的遲鈍,應該不像是談過戀愛的。

  那便是情敵了。

  楚墨麵色不豫。

  所有想挖自己牆角的,統統都是敵人。

  楚墨麵色陰鬱的想著,混沒注意到俏臉通紅的趙飛燕,唇角偷偷漾起的笑意與眼中的狡黠。

  “不愧是慕容公子。一首《水調歌頭》琵琶曲讓人聽得如癡如醉……”

  “那新月姑娘唱的也好,把我魂兒都勾走了……”

  “要我說慕容公子不愧是四大才子,一首新曲令那《水調歌頭》增色不少。”

  “誰說不是呢。做此詩句的那贅婿該當感謝慕容公子為他譜曲,今日過後,《水調歌頭》當天下揚

  名。”

  “隻怕屆時,大家都隻記得慕容公子,誰又會記得那贅婿?倒是可惜了這麽首好詩。”

  “誰讓他自甘墮落,做了那贅婿呢?”

  “不談那廢物了。倒是輕歌姑娘此番怕是要難堪了。”

  “的確。輕歌姑娘譜的曲不能說不好,我上次去煙波湖時聽過。但與慕容公子的新曲想必,與新月姑娘勾魂的聲音相較,還真差了那麽幾分意思。”

  一曲終了,新月看向慕容的目光充滿愛意。

  早已站在亭台上欄杆旁的楚墨,將這些聽的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