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不對，不殺人，不放火。

  他們隻是要來偷東西而已。

  而且偷的還是廢物而已。

  景許配合夜色換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中行動完全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衛九慕就不一樣了。

  他居然穿著一身白花花的衣服，大晚上的招搖無比，景許真是懷疑他是不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他？

  還是高手都喜歡這樣？

  景許心裏暗暗祈禱希望自己能早日成為衛九慕這種有膽量和實力招搖過市的高手。

  甚至不用看景鬱小叛徒給的地圖，衛九慕就領著景許悄無聲息地來到丹樓下，望著通天高度的丹樓，衛九慕攬著景許的腰，提氣一躍，直接跳進了四樓的書庫之中。

  “你幹嘛不直接去五樓？”景許不解。

  五樓就算是正式的丹庫範圍，跳都跳了，多跳一層對他也不難呀。

  衛九慕搖搖頭“五樓有陣法，隻能從裏麵走上前，從外麵一闖，五樓就會被鎖死。”

  景許還是比較驚訝的，她知道清池山肯定會在丹樓裏布置陣法，但她沒想到衛九慕居然知道哪裏是不設陣法的。

  加上衛九慕對清池山的各種熟悉程度，景許不禁懷疑，當年衛九慕為了偷靈遺魅火，是不是順便把整個清池山都轉了一圈？

  要不，怎麽比景鬱這個正經的清池山內門弟子都要熟悉各個守衛防備和建築布置呢？

  “既然這裏是書庫，不如……”景許幽深的眸子裏跳動著光芒，衛九慕對此十分熟悉，她最近看清池山哪哪都是這種眼神。

  “好。”

  景許眨眨眼，她還沒說完呢。

  “走這邊。”

  衛九慕拉著景許的手，對上她不解的目光。

  “這邊的丹方比較珍貴。”

  景許繼續眨眨眼，他這麽善解人意，真是想要抱著他狠狠親一口。

  等景許把書庫結結實實轉了一圈之後，她是真的覺得她偶爾“貪心”一點是件十分美妙且正確的事情。

  清池山的書庫裏所有的丹方都整理得齊齊整整，根據不同的療效分成幾大區，每個分區裏還根據配方的簡繁程度、煉製難度細分出小序列，頗有幾分現代圖書管理的意思在裏麵。

  景許舉著玉簡，挑著類別拓印她覺得適合自己的丹方，偶爾挑些簡單易學的，打算等她有時間的時候去教一教許筱詩。

  衛九慕就不一樣了，他不知道怎麽想的，一路走一路拓印，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挑選工序，隻要是方子，一概拓走。

  這樣下來衛九慕既快又完整的把書庫裏五分之四的方子拓印完畢後，景許還蹲在一堆辟穀丹裏挑挑揀揀。

  “愛妃啊。”衛九慕抱胸靠在一個書架上，居高臨下的望著皺著眉頭十分苦惱的景許，“我們今夜的主要目標是什麽呢？”

  景許手上一頓，他要不提醒，她說不定要忘記了。

  他們可是來偷廢丹的呀，不能在書庫裏耗得太久呢。

  景許想通這一點，手上的動作就利落多了，她做事真的要提起速來那都是分分鍾的事情。

  拓印完畢，衛九慕抓著景許的手，十分慎重地走到樓梯邊。

  樓梯看起來很普通，看起來很老舊的設計風格，看起來很有年歲的扶手，看起來一踩就會嘎吱嘎吱響的樓梯板，整個樓梯連轉彎都讓人覺得沒有絲毫危險。

  但景許十分清楚，越是這種看上起平平無奇的玩意，背後說不定藏著多少血盆大口等著要吃人呢。

  衛九慕熟門熟路地丟出一張符紙，自己用手在空中虛畫了幾筆，樓梯就在景許視線中扭動起來，就像是被太陽烤得太過的柏油路，在蒸汽的影響下看起來都是扭曲的。

  樓梯自嗨地扭了大約十秒鍾才停下來，景許眼看著它從灰撲撲變成鋥光瓦亮，一看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木料，桐油也沒少刷的那種貴貨。

  衛九慕一拉景許，一馬當先踩上樓梯。

  上到五樓，景許就看到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半成品丹藥，清池山也許都是批量生產基礎丹藥的，先大批量把原料處理好，製成半成品，屆時直接入爐煉製即可。

  這種做法有好有不好，好在這樣可以短時間生產出品相相似的大量產品，不好在這樣生產出來的丹藥品相都不太高，大約隻能算是中級水平。

  鑒於清池山門人弟子眾多，連仆從們都是要發丹藥的，他們這樣做也就很正常了，即使藥效不佳，但勝在量多啊。

  景許對這裏的原料不感興趣，衛九慕這種超級土豪有安排，隔一段時間玫瑰夫人就會派人給她送各種各樣的藥材，基礎的、珍貴的都不少，她現在煉丹手很穩，隻要不是煉製配方太過複雜、需要繁瑣工序的丹藥，她連廢丹都難有一顆。

  要不她怎麽會打清池山的廢丹的主意？

  景許低聲對衛九慕說“走吧，這裏的……沒意思。”

  沒意思就是沒用，衛九慕對景許的意思理解很透徹。

  接下來兩人硬是在這丹樓裏爬了好半天的樓梯，五樓六樓是基礎半成品藥材庫，七樓是基礎煉丹室，八樓九樓是中級半成品藥材庫，十樓是中級丹爐房，爬到十一樓，景許對著這一層的珍貴藥材庫才表現出了幾分微弱的興趣。

  珍貴，向來都是看人的。

  對於清池山來說，庫房裏那幾片幹巴巴的延壽果樹葉是珍貴之物，對於景許而言，那就是謝文清的茶葉末、小角的零嘴、長生掉落一地的頭發而已。

  景許和衛九慕走在通往十三層的樓梯上，撇著嘴說“清池山也太寒酸了些，往年長生還在試煉地的時候，清池山也不是不能進試煉地裏摘葉子的，犯得著把那幾片都快沒藥性的葉子鎖得那麽結實麽？”

  虧她還以為是什麽稀世之寶，巴巴的開了鎖，最後鬱悶得她差點把那幾片延壽果樹葉直接捏碎。

  “人和人怎麽能比？”衛九慕隨口解釋，“你有長生在手，自然是不會重視這種東西，可他們……再也找不到長生了呢。”

  這樣說也對，景許點點頭，挑眉轉移話題“話說，王爺對清池山如此熟悉，究竟是為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