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9章 又來了個大冤種!
作者:牧依依      更新:2023-08-02 10:29      字數:266867
  第1599章 又來了個大冤種!

    下一秒,隻見殿門被人用力推開。

    “徐一”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哎喲喂,皇上您可算醒了!皇天菩薩保佑啊!皇上終於醒了啊!老奴可激動壞了!”

    他一膝蓋跪在床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扒拉著床沿,“皇上,您感覺怎麽樣?!”

    雲綰寧:“……”

    墨飛飛:“……”

    這什麽情況?!

    徐一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是見鬼了不成?!

    雲綰寧眼尖,方才分明看到這“徐一”進來時雙腿沉穩有勁兒、腳步也是鏗鏘有力。

    徐一已經年過半百,平日裏就是弱不禁風的類型兒。

    走起路來,又哪裏能這般有力?!

    雲綰寧認真打量著他——隻見他雖是徐一的模樣兒,鬢邊也泛著花白。可臉頰一側繃得緊緊的,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該有的皮膚……

    還有他扒拉著床沿的手,手背上隱隱泛著青筋。

    瞬間,雲綰寧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她看了墨飛飛一眼,示意她莫要多嘴。

    墨飛飛雖單純,卻也不是不長腦子的蠢貨。

    她又怎會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徐一”有問題?!

    即便是看不出來,她也知道徐一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因此,眼前這“徐一”,肯定不是真的徐一啊!

    墨飛飛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皇上,您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徐一”聲音沙啞地問道。

    見到“徐一”,百裏行的臉色似乎也好轉許多。

    好歹是伺候他多年的人——這徐一啊,在百裏行還是個小皇子的時候,就被先皇撥到他跟前伺候。那會子,徐一也不過是個小公公罷了。

    這些年來,他與徐一的關係雖是主仆,卻又更甚主仆,宛如兄弟。

    徐一是陪伴他最久之人。

    皇後去世後,百裏行對徐一也更加依賴了。

    “朕沒事。”

    他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長約呢?”

    “徐一”趕緊答道,“皇上,殿下這會子正在處理朝政呢!殿下吩咐老奴,先伺候好皇上,殿下等會子就過來!”

    “哦。”

    百裏行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綰寧啊……”

    半晌,隻聽他又問道,“朕這身子,是不是不行了啊?”

    雲綰寧還沒答話,“徐一”就急的朝著地麵直啐,“哎呀皇上!這話可說不得啊!皇上龍體安康,皇上萬萬歲呢!”

    這性子,果真有幾分徐一的樣子。

    百裏行沒有起疑,便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朕如今,不過就是苟活吧?”

    見他如此頹廢,雲綰寧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老爺子是怎麽了?

    上一次醒來瞧著還精神奕奕呢。

    怎的這一次醒來後,就想變了個人似的?

    這是……對生活喪失希望了不成?

    “伯父,您這不叫苟活。”

    雲綰寧打算給他“下重藥”,“這叫狗都不願意這樣活!”

    她才不管什麽大逆不道,出言不遜呢!

    你要消極,那我就損你、激你!

    雲綰寧慢條斯理地說道,“您看,您是北郡皇帝,身邊有無數人伺候著。但凡是你渴了餓了困了飽了累了,都有人關心,精心伺候著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哪能算是苟活呢?”

    百裏行微微一愣。

    “您這才叫生活啊!而且是人人羨慕的生活!”

    “羨慕?朕如今這幅樣子,有什麽好羨慕的?”

    百裏行腦瓜子還算靈活,沒有因為昏睡這麽久而“腦子生鏽”。

    雲綰寧話剛出口,他便順利地接了一句,“有個強健的體魄,比什麽都重要!”

    “那才叫生活!”

    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

    就連墨飛飛都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分明是被百裏行這番話給說服了。

    雲綰寧:“……伯父,您這話不論對誰而言,都不算完整。一個人除了擁有強健的體魄,還有更重要的因素,才能讓人感到幸福。”

    “尋常人而言,若隻是單純有強健的體魄,卻衣不果腹、不能養活至親,又有什麽意義?”

    “至少可以賺錢養家!”

    百裏行不假思索道。

    “就怕是一具行屍走肉!伯父,凡事都有兩麵。”

    雲綰寧道,“您隻羨慕別人身子健康,卻不知別人的疾苦。反之,您覺得自己身子不好,就喪失了對生活的熱愛,喪失了對未來的信心與期待。”

    “那麽……您這樣的生活,又何嚐不是旁人所豔羨的?”

    百裏行遲疑了一下。

    他麵色糾結,“朕這樣的日子,有什麽好羨慕的?臥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至少,您衣食無憂,受萬人敬仰,能主宰整個北郡的命運!”

    雲綰寧一番話,鏗鏘有力!

    百裏行眼底的震撼一閃而過。

    自從北郡發生內亂後,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激動的心情了。

    時日一長,他似乎也忘記了自己是個帝王,是能主宰北郡蒼生命運的人!

    “換做是那些既無身份背景,又無強健體魄,甚至還無家可歸、挨餓受凍的人而言,您這樣的日子簡直比神仙還要快活!”

    雲綰寧又道。

    百裏行沉默了。

    瞧著他像是被她說動了,雲綰寧便繼續說道,“而您今後要做的。”

    “便是振作起來,養好身子,解救這樣的人於水火之中!”

    百裏行何嚐不知,如今北郡仍有不少人還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可是他如今這幅樣子……

    “朕如今自理都困難,如何解救他們?”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朕如今,就是個廢物!”

    雲綰寧:“……”

    是她方才下的“藥”還不夠猛?

    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百裏行分明也是聽進去了,怎的不過眨眼間,就又泄氣了?!

    她翻了個白眼,“你若是個廢物,那我也寧願做您這樣的廢物啊!”

    做一個有人伺候的廢物!

    這是多少人畢生的“夢想”?!

    百裏行一噎。

    “誰說您是個廢物呢?你讓他站出來,看我不打死他!我還在北郡沒走呢,不經過我的同意,閻王爺敢來收走您的命?”

    雲綰寧冷哼一聲,“他休想!”

    百裏行眼下的情況雖還有些棘手,但也不代表著不能醫!

    如今他們與北郡的關係更近一步,她自然不會任由百裏行就這麽病死!

    看著她信心滿滿的樣子,百裏行堵在心口的那塊巨石,也緩緩被卸下了。

    一個人倘若病得太久,便會喪失對生活的希望。

    如今的百裏行是,當初的墨煒和顧明也是!

    而雲綰寧,就是讓他們對生活重拾信心的那個人!

    百裏行被她的自信陽光所感染,忍不住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好!那朕就寄希望於你了,沒有醫好朕之前,你們可不能回南郡!”

    “這不就對了?”

    見他想明白了,雲綰寧也鬆了一口氣。

    她剛要坐下,便聽門外又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父皇!”

    “父皇!您要給兒臣做主啊!”

    聽到這聲音,雲綰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氛剛輕鬆一些呢,門外便又來了個大冤種!

  第1600章 欺軟怕硬!

    墨飛飛聽到外麵的聲音,也忍不住皺眉,一臉不悅,“她怎麽來了?”

    “這時候來湊什麽熱鬧?!”

    雲綰寧好不容易說服了百裏行對生活重燃希望,誰知便又有不長眼的人,在這個時候湊過來招惹百裏行不高興?!

    門外的人,不是百裏清清又是誰?!

    若百裏行知道,在他昏睡這段時日,他這幾個冤種兒女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尤其是百裏長方和百裏清清,居然還為了一個小白臉大打出手,撕破臉皮的話,隻怕會被氣得再一次暈過去吧?!

    想到這裏,墨飛飛忙道,“父皇,我出去瞧瞧。”

    “我去。”

    雲綰寧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伯父剛剛醒來,你陪她說說話。”

    她衝墨飛飛擠了擠眼。

    門外的人這時候是來告狀的,墨飛飛也可以趁此機會告狀啊——狠狠的告百裏長約那狗東西一狀!

    否則,等百裏長約過來後,可就沒有機會告狀了!

    反正都是告狀,都是煩擾百裏行,索性將這個機會給墨飛飛啊!

    墨飛飛看出她的眼神示意,頓時明白了。

    姑嫂二人交換了一記眼神,雲綰寧這才放心地出去了。

    殿門一開,便見百裏清清鼻青臉腫地站在門外,正打算伸手敲門呢。

    哪知殿門被打開的如此湊巧,倒是讓她舉起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見開門的人竟是雲綰寧後……

    百裏清清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

    可見在她心裏,雲綰寧這女人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三公主,好久不見了。”

    雲綰寧不動聲色地關上殿門,將百裏清清拒之門外的意思很明顯了,“三公主這張臉,是怎麽回事?瞧著像是被人打了?”

    百裏清清臉色一僵。

    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什麽叫被人打了……

    雖說她這的確是被人打了——被百裏長方給打了!

    但她不要臉的啊?

    百裏清清雖然眼下恨死百裏長方了,但總想著他們到底是兄妹,在外人麵前這臉不能丟!

    於是,她咬著牙否認了,“你,你什麽意思,我聽不明白。”

    “誰被打了,你別,別渾說!”

    “不是被人打了啊?那想必是我猜錯了。你這不會是平路摔跟頭,把臉摔成這樣了吧?”

    “我……”

    百裏清清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說說你這點兒也太背了吧?好端端的都被摔成這樣。雖說從前你就長得不怎麽樣,可這麽一摔,是人是鬼都看不出來了!”

    雲綰寧環著雙臂,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三公主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

    “這個年紀還嫁不出去,難不成就是因為長得不好看?可你摔成這磕磣模樣,再想出嫁就更難了啊!”

    百裏清清:“……”

    “百年之後,連個給你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多慘呐!”

    雲綰寧搖了搖頭,一臉歎息。

    百裏清清開始握拳了。

    靠!

    這女人的嘴也太毒了吧?!

    奈何,她對雲綰寧是敢怒不敢言啊!

    即便是被她損的體無完膚,她罵罵不贏,打打不過……她隻能忍了!

    今日百裏清清學乖了。

    在雲綰寧麵前除了忍氣吞聲,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她倒也別認為不吭聲雲綰寧就會放過她。

    “三公主怎的不說話了?聽說前兒,你在飛飛麵前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方才,雲綰寧之所以攔下墨飛飛,要親自出來會一會百裏清清,可不單純隻是因為想讓墨飛飛在百裏行跟前告狀!

    更多的是因為——

    前兒百裏清清特意去給墨飛飛請安了。

    說什麽,今後墨飛飛就是她的嫂子雲雲。

    若隻是去拜見嫂嫂倒也罷了,偏這女人是個怎麽也不長記性的主。

    許是想著,雲綰寧如今雖在北郡,但遲早有一日要回南郡。

    到那時,便隻有墨飛飛一人留下。

    北郡是她的地盤。

    不先給墨飛飛來個下馬威,怎能震懾得住她?

    今後,又如何將墨飛飛搓捏揉打呢?!

    打著“拜見嫂嫂”的名義,她在墨飛飛麵前可是好一通陰陽怪氣、明誇暗諷,把墨飛飛給氣得不輕!

    關鍵是這女人老奸巨猾,她過足了嘴癮轉身就走,壓根兒不給墨飛飛報仇的機會!

    墨飛飛原打算追上去給她一錘子,奈何當時又被下人回話絆住了腳。

    如此一來,消氣兒後墨飛飛便也沒把這事兒往心裏放。

    她是個不記仇的,但雲綰寧可不是!

    她把墨飛飛當親妹妹。

    親妹妹被人欺負,她怎會袖手旁觀?!

    今日時機正好。既然百裏清清主動湊上前來,就別怪她不客氣!

    “你在說什麽,我,我聽不明白。”

    百裏清清心虛。

    她眼神閃爍著,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知道眼下雲綰寧在這裏,她肯定進不去殿內見百裏行。所以,眼下還是腳底抹油——走為上策啊!

    於是,百裏清清忙後退,“我先回去了。”

    “你急什麽?”

    雲綰寧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百裏清清用力掙紮了一下……嗚嗚嗚她掙紮不得!

    這個女人力氣也太大了吧!

    “三公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雲綰寧抬了抬下巴,臉色逐漸變得嚴肅,“我知道你眼下打的是什麽主意。”

    不就是欺軟怕硬麽?

    “但是我警告你,倘若日後對飛飛有半點不敬、或者敢對她怎樣,你別以為我遠在南郡,就奈何不得你了!”

    她麵色陰沉,多了幾分令人心頭憋悶的陰鬱。

    就連天空,似乎也突然陰沉下來,頭頂聚集了團團陰雲。

    百裏清清心下壓抑,有些喘不上氣。

    “雲綰寧,你這是在威脅我?!”

    “豈止是威脅?我是恐嚇你。”

    雲綰寧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如此瞧著更加令人心下生寒,“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畢竟,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吧?”

    百裏清清在她手中,也栽了不止一兩回了。

    “我說的話,你最好是自個兒想想。你也別打量著,日後我回了南郡,對北郡的事兒就一無所知了……倘若飛飛受了半點委屈。”

    她頓了頓,“不論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因為你。”

    “我都會將這筆賬,算到你的頭上!”

    “你若不信,咱們大可以走著瞧!”

    論威脅恐嚇……雲綰寧還沒怕過誰!

    她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有人不長眼要招惹她,她雲綰寧也不是吃素的!

    聽完她這番話,百裏清清已經當場傻眼了!

    “雲綰寧!你這是蠻不講理!”

    有她這樣兒的嗎?!

    這不是逼著讓她做墨飛飛的跟班、出氣筒嗎?!

    “蠻不講理?”

    雲綰寧一樂。

    她這就算蠻不講理了?

    那接下來她要說的話,隻怕是更加蠻不講理了呢……

  第1601章 百裏露露“把柄”被抓

    見她眉尾輕輕上挑,百裏清清便知這女人一開口,準又不是什麽好話!

    她忍不住吞了吞唾沫,“我無暇與你廢話,本公主先回去了……”

    百裏清清急忙轉身。

    可她似乎忘記了,她的胳膊還被雲綰寧抓在手中呢!

    百裏清清一激動,險些將自己的胳膊給撅折了,劇痛使得她尖叫出聲,鼻青臉腫的臉看起來更加扭曲、也更加難看了。

    “三公主著什麽急?咱倆再嘮嘮嗑。”

    雲綰寧不緊不慢地鬆了手。

    不過,百裏清清卻也沒有著急第一時間逃跑。

    她知道,雲綰寧不放她離開,即便是她轉身就跑,也逃不掉啊!

    “你想嘮什麽?!”

    百裏清清捂著胳膊,帶著哭腔,“雲綰寧,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自問這段時日對你都是躲著走,壓根兒就沒招惹過你。”

    “你為什麽還要欺負我?就不能放過我嗎?!”

    雲綰寧一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她欺負她?

    她躲著她?

    她躲個屁呢!

    說起來,百裏清清也的確是處處躲著她,但誰讓她一邊躲著她、又一邊招惹墨飛飛?!

    如此算什麽躲?

    算什麽不招惹?!

    見她隻蹙眉看著她,沒有開口的意思,百裏清清似乎也察覺到自己這番話有些太過了……她吸了吸鼻子,“雲綰寧,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如今已經夠慘了!”

    在北郡皇室中,她和百裏長方是最不討人喜歡的倆。

    其餘的兄弟姐妹也更是處處排擠他們。

    就連小十七,見了她也是拿鼻孔對著她……

    她混的很慘的好不好!

    如今就連百裏長方也與她撕破臉皮,兄妹二人反目成仇。

    她不但被搶了男人,還被打成這樣……

    她是有苦無處訴啊!

    “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嗎?”

    雲綰寧還沒回話,百裏露露的聲音卻從不遠處傳來。單是聽到這略帶幾分驕縱蠻橫、張揚跋扈的聲音,就知道是她來了。

    不過,她的驕縱跋扈,卻並不令人心生厭惡。

    反之,隻覺得這小丫頭真性情!

    換做是百裏清清,隻怕雲綰寧二話不說就給她一坨子了……

    可見,這世上的確存在“差別對待”。

    聽到百裏露露的聲音,百裏清清也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

    她們姐妹二人,已經有一年半載未曾見麵了!

    她猛地轉身看去,果然看到百裏露露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三皇姐,我都替你方才那番話感到害臊!你自己就不覺得羞恥嗎?”

    百裏清清:“……”

    好哇!

    這個臭丫頭,見麵第一句就險些把她的心髒病給氣出來!

    “十皇妹,多日不見,你是忘記咱們北郡的規矩了嗎?”

    她仗著自個兒是姐姐,開口就訓斥百裏露露。

    一句“十皇妹”,因為她的吐字不清,讓雲綰寧聽成了“拾荒妹”……

    “拾荒妹?”

    她詫異地看了百裏露露一眼,“你何時拾荒去了?”

    百裏露露:“……寧姐姐,你取笑我呢!她吐字不清與我何幹?她從小說話就不利索,如今一把年紀了還是這樣。”

    “真是沒救了!”

