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小偷小摸們營業時間變勤了些。

  謝瀾一個下午就抓了十好幾個。

  輕則教訓一頓，重則扭送官府。

  她就像個無情的抓賊機器，將城中小賊們收拾的服服帖帖！

  抓完小賊，她坐在小攤上要了兩大盤餃子。

  羊肉餡的，飽滿又多汁！

  剛開動，桌對麵就坐下來一個人，笑容溫潤的盯著她：“謝姑娘，這麽晚還不回去啊？”

  謝瀾抬頭，當著他麵將蘸了醋的餃子塞嘴裏，含糊不清的說：“你呢？這麽晚又在晃蕩什麽？”

  “年關將至，府中缺些年貨，所以出來采購采購。”

  “堂堂國公府大公子，采購年貨這種小事還需你親自跑一趟啊？”看穿他心思，謝瀾忍住沒翻白眼，將另外一盤沒動過的餃子推到他麵前，無語的說：“跟我一天辛苦了吧？吃吧，請你的！”

  “那容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從筷筒中抽出一雙筷子，容雲鶴毫不嫌棄的夾起一個餃子，學著謝瀾的模樣蘸著醋就開吃。

  他的教養極好，食不言寢不語。

  吃東西期間兩人都保持沉默。

  等謝瀾幹完一盤餃子，看向盤裏還剩幾個的容雲鶴，問：“你夠吃嗎？”

  容雲鶴點頭。

  來時他已經用過膳了，現在又吃完一盤餃子。

  他好撐得慌！

  他說夠了謝瀾便不再管他，兀自朝老板喊道：“老板，再來一盤！”

  然後容雲鶴就靜靜看著謝瀾吃。

  一盤盡，謝瀾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老板，結賬！”

  ……

  坊門關閉後，坊內燈火通明，熱鬧無比。

  謝瀾帶著容雲鶴沿著街道行走，美名其曰：消食。

  繁鬧的街市暖化冬日冷風，兩人並排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聊過一些毫不相幹的話題後，容雲鶴才回轉正題，認真問道：“謝姑娘，六鏡司的人是不是找過你？”

  “嗯！”謝瀾點頭，狀不在意的說：“叫唐千山，想拉攏我進六鏡司！不過我不感興趣，就拒絕了。不過我很好奇，這六鏡司到底是誰在管？裏麵很缺人嗎？連我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八歲小姑娘都不放過！”

  “……”

  容雲鶴笑的有些勉強。

  謝姑娘真是個狠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毛都沒長齊……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尷尬咳嗽一聲，他解釋道：“如今的六鏡司，是沈卿嫿沈大人在管，因為規模還不算太大，所以很多位置都缺人。在陛下的授意下，沈大人會從民間挑選一些根骨還不錯的孩子慢慢教化，訓練！每階段都會有考核，通過考核者可直接替補上那些空缺的位置。”

  “當然，有些重要位置會直接從軍中選人替補，不會落到那些孩子頭上。”

  謝瀾了然點頭。

  不過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那些位置上，而是對首座的性別感到好奇不已：“沈卿嫿？聽名字像個姑娘，堂堂六鏡司，竟是一個姑娘再管？”

  她並不是歧視女性，而是覺得匪夷所思！

  這種封建王朝，居然會讓一個女人手握重權，用以製裁那些清高自傲看不起女人的官員！他們就一點不介意，一點都不反對？

  太神奇了吧！

  她的意外在容雲鶴意料中。

  他笑著說：“沈大人雖是女流之輩，但巾幗不讓須眉！她武藝高強，足智多謀，心細如塵……很早以前，她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是我父親座下一員猛將！她是陛下親封的驚鴻將軍，更是大燕女子敬仰的對象！”

  “那她後來為什麽不繼續打仗了？”

  “後來我父親在戰場上重傷，不得已退回平陰城休養！沈大人也被陛下召回燕城，讓她擔任六鏡司指揮使，平安待在燕城，不再讓她出去打仗。”

  “……”

  謝瀾眯起了眼睛。

  總覺得這其中有女幹情啊！

  容國公歲數大又有妻兒，沈卿嫿肯定不圖他！要圖也是圖手握重權又情深的皇帝啊！

  不得了不得了！

  狗血的味道又彌漫在鼻尖。

  不過沈卿嫿，她還是佩服的。

  拒絕進宮當皇帝的金絲雀籠中鳥，選擇在戰場上大放光彩保家衛國！就算回來了也是做六鏡司的老大，帶著一眾小弟逍遙威風！這樣的女人，不拘泥於情愛，因為她心中有大愛。

  也許她也是愛霍奕的，但她選擇將這份感情深藏心底。

  霍奕也是。

  他是皇帝，不可能沒有三宮六院。

  他給不了沈卿嫿唯一，隻能給她自由。

  嘖嘖。

  真是感天動地！

  她衝容雲鶴眨眨眼：“聽你這樣說，我倒是有些想見一見這位沈大人了！你說我要是進六鏡司的話，有朝一日會不會混到沈大人那個位置去坐一坐呢？”

  “如果是謝姑娘進六鏡司的話，沈大人一定會將謝姑娘當做接..班人培養的。”容雲鶴笑著回答。

  謝瀾麵色有些古怪：“你不會是沈卿嫿派來當說客的吧？”

  “當然不是。”

  容雲鶴急忙撇清關係。

  而後說道：“沈大人和我父親關係甚好，就好像女兒和父親一樣！當初我娘還在世時差點將她收做義女，隻不過後來我娘出事，我父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然，我興許還會多一位義姐。”

  “說這個做什麽？”

  “容某的意思是，沈大人雖然與我家關係甚好並且也知道你的存在，但姑娘想去哪裏是姑娘的自由，你若不想去誰勸都沒用，所以容某就不來討嫌了。”

  “不錯，識相！”

  謝瀾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很是爽快，眼裏似有星河萬千。

  容雲鶴怔了怔。

  這樣的謝姑娘，好像他的娘親啊。

  她一直都是颯爽的模樣，如今笑起來，氣質變得有些溫和，就好像娘親一樣，讓他恍惚以為麵前站著的就是娘親……

  晃了晃腦袋，將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晃出去。

  他低聲說道：“謝姑娘，前麵有賣花燈的，我去買一盞送給你吧。”

  “為什麽要送我花燈？”

  容雲鶴沒說為什麽，隻徑直朝前走去。

  謝瀾追上他。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將一盞蓮花樣式的花燈提在手裏，謝瀾心中很是喜歡，麵上卻淡淡的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