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騏進到包廂的時候，淡淡地掃了高陽一眼，麵上波瀾不驚，眼裏卻劃過一絲打量。

  張封北作為中間人，忙介紹道：“雲總，這位就是我跟您說過的高副總，為了這次貴公司的招標項目，京城總部特意委派他過來。”

  “雲總，鄙人高陽，初次見麵，希望今天聊得愉快。”

  感受到雲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傲氣，看人的眼神很是傲慢，高陽故意主動地伸出手示意道。

  在商務場合裏，隻有上級抑或是前輩能夠主動跟人握手，高陽這麽做在雲騏看來，無疑是在宣示這場談判中的主導地位，不悅地皺了下眉。

  他沒有同高陽握手，而是兀自在沙發上坐下。

  “這次想中標的公司可不少，我總不能因為你們張家從京城派了人過來，就同意跟你們合作吧？張總不妨先說說你們的優勢？”

  張封北和高陽對視一眼，淡然笑道：“看來雲總對張氏還是有幾分興趣的。那就有勞高副總向雲總介紹一下吧。”

  高陽不緊不慢地點點頭，將背了兩天的東西糅合了自己的觀點，一條一條向雲騏羅列出來，江忘川也配合得滴水不漏，有模有樣地在筆記本電腦上做著記錄。

  一頓操作下來，看得張封北微微有些愣神。

  他暗暗瞟了雲騏一眼，心裏對高陽越發敬佩。

  如果不是他早知高陽是在演戲，肯定也會被他騙過去。看來高陽這個男人不僅法術高強，做還挺有做生意的天賦。

  “雲總，您覺得如何？”

  說完，高陽問道。

  雲騏沉默了半晌，拿起桌上的高腳杯晃了晃，輕抿了一口紅酒，才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可是，如果我們和一家小公司合作的話，不僅能省下更多的成本，還可以掌握更大的主動權，換言之，小公司沒有和雲氏爭的資本，所以隻能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難不成堂堂張氏集團，也會像小公司那樣，討好我們？”

  看著那張欠揍的嘴臉，張封北險些抓起紅酒潑了過去。

  高陽用眼神示意他忍住，而後用同樣的口吻回道：“那就要看雲氏是想要區區一家小公司的依附，還是一家最有影響力的蠟像館了。”

  “什麽意思？”

  這回輪到高陽漫不經心了。

  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把剛才雲騏做過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才慢悠悠說道：

  “張氏既然派我過來，絕不僅僅是為了和雲氏談合作。我到江城有幾天了，並非隻見了雲總一人。”

  高陽邊說邊打量著雲騏的神色，猶如玩弄老鼠的貓，此時的雲騏再傲慢也有些繃不住了，眉宇間露出一時焦急，隻聽他沉聲道：

  “你到底要說什麽？”

  高陽這才滿意地笑了。

  “憑張氏的實力，拿下那座廢棄遊樂園周圍的地皮，根本不成問題。至於要改建成什麽，就看能不能和雲氏愉快地合作了。”

  雲騏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

  “難道就隻有張氏能拿下那些地？再說了，我們建的是蠟像館，根本不在乎周圍有什麽，人流量對我們沒有影響，雲某奉勸高副總一句，威脅人之前，還是先動動腦子吧。”

  高陽放下杯子，抬眼看向雲騏。

  “現在最忌諱的就是壟斷，雲氏已經批了一塊地了，剩下的那些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你們的。而且，我們拿下那些地方，並不見得就要蓋什麽東西，什麽也不蓋，對蠟像館的影響才是最大的吧？”

  聞言，雲騏麵露驚恐。

  “你們是想一直拖著工期，影響蠟像館的建造？”

  那塊地四周一旦開始施工，交通就會遇到極大的問題，就是蠟像館建好了，但周圍塵土漫天，也不會有人前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想不到高陽竟然出這樣的狠招，雲騏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這樣隻會兩敗俱傷，我不信張氏會同意你這麽做。”

  張封北接話道：“雲氏如果遲遲不能建好蠟像館，張氏就可以申請接手這項工程，到時候，我們得到的好處也足夠彌補損失了。”

  “張氏自己的工期都耽誤了，上麵怎麽可能同意讓你們接手？”

  張封北輕提嘴角：“錢能解決的，都不是事。”

  高陽繼續補充道：“可是蠟像館延誤工期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了，又是環保宣傳基地，又是城市名片，你覺得江城市那些人會讓你一個公司，耽誤一個城市的規劃發展麽？”

  此時，雲騏心裏有些慌亂。

  高陽這一招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打算跟他們打打太極，看能不能多獲得一些好處，但是現在自己的陣腳被打亂，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蠟像館如果不能如期建成，在別人看來或許隻是延誤了工期，但是對於雲家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些年雲老爺子被怨魂所侵蝕，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雲恒一旦去世，體內的鎖魂令就會瓦解，那些怨魂就會衝破傀儡的封鎖，那時整個雲家都會覆滅。

  風鶴已經算過，廢棄遊樂園的那塊地，怨氣極重，怨魂需要用比他們更強的怨氣鎮壓，建造蠟像館是雲老爺子最後的機會。

  雲騏理了理思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無異。

  “我先考慮考慮，過幾天會給你們答複。”

  張封北還想乘勝追擊，卻被高陽止住。

  “期待雲總的答複。”

  送走了雲騏，他忍不住問道：“先生，其實剛才雲騏已經鬆動了，我們為什麽不繼續聊下去？”

  高陽站在落地窗前，意味深長地說道：“雲家通過邪術來達成一次次的合作，進展得太順利的話，他們怎麽會露出馬腳？”

  張封北這次明白過來：“先生是要以自己為誘餌，引他們上鉤？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

  “區區邪術，不值一提。”

  不出意外的話，雲家隻會用一個傀儡來控製他，他隻需要裝裝樣子就可以了。

  真正可怕的，是所有傀儡的聯合。

  他沒猜錯的話，蠟像館裏的蠟像，將會成為新的封鎖怨魂的傀儡，那麽多傀儡長久地被月光滋養，能量之強，隻怕整座城市都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