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生心裏感到憋屈。

  他確實太弱。

  從開始到現在，他都在依賴謝瀾。

  若沒有她的庇護，他和孟氏的墳頭草估計都三米高了。

  將湧上來的淚意逼回去，他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他緊緊盯著段臨墨。

  “段先生，你可以不告訴我真相，但請告知抓走我姐姐的凶手是誰，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將我姐姐救回來！”

  “你這孩子，怎麽就如此固執？”

  段臨墨歎一口氣，神情十分無奈。

  “還請先生告知！”

  元生滿目堅定，絲毫不肯退讓。

  無奈下，段臨墨隻好說道：“抓走你姐姐之人名為上官易，是修道之人！他向來行蹤不定手段詭異，若要以尋常方法找他，恐怕不易。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姐姐落到他手裏，怕是凶多吉少啊……”

  “不會的。”元生搖搖頭。

  “先生對我姐姐知之甚少，你說上官易的手段詭異莫測，我姐姐其實也不遑多讓！我比你更為了解她，她從來就不是普通平凡人……先生你先養傷吧，我就不打攪你了。”

  沒有過多談論謝瀾的本領，元生沉默著離開。

  簷下，他望著雪地裏放置的，謝瀾包的奇醜無比的餃子，眼神一點點堅定起來。

  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袖中一直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遠眺著未知的遠方，心中默念道：

  ——謝瀾，等我！

  -

  燕城。

  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一年一次的除夕盛景，熱鬧非凡。

  過年沒有宵禁，吃過年夜飯的孩子們不想和家中大人一起守歲，就偷溜到街市上，看戲班子唱戲，看人祈福，看舞龍舞獅追逐打鬧……歡樂的笑聲傳出去好遠好遠，直至淹沒於人海。

  比起民間的熱鬧，皇宮內更是載歌載舞，酒香繞柱。

  霍奕在宮中大擺筵席，文武百官六宮妃嬪一同賀歲！

  朝臣們在席間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難得一見如此放鬆愜意的場麵。

  待兒女們說完賀歲祝詞，霍奕將太子招到身邊，慈愛的說：“齊兒，快坐到朕身邊來。”

  “是，父皇。”

  太子霍思齊恭敬行完禮，這才走上台階來到霍奕身邊落座。

  霍奕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一些他喜歡吃的菜夾到他碗裏，小聲說：“快吃吧，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一些。”

  霍思齊抬頭，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兒稚嫩的很，他卻不苟言笑，老氣橫秋的說：“多謝父皇。”

  照顧完兒子，霍奕又看向左下方。

  左邊的席麵依次坐著寧王霍詔，封號安國公主的大長公主霍淑慎，豫王蕭楚河，容國公容筠，瑞王，太平王……等等等等。

  左邊都是皇親國戚。

  右邊則是朝中重臣。

  霍奕對霍詔說：“小詔，你也多吃點。”

  “是，皇兄。”

  霍詔點頭，表情很是冷淡。

  習慣他這副冰塊臉的霍奕溫和一笑，抬眼欣賞歌舞時，他餘光瞥向右側，在人群中找到坐在席前百無聊賴甚至開始打瞌睡的沈卿嫿。

  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她還是老樣子。

  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沈卿嫿側目。

  發現是霍奕後，她撇撇嘴，翻起了白眼。

  她趴在桌上，裝作醉酒的模樣，不給予他一絲回應。

  見狀，霍奕訕訕而笑。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

  大筵仍在繼續。

  許多大臣都醉了酒，但大家都沒有離開。

  畢竟還要陪伴陛下一起守歲呢。

  蕭楚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等待宮女斟酒的同時，他瞥向隔壁桌看耍雜技看的津津有味的容筠，輕咳了一聲。

  被他打擾的容筠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他。

  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道：“咳什麽咳？有病就出去咳去，你還想傳染給我們不成？要是把病氣過到陛下..身上，你擔待的起嗎？”

  “……”

  蕭楚河沉著臉將頭轉向一邊。

  等他回避後，容筠又哼道：“腦子有毛病！”

  “……”蕭楚河握緊拳頭。

  他忍！

  -

  萬民同慶的除夕，在段家卻很壓抑。

  幾個孩子吃著餃子，味同嚼蠟。

  妹妹抱著碗，眼淚啪嗒啪嗒掉，掉進碗裏她還要含著淚吃下去。

  遇安也是如此。

  他吃著謝瀾包的餃子，眼淚那叫一個洶湧。

  兩人強忍著沒有哭出聲，忍不住的時候就把餃子塞嘴裏，以為這樣就能把哭聲堵在喉嚨裏。

  吃完餃子，他們坐在角落裏，像被拋棄的小鹿，可憐又無助。

  孟氏歎著氣，哄完這個哄那個，哄著哄著自己反而哭了起來。

  本來開開心心一個年，最後竟過成這樣。

  命運弄人啊……

  “元生，你跟我來。”

  段洛妍紅著眼將元生帶到段臨墨房間，等他進屋後，她按照吩咐將門關緊，轉身去安慰遇安去了。

  房間裏，元生看向盤膝坐在床上打坐的段臨墨，疑惑問：“段先生，是你找我？”

  段臨墨睜開眼。

  他凝視元生，嚴肅道：“我今日冥思苦想一日，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解救謝姑娘的辦法，元生，你可願聽？”

  “我需要做什麽？”

  段先生將他喊到屋中，必不是告訴他辦法那麽簡單。

  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他。

  “劫走謝姑娘之人是超脫世俗的高人，想要找到他並且打敗他，尋常方法不可取，隻能以術法攻術法！如今我縹緲派人丁凋零，所有弟子裏並無驚才絕豔之輩，我看你根骨奇佳，尤其適合修煉我縹緲派的功法！如果你願意加入我縹緲派成為我派弟子……”

  “我願意！”

  他的話還未說完，元生連猶豫都沒有就脫口而出。

  隻要能救姐姐，不管加入什麽派他都願意！

  段臨墨一頓，無奈道：“元生，修煉術法是件枯燥且乏味的事情，而且加入縹緲派後，很多世俗中的事情你便不能插手，這樣你也願意嗎？我可以給你時間先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元生再次打斷他的話。

  他揚起一抹微笑：“段先生，我願意加入你們縹緲派，紅塵俗事皆可棄，唯我姐姐不能丟！隻要加入你縹緲派就能救我姐姐的話，那我就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