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幾日前我修煉完功法後便覺腹中饑餓，於是想著前往後山尋找食物，豈料忽然間聽到山腰處有兩隻狗在對話……”

  平凡說到這裏後，有意地停下來瞥了黑袍人一眼，然而黑袍人卻仿佛對平凡剛剛語中的挑釁入耳不聞。

  反倒是他身後的夢話詩插嘴道:“哥哥，你騙人……夢兒不相信，狗又怎麽可以對話呢？”

  夢話詩的這一下插科打諢正好接過了平凡的話茬，平凡微微一笑道:“夢兒，你有所不知，那天的那兩隻狗的確說話了，因為他們的主人窮凶極惡，所以他們也才敢狗仗人勢說話的……”

  平凡剛說完，登時感覺到空氣中充滿了滲骨的寒意。

  早已經忍耐不住地夢話詩連聲叫著:“哥哥，夢兒突然覺得好……好冷……”

  夢話詩說到最後，隻剩下牙床撞擊的聲音。

  原本還在為觸怒黑袍人而心中得意的平凡見此，卻怎麽也狠不下心再繼續連累夢話詩在臨死前受苦了。但是他卻心裏卻是一萬個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對著一個冷血無情，利益至上的敵人低頭認輸。

  平凡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但那雙燃燒著熊熊怒意的眸子卻是毫不退讓的看向了黑袍人。

  當平凡和黑袍人對視了將近一刻鍾後，黑袍人之前散發出的殺氣突然消失殆盡。就在平凡對此心中疑惑不解的時候，隻見黑袍人心平氣和道:

  “說實話，本王很喜歡你小子，不光是你身上有令本王神往的修煉天賦，還有你性格中的堅毅不屈……可即便是這樣又如何？本王還能放過你不成！本王放過你了，誰又來放過本王？難不成讓本王一輩子都待在普元界的荒山野嶺？不！這絕不可能！本王在真能界失去的一切不是你們倆個小娃娃可以想象得到的。下一個玄幻劫來臨之際，便是本王功成之時！任何人都休想阻止和破壞本王的計劃！”

  黑袍人從最開始的心平氣和，再到最後的癲狂怒吼，這是平凡和夢話詩在以往任何時刻都未曾見到的，是以夢話詩看得目瞪口呆，平凡驚得啞口無言。

  “乖乖回去，本王不僅可以讓你倆多活幾年，還可以幫你倆煉化體中的靈元，更可以滿足你們在普元界的所有願望。”

  黑袍人似乎已經發泄完了自己心中的壓抑，再次心平氣和地道。

  “然後呢？幾年後功力再進後給你當上好的煉爐？”平凡情緒失控的怒吼道。

  見此，黑袍人登時惱羞成怒道：“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個不知好賴的東西，在本王這裏還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憑什麽我們的生死要由你來決定？你又算這片土地上的哪顆蔥？”平毫不退讓的還了回去。

  “哈哈……”

  黑袍人先是肆意的放聲狂笑，隨後便以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平凡道:

  “真沒想到，在如今這個弱肉強食，且毫無天理可言的世界裏，居然還有你這麽天真無知的蠢貨！既然如此，本王現在心情好，便給你一個答案！就因為你在本王眼中連個屁都算不上，所以本王想讓你跪著死，那便沒有你爬著生的道理。我強，所以我就是道理！”

  平凡被黑袍人的一番話給嗆得麵紅耳赤，卻偏偏又找不到言語來辯解……往日的那些大道理在殘酷的現實麵前沒有半點的分量可言。

  第一次，平凡開始懷疑起自己在以往所堅持的初心來，隻見他整個人都蜷縮到一起，讓人看完後有種說不完的心疼。

  躺在地上的平凡直感覺自己的身心仿佛被黑袍人剛剛的一番話給掏的一幹二淨，以至於讓他在此時此刻隻想逃離和解脫。

  也許大慟大悲後，方能頓悟……

  我言善既為善，我言惡既為惡。

  原本看著平凡的心理防線被自己的一番言語給擊垮，黑袍人自己的心情突然有種莫名的失望和難過，或許隻有他內心最深處才最清楚這失望和難過便是平凡給他的，隻是他固執倔強的不願意承認罷了。

  然而下一刻，黑袍人卻看到平凡緩緩地站起了身，更為要命的是此刻他的臉上是那種大徹大悟之後的釋然和淺笑。

  夢話詩和黑袍人兩人見此，各自的反應也是截然相反，一個喜極而泣，一個嫉妒憤恨。

  “哥哥，你在夢兒心中永遠是最棒的！”

  “這小子不會是被本王給逼瘋了吧……”

  平凡先對著另一側的夢話詩點頭示意讓她不要擔心，接著對黑袍人道:

