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

  東方默笙溫和的聲音讓鳳白泠回過神來。

  她光顧著想中毒有沒有被發現的事，倒是沒留意到，東方默笙對她的稱呼過分親昵了。

  “禦醫都來了，若是真的中毒，想必一定會給個說法。不過眼下的結局對於陌淺淺而言，未必就是壞事。就是大皇子要倒黴了。”

  鳳白泠隨口說道。

  “我倒是覺得，大哥不當這個太子是件好事。”

  聽東方默笙的口吻，他顯然也知道了東方成將被改立為太子的事。

  “難道九皇子覺得，大皇子不適合當太子？那九皇子覺得，幾位皇子中，誰是太子的合適人選？”

  鳳白泠以為，東方默笙和東方離關係好，理所當然會說是東方離。

  哪知東方默笙略一斟酌，吐出了兩個字。

  “鶩王。”

  鳳白泠心頭一驚，噗嗤笑了出來。

  “九皇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這可是折煞了獨孤鶩了，他可不是皇家血脈。”

  鳳白泠的心砰砰跳了兩下。

  她定定望著東方默笙，他的樣貌介乎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眉目口鼻，無一不精致，哪怕是那雙瞎了的眼，看上去也是霧氣氤氳，如同冬日的水麵，帶著一眾朦朧的美感。

  聽出了鳳白泠言語間，對獨孤鶩的袒護，東方默笙的唇微微抿起，那雙灰蒙蒙的眼眸暗了暗。

  “白泠，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個謠傳……”

  東方默笙話音未落，歐陽沉沉快步跑了過來，挽住鳳白泠的手。

  “有要緊事，你得跟我走一趟。”

  說罷，拉著一頭霧水的鳳白泠走開了。

  東方默笙的手撫過古琴，嘴角似有若無漾開了一抹笑。

  毓秀院外，風早不得不加快了腳步，才追上了自家王爺。

  王爺來毓秀院時，心情還很不錯，可眼下，整個人周身都籠罩著一股低氣壓，王爺生氣了。

  “爺，真不和王妃知會一聲？屬下怕紅萱姑娘惹出事來。”

  王爺的幾任王妃中，第二任王妃可就是得罪了紅萱姑娘才死的，有人說是紅萱姑娘下了毒，風早並不完全相信，可又擔心，紅萱對上鳳白泠，王爺難做。

  “你什麽時候，成了鳳白泠的屬下了？”

  獨孤鶩吃味著，涼涼瞥了眼風早。

  風早和風晚兄弟倆是他一手培養的，眼中從無二主。

  這才幾日，口口聲聲都是鳳白泠。

  那女人，收買人心倒是有一手。

  毓秀院裏，走出了一名身著戎裝的青年。

  青年二十五六歲，雖一身武將打扮，可看其相貌，起皮嫩肉的，帶著些許脂粉氣。

  “大哥，果然是你。”

  他幾步上前，到了獨孤鶩的身前。

  “穆念之。”

  獨孤鶩見了眼前的人，眼底的翳色更濃了。

  “穆世子。”

  風早行禮道。

  “安陽說你在毓秀院當先生，我還以為她是在說笑，沒想到還真是大哥。大哥自打卸甲後，竟當起了教書先生，真是讓小弟我羨慕。毓秀院風景秀麗，女學生們也都是標誌可人，可比軍營好多了。那地方，吃不飽睡不好，母豬都賽天仙。”

  青年故作感慨道。

  “穆世子若是不想打仗，大可以留在楚都，橫豎戰場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獨孤鶩心情本就不好，見了穆王府的這位世子，臉色更差了。

  穆念之是穆王的長子，也是明月郡主的夫君，他第一任世子妃過世後，娶了明月郡主，兩人說起來那是連襟。

  “大哥還是和以前一樣，愛開玩笑。”

  穆念之幹笑了兩聲，他今日是來為妹妹安陽郡主請假的。

  安陽郡主在毓秀院莫名其妙害了病，雖說人已經沒有大礙，可還得靜養一陣子。

  “大哥，聽說戶部的軍糧今日會送到城外軍營，這次多虧了大哥，軍糧才能準備妥當。不如大哥隨我一起去軍營做個交接，同時也讓我穆家軍眾兄弟瞻仰下我大楚前任兵神的風采。”

  穆念之假惺惺邀請到。

  誰不知道，獨孤鶩如今是個殘廢，雖說新婚那日勉強站了起來，可聽說那就是輕弩之末，是獨孤鶩強撐著一口罡氣，走給賓客們看的。

  獨孤鶩雖然殘了，可他在軍隊裏的威望依舊很高。

  穆念之就是故意想讓獨孤鶩丟盡臉麵，也讓軍營那幫還不肯歸順穆家軍的老兵們看看，他們所謂的兵神，如今連個兵卒都不如。

  風早皺眉，這穆世子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聽說，你們穆家軍還在招兵？”

  獨孤鶩輪椅已經滑開了幾步，忽的輪椅又停住了。

  沒記錯的話，鳳白泠的弟弟鳳洛塵前去參軍了。

  這事，還是鳳白泠無意間提起的。

  就那小子的性格，加入了穆家軍，真的上了戰場隻能是當炮灰的命了。

  “招兵基本已經完成了。穆家軍在民間的聲望很高，這次招募，不過十日，就招募了數萬強壯的兵士，今日剛好是新兵進營。所以我想邀請大哥前去觀看新兵入營，今日還會有先鋒營的選拔。”

  穆世子一臉的驕傲。

  “去軍營看看。”

  獨孤鶩也不再多說，讓風早去叫馬車。

  獨孤鶩和穆念之離開沒多久，鳳白泠和歐陽沉沉就急急走了出來。

  “新歧村那邊今日要運送軍糧去軍營，原本是黎嫂一路押送，可沒想到撞到了一名糧官。軍營的人把黎嫂扣下了，說是要處死她。”

  醉仙居的夥計剛趕到了毓秀院告訴了歐陽沉沉這件事。

  “豈有此理，隻是撞到了人，就要處死人，軍營的人也太肆意妄為了吧。”

  鳳白泠早就聽說，自打穆家軍班師回朝後，駐紮在城外，可一些兵士很是放肆，鬧出了好些事端。

  可因為穆王如今風頭正勁，京兆尹的東方啟早前捉拿了一名穆家軍的兵士，結果穆家軍當晚就派了一百多名兵士，把京兆尹給圍了起來。

  東方啟一怒之下，告到了永業帝那，可反倒被穆王反告了一狀，東方啟被罰閉門思過了三天。

  連三皇子都對付不了穆家軍，此事之後，楚都內，更沒有人敢得罪穆家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