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雙慶道：“總之娘說的一定有道理，哥哥嫂子別瞎猜了。”

  張雙喜冷瞥他一眼，嘀咕：“馬屁精！”

  蔡管家這時候跑來說：“兩位公子都吃好了吧！老夫人說他要開壇作法為小少爺驅邪，讓你們過去搭把手。”

  開壇？驅邪？

  啥意思？

  張雙喜和老婆莫名其妙對視一眼，這不成神婆了嗎？

  娘的舉動怎麽這樣怪異？

  張雙喜問蔡管家：“我娘真要給阿祥堂弟開壇做法？”

  蔡管家怔怔點頭：“是啊！”

  見他這樣正色，張雙喜心頭更古怪了，輕聲嘀咕：“娘這鬧的是哪一出啊？”

  張氏怕蔡管家聽見，偷懟了丈夫一拳。

  張雙慶已經走到走到蔡管家身邊問：“我娘在哪兒？”

  “就在後院兒呢，那寬敞。”

  張雙喜眉目懨懨，實在搞不清楚老娘到底想幹什麽？什麽驅邪捉鬼，她哪兒會那手段啊！更要命的是這桌子菜自己隻是吃飽了而已，還沒吃夠呢！

  但見弟弟已經乖乖走了，雖然不舍但沒別的法子，好好悶悶不樂地跟去了。

  整個膳房裏獨獨隻剩下了楚昭兒。

  腿上的傷因為一路顛簸非但沒好，還因為被張氏撒了鹽的原故更疼了。

  如今就是想逃跑也來不及了。楚昭兒暗中叫罵了張家人幾聲，粗俗不堪的張雙喜，潑婦張氏，麵似忠厚卻綿裏藏針的張老太，可說除了傻乎乎的張雙慶外沒一個好人。

  其中最讓人琢磨不透的就是這張老太，連張雙喜都說她的行為古怪。正所謂反常必有妖，楚昭兒認為這老太太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昭兒不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過去看看張老太婆所謂的驅邪。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從南楚逃出來避難的正宗巫族已經被各邦同化了，楚昭兒還真沒見過真正的巫族。

  可是腿上的傷過於灸痛，一動火辣辣的，如果沒人扶著斷斷乎走不了。

  楚昭兒心中惡狠狠地罵了幾句張氏，好在這點小事兒也難不倒她，遂一招手，叫來了一個正在做活的小幫工。

  “小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扶我去後院，我想看看驅邪。”

  她笑的嬌羞嫵媚，小幫工哪裏會不樂意？一臉幸福洋洋扶著楚昭兒去了後花園。

  因為楚昭兒走不快，小幫工也扶的仔細認真，等他們到後院的時候驅邪儀式早就過半了。

  張府裏的家丁夥計也都沒見過開壇作法，也都過來翹首期盼打算看看那是個什麽樣子。

  就見院子中間高搭了一座五尺來高的法台，張老太婆正在踏罡步鬥。就見她步伐穩重，煞有介事，卻也看不出來走的是哪星哪鬥。

  驀然之間，祭壇上“轟”的一聲，爆出一股灼熱的火焰，眾人大吃一驚，有的甚至喊了出來：“湖神現行啦！”

  楚昭兒皺眉暗忖：裝神弄鬼！

  她雖然知道張老太是在玩弄手段蒙騙人，卻不知她的用意是何？

  略一思忖的功夫，就見張老太一臉視死如歸，腳尖一轉，抖擻精神挺起桃木劍衝著火焰削去。

  火焰被劍打散，登時在夜色中蔓延開來，異常絢麗。

  張府上下一幹人等被這等景象驚觸得瞪大眼睛，滿臉又驚訝又興奮的樣子。

  火舌散去，張老太婆落在了地上，突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木劍落空著地，人也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怎麽了？”張半城霍地過去緊張地邊問邊探視。張老太緩緩睜開雙目，嘴角仍然噙著鮮血，歎息一聲道：“大伯子抱歉，湖神太凶了，我的道行不夠。”

  她捂著胸口，極其失落。

  張半城憂心忡忡說道：“那阿祥他，會不會出事兒啊？”

  張老太太沒答話，但臉色很難看。

  蔡管家突然跑了過來，沒開口就撲倒在地，嚎啕道：“老爺，阿祥少爺斷氣了。”

  “啊！”張半城聽了腿直打顫，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地。

  這下子闔府嘩然，亂作一團，有的將老爺抬進房間，有的忙著給小少爺料理後事。

  楚昭兒心中驚疑不定。她雖沒親眼見過巫族的手段，但小時候也曾聽說過，再加上一路上耳濡目染也發覺所謂的巫族其實就是巫醫。他們跟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大夫很相似，隻是手法更加神秘些。既然張老太是正宗巫術傳人，為何要來扯鬼弄神這一套？

  阿祥按親戚來算可是她外家侄子，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沒出五服也算至親，為何不用真正的巫醫草藥治療，反而用神神鬼鬼的辦法忽悠張半城？

  她思忖良久，終於想出了些眉目。

  ……

  次日，張府門口挑起了紙骨錢，老百姓見狀就知道是張家公子沒了，於是更有談資了。

  張半城昏迷了一晚，第二天方才醒來。

  他腦袋還有些厥痛，人也顯得迷茫，喝了碗定驚茶才算回神，問蔡管家一些發送公子的事情，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張老太突然來了。

  她兩眼紅腫，傷心自怨著說：“是我道行不夠，沒能幫大伯子消災解難，阿祥多好的孩子啊！”

  張半城反而隻能她說：“您已經盡力了，也許是我命中無子嗣的原故吧！”

  張老太又問：“那您這麽大個家業該由誰繼承呢？”

  張半城半晌不語，最後歎道：“我這年歲就是再納妾也生不出孩子了。”

  張老太借機說道：“那你不妨過繼一個吧？”

  張半城眉宇有些散開，顯然對此挺感興趣。

  蔡管家立即說：“老爺，現在這般情形您也隻能過繼一個兒子了。俗話說‘血濃於水’，既然是過繼子嗣最好還得從本家裏找。”

  張半城看著張老太問：“弟妹，大哥不是正好有兩個孩子嗎？您看看雙喜和雙慶融給我一個成嗎？剩下一個也可以給大哥傳香火。”

  “這倆孩子又不是我生的，跟著我也沒啥出去，不知你想要哪個？”

  “就雙喜吧？”

  張老太皺眉：“雙喜是老大，恐怕你大哥不能同意，再說了，也沒有把長子過繼給旁人的啊！”

  張半城為的隻是有人能傳宗接代，自然不挑，便道：“好，那我就選雙慶。”

  張老太頓時樂得合不攏嘴，笑麽滋的起身告辭了。

  她走到前院，忽然聽見一群人在嘰嘰喳喳的，仔細一看竟然是楚昭兒正在給一群張府下人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