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貴從後廚出來，見到這情形，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

  他走到門外，順著顧衛國的眼神看過去。

  還沒等方大貴開口，顧衛國就先嚷嚷開了。

  “不是，我說姐夫，你是不是故意幫著對麵啊？

  不然你個國營飯店的大廚，咋會幹不過一個女人家？

  我這生意才好起來，想著咋給你多分錢，你就給我來這一手，是誠心不讓我好過是不是？

  行，你要讓我不好過，你自己也別想好過……“

  方大貴賣了力氣，又還得聽顧衛國嚷嚷，火氣也有點壓不住了。

  “不是，衛國，我隻管做飯，這外頭可都是你看著的。

  人不吃，你不會反省下自己？光找我的原因有啥用？”

  顧衛國不耐煩的推開方大貴，進了後廚端出兩盤包子。

  掰開聞了聞，一把甩在方大貴身上。

  “我就說咋好好的人都跑了，敢情你在這裏頭動手腳，你自己聞聞這肉是不是臭了？

  難怪人不吃了，你自己吃……”

  看著那包子，方大貴有點心虛。

  這段時間小飯館的肉菜都是他從國營飯店拿的，國營飯店又沒生意，每天菜和肉都消耗那麽多，顧衛國又不肯給錢。

  回頭要是查起帳來，他也不好交代，所以才拿這些存了好久的肉充數。

  沒想到，一下就被人吃出來了。

  雖然有點沒底氣，但方大貴麵上沒表現出來。

  “以前國營飯店也是這樣賣，這小飯館咋不能賣？

  要我說，衛國，你也別想再跟人家搶生意啥的了，就腳踏實地做好這小飯館。

  有我在，小飯館生意也差不了……”

  沒等方大貴把話說完，顧衛國就呸了他一臉。

  “你放屁，我要是不搶她生意我會幹這？

  我不管，你要是再不拿出點真本事，咱就派出所見了……”

  王菊仙和顧根生睡到中午才起，覺得肚子餓了，來小飯館吃飯。

  一進門就見顧衛國和方大貴站在那，臉色都不大好看。

  再轉頭看看小飯館裏，一個來吃飯的人都沒有。

  王菊仙讓顧根生坐下，扒了扒顧衛國。

  “衛國，今天這麽早就賣光了？那我和你爸吃啥？”

  顧衛國一肚子氣，撿起地上的包子塞王菊仙嘴裏。

  “吃吃，就知道吃，都不知道你們在這兒有啥用，盡會添堵。

  以後我這兒供不起你們了，有本事，你們去對麵吃去。”

  王菊仙被塞住了嘴，說不出話，隻能委屈巴巴的把肉包子吃下去，吃進嘴才發現肉包子壞了，可她不敢惹顧衛國不開心，隻能硬咽下去。

  顧根生聽到顧衛國說不管他們，可急了。

  “衛國啊！你可不能這樣啊！

  爸那天為了你，可把顧長樂得罪死了，他都不認我這爹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顧衛國看著顧根生那沒出息的樣，冷笑一聲。

  “行啊！要我管你飯也可以，但你得出點力，從明天起，你擱那巷子口坐著，誰要進去吃飯，你就趕人，啥時候把人趕光了，啥時候回來吃飯。”

  沒等顧根生說話，顧衛國又看向方大貴。

  “姐夫，別說我這個做小舅子的不給你機會。

  從明天起，咱把價格再壓低兩毛，我就不信，這樣還搶不過他們。”

  方大貴皺眉：“不行，本來就沒啥利潤，再壓低兩毛不成了賠錢的買賣？”

  顧衛國摸了摸邊上的價格牌，胸有成竹的笑了。

  “哪兒能賠錢啊？你不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嗎？

  打著幌子讓那些屠夫菜販子給你送點不要錢的菜，他們難道不幹？

  這菜肉不用花錢了，咱不就是無本的買賣，咋算都不會虧的……”

  方大貴張了張嘴想說啥，可顧衛國做了個摸兜兒的動作，方大貴立馬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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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小吃店的生意好的讓顧衛國眼紅。

  他連夜把價格牌改了，壓低了兩毛，掛在門口。

  又叮囑方大貴把菜的事落實好，想到明天他又能把生意搶過來，顧衛國滿意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顧衛國破天荒早早到了小飯館。

  把那價格牌擦了又擦，確保每個人老遠就能看見。

  顧根生早早被顧衛國叫起來，沒啥別的話，就是讓他搬個凳子坐那巷子口，王菊仙昨天吃壞了肚子，今天在家休息沒來。

  明裏暗裏的絆子都有了，顧衛國安心的等著生意上門。

  沒多會兒，街上人多起來。

  顧衛國主動吆喝生意，擠出一滿臉的笑。

  “來我家吃飯啊？價格便宜，還送骨湯和肉包……”

  人看都不看顧衛國，直接往小巷子去。

  “可別，你這小飯館的東西就是賠錢我都不樂意吃，以前小吃店東西少，咱想著你這便宜，換換口味也行。

  但現在小吃店東西多了，我們有的選，才知道你家這東西，可真難吃，你留著和你那國營飯店的廚子吃吧！”

  顧衛國的臉都青了，衝著顧根生使了個眼色。

  顧根生就要開罵，冷不丁，小六從他背後走出來，直接拎起他往小飯館走。

  “叔，你要是老老實實的呢！

  我也不跟你過不去，你要是給我哥嫂添堵呢？我不介意給你找點麻煩。

  你去打聽打聽，在縣城，誰不給我小六幾分麵子？

  而我小六的麵子，又是我哥給的，我勸叔，還是安分點……”

  顧根生看著小六那捏得緊緊的拳頭，喉頭一哽，低下頭不敢說話。

  小六把人往顧衛國麵前一扔，拍了拍手。

  “小子，你也別給我找事，不然我讓你試試我這拳頭的滋味……”

  顧衛國想罵兩句，可到底沒那膽子。

  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六站在巷子口的樹後，給小吃店當門神。

  這回，他們搗不了亂了。

  蘇桃在小吃店裏忙著炒菜，經她巧手上下翻飛，一道道美味就出鍋了。

  狗子在人群裏穿梭，幫著端菜收碗擦桌。

  顧長樂坐在門口，幫著收錢。

  蘇桃說，這是特意給他找的活兒，顧長樂知道，蘇桃是心疼他不想讓他累著。

  收錢有收錢的好處，人吃完飯給錢的時候，總會多問一句顧長樂。

  電視機和電冰箱是哪兒買的，他們大半都是鋼鐵廠的工人，一個月也有幾十塊工資。

  攢了幾年，手裏頭也有個千八百的。

  想買個電視機，給家裏人熱鬧熱鬧。

  現在這年頭，有錢有票都難買到的東西，他們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吃店見著了，當然好奇。

  顧長樂也不說破，隻是看看巷子口的小六。

  他們就知道了，直接去巷子口找小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