猾子檢查了一下槍支。

  子彈還剩下八發。

  他朝著槍聲遠去的地方摸了去。

  猾子也很擅長潛行。

  他像幽靈一樣。

  借著夜色掩護。

  小心翼翼的追去。

  半途。

  時不時有屍體出現。

  有王癩子的人。

  也有於佳佳的人。

  不知道怎麽的。

  猾子的心裏突然緊張起來。

  他害怕在沿途的屍體裏。

  發現於佳佳。

  畢竟。

  於佳佳手上隻有十幾個人。

  黑夜裏。

  雙方對射起來。

  這子彈又不長眼睛。

  子彈不會分男女。

  它不會憐香惜玉。

  它射中誰。

  就會毫不留情的造成傷害。

  若是於佳佳有了個什麽意外。

  下麵各大堡壘莊被於佳佳的人掌控了。

  猾子可調不動這些人啊。

  猾子追隨著痕跡。

  最後來到了一個山丘。

  在這個山丘的下麵和半山區。

  倒下了十來具屍體。

  他們都是王癩子麾下的人。

  顯然。

  於佳佳應該在這裏設伏了。

  猾子在追蹤來的途中。

  他也暗暗統計了一下屍體的數量。

  前前後後的屍體加起來。

  差不多也是所有追兵的數量了。

  但猾子並沒有呼喚於佳佳的名字。

  萬一還有一個兩個漏網之魚。

  他暴露目標。

  稀裏糊塗挨了槍子。

  那可憋屈了。

  猾子小心翼翼朝著山丘爬。

  他爬到了山丘頂上。

  這裏也躺了幾具屍體。

  都是於佳佳麾下的人。

  但裏麵沒有於佳佳。

  猾子忍不住懷疑著。

  莫不是於佳佳伏擊了對手。

  又返回去找自己了吧？

  猾子瞬間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如果於佳佳返回的話。

  必然會和自己相遇的。

  可中途。

  猾子並沒有遇著她。

  那麽。

  於佳佳會去哪了呢。

  猾子很快在山丘發現了線索。

  地上有血跡。

  猾子循著血跡的方向尋去。

  終於。

  猾子聽見前方黑夜之中有粗重的喘息聲音。

  猾子加快的速度。

  待到距離近了。

  猾子看見幾個傷兵抬著一個人。

  正艱難的行走。

  猾子認出來這幾個背影。

  正是於佳佳的人。

  他們抬著的那人。

  莫不就是於佳佳？

  猾子大吼著：“佳佳，是我華子，你怎樣了？”

  於佳佳沒有回應。

  但那幾個傷兵卻是停了下來。

  華子心中一緊，加快了速度。

  猾子到了這幾個傷兵身邊。

  他們都氣喘如牛。

  而被他們放在地上的人。

  正是於佳佳。

  月光之下。

  於佳佳的上衣被鮮血染紅了。

  肩膀上有著子彈留下的孔。

  但這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的小腹也有槍傷。

  壓在小腹位置的布。

  已經完完全全被鮮血浸透了。

  血還在冒。

  於佳佳的手按壓著傷口，臉色蒼白，眼睛閉著，呼吸微弱。

  這一瞬間。

  猾子的腦子嗡的一下子炸了。

  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癱軟下來。

  “佳佳，我是華子，我是華子啊……”猾子搖晃著於佳佳的身體。

  猾子感到心痛無比。

  痛的無法呼吸了。

  就好像他有什麽貴重的寶貝被打碎了。

  原本。

  他擔心於佳佳出事。

  是他想著。

  若是於佳佳出事了。

  下麵各大堡壘莊都是於佳佳的人掌控了。

  到時候他猾子可調不動這些人啊。

  可是現在於佳佳真出事了。

  在這個荒郊野外。

  也沒有醫療條件。

  她傷的這麽重。

  奄奄一息了。

  猾子這才明白。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

  於佳佳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裏。

  要不是他猾子的屁股有傷。

  拖累隊伍速度。

  於佳佳怎麽可能帶人引開追兵。

  換個話講。

  是他把於佳佳害成了這樣。

  於佳佳聽著猾子的聲音。

  她醒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她緩緩抬高了手。

  貼在了猾子的臉上：“華……子……真沒有……想到，臨……死之前你……能陪在……我身邊……邊……”

  猾子聽著於佳佳微弱的聲音，他緊緊捂著於佳佳貼在自己臉上的手，他情緒失控著，他狂吼道：“佳佳，別亂說話，你不會死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你相信我！”

  “華子……你不用……安慰我，我……受了什……麽傷，我……我……心裏……清楚的很，哪……怕抬……抬到……醫院，也沒……”

  於佳佳虛弱的搖著頭。

  “不，佳佳，你不許胡說，你可不許死，我一定會救活你的，一定會的！”

  猾子的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

  他把於佳佳抱起來。

  朝著最近的堡壘莊方向狂奔。

  “華……子……別……這樣……好嗎？”

  於佳佳給猾子擦著眼淚，“放……我……下……來……”

  “佳佳，你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了，我一定會把你送到堡壘莊的，相信我！”

  猾子使盡生平的力氣。

  他飛快在黑夜裏狂奔。

  他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

  盡管耳邊風聲呼呼。

  他還是覺得自己太慢太慢了。

  撲通！

  猾子被地上的石頭絆倒了。

  他的雙手死死抱著於佳佳的身體。

  沒讓於佳佳從他懷裏飛出去。

  但他整個人狠狠撲倒在地。

  兩條手臂重重摔壓在地上。

  當即就被碎石子劃了不少口子。

  猾子沒有吭聲。

  他咬牙想要重新抱起於佳佳，繼續狂奔。

  可是。

  他卻再也沒有力氣了。

  不管他怎麽使勁。

  都無法站起來。

  最後抱著於佳佳再次摔在了地上。

  “華子……別這……樣……好嗎？”

  於佳佳的眼淚落在了猾子的手臂，她望著猾子：“你……這樣……我會心疼……”

  “佳佳，對不起，我真沒用，我救不了你！”

  猾子狠狠抽打著自己的耳光。

  以前的時候。

  他接近於佳佳都是帶著邪念。

  帶著肮髒的念頭。

  可是這個女孩卻把整顆心都給了他。

  猾子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自己是個畜生。

  不配擁有於佳佳的愛！

  “華……子……我冷……”

  於佳佳的聲音已經微弱的不行了。

  猾子緊緊把於佳佳的身體抱著。

  他的眼淚落在於佳佳的臉上。

  他痛苦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華……子……”於佳佳的眼神充滿眷戀。

  “佳佳，你說吧，我聽著呢。”猾子把耳朵貼在於佳佳的嘴唇邊。

  “忘……了我……吧……我……很……髒……不值……得你……”

  於佳佳的話沒能夠說完。

  她的手臂垂落了。

  她那美麗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佳佳！”

  猾子抱著於佳佳的屍體嚎啕大哭，肝腸寸斷。

  很多東西，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

  當它們碎掉的時候，才讓人痛徹心扉，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