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張家的死間:張儀
作者:吾禦      更新:2020-03-19 02:37      字數:2203
  遠處的青山中傳來一陣子規的啼鳴,鳥鳴聲在山穀中回蕩,讓原本空寂的後山多了幾分空靈之意。

  “原來是張儀啊,他的假死之計確實不錯,隻是沒想到他還另有計劃。”易承盯著鍾無豔的眼睛緩緩說道。

  鍾無豔先是沉默了半晌,隨後皺起了眉頭道,“你怎知他是假死?”

  果然,易承心中一凜。

  根據易承所知道的情報,張儀七年前就已經死在了魏國,死法和死亡時間都與他在後世所知道的差不多,連續三世的快速重生,讓他脫離了這個世界三十多年,而張儀也正是在那三十多年中嶄露頭角,縱橫捭闔。

  後來第九世重生,在秦國邊疆的北大營聽說張儀這個鬼穀弟子已經在魏國死掉的消息,他也沒什麽想法,隻是稍微有點可惜沒有同這位曆史名人見上一麵。

  不過剛才聽聞鍾無豔提到張儀這個名字,易承便長了一個心眼。

  既然商鞅都可以在他的安排下假死,那麽張儀這個人也很有可能是假死而已,而且最關鍵的是,見識過那個長壽的張家之後,易承對張這個姓氏非常敏感。

  張儀,便是他非常懷疑的一個對象。

  張家族長張天啟說過,張家派出了四十六人前往七國布局,並且想要扶持秦國為大。

  張儀的所作所為,簡直完美符合張天啟當初所說的話,易承完全有理由相信,張儀就是張家人,而且是張家派出的一名死間。

  果然,剛才隻是開口一詐,就從鍾無豔口中套出了張儀沒有死這個重大情報。

  “我道門理綜雖然人丁不興,可對於這天下局勢,確是頗為了解。”易承挺了挺腰板,故作高深道。

  這個時候隻有盡量裝一裝,才能多套出更多情報。

  鍾無豔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淒然地笑了一聲道:“我曾聽師弟說過,道門理綜有本典籍說百年天下之事,並盛讚能著此書者,其才能不亞於鬼穀子之下,如今看來,你這道門理綜確實能人頗多。”

  聽鍾無豔說著沒有營養的奉承話,易承心中反倒更加小心,麵前的這個女人究竟知道多少東西?

  從她稱呼張儀為師弟來看,這個女人也是鬼穀一門,鬼穀門中,向來沒有草包。

  她進入齊國朝堂乃是四年前的事,同曆史上記載的一樣,這個女人孤身前往皇宮勸諫齊宣王,陳述齊國危難四點,為齊宣王采納,立為王後。於是拆漸台、罷女樂、退諂諛,進直言,選兵馬,實府庫,成為齊國百姓津津樂道的王後。

  但是現在得知她進入齊國朝堂是張儀安排的計劃之後,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不是什麽拯救齊國的國母,而是一名打入齊國的間諜。

  既然她是為了還張儀的人情才進入的齊國,那她就不可能對齊國安什麽好心。

  “哦,對了,巨子臨終前,說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在他離世之後三個月再打開,此信尚未啟封,興許那封信中,會提到夫人。”易承忽然想到什麽,趕忙開口道。

  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並不傻,想要直接套話難度太大,不過從她對禽滑釐如此依依不舍的態度來看,這很有可能是她的軟肋。

  “哦?竟有此事。”鍾無豔原本有些無神的眼睛一下恢複了清明。“此信在哪?現可打開?”

  易承有些為難道:“巨子叮囑過,隻準他逝世三月之後才能打開,現在巨子剛剛故去不到十日,貿然啟封,恐怕不好。”

  “我乃是他妻子,如何不能看他的遺書?”鍾無豔有些悲愴。

  “夫人說您是巨子之妻,可巨子臨終前的半月,我倒是從未見您來探望過他老人家。”易承帶著懷疑的口吻說道。

  在禽滑釐最後臥病在床的這段時間,他確實沒見過這個女人,也從未聽禽滑釐提起過。

  鍾無豔望著眼遠處的青山,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而後輕輕歎息道:“自從入了齊國後宮,我已經有四年未曾與他相見了...”語氣中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傷。

  “他曾經勸過我,讓我放手,他與我是不可能的...可我...就是放不下...如今他先走了...我就感覺這心啊...有一處...空了...”鍾無豔自顧自的說著,一邊撫摸著禽滑釐的墓碑,一邊眼淚就嘩嘩的流了下來。

  她的淚水太多,以至於原本遮在麵龐上的白紗都被浸濕。

  睜著眼睛,無聲的能流下這麽多眼淚,易承完全能感受到,麵前這個女子是動了真情。

  “哎......我當年第一次遇見他時,他正好去雲夢山拜謁師尊,並且告知師尊孫臏已將龐涓在馬陵殺死,並且想讓師尊將數典忘祖的龐涓從師門弟子中剔除,不過師尊沒有答應...我記得那時我才十六歲,隻是看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鍾無豔自言自語地說著,像是和易承說,又像是在和墳塋中的那個人說。

  “我那時向他訴說傾慕,可他卻笑著說我還是個稚童...他是比我大,可那又怎樣...他說他有妻子...那又如何...

  這麽多年,我一直為他守身如玉,隻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他...

  可他就跟一個木頭一樣,總是為了他的墨家,一心想著中興他的墨門...

  不過我就是喜歡他那副認真的樣子...

  那一次徐州相王,魏國做了一個局,當時要殺掉滑釐,情況十分危急...我在其中斡旋,答應欠下一個人情,最後動用了張儀的勢力,這才保全他的性命...

  可這些...他都不知道...

  現在...永遠也不知道了...”

  鍾無豔說到這,再也忍不住悲痛,抱住禽滑釐的墓碑放聲痛哭,空曠的山穀中,隻能聽到一夫人哀慟的悲鳴。

  看著鍾無豔哭的這般淒楚,易承也覺得有些沉重。

  從這些隻言片語中,易承可以想象到這個女人和禽滑釐的感情,隻是單相思而已。

  禽滑釐從未想耽誤她,所以一向潔身自好,可這個女人,卻為了他,默默付出著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