    她翻了個白眼。

    讓百裏清清臉色大變的,並非百裏露露這般嘲諷她。

    而是她那一句“寧姐姐”!

    百裏露露何時與雲綰寧認識了?

    而且關係還如此親密!

    “百裏露露。”

    百裏清清咬著牙一把將她拽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怎會認識這個女人?”

    “你都能認識,我為何不能認識?”

    百裏露露反問。

    “我跟你能一樣?!”

    “自然是不一樣的。畢竟寧姐姐把我當親妹妹,你這個姐姐去把我當前世的宿敵。”

    百裏露露一本正經地點頭。

    說罷,不給百裏清清說話的機會,她轉身走回了雲綰寧身邊,癟著嘴看著百裏清清,“聽說三皇姐與大皇兄大打出手,兩敗俱傷。”

    “原我還不信呢,沒想到竟當真如此。”

    百裏清清眼神一緊。

    她就知道,這個臭丫頭也是來給她傷口上撒鹽的!

    “你們不是素來穿一條褲子嗎?怎的會翻臉呢?哦!我想起來了,聽說是因為一個男人!”

    百裏露露呲著牙一笑,“那也不叫男人吧?畢竟連大皇兄都能碰他,那應該叫……不男不女的東西?!”

    不男不女的東西?!

    百裏清清眼神一顫,險些被這句話給氣暈過去!

    “寧姐姐,你說這有的女人啊,還未成親怎的如此不自愛呢?竟是連個不男不女的東西都能當做寶貝疙瘩似的,沒見過男人不成?”

    百裏露露拉著雲綰寧咬耳朵。

    偏偏她聲音不低,百裏清清能清清楚楚地聽進耳中。

    “還有臉來找父皇告狀呢,就不怕父皇下令把她浸豬籠?!”

    百裏露露還在繼續“咬耳朵”。

    百裏清清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

    她今兒哪裏是來求百裏行做主的?

    分明就是來找氣受的啊!

    雲綰寧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露露,話也不能這麽說。什麽不男不女的東西?左不過就是個罪人之後罷了。”

    袁家如今全軍覆沒。

    也不知那小白臉是如何落在了百裏清清手中……

    百裏行不是一口一個“苟活於世”?

    這小白臉才叫苟且偷生吧?!

    “說起來,三公主膽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伯父治你一個窩藏罪犯的罪名嗎?!”

    此話一出,百裏清清更是當場傻眼!

    是啊,她怎麽把最重要的這件事給忘了?!

    那小白臉,是袁家的人啊!

    如今袁家都沒了……

    她若將此事傳入父皇耳中,不是自尋死路?!

    “可見三公主對他愛得無法自拔,願意與他一同被治罪。”

    雲綰寧冷笑。

    百裏露露也嗤笑起來。

    百裏清清心中怕雖怕,但也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唯一能做的、能補救的,就是讓雲綰寧和百裏露露閉嘴!

    不要再把這件事透露給百裏行!

    “我輸了!”

    她猛地抬頭,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百裏露露。

    要瞪雲綰寧……她也不敢啊!

    “百裏露露,今日之事你隻要保密,我就不把你的事兒說出來!”

    百裏露露被她說的滿頭霧水,“什麽我的事兒?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什麽把柄被百裏清清抓在手中了呢!

    雲綰寧也愣了一下。

    百裏清清冷冷地笑了起來,“十皇妹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要不要姐姐提醒你一下……七日前的一個夜裏,在華清殿……”

    她話還沒說完,卻見百裏露露一張小臉頓時變得蒼白!

    她衝上去捂住了百裏清清的嘴,猛地拔高了聲音,“別說了!”

    見狀,雲綰寧眼底也湧上一絲陰沉。

    看來……露露這丫頭的確有事瞞著他們!

    而且她此時情緒如此激動,瞧著那事兒還不小啊……

  第1602章 露露出事了!

    見百裏露露也知道害怕,百裏清清得意的掰開她的手,“十皇妹,我還以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

    “那今日咱們可就說定了,今後最好是和平相處。”

    若是和平相處,她們姐妹二人井水不犯河水還好。

    若百裏露露不識趣……

    百裏清清冷笑著看了她一眼,“若是相處不好,你也別怪姐姐多嘴!”

    她本就鼻青臉腫。

    眼下一臉陰笑地威脅百裏露露,瞧著就更加令人心下作嘔了。

    換做是平日裏,百裏露露又豈會輕易受人威脅?

    可今日不一樣。

    被百裏清清這般一威脅,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瞧著,當真想是有什麽把柄,被百裏清清抓在手中了!

    雲綰寧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眼底的陰鬱已經浮於麵上。

    “知道了知道了!”

    百裏露露不耐煩地瞪了百裏清清一眼,“你該幹嘛幹嘛去!別以為你方才那幾句話,我就當真怕了你了……鼻青臉腫的也不嫌丟人!”

    “你……”

    百裏清清被氣壞了!

    這個臭丫頭,有把柄在她手中,居然還敢這般耀武揚威衝她嚷嚷?!

    但她也知道,百裏露露是什麽脾氣。

    倘若把她惹毛了,隻怕她會來個魚死網破!

    百裏露露破罐子破摔的話……最後吃虧的不還是她?!

    想到這裏,百裏清清也顧不得告狀了。

    被百裏露露威脅是一回事,怕雲綰寧也是其中之一。

    於是,她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直到百裏清清北影消失不見,百裏露露才惴惴不安地抬頭看向雲綰寧。

    果然——雲綰寧正目光審視的看著她。

    “寧姐姐,我……”

    百裏露露心虛,趕緊又低下頭,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她不肯說,雲綰寧心情有些複雜。

    談不上失望,卻又好似失望。

    她把百裏露露當做親妹妹,不論是看在墨飛飛的麵子上、還是看在百裏長約的麵子上,亦或是當初她和小十七在明王府住了一段時日的原因。

    親姐妹之間尚且會有小秘密,更何況是她和百裏露露?

    但如今局麵緊張特殊,百裏露露又似乎與他們不在一條陣線上,反而與他們背道而馳……

    因此,這一次百裏露露故意瞞著她,雲綰寧還是有些失望。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強迫你。”

    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樣子,雲綰寧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等到有一日你願意告訴我了,再說也不遲。”

    說罷,她耐著性子等著百裏露露的回答。

    良久,她也隻低著頭不肯吭聲。

    見狀,雲綰寧心裏的失望多了一層。

    她掃了百裏露露一眼,轉身進了殿內,百裏露露猶豫了一會子,也低垂著頭跟了進來。

    這會子垂頭喪氣的模樣,與方才在百裏清清麵前趾高氣昂相比,宛如兩個人。

    墨飛飛正眼淚汪汪的向百裏行告狀呢!

    剛告狀完,就見雲綰寧和百裏露露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瞧著兩人的模樣……

    氣氛有些不對勁啊?!

    墨飛飛忙站起身,“七嫂嫂,露露。”

    與往日的開朗活潑相比,這會子百裏露露情緒無比低落。

    她上前給百裏行請安後,又關切地詢問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七嫂嫂,露露有些不對勁啊?”

    墨飛飛一臉狐疑,“她怎麽了?”

    雲綰寧搖了搖頭。

    給百裏行再一次診脈,留下藥方給“徐一”,讓他好好兒伺候百裏行後,雲綰寧這會子心事重重,便也先行回去了。

    這一路,墨飛飛見她情緒也不大好,便不敢多言。

    直到進了安陽宮,雲綰寧才對她說道,“飛飛,露露有事瞞著我們。”

    “難怪,方才我就覺得那丫頭不對勁!她的狀態瞧著怪怪的呢!”

    墨飛飛臉色微微一變,“七嫂嫂,你可知是什麽事?”

    “不知。”

    雲綰寧沉吟著。

    想起方才百裏清清說起“華清殿”三個字時,百裏露露神色驟變!

    她便知道,定不是一件小事!

    她放心不下,便低聲叮囑墨飛飛,“你這幾日多多陪陪露露。那丫頭平日裏瞧著大大咧咧,不過一旦心裏藏了事,就容易想不開。”

    越是性格開朗的人,越是遇到事後容易劍走偏鋒,走極端路線。

    雲綰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她若是不願意,你也別逼問。”

    “在她沒有主動開口前,你不要問她。”

    “我知道了,七嫂嫂。”

    墨飛飛看著雲綰寧憂心忡忡的樣子,心下不禁感動起來。

    嗚嗚嗚上哪找七嫂嫂這麽好的人呀?

    明明比她們大不了幾歲,卻總是這般無微不至的關心她們。

    從安陽宮出來,墨飛飛便謹遵“七嫂嫂吩咐”,去了百裏露露殿內。

    哪知今兒她來的不巧了。

    一進門,就見幾名小宮女被關在寢殿門外,個個麵色擔憂地站在門口,衝裏麵喊道,“十公主,十公主開開門呀!”

    墨飛飛趕緊走近,“怎麽回事?!”

    “太子妃。”

    小宮女們趕緊請安,“方才公主回來,就將自己關進了殿內,奴婢們怎麽喊也不吭聲!”

    “是呀太子妃,奴婢們也不知公主這是怎麽了?”

    “太子妃,我們公主素來性子好,從未這般傷心過呢!”

    小宮女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本宮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墨飛飛將她們遣退,這才上前拍了拍門,“露露,是我。”

    她側耳聽了聽,無人應聲。

    墨飛飛心下疑惑,想起雲綰寧的叮囑,忙又將耳朵貼在了門上,“露露,怎麽了?你先把門打開!”

    這時,才聽到裏麵傳出壓抑的、痛苦地哭聲。

    哭聲很低,若隱若現,像是百裏露露用被子捂著頭哭。

    墨飛飛眼神微微一閃,心下不禁也開始擔憂。

    “露露,你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不論你遇到什麽難題,你都先告訴我,我好想法子,咱們一起解決呀!”

    百裏露露仍是沒有應聲。

    墨飛飛等了許久,直到雙腿都站麻了,百裏露露也沒有回答她的話。

    無奈之下,墨飛飛隻好咬牙,打算拎著凳子進來砸門!

    她才不會就此放棄呢,墨家人都喜歡迎難而上!

    哪知她剛轉身,殿門卻“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百裏露露雙眼紅腫的出現在門口,“飛飛……”

    她一開口,便讓墨飛飛破了防。

    看著百裏露露此時難過的樣子,墨飛飛忍不住眼眶一酸,忙上前牽起她的手,“露露,到底出什麽事了?”

  第1603章 女孩子保護女孩子

    起先,百裏露露還隻是一個勁兒的哭。

    後來架不住墨飛飛關(嘮)心(叨),便撲進她懷中,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末了,還特意哀求墨飛飛,“飛飛,這事兒你別告訴太子哥哥,也別告訴寧姐姐他們!我怕他們知道了,整個皇城都會被掀翻!”

    “今日寧姐姐已經察覺到我有事瞞著她。”

    墨飛飛蹙眉。

    七嫂嫂豈止是察覺到百裏露露有事瞞著她?

    她是已經知道了好嗎?!

    “我知道寧姐姐疼我,也知道她是什麽脾氣。正因如此,我就不想讓寧姐姐知道,否則……”

    “但這件事七嫂嫂遲早都要知道!”

    說著,墨飛飛捧著百裏露露的臉,讓她正視著她,“露露,那你告訴我,你可被他們欺負了?你沒有被他們欺負吧?!”

    百裏露露咬著唇,好半晌才搖了搖頭。

    “當然沒有!”

    她哭著,“當時我雖然醉酒了,但也還有幾分理智。”

    “倘若我當真被他們欺負了,如今隻怕早就跳井了!”

    聽到她清白還在,墨飛飛這才舒了一口氣。

    對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節。

    百裏露露是北郡公主,又還未曾議親……她心裏隻裝著宋子魚,此生非他不嫁。

    若她當真有個什麽好歹,依著她這烈性子,隻怕寧願跳井也不願苟活於世!

    想到這裏,墨飛飛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露露,我了解你眼下是什麽感受。難怪這段時日我們都沒有看見你,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

    “倒也是我最近太忙了,竟是忽略了你。”

    她麵色有些自責。

    墨飛飛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此時的她,倒也有了幾分“嫂嫂”的模樣。

    與從前那單純傲氣的小丫頭,有了幾分不同。

    她與百裏露露同歲,卻比露露多了成熟穩重。

    “你也是,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何不早早來告訴我和七嫂嫂?就算你太子哥哥你不想說不能說,我和七嫂嫂,你有什麽不能說的?”

    “我……”

    百裏露露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些個該千刀萬剮的人,如今在何處?”

    墨飛飛咬了咬牙,沉聲問道。

    百裏露露搖了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眼中的晶瑩奪眶而出,讓她一雙眼又紅又腫,哽咽著靠在了墨飛飛懷中。

    “唉。”

    墨飛飛又一次歎氣,“這件事有什麽不能說的?你太子哥哥知道的話,定會給你做主撐腰!讓那些個為非作歹之人不得好死!”

    “你怕什麽?!”

    “我不是怕……”

    百裏露露咬著唇,整個人都在輕微顫抖。

    她們認識這麽久,墨飛飛何時見過她這般脆弱的一麵?

    眼下瞧著百裏露露如此無助,她心疼極了!

    “我也是怕。”

    百裏露露低著頭,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墨飛飛的膝蓋上。

    她慢慢的俯身,把頭放在了墨飛飛的腿上,雙手枕在臉下,好像是需要母親安慰的小女孩,“我怕這件事,傳入宋子魚耳中,他會嫌棄我不再幹淨了……”

    “可是飛飛,我真的沒有髒!”

    “被他們碰過的地方,我泡了整整一夜,連皮都搓掉了……”

    墨飛飛低垂著頭,看著百裏露露趴在她腿上,眼中滿是複雜。

    百裏露露枕著手,手腕上的衣袖滑落一大截,露出潔白的手臂。

    這會子墨飛飛才看清,她手腕上的確滿是傷痕……

    “你這個傻丫頭!”

    墨飛飛忍不住也哽咽起來。

    她雖是低低地訓斥,可更多的是心疼以及……感同身受!

    幾年前她被秦似雪所害,不也如眼下的百裏露露一般?

    她在池子裏浸泡了一天一夜,母妃嗓子都哭啞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似的,用那粗糲的紙一遍又一遍地摩擦著身上每一寸肌膚。

    被那歹人碰過的地方,她恨不得能用刀子將肉給剜下來!

    那一日,池子裏的水都被染紅了,滿是血水。

    最後,是七哥哥闖進來,一掌把她劈暈,命人抬到床上歇息,再請了太醫來醫治。

    怕她做傻事,墨曄還用繩子將她捆在床上,直到她痊愈……

    偏那一次,秦似雪將一切都推到了雲綰寧頭上。

    如此,墨曄、德妃,甚至是墨飛飛自己,如何不恨雲綰寧?!

    那幾年中,墨飛飛恨不得將雲綰寧扒皮抽筋,將她碎屍萬段!

    哪知恨了她四五年,最後才知她恨錯了人!

    更惡心的是,那幾年中她仍舊把秦似雪當做自己的親姐姐。與她都淡漠疏離的她,與秦似雪卻愈發的親密,對她信任依賴到了極點!

    這件事,她也用了許多年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眼下看到百裏露露這般,她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痛,也被勾了起來。

    “露露。”

    她的聲音多了幾分顫抖,“往後遇到這樣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若你怕,我可以保護你。你難過,我可以安慰你!咱們姑娘家,本來就該互相保護互相依靠……”

    她比誰都明白,眼下百裏露露有多痛苦難受!

    百裏露露哭了許久,直到聲音都開始沙啞了,這才勉強止住哭泣。

    好半晌,她才直起身子,語氣似是嘲諷,“飛飛,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這世上,哪裏有感同身受這件事?”

    “我的遭遇,一般人誰敢說感同身受呢?”

    她心有多痛,又有誰知道?

    墨飛飛愣了一下。

    但她知道,百裏露露這會子情緒很是消極。

    就連她的一片好意,也反倒是被冷言嘲諷了幾句。

    正因為了解百裏露露,墨飛飛眼下才沒有生氣。

    她眼底掙紮,像是在猶豫什麽。

    遲疑了許久,墨飛飛到底是輕輕地笑了出來,“露露,誰說我對你的遭遇,不能感同身受?又是誰說,我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

    因為她也經曆過了,才敢說出“感同身受”的話來!

    百裏露露臉色一變,錯愕地看向了她,“你說什麽?!”

    墨飛飛輕輕鬆開她,這才起身走了幾步,又轉身看著她,眼底一片蒼涼,“七年前……”

    她緩緩說出當年之事,握緊的雙拳足以證明此時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已經愈合的傷疤,再一次被她親手撕開,鮮血淋漓的呈現在百裏露露麵前。

    可是這一次,墨飛飛發現她沒有從前那般抵觸和憤怒了。

    秦似雪已死,當年那歹人也已經死了。

    她心裏的包袱,在看不見的日子裏,逐漸釋懷了。

    這番話,讓百裏露露也大吃一驚!

