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隧洞深處，煙霧彌漫，昏黃的大廳內，上百個人魚匍匐在高低不平的石板上，小心翼翼的神態刻意減緩著每一個動作的幅度，生怕發出異響。

  大廳的更深處，沿途石壁上刻畫著各式各樣的壁畫，不過似乎是受到時間的侵蝕而顯得有些模糊，在昏黃的光芒下顯得有些詭異。

  盡頭出現一扇腐朽的木門，而木門之內……

  “我說，你不用那麽拚命呀，我自己就可以完成了。”

  話雖如此，莉婭看著正在石板上努力蠕動的銀發人魚，後者似乎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從海麵高台再到海底隧洞，莉婭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

  胸大貌美的叫做“嚶”的銀發人魚是個瘸子！

  準確來說，並不是瘸而是先天性的殘疾，身後的魚尾幾乎不能自由擺動，即使進入海裏，也隻能依靠著手臂的配合極其緩慢的移動。

  就像之前的人魚三一樣，嚶，隻是單純的發音，卻是銀發人魚的名字。

  莉婭之所以能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了解到部分信息，完全歸功於嚶的母親，前任祭祀的侍從，現任人魚族族長。

  “祭祀大人，請……救、救救，嚶。”

  以上，便是人魚族族長鄭重請求、哀求的原話。

  人魚族族長會部分中文源自於前任祭祀，至於前任祭祀是誰，莉婭尚且不知。

  但是……救救嚶？銀發美人魚？救誰？怎麽救？為什麽救？

  莉婭甚至不清楚被人魚族族長哀求拯救的嚶究竟在哪方麵出了問題，先天性殘疾的魚尾巴？

  每當莉婭向嚶的母親問及關鍵時，後者卻恰到好處的不知怎麽表達，但一切對話的方向似乎都指向了祭祀儀式。

  祭祀？造者？我？

  一想到這件事，莉婭果斷的否定了自己，開什麽玩笑呀，祭祀什麽的，她又不是沒體驗過。

  在地下蛇人族時，莉婭就與麗婆婆參與過蛇人族的祭祀儀式，但感受是怎麽呢？

  全程暈乎乎的莉婭就仿佛打了個盹，至於造者的聲音，那是啥？

  “要是慕寒在的話……”

  在這被問號包圍的時間裏，莉婭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嚶，那條人魚，在脫鱗！

  雖然莉婭不清楚人魚的鱗片與蛇有何不同，但換位思考，鱗片對於蛇人族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存在，不僅是保護，更是一種敏感的私密物件，即使意外脫落也決不允許落於他人之手。

  那麽對於人魚來講，鱗片也應當如此才對，況且，鱗片脫落後，露出底下血絲交錯的嫩肉可不見得好看。

  “啊，你的鱗片又掉了，都說了清理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完成。”

  從嚶身上掉落的幾枚閃閃發光的鱗片讓莉婭眼皮一跳，緊忙用尾巴掃開周邊的餐具，將倔強的嚶放在身後的床上。

  說起來，這間明顯人為開鑿的石洞內布置的家具倒也齊全，朽木製成的小方桌，石頭磨製架櫃以及用一堆不知名雜草與爛木頭堆起的圓床，據說是前代祭祀的住處，不知過了多少年，直到莉婭入住後，已經被“不小心”給折騰完七七八八了。

  “*****。”

  “啥？你說啥？”

  突然出聲的嚶讓莉婭一呆，不過前者剛鼓起的勇氣在看到莉婭茫然的表情後，頓時一瀉千裏，焉叭叭的躺在床上，不發一言。

  對此，早已習慣交流不能的莉婭倒也沒多在意，轉身將地麵上的銀鱗收集起來後，對著閃閃發光的銀鱗一陣出神。

  就在這時，搖搖欲墜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嘎吱之聲，一個低矮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

  “祭祀大人，儀、式，好。”

  一個全身裹著灰布的老叟出現在莉婭麵前，淩亂分叉，毫無生機的銀發將老叟的臉孔掩蓋，灰白的亞麻布仿佛一件大衣將老叟整個身體包裹，乍一看像是一位人類，但她，正是嚶的母親，現任人魚族族長。

  “誒，啊，哦，好好好了嗎？我完全沒有準準準準備好……”

  人魚族族長的出現讓莉婭有些慌亂，族長所傳達的意思不就是祭祀儀式準備好的意思嗎？可她沒準備好啊！

  人魚族族長早年曾在前任祭祀身邊學到不少中文，但顯然並沒有熟練到能完全掌握的程度。

  莉婭過快的語速讓她微微一愣，但這並不影響人魚族族長所要表達的意思。

  “儀式，好。”

  “祭祀大人，救、救救，嚶。”

  人魚族族長重複的話反倒是讓莉婭平靜下來。

  無論重複多少次，救？她能做什麽？她又該怎麽救？

  莉婭看向躺在床上不發一言的嚶，從被帶到人魚聚居地開始，莉婭吃的食物用的東西似乎都是由嚶傳達。

  最初之時，莉婭還能明顯的從嚶看向她的眼神裏發現畏懼與好奇，無論何時似乎都沒離開過她的周圍，但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兩人的關係瞬間反轉。

  嚶脫鱗的情況並不是今天才開始，早在之前便出現這種征兆，隻不過在莉婭來到人魚聚居地後，嚶的異常劇烈擴散，以至於到現在半條尾巴的鱗片都快掉光了。

  “救……對了！治病的話就去醫院。”

  然而莉婭還沒興奮起來整條蛇又焉了下去，這荒村、呸，這茫茫大海中，就算是讓莉婭遊，結局必定是成為一條鹹蛇，何況去醫院？

  對了！我不見了的話，慕寒一定會來找我的！到時候就一起回去，但……慕寒找得到我嗎？

  就在莉婭糾結時，人魚族族長見莉婭許久沒有反應，便向門外應了幾聲後，不稍一會，兩道身影猶猶豫豫的走了進來。

  進門之魚為男性，即使進入石洞，兩條人魚依然像個出嫁的小媳婦似的，羞的不敢挪動半步……當然是不可能的。

  兩條人魚剛一進門便悶著腦袋向嚶走去，然而剛一見到嚶光禿禿的魚尾的瞬間，兩條魚皆時一愣，眼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恐懼，直到人魚族族長的嗬斥聲響起才不情不願的抬起嚶向外走去。

  “這是要幹什麽？”

  莉婭剛出聲便被人魚族族長打斷道：

  “祭祀大人，儀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