  “就好比月必有圓有缺一樣，世間萬物皆有善有惡。何以為善？何以為惡？我言善便是善，我言為惡便為惡。善惡皆在一念之間，隻可惜有人以惡為終，有人以善為終。如今我少年時懂得的道理，仁尊卻在百年之際仍舊不懂，你如今這般可也算是贏了嗎？”

  “哈哈，有趣！”黑衣人先是嘲笑了一聲後，接著譏諷道，“小子，如今你以善為終卻又如何，還不是如同螻蟻一般嗎？”

  平凡對黑袍人的嘲笑絲毫不以為意，仍然微笑道:“我雖身死卻能夠堅持得了自己的初心！隻是仁尊你自問過沒有，你的初心如今又何在？一個連自己都勝不了的人，無論戰勝多少人，到頭來始終還是個失敗者。”

  話剛說完，平凡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秒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喉嚨都要被人給捏碎了一般。很快，呼吸困難的平凡臉色變得青紫起來。不遠處的夢話詩見此驚變，立馬哭著爬到黑袍人身旁抱著他的腿乞求道:“大王，夢兒求求你不要殺哥哥……要殺就殺夢兒吧……”

  黑袍人卻對此不管不顧，仍是用力的掐住平凡的脖子怒不可揭道:“本王今日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的平凡雖然整個人都五官變形了，但仍然吃力的從嗓子眼擠出了一句話:“你這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黑袍人由於怒極的緣故，整個身子都猛烈的顫抖著，掐住平凡脖子的右手越來越緊的同時，左手也是將陰陽二極功法催動到了極致。苦苦乞求的夢話詩見此，當即奮不顧身的撲到了黑袍人的左手上麵，然而這一撲卻無異於飛蛾撲火，還沒碰到黑袍人的左手便已經被震飛了出去。

  夢話詩嘴裏噴出的鮮血撒到黑袍人的左手上，原本奄奄一息的平凡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當即傷心到絕望，黑袍人見此，更是毒心又起。

  “就這麽讓你小子死，太過便宜你了！本王知道你們兄妹情深，今日我便讓你親眼看著你素日裏最疼愛的夢兒在你的眼前灰飛煙滅！”

  黑袍人麵部猙獰的說完後，放開平凡同時，閃身來到了夢話詩身旁。隻見他用右手一把提起生死未卜的夢話詩，一邊用功提煉她的魂珠，一邊語氣森然地看著平凡說道:

  “小子，你知道嗎，你就是個自私鬼！為了自己的一時痛快，竟然連你夢兒妹妹的性命都不管不顧了！你心中比誰都清楚，她原本可以開開心心的在活好幾年。就是因為你，所以她如今才會灰飛煙滅的！”

  此刻的平凡張開嘴想要喊出聲，可是卻如同失聲了一般，任憑怎麽努力都喊不出聲音來，當下隻能滿頭大汗的急促呼吸。

  在黑袍人的運功之下，一顆白色透明魂珠和一顆黑色的靈元從夢話詩的身體慢慢脫離，接著夢話詩便直直的從黑袍人的手中跌落倒地。

  平凡見此，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的拚命往身後的山上爬，任憑周身被石鋒劃破也渾然不知。遠處的黑袍人見此並沒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狂笑著道:

  “逃避……？你覺得有用嗎？親眼看著朝夕相處的妹妹死在自己眼前究是何滋味？哼！這還沒完呢，本王要你親眼看著你的夢兒妹妹在你眼前灰飛煙滅！如此也好讓你知道，敢惹怒本王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此時的平凡已然麻木無神，心中隻想逃離這個令他悲傷心碎的地方，無論是離開這個世界還是離開這個地方都行！

  隻是他前一秒剛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山頂，下一秒便被黑袍人扔過來的夢話詩的屍體打到在地。

  平凡沒再跑，而是緊緊的將他的夢兒妹妹抱在了懷中……任憑全身滴血成河，淚湧成海。

  遠處的黑袍人見此卻是顯得極為興奮癲狂，不停地仰天狂笑。

  下一刻，不知是平凡的痛不欲生感天動地，還是黑袍人的癲笑如狂震動了整個山脈，隻見山間忽的通紅一片，轟的一聲巨響後火光連天。

  黑袍人萬萬沒想到此處竟然會是一座死火山，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座死火山竟然會在此時爆發。

  雖然黑袍人在火山爆發的一瞬間便已經出於本能的急速閃開，可想著正處於山頂的平凡被火山吞滅後，那種功敗垂成的滋味令他絕望傷心不已。

  怔怔的望著噴發的火山許久，黑袍人這才萬念俱灰的轉身離開了身後火光連天的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