    “飛飛,對不起,我,我……”

    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話有多傷人!

    “沒事。”

    墨飛飛笑了笑,重新在她身邊坐下,臉色逐漸變得嚴肅,“露露,咱們眼下更重要的,是要查出那些個歹人是什麽身份!”

    “又是如何出現在宮裏,膽敢對你動手。”

    “甚至,他們背後還有沒有人指使!”

    敢在宮裏對百裏露露不敬,隻怕……這不是一起尋常的“采花賊”事件!

  第1604章 到底是采花賊,還是——

    征得百裏露露同意後,墨飛飛派人去請了雲綰寧過來。

    眼下露露情緒不穩,她怕她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因此,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陪著她,用她親身經曆的過去,來開解勸慰她。

    雲綰寧很快便過來了。

    進門看到百裏露露哭紅的雙眼,以及墨飛飛也哭過的模樣,便皺了皺眉轉身關上了殿門。

    “怎麽回事?”

    百裏露露不敢說話,隻捏著錦帕,將錦帕都給捏的變形了。

    墨飛飛今日便是她的“發言人”。

    她簡單將事情複述了一遍,這才小聲說道,“七嫂嫂,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竟敢直接潛入宮裏,試圖對露露行不軌。”

    “七嫂嫂,你一定要給露露做主啊!”

    雲綰寧的臉色有些變化,卻沒有她們想象中的“巨變”。

    這樣的事,她經曆過了。

    不過,倒也不是她被人給“欺負”過。

    畢竟從前的雲綰寧混賬,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對她怎樣。

    加之她有顧太後護著,除了墨曄,就更是無人敢把她當個“草包”似的欺負了!

    又因著幾年前墨飛飛一事,讓雲綰寧的心理承受能力愈發強大!

    被人咬牙切齒的恨了幾年,她不也過來了?

    雖說她今日也隱隱猜出,能被百裏清清當做把柄威脅百裏露露的事兒……她心裏隻有宋子魚,夜裏與人幽會這樣的事兒,想必百裏露露也做不出來。

    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事?!

    看著她們倆眼淚汪汪的樣子,雲綰寧不禁歎了一口氣。

    “人沒事吧?”

    她問道。

    百裏露露趕緊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

    雲綰寧在一旁坐下,一語中的,“這裏是皇宮,可不是什麽尋常之地。那些人竟能隨意出入皇宮,還敢對你一個公主為所欲為。”

    “那麽,背後定有人撐腰!”

    而且那人,身份還不低!

    否則,一般人誰能縱容這樣的人隨意進出皇宮,欺負一位公主?!

    “難道是百裏清清?!”

    墨飛飛立刻接話,“露露與其他兄弟姐妹關係雖不親近,卻也並未交惡,除了百裏清清!而且,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露露被人欺負,恰好就被百裏清清看到了?”

    墨飛飛冷哼一聲,“依我看,她就是想毀掉露露!”

    雲綰寧沒有接話,隻衝百裏露露問道,“你覺得呢?”

    “我……”

    百裏露露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的樣子,咬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狀,雲綰寧麵色有些不虞,“都什麽時候了,還吞吞吐吐?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她就是很生氣啊!

    露露這丫頭,都這麽大人了,居然還像處於叛逆期的孩子!

    這段時日,她的所作所為雲綰寧都看在眼裏。

    她不與他們一條心倒也罷了,偏偏還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眼下即便是她受了委屈,雲綰寧雖還願意為她撐腰做主,卻也被她氣得不輕!

    聽出雲綰寧語氣中的不高興,百裏露露也有些心虛。

    “寧姐姐,你別生氣。”

    “我生什麽氣?被欺負的人又不是我!”

    雲綰寧沒好氣道,“你也沒做錯什麽,給我道什麽歉?還是先說說,你最近是否招惹了什麽人,那些個人又有可能是誰指使的吧!”

    “你前幾日,可人招惹過百裏清清?”

    “沒有。”

    百裏露露仔細回想了一下,老老實實地搖頭,“我今日是第一次見到她。”

    “除了她以外的人呢?”

    “也沒有。”

    百裏露露低聲說道,“我這次回宮後,幾乎從未與其他兄弟姐妹來往過。除了小十七和太子哥哥!”

    雖說她沒有見過其他人,但也不排除是被人所害。

    畢竟當年,墨飛飛也沒有招惹秦似雪。

    她隻是單純想要陷害雲綰寧,所以便拿墨飛飛開刀了!

    難不成相同的事,還要再一次上演?

    雲綰寧瞥了她一眼,“那你可還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子?事後可曾調查過?”

    “不記得了!”

    百裏露露回想著那天夜裏的情形,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她嘴唇顫抖著,“那天夜裏,我本來就多吃了些酒,所以昏昏沉沉的。那些人到底從哪裏來,我也不知道!而且他們都戴著蒙麵,看不清樣貌。”

    聞言,雲綰寧緊皺的眉毛,反倒是舒展開了。

    還戴著蒙麵?

    如此看來,此事是早就有人策劃好了!

    若說幕後無人指使,鬼才信呢!

    “你在哪裏吃了酒?”

    雲綰寧問出了最重要的一點。

    百裏露露臉色微微一變,這會子卻遲疑著怎麽也不肯說了。

    怕雲綰寧生氣不管她了,墨飛飛忙輕輕推了她一下,“七嫂嫂問你話呢!露露,你還記得什麽,便趕緊說呀!”

    “咱們也好循著線索,早日把那些個混賬東西揪出來碎屍萬段!”

    百裏露露這才咬著牙,吞吞吐吐地說道,“在,在宮外一家酒肆。”

    聞言,雲綰寧被氣樂了。

    “百裏露露,你如今膽子是愈發的肥了啊!”

    堂堂公主,夜裏溜出皇宮去酒肆吃酒……

    酒肆那是什麽地兒?

    尤其是半夜三更!

    哪家的姑娘,敢半夜三更獨自一人去酒肆吃酒?

    “這些日子大家忙得焦頭爛額,你還有閑情逸致去吃酒?”

    雲綰寧氣得就差抬手給她兩巴掌了!

    但瞧著她委屈難受的樣子又不忍心。

    於是,隻得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眼下也隻有兩種可能了。第一,你是單純的被采花賊給盯上了!但采花賊也不是無腦之人,明知你是公主還敢對你下手,他們可能是沒長腦子。”

    因此,這個假設不成立。

    “其二,你是招惹上了什麽人。”

    “招惹……”

    百裏露露按著太陽穴,仔細回想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這不可能啊!我,我從未招惹過誰。”

    說著,她也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真的想不起我得罪過什麽人了。”

    “我還是懷疑是百裏清清!”

    墨飛飛拍著大腿,生氣地說道,“否則半夜三更她怎麽會去華清殿?偏偏還如此湊巧,看到你被人欺負?!”

    “華清殿?”

    雲綰寧神色一緊,“那是什麽地方?”

    她話音剛落,隻見百裏露露也臉色一變!

    她眼神閃爍著,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百裏露露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床!

    見她如此反常,雲綰寧便知道有情況!

    她趕緊問道,“露露,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第1605章 不會是百裏長約吧!

    “沒,沒什麽,我隻是有些被嚇到了。”

    百裏露露遲疑著說道。

    這話雲綰寧自是不信。

    都到了這時候,這丫頭居然還想著瞞著她……雲綰寧眉頭緊皺,“露露,若是你想到了什麽,就盡管跟我說。”

    “隻要有線索,就能盡快查出凶手替你報仇!”

    “寧姐姐,我隻是想著,華清殿靠近皇陵。那一帶夜裏陰森森的,可怕的緊!”

    百裏露露趕緊解釋道。

    “那你半夜三更,去華清殿作甚?”

    方才她的回答,很難讓雲綰寧信服。

    墨飛飛也趕緊問道,“是啊露露,既然你知道華清殿靠近皇陵你害怕,那你半夜三更去華清殿做什麽?!”

    百裏露露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可能是我吃醉了酒,走錯了路……”

    她實在不願意說,雲綰寧便也沒有再強迫她。

    她收回目光,將心底的失望壓了下去。

    “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想了。這件事我去查吧!”

    雲綰寧又安撫了百裏露露幾句,這才與墨飛飛一同離開。

    剛出寢殿,墨飛飛便回頭看了一眼殿內。

    隻見百裏露露失神地坐在床邊,整個人瞧著失了魂兒似的……她不禁心疼,便低聲說道,“七嫂嫂,你說我與露露是不是同病相憐。”

    “當年我出過這樣的事,如今露露也是。”

    冥冥之中,她們真是一雙好姐妹!

    “你們這兩件事,壓根兒就沒有可比性。”

    雲綰寧輕哼一聲。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百裏露露的寢宮。

    四下無人,雲綰寧這才低聲說道,“你沒瞧見,露露分明是在說謊,還藏著心事不願意告訴我們麽?”

    聽她這麽一說,墨飛飛恍然大悟!

    “是了七嫂嫂,方才我隻覺得露露有些奇怪,但又想不起到底是哪裏奇怪。聽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她的確是在說謊!”

    她湊近一些,“今日她的眼神一直閃爍,不敢與咱們對視!”

    “而且說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分明就是有鬼啊!”

    “是了。”

    雲綰寧點了點頭,再未多言。

    她很想說,墨飛飛當年是被秦似雪謀害。

    而百裏露露,極有可能是自找的!

    如此一來,這兩件事還有可比性嗎?

    但墨飛飛是個藏不住事的,就怕轉頭就去找百裏露露逼問了。

    不管如何,百裏露露眼下變成這副模樣,倒也是雲綰寧從未想過的。對這個丫頭她雖然失望寒心,卻也還是心疼、憐惜她。

    還是先將事情查清楚再說吧!

    墨飛飛卻忍不住皺眉,“這個丫頭,簡直是糊塗啊!都什麽時候了還瞞著我們!”

    “她許是有什麽說不出口的為難之處,你也別逼她。這兩日,我會派人盯著她。”

    雲綰寧叮囑道。

    回到安陽宮,她便立刻吩咐如煙去調查此事。

    不出夜裏,如煙便回來了。

    這會子,雲綰寧剛剛哄著滿滿睡下。

    墨曄在外間陪著圓寶下棋,小十七和宋子魚坐在一旁觀戰。

    如煙躡手躡腳地進來,低低地喊了一聲,“王妃。”

    見她回來了,雲綰寧便知她一定是查到了什麽。

    她將滿滿放下,示意如煙到偏殿說話。

    “王妃,今晚十公主又去了華清殿。”

    一進門如煙便迫不及待地說道,“這會子倒是已經回去了。不過王妃猜得不錯,十公主身後的確還有人……今晚,那人也現身了!”

    “哦?”

    雲綰寧坐下後,這才問道,“可看清是誰?”

    如煙搖了搖頭,“那人戴著麵具,看不清麵容。不過身量很高,有些氣質。”

    戴著麵具?

    雲綰寧不禁挑眉,心想戴著麵具的人總該不會是墨回延。

    畢竟墨回延如今不敢現身,就像是一隻耗子,隻敢藏在暗處偷窺。

    更何況,墨回延身高也算不得多高,氣質這玩意兒麽……更是與他不沾邊!

    “繼續說。”

    雲綰寧抬眼看向門外。

    如煙輕輕皺了皺眉,“王妃,十公主去華清殿,像是去找那人質問,為什麽要找人欺負她雲雲。王妃,您說這北郡皇宮,是什麽人會住在華清殿呢?”

    “那華清殿,不是靠近皇陵麽?”

    雲綰寧略一思忖,“會不會是看守皇陵之人?”

    南郡皇陵,亦是有人看守。

    比如,特意為陳貴妃守護皇陵的那位——陳安懷!

    不過看守皇陵之人,多是上了年紀的老者。

    陳安懷之所以會被派去看守皇陵,便是因為當年陳貴妃之死與他脫不了幹係。

    他去看守皇陵,一麵是責罰,一麵是為了向陳貴妃贖罪!

    方才如煙形容,百裏露露去見的那個人身量極高還有些氣質……如此倒不像是老人了。

    “不應該吧?”

    如煙皺著眉搖了搖頭,“十公主這樣的身份,又怎會與看守皇陵之人有來往?奴婢聽著他們倆說話,像是相熟之人。”

    “哦?他們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左不過就是十公主質問,還被氣哭了。”

    “被氣哭了?”

    雲綰寧有些吃驚。

    百裏露露那烈性子,一般情況下都是把別人氣哭,哪有別人把她氣哭的?!

    她向來不是個受委屈的人。

    倘若被人氣到了,準會直接開幹,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呢。

    也不怪雲綰寧驚訝了。

    “是呢!聽著他們說話的語氣,十公主像是還挺怕那人的。”

    雲綰寧:“……你確定,那人不是百裏長約?!”

    放眼整個北郡皇宮。

    身量高、有氣質,百裏露露害怕、能把她氣哭的人,除了百裏長約這個狗東西還有誰?!

    方才她便想明白了——

    雖說百裏露露是在華清殿去見了那人,但那人不一定是看守皇陵的人。極有可能,他們隻是挑選在華清殿見麵,為避人耳目罷了。

    經她這麽一提醒,如煙偏著頭仔細回想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

    “嘿!王妃,您還別說,奴婢瞧著那人不論是身量還是聲音,聽著都像是百裏太子呢!”

    雲綰寧:“……不會真是他吧?”

    但轉念一想,百裏長約是北郡太子,如今在北郡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家做主的存在!

    百裏行將朝政之事全部交給了他處理,他除了還未正式登基之外,與皇帝有什麽區別?!

    用得著偷偷摸摸去華清殿見百裏露露?

    更何況,百裏長約也沒有這個必要讓百裏露露名聲盡毀啊?

    若真是他,墨飛飛會不知道這件事兒?

    正想著,雲綰寧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沉,“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第1606章 他,絕對是一條大魚!

    “你去喊王爺進來。”

    雲綰寧沒有繼續往下說,隻吩咐如煙去請墨曄。

    見自家王妃臉色嚴肅,且眼下居然要請主子進來商議了……如煙便知,想必那個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啊!

    於是,她趕緊領命出去了。

    須臾,墨曄便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寧兒,怎麽了?”

    雲綰寧又將百裏露露被欺負的事兒說了一遍。

    “夫君,你先前不是派人盯著北影嗎?他現下在何處?”

    她趕緊問道。

    “北影?”

    墨曄眼神微微一閃,隨後才想起這麽一號人。

    他不明白,寧兒為何一直要對北影“緊咬不放”。

    他的確派人調查數次,都沒有查出北影到底有什麽古怪。

    正如墨宗然說的那般,他不過是被他“撿回來”,並訓練成了一名影衛罷了!

    這些年,他也的確一直跟隨墨宗然身邊保護著。

    先前他們便懷疑,一直查不出北影的來曆,要麽是他的背景當真如此幹淨。要麽就是這個人隱藏的太深,什麽都查不出來。

    雲綰寧始終懷疑北影不對勁。

    因此,墨曄便從未命人放棄暗中查探。

    “北影行蹤不定。”

    想起如墨的回答,他對雲綰寧道,“但瞧著他的行蹤,並沒有什麽古怪之處。”

    “行蹤不定?”

    雲綰寧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這行蹤不定,到底是在南郡,還是在北郡?

    又或者……是南郡北郡都在?

    “前些日子,不是說北影也離京了麽?”

    她突然想起。

    “嗯。”

    墨曄頷首,“寧兒,我知道你是懷疑北影也來了北郡。但如墨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北影與百裏露露和小十七雖是同時離京,卻並未出現在北郡。”

    “就連十日前,京城來信,他都在宮裏待著。”

    這下,雲綰寧也有些錯愕了。

    她的確懷疑,這一切都是北影暗中搞鬼。

    可眼下聽墨曄這麽一說,似乎又與北影沒有半文錢的幹係!

    “這就奇了怪了。”

    雲綰寧托著腮,一臉沉思,“我總覺得,處處都有北影的影子呢!”

    方才如煙說,氣哭百裏露露的那人,不論是身量還是氣質,都與百裏長約有些相像。

    那麽,除了北影之外,還有誰能與百裏長約如此相似?!

    因此,她第一時間懷疑,是北影出現在華清殿了。

    “對了夫君,你可查出北影到底與百裏長約有什麽關係了嗎?”

    他們先前也認為,北郡內亂也是與北影有關。

    可查著查著,就沒什麽線索了……

    不隻是沒有線索了,甚至墨回鋒、墨回延他們也攪和進來了,如今又多了個赫連嵇他們,還有那東郡戰王南宮嘯!

    北郡眼下就像一顆毛線團,越滾越緊、越纏越亂。

    仿佛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

    實在是讓人頭疼的緊!

    墨曄搖了搖頭,“並無交集。”

    雲綰寧:“……這怎麽可能?!”

    若沒有半點關係,百裏長約和北影怎會有這麽多相同點?!

    “要不,再查查?”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總覺得,北影是一條‘大魚’。”

    查不出北影的真實身份,雲綰寧坐立難安啊!

