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謝瀾喪到極點。

  吃飯不香了。

  走路太累了。

  連賺功德都提不起興致。

  小靈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扯著謝瀾一綹頭發，試探的說：“大佬，你這樣下去不行的呀，你得打起精神來，你弟弟妹妹都在等你拯救呢，難道你要坐視不管？”

  躺在床上的謝瀾連翻身都懶得翻。

  她雙目無神的望著被子上的花紋，嘴唇蠕動好半晌才歎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了，就覺得好像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感覺應該找個大夫來瞧一瞧。”

  說是這樣說。

  但她卻動都不動。

  小靈：“……”

  它這雙豆豆眼看透了太多。

  謝瀾的確是病了。

  但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心裏的病！

  一種名為‘失戀’的病！

  “那什麽，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給萬紀辰的話，咱們還可以換別的方法麻，沒必要委屈自己的……”

  “？”

  謝瀾掃它一眼。

  皺眉道：“不是你說萬紀辰的心願是娶我嗎？你還說他若是娶不到我的話很有可能會黑化！小世界會因為他的黑化而崩塌！合著這些都是你故意說出來騙我的？”

  不需要嫁給萬紀辰就能補償他？

  怎麽不早說啊！淦！

  她用懷疑的目光把小靈盯到滿頭大汗，它揮動著小細胳膊語速飛快的解釋道：“我沒有騙你呀！我怎麽可能騙你呢？我哪有膽子呀！萬紀辰的心願確實是娶你，你要補償他的話也確實嫁給他，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多少有點於心不忍嘛……”

  “我現在哪樣？”

  能吃能喝能蹦能跳。

  又不是要死了。

  幹什麽要同情她？

  “那你真準備嫁給萬紀辰啊？”

  “那不然嘞？”

  “……”

  小靈無法反駁。

  它把腦子都想破了，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補償他，隻能遵循天道製定的受害人心願來補償……唉，這還真真如大佬所說，是一條霸王條款！

  當小靈垂頭喪氣時謝瀾爬了起來。

  隻見她簡單收拾一下就往外走。

  小靈喊道：“你要上哪兒去？”

  “不是讓我賺功德麽？”

  謝瀾頓了頓腳步，回頭道。

  “可是你現在的狀態行嗎？”

  “怎麽不行？你在質疑我？”

  “當然沒有！”

  小靈舉雙手雙腳發誓，它哪敢質疑大佬啊！

  剛跨出房門，就見晉若若迎麵而來，疑惑的問：“瀾瀾，又要出門啊？這馬上要吃午飯了，等把飯吃了再出去唄。”

  “哦……”

  謝瀾轉個身朝飯廳走去。

  她的背影略顯蕭索。

  晉若若歎了口氣，追上她的腳步，挽住她的胳膊熱情的說：“瀾瀾，你讓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萬夫人說同意你的要求，一切以你為準！隻要你願意嫁過去，就算你等到十八歲再嫁她們家都願意等！看來，萬家是真心實意要求娶你，你嫁過去之後一定不會受委屈。”

  “哦……”

  謝瀾反應平淡。

  讓熱情的晉若若頓時熄了火。

  她皺著眉頭關切的說道：“瀾瀾你怎麽了？你這兩天好像一直都是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要不要讓府醫過來給你瞧一瞧？”

  “不用。”

  謝瀾搖頭拒絕。

  之後晉若若不管再說什麽，她的表情都很冷漠，對她說的一切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也不怎麽回應，就算開口也都是‘嗯’、‘哦’、‘沒事’、‘不用’……之類的敷衍詞。

  晉若若：“……”

  好好的孩子怎麽說呆就呆了呢？

  -

  豫王府。

  蕭卓把蕭楚河纏的不行。

  反複在他耳邊念叨說元生會使妖術！

  蕭楚河把臉一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兄長，但這並不是你詆毀汙蔑你兄長的理由！是不是我太久沒有管教你，讓你身上皮子都癢了？”

  “爹，你不信我？”

  “你叫我如何信你？”

  關於元生會使妖術這件事，蕭卓這些天一直都在他耳邊說，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他耳朵都聽出老繭了。若元生真會妖術，他早就有了更大的成就，還會龜縮在他小小的豫王府之中？

  是皇上的座上賓不好當？

  還是做國師他不香？

  他還會來做個沒什麽地位的庶子？

  這不開玩笑嘛！

  經此一事，蕭楚河對蕭卓的印象更差。

  不耐煩的他一腳就把蕭卓踹出了書房，怒吼道：“滾回你的院子念書去！在學婦人行徑搬弄是非，老子就把你嘴巴縫起來！”

  “你不信我那我就告訴娘去。”

  蕭卓不服氣的大喊道。

  “你敢！”

