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也就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來安排吧。”

  晚上回到公寓，這一次楚凡沒有借口離開，而是一直陪著她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時候。

  送楚凡出了門，馮子儀沒有急著讓薑彤出來見自己，而是先和往常一樣，看了會兒書，然後坐在陽台上曬了會兒太陽。

  看著時間到了中午，又給自己做了點簡單的餐食，悠閑地度過了上午的時光之後，就戴上眼罩，進入了午睡。

  直到聽到薑彤的聲音，她才摘掉眼罩起身。

  隻有用睡覺才能逃過楚凡的監視，這樣的生活讓馮子儀忍不住感歎了句：“感覺我們像是活在諜戰片裏似的，現在我就好像是臥底，一不小心暴露的話，就會萬劫不複！”

  冬日的中午，天空難得放了晴，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射進來，在薑彤的身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暈。

  馮子儀好奇這個問題很久，今天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麽你不怕陽光，卻會害怕楚凡呢？”

  她對於鬼神之事了解得不多，隻知道鬼最害怕的就是陽光，所以，對於人類來說，白天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薑彤連陽光都不怕了，為什麽會被困在這裏？

  薑彤眯著眼感受著陽光的照耀，露出一抹享受的神情。

  然而她開口說的卻是：“因為外界的這些東西，我根本感受不到。”

  “那你剛才的表情……”

  薑彤回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在光暈裏變成一道虛影，仿佛隨時會消失不見。

  她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我也很想知道陽光照在身上是什麽感覺，雪落在身上是不是會冷，我都快忘了那些感受了。”

  薑彤邊說邊往回飄，最終在雕塑旁的椅子上坐下。

  “這正是我離不開這裏的原因。因為楚凡給我下了咒語，讓我在外麵的世界幾乎要徹底消失了。我的朋友們，基本上都忘記我了，隻有家人還記得我，所以我才沒有魂飛魄散。

  我嚐試過闖出去，可是根本沒有用，我隻要一離開這間屋子，就會開始消散。所以，家人是我唯一的希望。找到他們，讓他們了解事情的真相，我才不會被遺忘。”

  馮子儀愣愣地說道：“那從這一點上來說，楚凡一直惦記著你，也算是讓你被多一個人記住，保全了你在這世間的蹤跡吧？”

  薑彤嘴角輕提，語氣無比諷刺：“是啊，不過，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困在這樣的地方。所有的老師、教授都誇我有天賦，在我大二的時候就舉辦了個人畫展。

  大家都以為我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就連我也是這麽想的。畢業的時候，我簽了一家很不錯的公司，起步的薪水比很多大部分同學都要高。

  可是這一切都被楚凡毀了。當初在畫室，他想要侮辱的那一次，我以為是逃過了一劫，殊不知反而鋪墊出了現在這個可怕的結局。”

  馮子儀安慰了她幾句，說起昨天的事情。

  “楚凡帶我去看的那個醫生，我瞧著市井氣很重，檢查得也很潦草，肯定不是真正的醫生。不過你也看到了，楚凡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

  所以，那個道士肯定沒有看出什麽端倪，楚凡現在多半已經把我當成真正的你了。不過……”

  馮子儀的神情有些失落：“那個道士說讓我一年之內不要離開這裏，連工作都不要找，就每天養著身子，啥也別幹，等病情減輕了再考慮其他。

  我根本沒出過車禍，哪兒來的什麽病情啊？那個道士就是在胡扯，肯定是楚凡讓他這麽幹的，為的就是看住你，防止你跟家人聯絡！

  他雖然相信了我現在就是你，可是依然提防著，不肯放鬆警惕，恐怕我們沒有辦法太快擺脫他。”

  薑彤並不意外：“這沒什麽可奇怪的，楚凡這個人多疑敏感，城府又深，他會這麽做完全在情理之中。

  上學的時候，他就表現出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成熟，我並不覺得這種成熟是好事。一個人如果和同齡人相差太多，一定經曆過一些特殊的事情。

  如果是傷痛的話，可能得用一生去治愈。我雖然對楚凡這樣的人沒有偏見，更沒有貶低、瞧不起他們。可是我也不希望將來的另一半是這種人。

  原因很簡單，我隻想跟他好好經營我們的生活，不想變成他的心理治療師。更不想在治療失敗之後，生活變得一團糟。”

  馮子儀完全理解薑彤的想法，正如一個正常的優秀的男人也不會選擇她這樣的女人一樣。

  愛上一個人以後發現對方的一些缺點，和在愛上一個人之前就知道了對方的某些不能接受的缺點，這是兩碼事。

  沒有誰的戀愛、結婚，應該變成“扶貧”。

  不管是經濟上的貧困還是情感上的貧困，都不該拉著別人一起承擔。

  “別說他以前一無所有的時候了，就是現在他做到總監的位置，該有的都有了，他的心理還是很脆弱。在外人麵前，他雷厲風行，殺伐決斷都很幹脆。

  可是我卻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麵。他有時候就像個小孩一樣，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一旦火氣上來了，就對我拳打腳踢。我被關進這裏的時候，正是被他打流產了，剛剛出院。”

  她隱去了和高陽的那一段故事，傷心地吐露著自己的心聲。

  薑彤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些憐憫。

  “既然那個江湖道士讓你一年之內不要離開這裏，那我隻好花點心思了。”

  “你打算怎麽做？”

  薑彤對她露出一絲歉意：“接下來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我會真的附在你的身上，然後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讓楚凡以為是這間屋子的怨氣太重，進而帶你離開這間公寓。”

  馮子儀有些擔心：“可是那樣的話，我們不就失去聯係了嗎？”

  “所以說，這個方法很冒險。”

  薑彤解釋道：“我要附在你的身上離開這座公寓，而你的魂魄會被暫時留在這裏。離開以後，我就會去找那個江湖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