    換做是從前,她還沒有這麽焦灼。

    可如今,隨著這團迷霧越來越濃,雲綰寧心裏便越是不安。

    知道自家媳婦第六感極準。

    見雲綰寧眉宇之間籠罩著一層的淡淡的不安,墨曄便點頭應下,“好。”

    “還有南宮嘯那邊……”

    雲綰寧又歎了一口氣,“想必,送往東郡的大禮包,東郡皇帝已經收到了吧?”

    雖是歎氣,可眼中的笑意卻怎麽也遮擋不住。

    見狀,墨曄挑眉,“寧兒,你往東郡送了什麽大禮包?”

    自家媳婦出手,那肯定有熱鬧可以看了啊!

    雲綰寧莞爾一笑,“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畢竟那大禮包,是用南宮嘯的名義送回東郡的。倘若東郡皇帝收到大禮包,再被嚇得靈魂出竅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召喚”南宮嘯回京!

    ……

    果然,不出三日,東郡便來了信使。

    不是飛鴿傳書給南宮嘯,而是東郡皇帝直接派人來請(叉)南宮嘯回東郡!

    收到消息時,雲綰寧一樂,“這不?蒼天饒過誰啊?”

    “走走走,看熱鬧去!”

    她把孩子一“丟”,直接扔給了墨曄,把圓寶扔給了宋子魚,帶著如煙就往安陽宮外。

    剛出門,就看到背著手也正要出宮的百裏長約。

    “站住!”

    雲綰寧一聲,嚇得他一個“急刹車”,立刻站在了原地。

    他倒是想不聽這婆娘的話!

    奈何,誰讓她醫好了他的腰呢?

    如今這婆娘說的話,他不敢不聽!

    “做什麽?”

    百裏長約回過頭,不滿地瞪著雲綰寧,“本宮好歹是太子,你就這般對本宮吆五喝六,被人瞧了去,本宮還有威信嗎?”

    他不要麵子的嗎?!

    “微信?你何時有過微信?”

    雲綰寧挑眉,“你連支付寶都沒有吧?”

    方才還氣鼓鼓的百裏長約頓時愣了一下。

    什麽支付寶?

    “本宮何時沒有威信了?!”

    “那咱加個好友唄?”

    雲綰寧故意逗他。

    百裏長約一雙眉擰得更緊了,就像是被人用針線縫在一起了似的,“雲綰寧,你今日是不是發燒了?什麽好友,本宮何時不把你當好友了?”

    若不把她當好友,會容許她在他麵前如此放肆?!

    “好了,不逗你了。”

    見這廝被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雲綰寧笑著收回目光,“你這是去哪?”

    “本宮……”

    百裏長約剛要回答,便反應過來了,“本宮為什麽要告訴你?!”

    “瞧著你方才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做什麽壞事吧?”

    “你才鬼鬼祟祟呢!”

    百裏長約眼神閃爍著,“本宮,本宮那是正常走路好嗎?”

    雲綰寧眼珠子一轉,“怎麽?這是要去驛館看熱鬧,還不帶我?”

    她輕哼一聲,“你這不是忘恩負義麽?是誰給你治好了腰傷?有這樣的好戲可以看,你居然打量著還要偷偷摸摸自個兒去?!”

    “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百裏長約老臉一紅,“罷了罷了!”

    “你別嚷嚷了,本宮帶你去便是!”

    雲綰寧雙眼一亮,“我就知道,你是去驛館湊熱鬧!”

    就這樣,“看熱鬧二人組”很快就到了驛館。

    剛溜進驛館,好戲也正拉開序幕……

  第1607章 把南宮嘯“叉”回去!

    彼時,雲綰寧和百裏長約正趴在房頂上看戲。

    很難想象,一位是南郡明王妃,一位是北郡太子爺。這兩人,在四國內可都是響當當的人物,無人不識的那種!

    這會子兩人卻趴在房頂上,宛如做賊一般……

    尤其是百裏長約。

    這裏可是北郡驛館,是他的地盤!

    他竟也如此“接地氣”!

    “你說,被人知道的話,會不會嘲笑我們?”

    百裏長約看了一眼下麵,小聲問道。

    “噓。”

    雲綰寧示意他別說話,“看戲呢!”

    百裏長約:“……”

    因著赫連律他們已經回了西郡,如今這驛館中,便隻住著賴著不走的南宮嘯一行人。在北郡皇城中,他也有了個新的綽號——狗皮膏藥。

    言外之意,便是如同狗皮膏藥似的賴在北郡不肯走。

    就連皇城中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在背後編排出各種各樣的笑話嘲諷他。

    既然這驛館中沒有外人了,南宮嘯自然也就沒有什麽顧慮了。

    他就在門外,接見了東郡信使。

    “父皇當真這樣說?!”

    聽完信使回話,南宮嘯不敢置信地問道。

    “回王爺,皇上的確是這樣說的。”

    信使一板一眼,雖然在回答他的問題,但麵上瞧著卻不算恭敬,“皇上還說了,要麽王爺自個兒滾回去領罰。”

    “要麽,便由末將將王爺……叉回去。”

    南宮嘯:“!!!”

    他險些原地崩潰!

    “本王不信!這話,絕對不會是父皇說的!”

    把他叉回去?!

    笑話!

    他可是父皇的兒子,東郡的戰王!

    父皇不會這般不給他留情麵的……吧?

    想著想著,南宮嘯自個兒都有些不確定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本王並未招惹父皇生氣,父皇為何要下此命令?”

    而且來人,還是東郡定西將軍麾下一名副將!

    並非尋常信使!

    “王爺這是記性不大好啊?”

    副將笑了,笑容略帶幾分嘲諷,“還是末將替王爺回憶回憶吧。”

    他當著南宮嘯的麵兒,大搖大擺地在廊下的凳子上坐下。

    如此一來,便是南宮嘯這個王爺站著,反倒是副將坐著,更有“上位者”的姿態了。

    “王爺莫不是忘記了,您給皇上送回來一份大禮?”

    說出“大禮”二字時,副將的神色愈發的嘲諷了。

    南宮嘯一愣,“本王何時給父皇送回來大禮過?!”

    他人一直在北郡,就沒有回去過啊!

    雖說北郡土特產也不少,那些個好吃的好玩的更是多不勝數。但南宮嘯也不是個什麽“大孝子”,從未想過送點回去孝敬自己的父皇。

    所以,他何時給父皇送過什麽“大禮?!”

    “王爺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知道那玩意兒險些將皇上嚇死……”

    話剛出口,副將便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末將該死!”

    他放下手,這才繼續南宮嘯說道,“王爺怎麽能不承認呢?”

    南宮嘯:“……”

    他沒做過的事兒,他承認什麽?!

    “好吧!就算是本王送的。那麽,那麽本王到底給父皇送了什麽大禮?!”

    以至於父皇要派人千裏迢迢趕來北郡,特意將他捉回去問罪?!

    “父皇不是讓我留在北郡,將目的達成才能回東郡?如今事情還沒有進展,本王怎能這時候回去?你莫不是敵人派來的間諜吧?!”

    南宮嘯已經被氣到語無倫次了。

    副將也變了臉。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末將怎會是敵人派來的間諜?!”

    “皇上還說呢,正因為王爺留在北郡這麽多日,卻始終沒有什麽進展,反倒是弄了那玩意兒回去,將皇上嚇得不輕。”

    “皇上還說了,王爺就是個酒囊飯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副將瞪著南宮嘯,一點也不怕他,“皇上說,當初讓您來北郡,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南宮嘯險些被氣成傻子!

    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這些話當真是用來形容他的嗎?!

    父皇怎麽能這樣對他?!

    他雖是戰王,在戰場上也是戰無不勝的那種……

    但也僅限於東郡和西郡之間!

    除此之外,他還沒上過其他戰場!

    他這個封號,也就更加敷衍了……正因為當初攻打西郡時,他帶兵打過幾場勝仗,才得來“戰王”的稱號,也讓東郡皇帝大手一揮,直接封了“戰”字給他做封號。

    而且,那也不是什麽幾場大的戰爭。

    他雖努力,卻也不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

    他想得到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爭取……

    可南宮嘯怎麽也沒想到,父皇居然會當著一個副將的麵這樣罵他!

    南宮嘯被氣得渾身發抖,隻覺得今後沒臉再回東郡了!

    “父皇當真這樣說?!”

    “若不是皇上這樣說,末將又怎敢如此詆毀皇上和王爺?”

    副將冷哼一聲。

    南宮嘯雙手都在顫抖,“那,那你告訴本王,本王到底給父皇送過什麽樣的大禮吧?以至於父皇會如此生氣,竟會派你來捉拿本王回去領罪?!”

    真是見了鬼了!

    他還能夢遊給父皇送禮品回去,然後醒來自己沒有半點記憶的那種嗎?

    南宮嘯欲哭無淚。

    見他這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副將的臉色也有些古怪。

    戰王莫不是失憶了?!

    他一臉糾結,“你不是給皇上送了一隻盒子?”

    “盒子?”

    南宮嘯滿頭霧水,“什麽盒子?”

    單是一隻盒子,父皇就會這般動怒?!

    他又不是給他送了隻骨灰盒!

    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南宮嘯也隻敢在心裏想想而已。

    他眉頭緊皺,“然後呢?”

    “盒子裏,全是劈裏啪啦的癩蛤蟆!”

    副將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癩蛤蟆炸彈”,便用了“劈裏啪啦”來形容。

    用劈裏啪啦形容也沒錯啊!

    畢竟那盒子一打開,癩蛤蟆一跳出來,的確劈裏啪啦的一陣兒響……

    “那劈裏啪啦的癩蛤蟆一跳出來,地麵上就是一個坑!就連皇上的手和臉,都被傷到了呢!”

    副將話音剛落,房頂上的百裏長約便眯著眼睛看著雲綰寧,不假思索地問道,“雲綰寧,這事兒是你做的吧?”

    除了這女人,還有誰會這麽損啊?!

    雲綰寧輕咳一聲,“怎的有好事想不到我,這樣的事兒你每回都是第一個想到我?”

    ——因為隻有你這麽壞啊!

    百裏長約剛要回答,便見南宮嘯那雙陰沉的眼突然看向房頂,低喝一聲,“什麽人?!”

    與此同時,隻見他縱身一躍,飛身上了房頂……

  第1608章 賤兮兮的百裏長約!

    糟糕!

    雲綰寧和百裏長約對視一眼,又抬眼看向剛剛落在他們麵前的南宮嘯。

    方才兩人隻顧著吵嘴了,倒是忘記眼下“身在何處”了!

    南宮嘯雖不是什麽絕世高手,卻也不是個“小白”啊!

    方才他們倆說話的聲音,好像也的確不夠低……

    三個人一對視,六隻眼麵麵相覷——偷聽被抓了個正著,眼下的場麵可真是尷尬啊!

    看清楚偷聽的人居然是雲綰寧和百裏長約後,南宮嘯險些被氣了個人仰馬翻,直接從房頂上摔下去!

    “好哇!好哇!”

    他伸出手,顫抖著指向他們,“本王竟是不知,北郡太子和南郡明王妃,居然還有趴在房頂偷聽別人說話的癖好!”

    “不知北郡太子妃,和南郡明王知道嗎?!”

    “知道又如何?”

    百裏長約才不會尷尬呢。

    他慢條斯理的站起身,還頗有紳士風度的扶著雲綰寧爬起來。

    然後,撣落錦服上的灰塵,一臉滿不在乎地看著南宮嘯,“什麽叫偷聽?”

    “本宮和明王妃,這是光明正大的聽!”

    南宮嘯:“!!!”

    靠!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偏偏這個人,還是北郡太子!

    見百裏長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似的,南宮嘯更是被氣糊塗了,“真不知北郡太子從小是吃什麽長大的,莫不是厚顏無恥丸?”

    這些時日,瞧著南宮嘯不善言辭的樣子。

    沒想到眼下一生氣,這擠兌人的話一出一出的呢!

    雲綰寧還有些詫異。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今日百裏長約的發揮仍舊穩定,用不著她開口。

    因此,她便閉著嘴站在百裏長約身邊,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東郡戰王在北郡賴著不走,住了這麽多日,到底誰才是吃厚顏無恥丸長大的?難不成還要本宮親自開口,趕你回東郡?”

    百裏長約挑眉,壓根兒沒有“偷聽被抓了個現行”的無恥感。

    他背著手,看向南宮嘯的眼神充滿了挑!釁,“這裏是北郡驛館,不是東郡驛館吧?”

    這突然的一句問話,讓南宮嘯也懵了一下。

    “是又如何?”

    “既然是北郡驛館,本宮是北郡太子。所以眼下,本宮出現在本宮的驛館中,沒毛病吧?”

    言外之意就是——本宮就在本宮的地盤上溜達溜達,你敢放一個屁試試?

    南宮嘯:“……”

    聽起來是沒什麽毛病。

    但這行為肯定有毛病啊!

    就算他是北郡太子又如何?

    這不還是屬於偷聽的不要臉行為麽?!

    “就算你這樣做沒毛病,那她呢?”

    南宮嘯自認說不過百裏長約,因此一伸手指向雲綰寧,“這裏,不是南郡驛館吧?”

    所以,雲綰寧這個南郡明王妃,眼下不就是偷聽嗎?!

    “我?”

    雲綰寧剛要說話,“護短太子”就開啟了維護模式,“她是本宮正兒八經的嫂嫂。本宮帶著嫂嫂出門溜達散散心,展現我北郡的熱情好客,沒毛病吧?”

    百裏長約繼續挑眉看著南宮嘯。

    那小模樣,真欠揍!

    南宮嘯:“!!!”

    這是妥妥的不要臉了啊!

    “東郡戰王,有毛病嗎?”

    見南宮嘯不回話,百裏長約又欠兮兮地問了一句。

    南宮嘯:“……沒毛病!”

    他沒好氣地捏著拳頭,這幾個字儼然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百裏長約作為堂堂北郡太子都能這麽不要臉,他還能怎麽說?!

    “既然沒毛病,本宮帶著嫂嫂下去喝杯茶,東郡戰王不介意吧?”

    百裏長約繼續“不要臉”。

    南宮嘯還沒回答,隻聽他繼續賤兮兮地問道,“瞧著眼下東郡戰王像是在解決家事?”

    “是……”

    南宮嘯剛回答了一個字,百裏長約便笑了,“雖是解決家事,按理說本宮和嫂嫂這會子下去喝茶有些不方便。”

    “北郡太子……”

    這家夥,還有這樣的覺悟?!

    南宮嘯鬆了一口氣,剛要下逐客令呢!

    便聽百裏長約又道,“不過本宮會安安靜靜地喝茶,不會幹涉你們處理家事。”

    說罷,他對雲綰寧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嫂嫂,請。”

    雲綰寧掃了南宮嘯一眼,見他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忍不住在心裏悶笑一聲。

    果然,百裏長約這廝犯起賤來,無人可敵啊!

    眼下既然有百裏長約在前頭頂著,她自是沒什麽好擔憂的。

    甚至她可以一言不發,就能看到一場好戲。

    於是,她微微頷首,不等南宮嘯說話,兩人便已經飛身而下。

    那副將這會子也神色警惕地盯著他們。

    百裏長約挑眉看著他,“看什麽看?還不命人上茶?要上好的茶!本宮口味刁鑽,尋常茶葉苦澀難咽,本宮喝不習慣。”

    副將:“……”

    他滿頭霧水。

    原想問問自家王爺,這兩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但聽百裏長約一口一個“本宮”,頓時就明白他的身份了——竟是北郡太子?!

    北郡太子,他可招惹不起。

    因此,方才在南宮嘯麵前還拽的二五八萬的副將,這會子趕緊吩咐下人沏茶。

    自家王爺他可以得罪,可若得罪了北郡太子,他隻怕出不了北郡的城門啊!

    上茶後,看著百裏長約與雲綰寧當真坐下廊下品茶……副將與南宮嘯對視一眼,交換了一記眼神:王爺,眼下該怎麽辦?

    南宮嘯臉色很差:你問我,本王問誰去?!

    天知道,百裏長約和雲綰寧這是什麽樣的組合!

    或許,該叫“厚顏無恥”+“心眼子多”組合?!

    這兩人湊在一起,他就算有一百個心眼子也玩不過啊!

    正在南宮嘯苦惱不堪該如何“請”他們離去時,便聽百裏長約慢條斯理地說道,“方才你們不是還吵得熱火朝天的嗎?”

    “你們繼續,本宮絕不打擾!”

    他用茶杯蓋輕輕推開茶葉,又抿了一口茶水,這才讚歎一聲,“果真是好茶!”

    有了好茶,怎能沒有吃茶的果子點心呢?

    百裏長約很不客氣地衝副將吩咐,“茶點果子呢?”

    雲綰寧瞥了他一眼:得了!收斂一些吧!再得寸進尺下去,當心挨揍!

    百裏長約滿不在乎:本宮怕個球球!

    副將:“……來人!上茶點!”

