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謝瀾從外麵賺功德回來就去晉若若院子找她，才走到花園就發現晉若若帶著一位穿著勁裝，相貌十分英氣的女子朝書房走去，兩人有說有笑，相處十分融洽。

  女子的警惕性很高。

  一瞬間就發現了謝瀾的存在。

  “這位便是瀾瀾吧。”

  她看似詢問晉若若，實則肯定的說道。

  晉若若點頭，誇讚道。

  “嫿嫿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嫿嫿？

  沈卿嫿？

  謝瀾瞬間就猜透女子身份。

  她迎上去打招呼：“母親好，沈姐姐好。”

  “你們認識？”

  兩人相視一笑。

  一旁的晉若若卻麵露茫然。

  她好像從未在瀾瀾麵前提過嫿嫿。

  她是如何得知嫿嫿的身份的？

  還有嫿嫿……

  她們都這麽自來熟的？

  在晉若若疑惑的注視下，謝瀾解釋道：“我們不認識，不過對於六鏡司沈卿嫿沈大人的名號，我還是略有耳聞的。”

  “這麽明顯的嗎？”

  晉若若一臉懵逼。

  沒理會她的迷茫，沈卿嫿衝謝瀾略一頷首，禮貌道：“謝姑娘，幸會。”

  早在當初想把謝瀾招募入六鏡司時，沈卿嫿就調查過謝瀾的身份，還命畫師記錄過她的畫像。燕城裏遍布六鏡司的眼線，謝瀾成長至今日，她的畫像也在不斷更新，所以沈卿嫿識得謝瀾並不困難。

  本以為她隻是清苦人家出身的鄉野丫頭。

  不曾想——

  她竟是容國公遺落在外的掌上明珠。

  也就是，她的幹妹妹！

  “沈大人是來找我父親的麽？”

  燕城的一草一動都瞞不過六鏡司的耳目。

  所以謝瀾也沒掩飾自己身份。

  她的坦誠讓沈卿嫿很受用，她親和笑道：“不，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

  這下輪到謝瀾詫異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沈卿嫿竟是來找她的。

  “對，方便借一步說話麽？”

  “請。”

  謝瀾做個請的手勢。

  徑直將沈卿嫿帶向書房。

  一旁被無視的晉若若：“……”

  她立即開口刷個存在感：“嫿嫿，一會兒留在府中吃飯吧，你好久沒來了，你義父也怪想念你的，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菜，你一定要賞個臉哦。”

  “好，那就辛苦幹娘了。”

  “瀾瀾，照顧好你沈姐姐哈！”

  “好的母親。”

  兩人漸行漸遠。

  讓晉若若有種被冷落的淒涼感。

  唉……

  孩子大了，要學會放手！

  她在心裏如是說道。

  -

  書房。

  謝瀾讓丫鬟去泡茶。

  客氣道：“沈大人，請坐。”

  沈卿嫿點頭，目光和善：“瀾瀾不必如此客氣，在關係上，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姐，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用搞得如此生分了。”

  “也行，你說了算。”

  謝瀾笑出一口大白牙。

  等丫鬟將茶送進來又退出去後，謝瀾才開門見山的說：“那麽沈姐姐，你來國公府找我所為何事？不會是又要讓我加入六鏡司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念頭。”

  沈卿嫿如實答道：“你的實力很強，近來城中安生許多都是因為你的緣故，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是埋沒於茫茫人海那就太可惜了！瀾瀾，我們六鏡司沒有女人不能為官的約束，你若想來，我定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絕不將你埋沒。”

  “如果隻是因為讓我加入六鏡司而來，恐怕沈姐姐要失望了。一來我並沒有要加入任何勢力的打算，我隻想無拘無束瀟灑自在的活於天地間！二來……”

  謝瀾抿了抿嘴巴。

  在沈卿嫿疑惑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跟你說句實話吧，我留在這世上的時間並不多，我沒有想要發光發熱的想法，也不想為除了我之外的人效力！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為自己而活，你能理解吧？”

  “我不太能理解。”

  沈卿嫿秀眉微蹙。

  她聽不懂謝瀾在說什麽。

  什麽叫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

  這話一聽就有歧義！

  難不成，她……

  眼看她想到那方麵，謝瀾遞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樣！這件事我爹娘還不知道，希望沈姐姐能為我保密！我不太希望他們因為我而操勞，因為過度擔心我而夜不能寐。最後的時間，我想在他們身邊陪伴他們，能讓他們開心過完這幾年。”

  她的話，沈卿嫿下意識不相信。

  但見她說的認真，她心中信了三分。

  她斟酌著問：“方便告訴我，是因為什麽嗎？”

  壽命減短的原因有很多。

  除了身體本身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外力造成，她不清楚謝瀾是因為何種原因減短了壽命，隻要她願意說，她一定會保密。

  謝瀾輕輕點頭。

  她擺出一副看開一切的神情，微笑著忽悠道：“其實是因為我小時候被人下了詛咒！被下詛咒的我平日裏看上去跟正常人沒區別，但我會因為力量過度被透支而活不過十八歲！”

  “這……”

  沈卿嫿倒吸一口冷氣。

  什麽詛咒這麽惡毒？

  她一臉的不信。

  知道她不信，所以謝瀾來到她麵前，將後頸的鬼蝶露給她看，聲音平淡的說：“這就是詛咒留下的印記，一旦黑線蔓延至全身，便是我喪命之時。”

  仔細看去，鬼蝶確實像紮根在謝瀾後頸上一樣，看上去十分詭異，像是在吸取謝瀾的血液一般，讓沈卿嫿大吃一驚！

  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她暗自著急的說：“就沒有能去除詛咒的辦法嗎？”

  謝瀾緩緩搖頭。

  “這些年我跑遍很多地方，目的就是為了尋找能破除詛咒的辦法，然而一無所獲……現在我已經看開了，生也好死也罷，人往往都是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總要經曆生與死的過程，我隻不過是提前經曆了而已，沒什麽好值得難過的，隻是會有些遺憾而已。”

  謝瀾努力裝出‘我一點都不害怕離開’的樣子，微笑著說：“自打我養父養母去世後，我就看遍了世間的人情冷暖，我也沒多大的願望，隻希望我弟弟妹妹能夠平安長大，父母親能健康長壽，如此，我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她說的輕鬆。

  聽她說的沈卿嫿卻一點都不輕鬆。

  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才剛找到一顆冉冉新星。

  就要親眼見證她的隕落。

  世上還有比這更讓人覺得難受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