  蕭楚河追了出來。

  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

  “如今你娘有了身子，最是嬌貴，大夫說了要讓她靜養！你若敢去打擾她，老子現在就打斷你的狗腿，讓你躺床上十天半月都下不來。”

  “我是您親生的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蕭卓氣的嘴都歪了。

  他懷疑自己是蕭楚河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

  不然為什麽對他如此苛刻？

  “滾！趕緊滾！”

  蕭楚河懶得跟他廢話。

  把他趕回去之後還派人守著他不許他出院子半步，要是他敢跑出來就打斷他的腿扔回去，讓他自生自滅不用管他的死活。蕭卓心裏有氣又覺得委屈，看誰都不順眼，就隔著院牆整日往終瀾院裏扔東西，什麽臭扔什麽，企圖把元生臭死。

  然而元生沒被臭死，多吉快被熏死了。

  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清理垃圾。

  忍不住道：“世子爺，您別扔了！少爺他不在家，您不管扔多少都臭不到少爺的！大家相安無事的不好嗎？為什麽非要針鋒相對，水火不容呢？”

  正準備扔垃圾的蕭卓一愣。

  不可思議的說：“蕭凜不在？”

  “少爺出遠門了。”

  “那他去哪兒了？”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

  隻是一個下人的他哪裏敢過問主子的事情？

  不過世子爺是真的幼稚。

  連扔垃圾這種缺德事都幹得出來。

  也是他家少爺心善，不願意去理會他，要是把對象換作是王爺，早他媽把屎都給他打出來了好嗎？

  多吉搖搖頭，寫滿眼的無語。

  聽說元生不在，蕭卓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他扣著下巴，美滋滋的想道：“蕭凜不在的話，本世子是不是就可以把他院子裏那幾個美若天仙的丫鬟搶過來呢？”

  然而——

  想像是美好的。

  生活是殘酷的。

  當蕭卓偷偷潛進終瀾院時，就被門邊元生施了法的木棍打了出去，一路把他打回了他自己的院子裏，這才施施然飛回了終瀾院。

  蕭卓：“……”

  蕭凜果然會妖術！

  並且他已經掌握了充足證據。

  等他派人去把蕭楚河請過來驗證時，那根木棍就隻是木棍，靜悄悄的放在那裏一動不動，根本就沒有要飛起來打他的意思。

  蕭卓：“……”

  他突然感受到了來自社會的險惡。

  望著死了一樣的木棍。

  再看看臉色越來越黑的蕭楚河。

  蕭卓哭了。

  他痛哭流涕的說：“爹，您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騙你！那根木棍真的會飛起來打我，你看我身上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據，它真的被蕭凜那混蛋施了法啊！爹，別打我別打我，啊——！”

  文軒院裏傳出蕭卓殺豬一般的慘叫。

  驚飛樹枝上看熱鬧的一大群飛鳥。

  -

  “這叫什麽？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玉梅將此事稟告給孟氏。

  後者哼笑道：“老子自身都是個蠢得，兒子能聰明到哪裏去？他們兩父子倒是如出一轍，不用滴血認親都能知道是親生的。他們父子間的爭鬥，咱們什麽都不用管，就隔岸觀火就行，反正這把火也燒不到咱們身上，還能免費看場好戲，何樂而不為？”

  “您說的對。”玉梅掩嘴輕笑。

  不想多談蕭楚河的孟氏說道：“最近元兒又外出去曆練了，可能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來，咱們還是抓緊需要做的事情，這豫王府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趕緊結束趕緊離開，別等我兒回來又受牽連。”

  玉梅眸光閃爍：“是！”

  -

  這日，又到遇安放旬假。

  謝瀾照例去接他。

  剛抵達嶽峰書院門前，就見一旁衝出來個中二少年，像隻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沒幾秒鍾就竄到謝瀾馬車前，撓著後腦勺羞澀的說：“瀾瀾，你來接我啦？”

  謝瀾：？

  身後的遇安將他扒拉開。

  沒好氣的說：“接你個大頭鬼！我姐是來接我的，你給我滾一邊兒去，你家馬車在那邊呢！別過來刷存在感！”

  萬紀辰委委屈屈。

  “小安安，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說話怎能如此粗鄙？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好歹也是你未來的……”

  遇安眼神不善：“未來的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

  萬紀辰很可恥的慫了。

  要是現在就把小舅哥得罪了。

  以後還能有他好果子吃？

  他隻能揚起笑臉羞澀問謝瀾：“瀾瀾，我能跟你同乘一輛馬車嗎？我家下人吃壞了肚子不能帶我回去，你就發發善心送我一程好不好？”

  “你又想故伎重施？”

  “我沒有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

  謝瀾無比頭痛的捂著額頭。

  寫滿臉的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