    這下,瓜子兒點心水果茶水齊備。

    百裏長約翹著二郎腿,示意他們繼續爭執。

    方才還是趴在房頂上偷看呢,這會子他與雲綰寧卻是坐在他們麵前,光明正大的看戲了!

    見狀,南宮嘯被氣得牙根疼!

    這兩人,分明是把他當猴兒看呐!

    他不想當眾“表演”,奈何這副將眼下心急火燎……並非他急性子,而是東郡皇帝盛怒,隻給了他極短的期限,要將南宮嘯叉回去!

    否則,他也別想回去了!

    副將再也忍不住了,不顧百裏長約和雲綰寧還在場,一開口就爆出了個“驚天大瓜”!

  第1609章 百裏長約今兒瘋了吧!

    “王爺,這事兒到底該怎麽說?你若是當真不願跟末將回去,末將可就讓二公主親自來請了!”

    副將看著南宮嘯,著急地說道,“末將知道,王爺是為了逃避二公主所以才會一直待在北郡不肯回去,但眼下皇上那邊……”

    聽到這話,南宮嘯再也坐不住了。

    他眼神驚慌地看了一眼百裏長約和雲綰寧,衝副將低喝一聲,“你胡說八道什麽?!”

    “什麽二公主,你,你想清楚了再說!”

    南宮嘯看向副將的眼神,多了幾分威脅與震懾。

    可這副將一著急啊,腦子可能有些不大好使。

    畢竟是武官,比文臣少了幾個心眼子。

    武將一旦著急上火,可能人已經跑出十萬八千裏了,腦子還被閑置在家……就如眼下,這副將似乎是沒想到,方才那番話對南宮嘯的“傷害”有多大!

    他拍了拍腦袋,“末將想得很清楚!”

    南宮嘯:“……”

    完了,沒救了!

    百裏長約和雲綰寧一邊嗑瓜子兒一邊看戲。

    聽副將這麽一說,再看南宮嘯驚慌失措的模樣,兩人便知他與那什麽二公主之間肯定有事!

    而雲綰寧這會子眼神也微微閃爍了一下。

    東郡二公主……

    那不是南宮月嗎?!

    從副將方才的一番話、以及南宮嘯緊張的反應看出,他與南宮嘯之間可能還有些不簡單呐!

    這個南宮嘯,可真會裝!

    那一日在宮裏,她當著他的麵兒提起南宮月,他還能麵不改色地說自己跟她不熟雲雲。

    眼下瞧著他的神色,可不像是“不熟”!

    到底是兄妹,怎麽會不熟呢?

    百裏長約將瓜子殼兒往桌上一放,又手欠的抓起一枚瓜子殼兒,朝著南宮嘯身上扔了過去,“人家這副將不是說了嗎?他想得很清楚!”

    “戰王啊,你就不要為難人家了!”

    “本宮倒是好奇,你為何要躲著那位二公主?”

    他就這樣一枚又一枚的將瓜子殼兒扔向南宮嘯,臉上帶著蔫壞蔫壞的笑,“難不成,你和那位二公主之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東郡皇室的排名,可不像南郡和北郡,兄弟姐妹混合在一起排名。

    東郡王爺和公主,是分開排名。

    聽說這南宮嘯是兄弟中的老三,而南宮月是姐妹堆裏的老二。

    她雖排名高於南宮嘯,實則南宮嘯年長於她。

    所以,南宮月反倒是南宮嘯的妹妹。

    被百裏長約這麽賤兮兮地扔瓜子殼兒,南宮嘯並未生氣。

    又或者是被戳中內心最深處,這會子顧不得生氣,反倒是多了幾分心虛與緊張。

    他撣落肩頭的瓜子殼兒,滿頭大汗地看向百裏長約,咬牙切齒道,“百裏長約!你不是說你會安安靜靜的喝茶,不會多嘴嗎?!”

    眼下他這是在做什麽?!

    不但多嘴了,還動手了!

    見南宮嘯險些被氣炸,百裏長約臉上笑意不減,“本宮喝茶的時候,的確是安安靜靜的啊!”

    他這會子之所以開口,不是因為放下了茶杯,沒有喝茶麽?

    “你喝茶的時候還能說話不成?長了幾張嘴?”

    此話一出,南宮嘯隻覺得周身的血液,瞬間湧上了頭頂!

    這個百裏長約!

    簡直是胡攪蠻纏,偷奸耍滑!

    原來他說的安安靜靜的喝茶,竟是這個意思?!

    南宮嘯隻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腦子裏“轟”的一聲——他整個人搖搖欲墜,險些直接被氣得摔倒在地!

    可眼下人都下來了,就在跟前坐著呢,他也不能將人趕走……

    百裏長約才不顧南宮嘯是不是被氣壞了。

    他見那副將吞吞吐吐不肯說,便眯了眯眼睛收起笑意,“你還沒有回答本宮的問題。你家王爺,與二公主之間發生了什麽?”

    這也是雲綰寧最關心的問題!

    她豎著耳朵,聽得格外認真。

    “我,我……”

    副將遲疑著看向南宮嘯。

    眼下,他可算是回過神了!

    難怪平日裏,將軍總說他不長腦子呢!

    方才一著急,這不,又說錯話了吧?!

    那件事若是說出來,顏麵全無的可不僅僅是南宮嘯一人!

    那樁醜聞,牽涉出不少人,更關乎整個東郡的顏麵!

    而且,如今四國時局緊張。

    倘若南郡和北郡都知道這件事的話……到時候,在四國內做墊腳石、處於鄙視鏈底端的恐怕就是東郡,而不是西郡了!

    見他支支吾吾,百裏長約一挑眉,“怎麽?本宮問你,你還不肯說?”

    “既是不肯說……”

    他話音一轉,“你此次前來北郡,可是奉你家皇帝之命,要帶你家戰王回去領罰?”

    副將不知他要做什麽,也隻得老老實實回答,“是。”

    “既然如此,你們都被本宮扣下了!”

    百裏長約抬了抬下巴,“沒有本宮的命令,你們誰也不得離開北郡半步!否則,殺無赦!”

    雲綰寧都忍不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這廝今兒是瘋了吧?

    先前還說與東郡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矛盾,倘若抓不住南宮嘯賴在北郡不走的罪行,也不好對人家動手,省得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

    眼下,百裏長約是在做什麽?!

    這會子就不怕傷了和氣了?!

    南宮嘯和副將也大吃一驚!

    回過神後,南宮嘯率先嚷嚷開來,“百裏長約!你憑什麽扣著本王?!”

    “你們北郡,這是向我們東郡開戰麽?!”

    他搬出了東郡。

    奈何,百裏長約壓根兒不吃這一套!

    管你什麽東郡不東郡的,來了北郡,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讓他臣服!

    百裏長約冷笑一聲,“要說開戰,難道不是你們東郡向我北郡開戰?”

    這話,把南宮嘯和那副將給說懵了。

    “我們何時向你們開戰?!”

    南宮嘯麵色驚訝。

    若這話傳出去,性質可就不同了!

    “你們東郡就這麽直接派人來北郡把你接走,可有向本宮說明過?你們東郡來人,直接佩戴武器,堂而皇之的進出皇宮與驛館,向本宮請示過嗎?”

    百裏長約懶洋洋的一番話,說得南宮嘯臉色大變!

    難怪這段時日,赫連律等人進出皇宮會主動卸下兵器。

    而他們東郡為了臉麵不肯屈從,百裏長約也沒有強硬執行。

    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本宮很有理由懷疑,你們是為了來刺殺本宮,擾亂北郡!懷疑你們潛入北郡是別有居心!”

    百裏長約慢條斯理,語氣卻充滿氣勢!

    雲綰寧神色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這場戲還真是“精彩”啊!

    但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那副將的一番話,會讓這場戲變得更加精彩!

    不隻是精彩,還會讓她驚掉下巴!

  第1610章 東郡一大醜聞!

    果然,出門看熱鬧還得帶著百裏長約。

    他不但能與她一起看戲,還能讓這場戲變得更加精彩!

    雲綰寧笑著收回目光,端起了手邊的茶杯。

    南宮嘯很快回過神來,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地瞪著百裏長約,“百裏長約!你別瞎說八道!本王等人何時潛入北郡?!”

    “我們,我們是應你們所邀,光明正大進入北郡喝喜酒來了!”

    “本宮邀請?光明正大?喝喜酒?”

    百裏長約一隻手撐著額頭,稍稍偏著頭。

    那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他臉上的笑意,也帶著幾分戲謔,瞧著頗有幾分“吊兒郎當”的味道。

    “本宮是邀請了東郡皇帝,你是東郡皇帝嗎?”

    隻一句話,嚇得南宮嘯老臉一白!

    他倒是想當東郡皇帝,奈何父皇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這副將本就是定西將軍的人,定西將軍更是父皇最看重最信任之人。如此推算,他與這副將,父皇更信任的自然是這副將啊!

    既然他是父皇的心腹,方才百裏長約一番話若是被副將告知父皇……

    那不是大逆不道麽?!

    南宮嘯緊張地看了那副將一眼,卻見他正眯著眼睛,很是認真地“審視”他。

    似乎是在打量,他到底有沒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心思!

    “你,你別聽他的話!他是故意挑撥離間的!”

    南宮嘯趕緊解釋道,“本王怎麽可能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你別告訴父皇,本王可是清白的!本王最是敬重父皇!”

    見南宮嘯堂堂王爺,居然還如此緊張這麽一位副將……

    想著當初調查出來,這位東郡戰王戰績赫赫,還以為是一位多厲害的人才呢。

    原來,也不過是個……小可憐啊!

    雲綰寧不禁搖頭。

    眼下她更八卦的是,這南宮嘯與南宮月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百裏長約也是滿肚子的八卦。

    不等副將說話,百裏長約又道,“再者,就算是你厚顏無恥代替東郡皇帝來了,可這位壯士,本宮何曾邀請過?”

    壯士·副將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位可是北郡太子誒!

    北郡太子誇他是一位壯士誒!

    在東郡,可從未有人喊過他壯士!

    看著壯士……不對,看著副將羞答答的樣子,南宮嘯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害羞個什麽勁?!”

    他沒好氣的錘了副將一拳。

    副將又抬起頭,神色還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嬌羞,“多謝北郡太子誇獎……”

    南宮嘯:“……”

    靠!

    這蠢豬出門的確沒帶腦子吧?

    當真是沒救了!

    見南宮嘯翻白眼,百裏長約又問,“本宮的大婚典禮早已結束,西郡使者都已經回了西郡,不知東郡戰王還賴著不肯走……”

    “是打算在我北郡定居不成?”

    南宮嘯:“……本王,本王隻是想修整好了再啟程。”

    “足足一個月了,還不夠你修整?”

    百裏長約冷笑,“看來,你的確是別有居心!來人啊!將他們打入天牢,嚴加審問!”

    瞬間,數十名北郡將士推門而入。

    南宮嘯傻眼了!

    他當真以為,百裏長約與雲綰寧是來偷聽他們談話的!

    沒想到,還帶了人手?!

    與那氣勢洶洶的北郡將士相比,他們東郡這些侍衛,瞧著有些灰頭土臉、有些寒酸啊!

    “百裏長約,你這是做什麽?!”

    百裏長約壓根兒沒有心思搭理他。

    他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那副將身前。

    副將有些嬌羞,也有些害怕。

    百裏長約緩緩拔出他腰間的佩劍,鋒利的劍放在了副將脖子上,“你若不說,本宮不會殺了你們。隻會傳信告訴東郡皇帝,你們倆叛變了。”

    聞言,南宮嘯與那副將皆是神色一震!

    好家夥!

    這可比殺了他們更可怕啊!

    倘若東郡皇帝當真信了他的話,肯定會派出殺手前來刺殺他們!

    到時候他們是東郡北郡都混不下去,還要落得個被追殺的下場!

    副將開始顫抖了,“北郡太子,別,別啊……我說就是了!”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麽!

    東郡的顏麵尚且可以挽救一下,到時候就說是一場謠言便是!

    戰王的臉麵,沒了就沒了!

    反正也沒有他們的性命更加重要吧!

    刀架在脖子上,副將這會子腦瓜子轉的倒是挺快的。

    “你閉嘴!不準說!”

    見副將“屈服”於百裏長約的劍下,南宮嘯崩潰了,慌忙衝上來試圖捂住副將的嘴。可這副將牛高馬大,手臂也挺長。

    隻一伸手,便阻擋了南宮嘯的靠近。

    他的手擋在南宮嘯胸前,任憑他怎麽撲騰也無濟於事。

    “北郡太子,不是我不肯說,而是這件事,是咱們東郡的一大醜聞啊!”

    “醜聞?”

    百裏長約微微一笑,“本宮最喜歡聽醜聞了。”

    尤其是,別人家的醜聞!

    南宮嘯崩潰了。

    見狀,百裏長約一記眼神示意,秋意便一個手刀子將南宮嘯給劈暈過去了。

    “真吵。”

    百裏長約蹙了蹙眉,一臉嫌棄地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南宮嘯,示意副將繼續說。

    副將此時的神色,也猶如村頭談論八卦的長舌婦似的,臉上神色根據他的話而不斷變換著,“北郡太子有所不知啊。”

    “咱們那位二公主,瞧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是個……”

    許是想到南宮月曾是南郡楚王妃。

    副將小心翼翼地看了雲綰寧一眼。

    “你看本王妃作甚?快說啊!”

    她還等著聽南宮月是個什麽玩意兒呢!

    副將這才趕緊說道,“沒想到還是個水性楊花的主兒!”

    雲綰寧:“……”

    這事兒她知道!

    南宮月若是不水性楊花,又怎會背著墨回延,生下與尹子耀的女兒呢?!

    不過那也是從前的事兒了,如今南宮月如何,她倒是沒有聽說過。

    莫不是南宮月回到東郡後,也還是那般……水性楊花,勾三搭四麽?!

    副將咂舌,“二公主日日飲酒作樂倒也罷了!前些日子,竟是在宮外招了好幾個小倌兒進宮,日日笙簫、荒

    !淫奢侈。”

    聽到這話,雲綰寧有些不敢置信了。

    南宮月雖不是什麽正經女人,但與尹子耀之間的愛情故事,也讓他們為之動容。

    沒想到如今,這女人居然墮落至此?!

    見他們一臉錯愕,副將繼續說道,“不僅僅是宮外的小倌兒呢。”

    “您二位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她還勾上了……”

    說著,副將欲言又止,眼神卻落在了南宮嘯身上。

    雲綰寧眼神一震,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這副將的眼神有些奇怪啊!

    莫不是,南宮月與南宮嘯還……

    他們可是兄妹啊!

    百裏長約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收起麵上的錯愕剛要詢問,便聽驛館的門被人“嘭嘭嘭”地拍響了!

  第1611章 子魚此去,險成永別!

    什麽人呐!

    這個時候敢來把驛館的門拍的砰砰作響,也不知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還是撞邪了敢在這個時候來觸南宮嘯的黴頭!

    百裏長約與雲綰寧倒是無所謂。

    主要是那副將剛剛說出南宮嘯與南宮月的那檔子事,南宮嘯這會子整個人都處於混亂之中。

    百裏長約和雲綰寧身份不一般,他奈何不得他們。

    但是來了其他什麽人的話……就不一定了啊!

    南宮嘯正愁地上沒縫兒讓他躲,也無人出現讓他宣泄心頭怒火呢。

    聽到拍門聲,他立刻說道,“本王去開門!”

    這麽多侍衛在呢,用得著他去開門?

    南宮嘯打的是什麽主意,雲綰寧不是不知道!

    但見百裏長約並未阻攔,她便也沒有吭聲。

    隻見南宮嘯氣勢洶洶的前去開門了——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去開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去殺人呢!

    門剛打開,隻見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外。

    雲綰寧抬眼一看——

    嗬!

    這人不是南宮嘯的貼身侍衛,招啟麽?!

    是了,方才她就沒看見招啟在哪……

    讓如玉去調查這侍衛,調查了許久,哪知隻查出了個名字回來。

    如玉不是說,這招啟喜歡窩在驛館看書?

    那這會子,他又是從什麽地方回來了?

    “王爺……”

    見是南宮嘯親自來開門,招啟還愣了一下。

    他剛喊了一聲,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迎麵就被南宮嘯給踹了一腳,“混賬東西!本王不過是讓你出去買些點心回來,你買到哪裏去了?”

    “怎的這時候才回來?!”

    “你還兩手空空?點心呢?是不是被你給吃了?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

    不給招啟說話的機會,南宮嘯又打又踹又罵,讓招啟都有些無力招架!

    “王爺,您何時……”

    何時讓他去買點心了?!

    招啟冤枉啊!

    奈何,被南宮嘯一通揍,他也不敢還手。

    牛高馬大的個頭,卻隻能伸出胳膊抵擋南宮嘯的責打,不敢還手躲避。

    南宮嘯越打越興奮似的,竟是抄起門後的棍子就上手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不知道嗎?虧得你長了這麽一顆豬腦子,裏麵裝的全部都是豬糞不成?!”

    “本王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本王打死你這個混賬東西!”

