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了涼了涼了。

  這大概是慕寒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光線完全被黑暗吞噬，深洞好像無止盡般，讓慕寒從慌亂到認命再到嘴臭。

  以現在這種情況，即使下麵是汪深潭也白搭，無非是死後的模樣好看與否而已。

  關鍵在於這種臨死之前的煎熬最是磨人，生命進入最後的倒計時卻連掙紮的機會也沒有，隻能在徹底解脫的刹那感歎一句“終於結束”了。

  抱著這樣想法的慕寒嘴巴如同抹了蜜般得宣泄時，一股異樣的緩衝感從底下傳來。

  身體仿佛置身於一團棉花之中，隨著身體下墜的速度撞破一層又一層，慕寒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速度的減慢。

  但是絕處逢生的喜悅還未升起，腦袋便像是被敲了一悶棍似的，隨即“嘭”的一聲，刺骨的冰冷充斥全身。

  ……

  “看到了！”

  前方，一團若隱若現的紅影快速下墜著，莉婭雙手架在腦袋前方，快速穿過一片黑色似雲的物質後，一陣流水的嘩嘩聲傳入耳朵，隨即砸入深潭。

  “嘭！”

  撞擊水麵的反衝力讓莉婭意識一空，整個身體頓時軟趴趴地沉入水底。

  盡管從平靜的水平麵上看不出異常，但其底下湍急的水流推動著莉婭向深處流去。

  但在蛇人族遠超人類的體質下，昏昏沉沉的莉婭終於清醒過來。

  “好冷，但是……要找到慕寒……”

  緩了好大一會，莉婭才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尾巴快速地扭動使莉婭如同一隻魚、或者說是美人魚一般在湍急的水流中快速遊動。

  天真的莉婭並沒有意識到，身為人類的慕寒從高空摔入水潭承受了多大的力量，她隻是依據著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地相信慕寒還活著而已。

  在哪？慕寒在哪？

  隨著莉婭的前進，一心尋找慕寒的莉婭根本在水流中橫衝直撞著，不一會便弄得傷痕累累。

  原本較為寬闊的暗河變得愈加狹窄，同時錯綜複雜的水底下怪石橫生，讓莉婭不得不長時間處於水底之下。

  盡管大部分蛇是陸生生物，但遊泳方麵卻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同時閉氣能力在整個動物界中同樣超群。

  曾有不少娛樂新聞提到過諸如活蛇泡酒多少年後蛇還活著的新聞，盡管新聞中有諸多漏洞，但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在理論上是存在的。

  蛇類的新陳代謝非常之低，因此讓它們擁有超強的耐餓能力，正常來說2-3個月小菜一碟，一旦進入冬眠後，部分蛇的耐餓能力甚至能達到5-6個月。

  因此，隻要酒精濃度過低、密封不徹底，兩種條件任意達成一項，大部分蛇都能在冬眠存活短則2月，長則6月也不是沒可能。

  ……

  回到正題。

  莉婭深入滿是亂石的水底，忽然，一絲極為微弱的紅光出現在前方。

  “那是……”

  尾巴抵在水底的亂石上用力一撐，莉婭頓時如同一隻離弦之箭飛去地向前撲去。

  陷入昏迷的慕寒此刻被卡在了兩塊高高凸起亂石之間，撲過來的莉婭二話不說遊上前抱住慕寒奮力向外拖拽。

  卡在怪石縫隙中的衣服在莉婭超乎常人的力量之下，瞬間撕裂。

  找到慕寒後莉婭反而陷入兩難之地，湍急的水流即使是莉婭重量級的身體也無法阻擋，被水推動著緩緩向前。

  看著懷中陷入昏迷的慕寒，莉婭下意識地想要說話時卻發出“咕嚕咕嚕”得聲音。

  拜其所賜，這讓莉婭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氧氣！

  慕寒需要氧氣！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月前的教導上，老師親自為她示範的救助知識。

  人工呼吸！

  可是在水裏要怎麽做？

  突然，電視劇中、小說中一個非常狗血的場景浮現在莉婭腦海中。

  來不及多想，莉婭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吻上慕寒的嘴唇，將剩餘的氧氣渡了過去。

  但……

  等莉婭撬開慕寒的嘴唇後回饋回來的卻是慕寒嘴巴裏的水！

  即使無視蛇人族能夠辦到水下渡氣並且渡出大量氧氣，但那也要在人清醒的情況下才行啊！

  剩餘氧氣的耗盡迫使莉婭抱著慕寒浮上水麵換氣，所謂的水麵其實隻是水麵與石壁頂端之間相隔不到5公分的縫隙而已。

  理所當然的，忽略這一點的莉婭徑直帶著慕寒浮上水麵，完成了二次傷害。

  “啊，慕寒，對不起！”

  莉婭緊緊地抱著慕寒在水中移動著，緊貼的身體清晰地感受到慕寒微弱的心跳，這讓莉婭愈發著急起來。

  然而現在的處境根本沒有辦法施展出老師教導的急救方法，隨著前方水流的變化，莉婭咬了咬牙再次完成換氣之後，抱著慕寒猛地紮入水中，不管不顧的拚命向前遊動著。

  水道愈發狹窄，徹底失去方向感的莉婭此刻置身於地下暗洞之中，再也沒有換氣的空間。

  感受著懷中微乎其微的心跳，莉婭完全放棄了尾巴的擺動，粗壯的尾巴直接蹬在亂石之中，看著尾巴瞬間爆發的力道將整個人推出，如同一顆魚雷一般，在湍急的水中帶出一條白線。

  氧氣。

  氧氣……

  時間快速流逝，即使是閉氣能力超群的莉婭也感到肺部一陣抽動，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慕寒的心跳快沒了！

  馬上就到了。

  馬上……

  窒息的感覺讓莉婭的速度愈加緩慢，腦海中乃至身體瘋狂發出渴求空氣的信號，嘴巴、鼻子想要呼吸迎來的卻是刺骨的冰水。

  慕寒從懷中掉落，莉婭想要去抓去他卻發現連揮動手臂也無法做到，精神與奮力閉合的眼皮對抗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抽搐。

  就在這時，水道的盡頭一絲微弱的光芒被彌留的莉婭捕捉到。

  “光、空氣……”

  名為希望的光芒為莉婭注入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

  在窒息的痛苦中，莉婭隻能沉入水底靠近慕寒，用腦袋頂在慕寒的身上，依靠著尾巴在地麵拱動如同一隻毛毛蟲般，推動著慕寒向光芒挪去。

  “馬上就到了，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