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亦是絕代天驕，自負有封神之姿，奈何命運琢磨。”

  “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報應，昔日吾窺伺斷古血脈，欲將他煉成一爐神藥，晉升丹神境界。”

  “奈何造化弄人，此舉非但沒煉成神丹，還讓其鑄成至尊道胎，破爐而出的打翻了我丹皇山。”

  “吾自知罪孽深重，遠走孤鸞界以避他的鋒芒，沒想到時隔百年竟然見他飛升到了孤鸞界。”

  “以吾之見，斷古此人百戰不滅，有真火煉金身的強大潛能，若經磨礪怕是有著人王之姿。”

  “昔日，吾竟然窺伺一尊未來人王的血脈，實乃滔天血罪，今日被妖神奴役真的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看到這裏，陳牧之忍不住心神巨震。

  窺伺一尊天驕體內的血脈，以無數大藥為輔，要將他煉成一爐神藥，最終反而讓他煉成無上根基，最終破爐而出，打翻了丹皇山。

  這個故事，陳牧之早就聽過，而且是在擎蒼界之中。

  昔日陳牧之鑄造無上根基的《天地烘爐鑄道法》，就是有兩門鑄道法結合而來。

  其中一，門就名為《天爐鑄道法》，這一門鑄道法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所創。

  據說他是那一尊天驕根據天爐煉丹法改進而來，將一門煉丹法門硬生生改變成為了鑄道法門。

  最讓陳牧之感到震驚的是，五萬年前這樣一尊破爐而出的絕世天驕，竟然是人王斷古。

  這一點不難猜測，煉丹師培養極為艱難，如果沒有良好的師承，是幾乎不可能達到丹皇境界的。

  整個孤鸞界數千參道王者，可是丹皇卻僅僅隻有百餘尊，六級上品的頂尖丹皇更是僅有十餘位。

  這其中，袁旭是唯一沒有背景，沒有背靠大勢力的丹皇。

  那麽他的來曆，就值得推敲了，當時周邊世界之中有資格誕生丹皇的世界屈指可數，擎蒼界恰好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時間點，和擎蒼界的典故，陳牧之很輕易的就確認了兩人的身份。

  “斷古此人，竟然出自擎蒼界。”

  陳牧之頗為震撼的自語，心中有些難以置信。

  斷古從擎蒼界而生，最終卻以孤鸞界人皇的身份歸來，親手幾乎徹底毀滅了生養他的擎蒼界，這個中緣由，簡直難以讓人釋懷。

  這其中誰對誰錯，是真的也難以說得清。

  說他絕情，那也確實絕情，但是如果換位思考的話，這所作所為亦是理所當然了。

  他本應該是擎蒼界的本土子民，可是年幼之時就過得並不安穩。

  因為他的血脈，好友、親族、同門是師兄弟盡數被屠戮殆盡，連他自己都要被要煉成一爐大藥。

  這一切隻是一尊丹皇的示意而已，以活人煉丹實在有傷天和，為了防止消息泄露，袁旭做的很絕。

  縱然最後他破爐而出，可是心裏已經被種下了一枚仇恨的種子。

  此後他飛升孤鸞界，一路高歌猛進，卻因為天鵬妖神的存在，錯過了徹底斬殺仇敵的機會。

  他發誓，要證道鎮世人王位，威懾不朽神明，親手斬殺仇敵。

  可是數萬年後，斷古橫推諸界，破開了一條又一條的封神古路，最終問鼎鎮世人王位，再回首竟然發現找不到了。

  天鵬妖神隕落，袁旭丹皇不知所終，就此成為了斷古的心魔。

  驀然回首，他發現自身孤寂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沒有知己亦沒有朋友，連大敵都死絕了。

  於是他回了擎蒼界，要了卻年少時的心魔。

  那一戰擎蒼界破滅，擎蒼界天皇主宰最終關頭看到斷古，舍身血祭將他重創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因果，因果，種因得果。”

  “誰對誰錯，誰又說得清呢？”

  陳牧之喃喃低語，心中思緒萬千。

  他在想，換成他處在斷古的位置的話，他會怎麽做？

  父母親族被斬，知己好友盡數死在丹皇山的手中，一個團結友愛的小門派一夜被屠戮殆盡。

  自身被關煉丹爐之中，在內心絕望的煎熬和仇恨的折磨之中，經曆真火的夜以繼日年複一年的熬煉。

  一直到某一日，將仇恨化作滔天怒火，攜帶著傾覆一切的力量破爐而出，打他個天翻地覆。

  可是仇人太強，他殺不了隻能逃竄而出，躲在角落裏舔食著傷口。

  當他終於實力足夠強，想要去報仇之後，卻發現對手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一路追尋，尋找遍一個又一個的世界，等他終於找到敵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敵人被封神者拿下，成為了神祗的奴仆。

  除了神祗，誰能向一個妖神要人？

  事實上，就算是一尊新晉神祗，人家老牌妖神也多半不會把一尊丹皇給你。

  也許隻有鎮世人王，才能讓封神者忌憚，不願得罪他，於是他去走了人王路。

  等他在回歸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滄海桑田，妖神坐化，仇敵亦是隨著妖神而去。

  他有滔天怒焰，他鑄無敵之劍，他縱橫天下無人能敵，他殺到天地共尊，萬靈皆拜之為人皇。

  他回來了，卻發現他硬接他怒火的人不在了，他那無敵的劍還能斬向哪裏？

  昔日紅顏知己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年少時的好友似乎在溫酒煮茶待他手談一局。

  驀然回首，他才發現已然舉世皆寂。

  他該怎麽做，他還能怎麽做？

  縱然是陳牧之，亦不敢相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做什麽。

  也許是釋懷，前往更輝煌的世界之中繼續把路走下去，也許是如斷古一般，親手將那個世界埋葬，誰知道呢。

  “擎蒼啊擎蒼。”

  陳牧之歎息了一聲，再一次感受到擎蒼界的不凡。

  先後誕生斷古和林胤這兩尊鎮世人物，這個世界真的很了不起。

  一個人最終含恨毀滅自己的家鄉，另一個獨自守著孤寂，攔住虛空古路三百載。

  值得一提的是，兩人的血裔和家族，都是幾乎被自己守護的世界之中的人屠戮殆盡。

  毀滅和救贖，不同的經曆，不同的選擇，誰對誰錯？

  這倒底是擎蒼界成就了他們兩人，還是他們成就了擎蒼界，這究竟誰能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