    聽到這話,雲綰寧神色充滿了玩味。

    她轉頭看了那副將一眼。

    副將臉色有些難看,顯然也聽出南宮嘯是在指桑罵槐了。

    “他說你腦子裏裝的是豬糞。”

    副將聽出來倒也罷了,到底南宮嘯是王爺,他敢怒不敢言。

    偏偏百裏長約這廝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衝副將擠了擠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本宮瞧著你,可不像是個豬腦子啊!”

    “來,你與本宮細說,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百裏長約可沒心思看南宮嘯責打侍衛、也對他指桑罵槐不感興趣。

    他隻示意副將繼續說下去。

    雲綰寧:“……”

    論腹黑陰損,到底是百裏長約這廝更勝一籌啊!

    副將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百裏長約立刻板著臉,“不想說是嗎?來人啊,立刻打入天牢!”

    副將這才急眼了,哭喪著臉趕緊說道,“北郡太子手下留情啊!不是我不想說,而是,而是這件事……”

    這件事他難以啟齒啊!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皇上當初下過嚴令,此事不準任何人再提及。倘若有人敢違抗命令,那,那是要掉腦袋的啊!”

    見副將著急的都要哭了……

    百裏長約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若是不說,本宮能讓你現在就掉腦袋!”

    副將一噎,急得滿頭大汗,麵紅耳赤。

    眼瞧著便當真要哭了似的。

    見狀,百裏長約這才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說道,“但你若是說了,本宮自然不會外傳。你家皇上是下了嚴令不假,但這裏是北郡,不是東郡。”

    “你沒有當著你家皇上的麵兒說,咱們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們知。”

    好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們知”!

    副將聽到這話都險些被氣樂了。

    奈何,說這話的人是百裏長約!

    換做是旁人,他一準要把那人的嘴都給撕叉。

    北郡太子無理取鬧其阿裏,他除了認命還能怎麽辦?!

    “隻要這事兒沒有傳到你們家皇上耳中,你就不算違抗命令。”

    百裏長約的語氣,多了幾分“蠱惑”的味道,“你若是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本宮,說不準本宮一高興,還會直接派人護送你們回東郡。”

    不過,若副將不識趣……

    相反,就不是護送他們回東郡了!

    這言外之意,副將自然聽得出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遇到百裏長約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他又能怎麽辦呢?

    副將欲哭無淚。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對招啟責打怒罵的南宮嘯,牙關一咬隻得將事情全盤托出。

    一旁的雲綰寧,也聽得目瞪口呆!

    ……

    安陽宮。

    百裏長約進宮後直接去處理朝政了,雲綰寧腳步匆匆地進了殿內。

    如今墨曄這個奶爸也愈發的稱職了,在她回來之前竟是獨自將滿滿哄著睡下了。甚至見圓寶玩得滿頭大汗的,正在給圓寶更衣。

    小十七不見蹤影,宋子魚也不在。

    父子二人見他回來了,圓寶笑嘻嘻地看著她,“娘親,妹妹居然要父王抱抱了呢!”

    看著兒子紅通通的小臉,雲綰寧卸下了一身疲憊。

    她一度認為,她身子骨極好,犯不著坐月子。

    但這樣整日裏奔波勞累,即便隻是去看熱鬧……

    也很累的好不好!

    驛館那椅子硬邦邦的,坐的她屁股發麻!

    不過算算日子,這也快出月子了,眼下坐月子會不會太晚了?

    雲綰寧上前捏了捏圓寶的小臉蛋,“怎麽熱成這樣了?小十七呢?”

    墨曄給圓寶係好腰帶,這才鬆開手,圓寶撲進雲綰寧懷中,神神秘秘地說道,“小十七說,發現露露姑姑最近不對勁!”

    “所以,這會子偷偷去見露露姑姑了!”

    “哦。”

    百裏露露最近的確不在狀態。

    但她不肯說,雲綰寧也不想逼問。

    至於華清殿那邊……

    她仍舊派如煙盯著。

    那形似百裏長約的男人隻出現過一回,到現在都杳無音信,便也隻得繼續盯著百裏露露了。

    “你宋叔叔呢?”

    雲綰寧又問。

    說起宋子魚……圓寶這才想起什麽時候,趕緊說道,“對了娘親,宋叔叔走了!說是要去辦一件什麽很重要的大事!”

    “很重要的大事?去哪裏了?”

    雲綰寧不解,抬眼看向墨曄。

    原以為宋子魚這一離開,不過是從前那般分別數日就會再次相見。

    殊不知他此一去,竟險些成永別了……

  第1612章 損!百裏長約那狗東西太損了

    “說是回京城一趟。”

    墨曄答道,“並未說要處理什麽事。隻說許是不會再來北郡,回京城等著咱們。”

    宋子魚做事,素來是神神秘秘的。

    除非是與他們有關的事,他才會如實相告。

    若是與他們無關,宋子魚更是不會提起隻言片語。

    聽墨曄這麽一說,想必是宋子魚自己有什麽私事……雲綰寧想著他是回京城,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便沒有往心裏去。

    反而打趣兒道,“還說什麽不會再來北郡。”

    “露露追他追的那麽緊,心裏隻有他一人,我看他這輩子是逃不出露露的手掌心了。”

    今後若要娶百裏露露,那不還得來北郡迎親麽?

    這人怎麽能把這事兒說的如此篤定?

    雲綰寧輕輕挑眉,“不過,子魚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呢,也不知是有什麽事情如此重要,竟是讓他來不及打聲招呼就離去。”

    “子魚做事向來有分寸,不必擔心。”

    墨曄安慰她。

    “嗯。”

    雲綰寧便也稍稍放下心來,“他是父皇親封的國師大人。”

    “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五十日都不在京城。前些日子父皇還跟我抱怨呢,說他這個國師大人簡直就是個爺,他都招惹不起。”

    聽到墨宗然的名字,圓寶突然說道,“父王,娘親,我好想皇祖父,好想德妃祖母哦!”

    “還有太姥爺,舅姥爺他們……”

    “是啊!我們離京也有幾個月了,也該回去了。”

    雲綰寧歎息一聲。

    她何嚐不想念他們?

    京城中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回去處理呢。

    她看了墨曄一眼,“夫君,咱們何時回京?”

    “等長約找回記憶吧。”

    墨曄皺眉沉思片刻,到底是放心不下墨飛飛,“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飛飛與他的過去。若他無心護著飛飛,我擔心……”

    雲綰寧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墨飛飛的性子,與從前相比雖說長進許多。

    不過,這北郡皇宮不比南郡皇宮簡單,皇城也不比京城的水淺。

    北郡內亂一事也還未徹底查清,百裏長約又沒有恢複記憶。

    若將墨飛飛獨自一人留下……

    他們也的確放心不下!

    “看來,長約那邊我得下猛藥了!”

    雲綰寧一咬牙,“夫君,等會子你便把那狗東西給我揪過來,我打算給他施針,內外兼施、雙重刺激,讓他盡快恢複記憶。”

    “好。”

    墨曄點頭應下。

    看著圓寶撅著小嘴有些不高興,便知他也早早想回京城了。

    雲綰寧便把他摟進懷中,輕聲哄道,“圓寶乖,等這邊的事兒忙完了,咱們就回京城去!你看啊,眼下咱們若是走了,你放心得下你九姑姑嗎?”

    “還有,你不是想盡快讓你的臭師父想起你,找他算賬嗎?”

    聽到這裏,圓寶雙眼一亮,總算提起了興致。

    但很快,他又耷拉著腦袋,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可是我好想皇祖父他們!”

    “還有有為和甜甜!”

    雖說小十七也是他的好兄弟。

    但有為和周甜甜,與他認識更早。

    他的小夥伴們都在京城,他也想快些回去呀!

    “娘親知道。”

    雲綰寧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當初若是不將圓寶帶在身邊,她隻怕日夜懸著一顆心,不得安寧。

    可帶在身邊了,卻又是剝奪了他最熟悉的一切……眼下隻盼著,能盡快回去吧!

    雲綰寧輕輕撫摸著他軟乎乎的小臉蛋,柔聲說道,“等這次回去了,皇祖父就會給你和妹妹賜名。咱們最好,能趕在你小姨生產之前回去!”

    前些日子雲汀汀送來喜信兒,說是她懷孕了。

    那會子差不多三個月有餘,才敢將此事說出來。

    再算上送信途中、以及如今又過去了將近半個月,算起來雲汀汀腹中孩子也有四個月了吧?

    十月懷胎,保不齊還會提前生產。

    因此能趕上雲汀汀生產,便是再好不過了。

    見圓寶仍舊悶悶不樂,雲綰寧便趕緊說起笑話逗他開心。

    末了,又拿出幾隻小熊棒棒糖給他,“你也去瞧瞧你露露姑姑眼下如何了?她若還是不開心,你們就一起分享棒棒糖如何?”

    看著那幾隻可愛的棒棒糖,圓寶無奈,“娘親,再過一個月我就六歲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娘親怎的還拿棒棒糖哄他呢?

    “六歲也是娘親的寶寶,又不是六十歲!”

    雲綰寧輕哼一聲,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再說了,即便是六十歲,隻要老娘還在,你就還是有娘親疼的寶貝!”

    “所以,六歲怎麽啦?”

    即便是六十歲了,隻要圓寶牙口好,還能吃甜食,她還要給兒子吃小熊棒棒糖!

    不過那時候,她就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婆了!

    這幾年多虧了空間大哥,她各種各樣的小零食多不勝數。

    但也沒有給圓寶多吃。

    否則,他也就沒有那一口潔白閃亮又堅固的牙了……

    這話逗得圓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接過棒棒糖,分給如安一隻後,拿著生下的三隻歡快的去找小十七和百裏露露了。

    目送他蹦蹦跳跳的出去,雲綰寧這才舒了一口氣。

    隻要兒子開心,她心裏才沒有負擔呀!

    “對了夫君。”

    她收回目光,將今日驛館一事說了一遍後,笑得合不攏嘴,“你怕是不信,長約這狗東西一旦認真起來,那做事的效率可高了!”

    “南宮嘯他們,眼下已經踏上了回東郡的路途呢!”

    踏上回東郡的路途……這般表述顯然不是太符合。

    雲綰寧眼珠子一轉,“不對,是長約已經將他們打包送回東郡了!”

    一如當初墨宗然將百裏長方和百裏清清兄妹二人,也打包送回北郡!

    “他將人家的行李包袱等,通通扔在驛館門外,又派人準備了一匹上好的馬兒,把南宮嘯往馬背上一綁……抽了馬屁股一鞭子,馬兒就飛了出去!”

    想到那場麵,雲綰寧實在是忍不住了,臉頰都笑得抽筋了!

    尤其是南宮嘯一路尖叫著,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宛如一顆被發射出去的“炮仗”……

    他的侍衛們,也尖叫著一路狂奔追上去的畫麵,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啊!

    “如今驛館已經空無一人。”

    當初,墨宗然將百裏長方兄妹二人打包送回北郡,好歹還給準備了馬車。

    哪知百裏長約那狗東西真是太損了!

    什麽馬車?

    休想!

    一匹馬就把南宮嘯給打發了!

    他的侍衛們甚至要甩“火腿”,時間倉促來不及自個兒備馬,個個背著行李拔腿狂奔猶如百米衝刺……隻是他們這一衝刺,那可是千裏之遙!

    損!

    百裏長約真真兒是從北郡損到東郡了!

    “是嗎?”

    那畫麵著實有些高興,墨曄也忍不住悶笑一聲。

    夫妻二人正說著,如墨便進來回話了,“主子,王妃,有人求見!”

    瞧著如墨神色古怪……

    雲綰寧便知,求見他們的人,恐怕身份不一般呐!

  第1613章 願為王爺出生入死!

    她與墨曄對視一眼,兩人瞬間整理好了情緒,收起方才笑得呲牙的不正經模樣。

    下一秒,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招啟參見明王,明王妃。”

    他微微彎著腰,右手放在胸前,對著墨曄和雲綰寧行了一個標準的……東郡請安禮。

    見他竟是南宮嘯的貼身侍衛招啟,雲綰寧心下有些錯愕。

    墨曄自然也認出了他。

    “你是南宮嘯的人?”

    他眼神深邃,“南宮嘯不是已經回東郡了?你怎的還在北郡?可是你家王爺,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本王?”

    “並沒有。”

    招啟抬起頭來,目光並未閃躲,直接與墨曄對視。

    勇氣可嘉!

    墨曄從他眼中,看出了認真與誠懇。

    “我之所以留在北郡,便是為了見見明王。”

    招啟放下手後退一步。

    原以為他會有下一步動作呢。

    哪知,他卻隻是後退了一步,像是在表明自己並未來者不善。

    招啟解下佩劍扔在了一旁……他的手剛剛放在劍柄上時,如墨還以為他是要出手行刺,先他一把拔出長劍架子了他的脖子上。

    可招啟並沒有出手,也沒有反抗。

    劍被扔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目不斜視,似乎並未將如墨的威脅放在眼裏。

    反而仍是看向墨曄,一字一句道,“我之所以來見明王,便是為了投誠。”

    聽到這話,墨曄眼神微微一閃,雲綰寧眼底的震驚也一閃而過!

    這些個人都是怎麽回事?!

    個個都想著來投誠墨曄?!

    前有墨回鋒身邊的崔澤,後有南宮嘯身邊的招啟。

    崔澤倒也罷了。

    此人搖擺不定,且最初投靠墨曄的本意並非是真心投誠,而是為了來給墨回鋒打探情況。這種人,萬萬不能要!

    那麽招啟投誠墨曄,又是什麽居心?

    當初崔澤求收留的時候,說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言之懇切。

    這個招啟倒是個耿直的。

    沒有說出什麽“願為王爺出生入死”的話來打動墨曄,卻擺出了一副“肯為墨曄出生入死”的態度!

    雲綰寧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

    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招啟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他仍是將腰杆挺得直直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雕像。

    這份定力,這份坦誠,倒是當初崔澤沒有的。

    看來這個招啟,有些意思。

    要麽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過強大,要麽便是偽裝的太好!

    雲綰寧收回目光,端起手邊的茶杯並未言語。

    墨曄同樣也在打量著招啟。

    見他迎難而上,目光沒有絲毫閃躲,便沉聲問道,“投誠本王?你的主子可知道此事?你又為何要投誠本王?”

    “他不知。”

    招啟不假思索地回答,“他離開北郡的時候,我並未跟隨。”

    “招啟誠心投靠明王,隻因明王英明,值得我投誠!”

    他話並不多,但句句真誠,擲地有聲。

    如此,就比當初的崔澤多了幾分可信感。

    雲綰寧不禁想到,當初如玉跟蹤招啟好幾日,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驛館看書,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

    這愛好,可與招啟這牛高馬大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啊……

    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倒越不會說謊。

    雲綰寧對招啟的話,多了幾分信任。

    隻是如玉那狗東西去西香山“撒野”了,遠山不是早該把他給拿回來了嗎?

    怎的一去這好幾日,這倆人都杳無音信了?

    想著想著,雲綰寧的思想就跑偏了。

    墨曄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你並不了解本王,為何會覺得本王值得你投誠?據本王了解,你跟隨南宮嘯已有數十年了吧?”

    若南宮嘯當真不值得,他又為何會跟隨他這麽多年?!

    “招啟,本王不喜歡說謊之人。”

    他緩緩靠坐在椅背上,雙手擱置扶手上,那不怒自威、君臨天下的霸氣不經意之間散發出來……

    招啟臉色未變,他的回答仍不拖泥帶水——

    “南宮嘯善於偽裝,是一個偽善之人。我也是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才堅定自己離開他的決心。”

    他頓了頓,“南宮嘯不值得我為之出生入死!”

    “細說。”

    墨曄也很幹脆。

    招啟有些遲疑了。

    “怎麽?不肯說?還是說不上來?”

    “不是……”

    招啟這才咬了咬牙,“不論南宮嘯如何,有些話我也不該說。”

    “若你覺得不該說,那又何必來見本王?”

    “我……”

    “你是覺得,本王會看中你是個人才,還是會看中你有絕世武功?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會將你收在麾下?”

    墨曄的言外之意,便是招啟也太過自負了些!

    他無聲地冷笑,“本王身邊,可不缺人才。”

    至於有才又武功蓋世的,也不少!

    如玉是二了些,但也勝過招啟!

    最要緊的是,他身邊的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知根知底的人!

    招啟不僅僅是個陌生人,還是南宮嘯的手下,突然找上門來要跟隨他……

    墨曄從不輕信他人。

    即便是人才又如何?

    值得他信賴與看重,才是最要緊的!

    “我知道明王身邊人才濟濟,並不缺我一個。但是招啟自幼立下大誌,要跟隨這世間最厲害之人!當初我聽聞南宮嘯年輕有為便戰功赫赫,所以才排除萬難隨奉他左右。”

    招啟雖然跟隨南宮嘯已近十年,但他年長南宮嘯兩歲,今年已經年滿三十二。

    “我們招家乃是武學世家,我二十歲那年便已經奪得東郡第一武士的稱號。”

    他咬著牙說道,“我爹曾告誡過我,即便武功蓋世,也不可因此自高一等,欺淩弱小。”

    “功夫,要用在刀刃上!”

    而當初,他便以為南宮嘯是那片“刀刃”。

    可惜後來才發現,南宮嘯雖說是一把刀,但是他鋒利的那一麵,永遠是對準了自己人!

    這樣的刀刃再鋒利,又有何用?!

    “實不相瞞,四年前我便想離開南宮嘯身邊。不過那會子,南郡明王的聲望似乎還未傳遍四國,我也隻是對明王事跡略聽聞一二。”

    四年前,雲綰寧還未被放出清影院。

    而墨曄,那會子他的奪嫡之心也還並未顯露。

    並非未顯露,而是他壓根兒就不在乎什麽太子之位,不在乎什麽皇位!

    後來,是墨回鋒和墨回延一步步推著他、逼著他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因此,四年前他的名聲的確還未傳遍四國。

    聽招啟這麽一說,墨曄心裏也信了他兩分。

    也僅僅隻是兩分罷了。

    他神色未變,隻沉聲問道,“那麽,是什麽事又讓你在今日堅定了離開南宮嘯的決心?”

    招啟眼神微微變換了一下,眼底的掙紮顯而易見。

    最後他的情緒重歸平靜,到底是低聲說起了那個讓他堅定離開的原因,“一個月前……”

  第1614章 沒說明王是寵妻狂魔啊!

    原來,一個月前南宮嘯等人在前往北郡的途中,遇到了危險。

    “那天夜裏,我們途徑北郡一個邊陲小鎮。因著氣候不好,我們被突然爆發的山洪,阻擋在小鎮不遠處的一座山頭。”

    一個月前,正值梅雨季。

    北郡皇城向來雨水不多,今年都下了幾場大雨,更何況是靠近東郡的邊陲小鎮?

    那邊的氣候,更接近東郡的氣候,常年綿雨不斷。

    因此山洪暴發,時有發生。

    “我們無法繼續前行,便就地紮營過夜。”

    回想起那天夜裏,招啟原本還算冷靜的臉上,逐漸多了幾分憤怒與不甘,“可後半夜,帳外突然出現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跟隨南宮嘯多年,深得他的信任。”

    南宮嘯這個人與其他皇室成員一樣,疑心病極重。

    不論是南郡皇室,還是北郡皇室,或者東郡和西郡,皇室中人都有個共通點——疑心重!

    隨時隨地都感覺有人要殺他們似的。

    南宮嘯亦是如此。

    “這些年,隻有我能跟在南宮嘯身側。若在外紮營,便隻有我能睡在他的床邊。”

    在旁人看來,這是南宮嘯格外信賴、看重招啟。

    但隻有招啟自個兒知道,南宮嘯是不相信其他任何人。

    “那陣奇怪的聲響把我們驚醒後,南宮嘯便吩咐我出去查看。”

    招啟咬著牙,語氣愈發的低沉了,“但還不等我出去,就有人衝了進來。”

    “此人身法極快!就連我都閃躲不及,就被他們給控製住了。”

    雲綰寧不禁蹙了蹙眉。

    這招啟,且不說功夫到底如何,但一看就是個厲害的。

    就連他都閃躲不及便被人給控製住了……那麽控製他們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們說在被人追殺,讓南宮嘯想法子護送他們離開。”

    “被人追殺?”

    墨曄眯了眯眼,“你可看清他們的長相?”

    招啟搖了搖頭,“為首那人,像是籠罩在一團迷霧之中,看起來很古怪。不過聽著口音,不像是北郡人,也不像是東郡人,甚至……”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沉聲道,“不像是四國內任何一種口音。”

    招啟也是見過世麵的,自然精通四國語言。

    可那人的口音,就不存在於四國之內……

    莫不是除了四國,還有其他小國的存在?!

    招啟又道,“總之,那些人看起來很古怪,不像是什麽正常人。而且他們身上血腥味極重,依我看也不是什麽好人。”

    “南宮嘯當時怕極了。”

    為了給這位“前任主子”留下最後一點麵子,招啟並未說出……

    當時南宮嘯被嚇得尿褲子一事!

    “不等那些人開口,他便伸手指著我,讓他們要殺要剮隨便。但是,拿我開刀,放他走。”

    說起此事,招啟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了!

    即便南宮嘯是主子,他是隨從,他的命也不至於輕賤成這樣吧?!

    當時招啟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保護南宮嘯安危的決定。

    哪知,南宮嘯壓根兒沒想過反抗?!

    就算沒想過反抗,好歹主仆同心,一起麵對危險吧?

    可南宮嘯竟是直接把他推出來擋刀子?!

    也難怪招啟被氣成這樣兒了!

    雲綰寧忍不住嗤笑一聲,輕輕吐出兩個字,“慫包!”

    “還戰王呢。”

    就南宮嘯那樣?

    她繼續嗤笑,“顫王差不多!”

    (這裏的顫,同“戰”,打冷戰的戰。)

    招啟雖不喜歡說笑,但眼下聽到雲綰寧這般嘲諷南宮嘯,他心下也沒忍住,險些笑出聲。

    墨曄寵溺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婦。

    別說是嘲諷南宮嘯了,就是她把天捅破了,他也能補上!

    “嗯。”

    墨曄也點了點頭,“南宮嘯?本王覺得,叫南宮笑更合適。”

    笑話的笑!

    可笑的笑!

    兩口子婦唱夫隨,配合的很是默契。

    招啟詫異地看了一眼墨曄。

    ——傳聞中的明王,不是霸氣十足,陰冷凶狠的嗎?!

    可沒有人說過,還是個寵妻狂魔啊?!

    看來這位明王妃,自有過人處。

    否則,又怎能得明王這般寵愛?!

    “然後呢?”

    雲綰寧衝墨曄甜甜一笑,又對招啟問道。

    招啟這才回過神,趕緊回答,“不過那人也並未直接動手,不知是在忌憚什麽,還是不想再造殺戮,以免被追殺他們的人發現。”

    “為首的人個子不高,聽聲音帶著幾分蒼老,聲音有些古怪。”

    反正聽著不像是正常人的聲音。

    聽到他這話,雲綰寧神色沒有多大的波動。

    畢竟,她還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倒是墨曄,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暗芒。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子陰冷可怕的氣息。就好像……”

    招啟認真地想了想,用了“死人”來形容。

    他道,“就好像死人似的。不,像是剛剛活過來的死人!他雖然沒有打我殺我,但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長得怪惡心的蟲子。”

    說著,招啟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幹嘔起來。

    雲綰寧與墨曄神色凝重,聽出了不對勁。

    瞧著招啟這模樣,好似那蟲子被他吃掉了似的!

    也正如他們猜測的那般。

    招啟彎著腰幹嘔了一陣子後,又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不住用手指在嘴裏掏啊掏,仿佛要把吃下去的蟲子掏出來似的!

    他應該沒吃什麽東西,嘔了半晌吐了一地清水。

    再抬頭時,招啟的臉色蒼白中泛著蠟黃,憔悴到了極點。

    那無精打采又病懨懨的樣子,像極了那一日圓寶和小十七在街邊看到他的模樣。

    “招啟冒犯了明王與明王妃,還請見諒。”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如墨吩咐下人趕緊進來清理。

    雲綰寧意味深長地看著招啟,“那蟲子,不會是讓你吃下去了吧?”

    “明王妃英明。”

    招啟開始咬牙切齒了,“豈止是讓我吃下去了?他們簡直像是土匪一般,直接給我灌了下去!雖已過去一個多月,但我時刻都能感受到,那些蟲子在我體內爬來爬去……”

    邊說,他像是忍不住似的,又想幹嘔了。

    招啟連忙捂著嘴,不敢再說話。

    見狀,雲綰寧垂眸思忖片刻,正打算詢問墨曄有什麽想法,便聽他衝如墨吩咐道,“去請小殿下過來!”

    雲綰寧眼神一震!

    是了,她怎麽把自家兒子給忘記了?!

    有圓寶在,今兒還怕辨不清招啟這番話是真是假?!

    很快,圓寶小小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第1615章 圓寶體內的“大佬”覺醒了

    “爹爹,娘親,找我有事嗎?”

    圓寶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剛進門,他的小鼻子就動了動,神色略帶幾分嫌棄,伸手在鼻子邊扇了扇,“咦!這是什麽味道!好難聞啊!”

    “娘親,是不是妹妹拉粑粑了?!”

    小崽崽邊說邊往裏走,“不對,妹妹的粑粑也沒有這麽臭臭!”

    站在一旁的招啟,神色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他可沒臉說,是因為方才他吐了……

    雲綰寧瞥了他一眼,衝圓寶招了招手,“兒啊,你過來。”

    圓寶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招啟,頓時一雙大眼睛中閃過一絲驚慌,“父王,娘親,他怎麽在這裏?!”

    他極快地走到雲綰寧身邊,躲在了她衣袖後麵。

    “沒事。”

    雲綰寧把他牽到懷中,“圓寶,這位是招啟。”

    “你見過的,先前是南宮嘯的侍衛。”

    不等圓寶開口,招啟便又給他行了禮,“招啟見過小殿下。”

    倒是個識趣兒的。

    雲綰寧收回目光,柔聲安撫圓寶,“別怕,父王和娘親都在呢!招啟也不是壞人!他今日過來,是有事要見你父王。”

    “對了,你父王讓你過來也是有事與你說。”

    她抱著圓寶看向墨曄。

    墨曄也緩和了一下臉色。

    “圓寶,你瞧瞧招啟可有什麽古怪之處?”

    父王娘親都開口了……

    加之這招啟今日瞧著也的確不像有什麽壞心眼,即便是他的麵容仍舊可怖。

    但圓寶也壓下了心底對他的恐懼。

    不知為何,他從未怕過誰。

    可見到招啟,總覺得這人周身的陰氣太重……是了!陰氣!

    先前圓寶始終想不出自己為何怕他。

    直到眼下想到了這個形容詞——陰氣!

    這個招啟,分明是個大活人才對!

    好好兒的,一個活人身上怎麽會帶有這麽重的陰氣?!

    圓寶偏著頭,認真地打量著招啟。

    見他雖麵容可怖,但眼中神色真誠,不像是個壞人。他便朝著招啟走了過去,圍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小小的鼻子又在他身上嗅了嗅。

    “奇怪……”

    圓寶在他麵前站定,撐著下巴神色疑惑。

    “圓寶,怎麽了?”

    見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雲綰寧趕緊問道。

    招啟原還有些懷疑,這小小的一隻娃娃,當真能看出他有什麽古怪嗎?

    對圓寶,其實他並沒有什麽印象。

    即便是那一日在街頭,招啟之所以對圓寶和小十七態度凶惡,卻也並非是因為認出圓寶和小十七還是怎麽回事。

    他隻是單純地,不想傷害、嚇到兩個孩子罷了!

    後來在宮裏雖說又碰見了一次,但有雲綰寧掩護著,招啟並未認出圓寶和小十七。

    眼下,算是他正式拜見圓寶。

    “娘親,他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而且他仿佛病入膏肓了!比那一日在街頭我看見他時,病的還要厲害呢。”

    圓寶偏著頭,認真地看著招啟,一雙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

    病入膏肓?

    這個詞兒,讓招啟臉色微微一變。

    “可是,可是我沒病啊!”

    他連忙說道。

    說他體內有什麽東西,這一點他很是認同。

    畢竟,他體內的確有東西……

    但若要說他病入膏肓……當真不是咒他嗎?!

    “我說你有就有,你別打岔!”

    圓寶放下手,皺眉說道,“你身上還有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我說出來不怕嚇唬你!你此時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你知道嗎?你周身都泛著一股子死氣!”

    “死氣?!”

    雲綰寧與招啟異口同聲。

    不過,兩人語氣大有不同。

    雲綰寧是驚訝,招啟是錯愕。

    招啟雖說膽子不小,這會子顯然也被嚇到了,“小殿下,這話怎麽說?!”

    換做是其他的說法,他也不至於會這般震驚!

    偏偏是“死氣”?!

    誰不知道,死氣是什麽意思?!

    圓寶剛要回答,卻見他小小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他小臉上的神色變了,看向招啟的眼神也變了……若說方才的圓寶,雖超出了同齡的孩子的成熟,但眼底仍帶有一絲稚氣。

    這會子,他那一雙眼,卻仿佛看透了塵世,充滿了滄桑!

    招啟很難想象,他會用“滄桑”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小孩子。

    正如方才他沒有想到,圓寶會用“死氣”來形容他嗚嗚嗚……

    招啟想哭。

    圓寶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

    他開口了,聲音也比方才冰冷多了,“好東西啊!”

    一開口,“好東西”三個字讓雲綰寧他們也驚了一下!

    “兒啊,什麽好東西?”

    雲綰寧趕緊問道。

    哪知,圓寶卻突然轉頭斜了她一眼,“你占我便宜呢?”

    雲綰寧:“……”

    靠!

    她知道了!

    眼下說話的並非圓寶,而是他體內的……毛毛大佬!

    這位“大佬”不是沉睡多日了嗎?

    不是說,它會有固定清醒的時間?

    怎的眼下,竟是說醒就醒了?

    見招啟神色錯愕,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雲綰寧眼珠子一轉,輕哼一聲,“臭小子,你是我兒,我怎麽就占你便宜了?”

    “趕緊瞧瞧,他是怎麽回事?”

    想當初,毛毛還俯身於百裏長約體內。

    後來,發現圓寶是更好的“宿主”後,便寄身於圓寶了。

    也正因如此,後來圓寶對蠱蟲感應的靈敏度、以及對蠱蟲的免疫,也都歸功於毛毛。

    這會子毛毛蘇醒,也無異於是好事一樁。

    畢竟,方才招啟的描述實在是太過駭人!

    圓寶沒有多言,仰著頭雙眼直視招啟。

    被他這般盯著,堂堂七尺男兒的招啟,卻因為他這眼神感到害怕!

    他想退縮!

    “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隻會……吃掉他體內的髒東西!

    圓寶冷哼一聲,拉過一旁的椅子,麻利的爬了上去。

    站在椅子上後,他還是與招啟差了一截。

    “你就不會蹲下嗎?真是沒有眼力見!你這麽高像跟柱子似的,沒看見我是個小短腿嗎?”

    圓寶好氣哦!

    他拍了拍招啟的肩膀,沒好氣地說道。

    招啟:“……”

    方才小殿下瞧著還挺可愛的呢!

    怎的眨眼間就這麽討人嫌了?!

    這語氣,這模樣,活脫脫像個不招人喜歡的大人似的!

    不過,他還是微微曲腿下蹲了一點。

    如此一來,圓寶的視線勉強與他齊平了。

    圓寶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並未再開口說話,招啟便也不敢多言,甚至大氣兒都不敢出。

    良久,才聽圓寶輕叱一聲,“嘿!哪裏逃!”

    緊接著隻見他小手一動,竟是直直地抓向了招啟的雙眼!

  第1616章 向明王請罪!

    看到那隻直直抓向雙眼的小手,那一瞬間招啟還以為自個兒的雙眼不保,肯定要瞎了!

    哪知,圓寶的右手雖對準了他的雙眼,卻並未當真抓向雙眼!

    隻見他小手極快地往上一抬,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招啟的額頭上!

    招啟隻覺得額頭一涼——這種涼意,很快就蔓延至全身,甚至是腳指頭!

    那涼意,仿佛是將他置身於滿是冰塊的潭水之中,眨眼間就能將他骨頭都給凍僵似的。招啟招架不住,下意識悶哼一聲!

    但很快,額頭上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感!

    額頭像是被人用尖刀劃開似的,連頭骨都劇烈的疼了起來!

    “啊……”

    招啟忍受不住,高大的身子晃悠了一下。

    “忍著!”

    耳邊傳來圓寶稚嫩、卻又堅定有力的聲音。

    招啟便不敢再動了,雙手背在身後死死地抓著桌沿,咬緊牙關強忍著這劇痛!

    很快,那疼痛感便被灼熱給取代了——就好像有人拿燒紅的烙鐵,在他額頭上烙了一下,疼得他滿頭大汗,渾身輕!顫。

    隨著圓寶一聲“嗬”,招啟隻覺得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氣似的,雙腿一軟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額頭上的灼熱感,已經傳遍全身。

    方才周身的涼意,也被這股子灼熱給驅散了。

    他隻覺得周身暖洋洋的,仿佛整個人坐在陽光下,曬著太陽。

    暖和,卻不灼燙。

    方才在冷熱交替下,眼下驟然恢複到正常,招啟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呼。”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覺得眼下神清氣爽,周身舒服極了!

    看著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眼下有多舒暢!

    再看圓寶……

    隻見他右手中已經多了一條烏漆嘛黑的蟲子。

    那蟲子約莫有五公分那麽長,又圓又粗,頭上還長著角,周身披著鱗甲、散發著一股子惡臭!

    也不知這蟲子,圓寶是如何從招啟額頭上取出來的。

    因為太過震驚,雲綰寧和墨曄沒忍住站起身,目光錯愕地看向圓寶手中的蟲子……

    再看看招啟,額頭完好無損,壓根兒沒有受傷的痕跡!

    “這……”

    雲綰寧趕緊來到圓寶身邊,“兒啊,這就是他體內的蠱蟲?!”

    “但聽他方才的意思,好像不隻是一條蟲子才對啊?”

    聽著她一聲又一聲的“兒啊”,圓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副“大人有大量”,不與她一般見識的模樣,輕哼一聲。

    “這種蠱蟲,叫做屍蟲。”

    “屍蟲?!”

    雲綰寧眉頭緊皺,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這味道,的確難聞!

    “他之所以一身死氣,便是因為這屍蟲作祟。”

    圓寶拎著屍蟲,孩子氣地在手中甩了幾圈,甩的那屍蟲暈頭轉向,軟趴趴的耷拉在他手心。

    他這才繼續說道,“起初的確是不隻有一條屍蟲。但是這種蟲子是強者為王!誰能生存到最後,便是王者了。”

    那麽其他的蟲子,自然是被這條蟲子……吞下去了。

    因此,它才能快速生長!

    “一如我當初。”

    圓寶突然又說了一句。

    雲綰寧和墨曄明白他的意思——當初毛毛便也是“強者為王”,從無數蠱蟲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了“蠱王”!

    不過,他們兩口子明白他意思,招啟不明白啊。

    此刻,他看向圓寶的眼神已經多了幾分古怪。

    圓寶轉頭看了招啟一眼,又看著手中的屍蟲,冷哼一聲,“在我麵前,你就是個弟弟!”

    隻見他小手一捏,不知是用了內力還是什麽。

    總之,隻聽“呲”的一聲,仿佛是氣球被放了氣似的。

    他小手中升騰起一絲絲黑煙,濃鬱的惡臭味立刻傳遍整個房中!

    招啟已經控製不住又想吐了!

    雲綰寧也有些忍不住,立刻掏出了一瓶……空氣清新劑。

    這邊一通滋,那邊一頓噴,整個殿內瞬間彌漫著一股子清香味,將方才的惡臭味驅趕的一幹二淨!

    招啟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他驚愕地看著雲綰寧手中的空氣清新劑,不明白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怎麽眨眼間就能將這殿內的惡臭味驅散的一幹二淨!

    取而代之的,還是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

    不隻是這位明王妃厲害,這小殿下同樣厲害啊!

    別看他小小年紀,居然一出手就直接將他體內那什麽屍蟲給消滅掉了?!

    圓寶嫌棄地在招啟肩膀上擦了擦手,“難怪你總是瞧著病懨懨的,原來是被這玩意兒給纏上了。眼下你覺得如何?”

    這時,他小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了剛進門時的樣子。

    從擦手的動作來看……

    雲綰寧也知道,圓寶已經“回來”了。

    眼前的小崽崽是她的兒子不錯,並非毛毛。

    起初,對於毛毛附身圓寶,雲綰寧多多少少有些抗拒。

    畢竟,為人母,沒有誰會希望自己兒子的身體,還有另外一個靈魂共享。

    尤其這靈魂,還不是人類!

    雲綰寧心裏也會膈應!

    但瞧著圓寶與毛毛相處愉快,而且毛毛數次保護圓寶……甚至,一般情況下它都不會出現。

    雲綰寧便也放下心了。

    兒子有潔癖,她是知道的。

    因此,雲綰寧趕緊吩咐如墨打水來,給圓寶淨手。

    招啟不確定眼下是什麽情況。

    不過他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骨,眼中是壓製不住的狂喜與激動,“太神奇了!小殿下果真厲害!我,我居然沒有先前半點不適的症狀了!”

    “先前我總感覺,背上像是馱了一座小山,整日裏壓得我喘不過去。”

    “眼下果真一身輕鬆!”

    再看他的臉色,也好轉多了。

    雖說仍有些蒼白,但已經隱約白裏透著紅,不見先前的蠟黃與病態。

    看來,招啟之所以變成這樣,的確是因為那蠱蟲了。

    雲綰寧給圓寶淨了手,這才牽著他重新坐下。

    墨曄與招啟,已經繼續方才的話題。

    “那人給我灌下屍蟲後,他們就要挾著讓南宮嘯將他們送出了北郡境外。從那以後我便感覺這幅身子不是我自己的了,還經常做些違背我本心的事。”

    說著,招啟抬眼看向墨曄,臉色有些愧疚,“說起來,我還要向明王請罪呢。”

    “請罪?”

    墨曄眼神冷了一分,“請什麽罪?”

  第1617章 恭喜王爺,有這麽厲害的兒子

    一聽招啟說要請罪……

    雲綰寧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

    招啟心虛,低著頭不敢與他們對視,“那逃難的人,還拿這屍蟲威脅我替他們做事。如若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墨曄大抵也猜出他做過什麽了。

    可他並未言語,隻靜靜地盯著他。

    他越是不說話,越是麵無表情,招啟的心裏就越是七上八下!

    “當時我是拒絕的。”

    招啟趕緊說道,“我心想,不過是幾條小小的蟲子罷了,又能怎樣?”

    可事實證明,雖然隻是幾條小小的蟲子,卻能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加之南宮嘯壓迫,我不得不從!”

    招啟緊咬牙關,雙拳緊握,可見內心之憤怒!

    他深呼吸一口,這才繼續說道,“那人還讓我們留在北郡,觀察明王您的一舉一動。在你們沒有離開北郡之前,我們不得回東郡!”

    這下,雲綰寧恍然大悟了。

    “難怪南宮嘯一直賴在北郡不肯離開,原來是這個原因!”

    雖說他們是留在北郡“監視”他們。

    但南宮嘯倒也不是個蠢的,知道墨曄不是尋常人。

    因此,即便是監視,他也不敢離得太近,就遠遠兒地盯著他們。

    既不靠近,也不離開。

    總之,就像條癩皮狗似的,賴在北郡能看見他們便是。

    墨曄這才認真地看了招啟一眼。

    見他一臉誠懇……

    “既然你說是被那屍蟲控製,被迫留在北郡監視本王。可如今南宮嘯已經被長約趕出北郡,獨獨你卻留下了。”

    墨曄麵無表情地問道,“那麽你又該如何證明,你不是為了留在北郡監視本王?”

    雲綰寧點頭,表示她也有這樣的懷疑。

    南宮嘯不肯離開?

    沒關係!

    百裏長約打包送他離開!

    招啟若沒有說出方才那番話,說不準他們心裏還沒有這樣的懷疑。

    頂多,會疑心他投靠墨曄是另有所圖。

    比如——為南宮嘯報仇,給他通風報信雲雲。

    可招啟老老實實說出了方才的話,他們便不得不懷疑他是另有所圖了!

    即便他留下不是為了南宮嘯,也是為了給他下蠱的人!

    “明王,明王妃,我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招啟知道他們肯定會疑心,趕緊答道,“我若真有這樣不軌之心,方才也不會老老實實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了!”

    他隻需說服墨曄讓他留下不就成了?

    若真是為了監視他們,他豈會多嘴,暴露自己的目的?!

    他又不是不知,南郡明王有多厲害!

    何苦把自己給搭進來?

    “若真是如此,我大可偷偷留在北郡,遠遠兒地盯著您便是。”

    招啟咬著牙,神色嚴肅而又認真,“先前隻是聽說過明王的事跡,便讓我心存敬意。在北郡這段時日,我更深刻地了解過明王。”

    “因此,才堅定投誠,還望王爺收留!”

    他跪了下去,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證明他的決心與忠心。

    “招啟,你並非蠢人。你應該知道,任誰都不會這般毫無芥蒂的接納叛主之人吧?”

    墨曄眼神沉沉。

    盡管南宮嘯並不是什麽好主子,更不是個好人!

    可到底,招啟跟了他那麽多年!

    他能說背叛南宮嘯就背叛,日後跟了他,何嚐不會出現今日的情況?

    “說不準南宮嘯的今日,就是本王的明日?”

    墨曄這番話,顯然說得太重了。

    畢竟,他身邊不隻招啟一人。

    但凡招啟有半點背叛之心……隻怕墨曄還沒動手,如墨如玉他們就已經將他碎屍萬段了!

    不過墨曄為何這樣說,招啟心裏有數。

    “招啟不敢!”

    他臉色微微一變,趕緊解釋,“明王的賢能,四國皆是看在眼裏!我不是貶低南宮嘯,但他在王爺麵前,便是一個天一個地。”

    “南宮嘯若妄想對付王爺,便猶如蚍蜉撼樹!”

    “招啟今日之所以想投靠王爺,也是因為一腔真心。”

    說罷,他抬起頭義正言辭道,“我招家家訓,便是此生隻跟賢能為民之人!”

    一句話——他們招家隻為明君出生入死!

    而南宮嘯,王爺都當不好,更何況是皇帝?

    就算他有幸登上皇位,也不可能是明君啊!

    招啟之所以背棄他,十有八九是他自個兒作的!

    “十年前是我識人不清。但這次,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遵循本心。”

    招啟一字一句道,“我相信明王,一定值得我跟隨侍奉!”

    這時,圓寶卻突然問道,“有一天夜裏,是不是你偷偷潛入了安陽宮?”

    雲綰寧與墨曄稍稍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家兒子。

    他們都沒有發現,招啟偷偷潛入安陽宮,圓寶卻發現了?!

    “是。”

    招啟也有些錯愕。

    沒想到圓寶一個小孩子,居然能發現他?

    但轉念一想,方才也正是這小小一隻,居然能逼出他體內的屍蟲,將他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會發現他的存在,倒也無可厚非了!

    明王與明王妃尚且不是凡人。

    他們的孩子,又怎會像尋常孩子一樣?

    這小殿下小小年紀,卻能這般厲害……

    隻能說明王教子有方啊!

    招啟不由更加堅定了跟隨墨曄的心!

    “小殿下,您是如何發現的?”

    他趕緊問道。

    他自認自己的行蹤天衣無縫無人會發現才對,怎麽會被圓寶發現?

    招啟很好奇。

    “很簡單啊!因為你體內的屍蟲。”

    圓寶轉過身,對自家父王娘親解釋道,“正是宋叔叔送信來的那一晚。我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而且應當是來者不善。”

    “可我臭師父突然現身,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起先,圓寶還以為是宋子魚的“信使”給他的信號呢。

    畢竟百裏長約剛走,宋子魚的“信使”就到了。

    可宋子魚的“信使”,明明是帶著善意,又怎麽會讓圓寶心生警惕與壓迫感?!

    眼下想來,應當是招啟沒錯了!

    “其實,那一日我和小十七在街頭碰見你,我也察覺你怪怪的。尤其是你身上總有一種感覺讓我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裏見過。”

    圓寶很認真地說道,“想來,便是那一天夜裏了罷。”

    他說完,雲綰寧與墨曄又錯愕、又欣慰的對視了一眼:夫君,恭喜你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兒子!

    墨曄:寧兒,同喜同喜,也恭喜你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兒子啊!

    他們家圓寶,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半晌,招啟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隻見他突然伸手指向圓寶,很認真地問道,“王爺,往後能不能讓我跟在小殿下身邊?”

    墨曄:“?”

    雲綰寧:“??”

    圓寶:“???”

    如墨皺眉走近,目光警惕地盯著招啟,“你想做什麽?!”

  第1618章 你到底跟誰搶飯碗呢!

    這個招啟可真有意思!

    想投誠他家主子,主子都還沒有說願意收留他的話呢,他這就開始“搖擺不定”,轉頭又想抱小殿下的大腿啦?

    如墨開始斜眼看他了,“你可真有意思!”

    “怎麽著?這是瞧著我家主子不好說話,打算從小殿下這裏入手?”

    招啟剛要解釋,“我不……”

    “你什麽你?你真以為我家小殿下是個孩子,就好忽悠了?”

    如墨開始懟人模式,“若是如此,那我便要勸你放棄這樣可恥的念頭了!我家小殿下雖是個孩子,但尋常大人都比不上我家小殿下聰明能幹!”

    “想伺候我家小殿下?行啊!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若是連我都打不過,你便不配伺候小殿下!”

    笑話!

    若招啟隻有三腳貓的功夫,跟隨主子倒也罷了。

    畢竟,這招啟瞧著也不是個蠢東西,留在身邊好歹有些用處。

    主子本就武功蓋世,身邊又有他們保護,壓根兒不需要招啟有什麽絕世武功。

    但想跟隨小殿下……

    那可得必須要武功蓋世才行。

    小殿下身份尊貴,又是個孩子。

    雖小殿下自個兒就不是什麽小白甜,可身邊跟隨保護的必須有“護主”的能力!

    比如,如安。

    如安雖甚少現身。

    但在明王府,如墨、如玉、如煙、如安四人武功不相上下!

    他們四人,與其他暗衛可不同……

    招啟想並入“如家軍”,自然得過了如墨這一關才行!

    見如墨已經擺好了架勢,隨時可以動手,招啟有些無奈,“我不跟你打!我隻是想保護小殿下罷了!沒有其他的意思!”

    “行啊!想保護小殿下,先過了我這一關。”

    如墨抬了抬下巴,衝他招了招手。

    好在眼下如玉不在。

    若如玉在跟前,招啟這般“招人嫌”,隻怕如玉一張嘴就能說的他奪門而逃!

    招啟:“……”

    他轉頭看向墨曄,“王爺,我是見小殿下如此厲害,所以真心想保護小殿下!”

    “可你方才不還說,聽聞本王的聲名威望,特意想跟隨侍奉本王?”

    怎的這眨眼間,就變了念頭?

    這招啟的心思,變換的還挺快啊!

    墨曄挑眉看著他,“本王還沒答應收留你,你便已經改變了心意。像你這般善變之人,本王如何能放心的將你留在身邊?”

    招啟一愣。

    是啊!

    不隻是尋常人不喜歡善變之人。

    尤其是他們這樣身份貴重的,更不喜歡!

    招啟嘴笨,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半晌,才擠出了一句還算像樣的答複:“王爺,招啟除了一身蠻力,沒有其他厲害之處。王爺身邊能人輩出,定也不缺招啟這等蠢材。”

    “但小殿下……”

    “小殿下怎麽了?”

    門外的如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他皺眉走了進來,“你到底是要跟隨我家主子,還是想跟我家小殿下?”

    “你到底是來跟如墨他們搶飯碗來了,還是跟我搶飯碗呢!”

    笑話!

    小殿下身邊,豈是什麽人都能跟隨的?!

    “別說是如墨了,你想跟隨小殿下,還是先過了我這一關吧!”

    隻瞧著如安的氣勢,招啟便知這也不是尋常之輩!

    看來,明王身邊的確是能人輩出啊!

    招啟暗自心驚。

    見如墨如安已經準備好開打了——兩個打招啟一個。

    墨曄卻並未開口阻攔,雲綰寧便也沒有多言,隻有圓寶趴在她的膝蓋上,“娘親,你說他們誰能打贏啊?如墨哥哥和如安哥哥這是以多欺少吧?”

    一聽這話……

    方才還一臉嚴肅的招啟,立刻說道,“還是小殿下英明啊!”

    “小殿下,您要為招啟做主啊!”

    圓寶:“……”

    他就這麽隨口一說……

    方才,他的下一句本來是:“娘親,咱們來打個賭,看看他們誰能打贏?”

    可被招啟這麽一說,圓寶這話是怎麽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他眨了眨眼,“我為什麽要給你做主?你又不是我的人。”

    “招啟想做小殿下的人啊!”

    不對……這話聽著怪怪的!

    招啟隻覺得,他這樣一說,自己仿佛是個誘!騙小孩子的怪蜀黍!

    他老臉一紅,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招啟想跟在小殿下身邊,保護小殿下!給小殿下當牛做馬!招啟嘴笨,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

    “但若小殿下有危險,招啟絕對會第一個……”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

    隻見招啟淩空一躍,快速擋在了圓寶身前。

    待他落地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枚飛鏢!

    招啟臉頰緊繃,整個人瞧著愈發的嚴肅了,沒有半點方才苦苦“哀求”圓寶時的樣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如墨和如安也收起了要打架的架勢,兩人對視一眼,看向招啟的眼神多了幾分欣慰。

    “小殿下,我出去瞧瞧。”

    招啟拿著飛鏢,臉色嚴肅地剛準備出去,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墨曄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你不必出去了。”

    因為……“凶手”自個兒進來了!

    還是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雲綰寧轉頭一看,進來的人不是百裏長約又是誰?!

    隻見他背著手,長腿一邁,跨過門檻走了進來,“本宮偷聽已有多時。這招啟瞧著是個人才,不留在身邊本宮都覺得可惜。”

    “圓寶,你若是不要,本宮可就要搶人了!”

    原來,方才那飛鏢竟是百裏長約扔進來的!

    也虧得他知曉分寸、知曉力度。

    那飛鏢瞧著是刺向圓寶,其實若招啟失手沒有抓住,也隻會刺中一旁的桌子,而非圓寶!

    再不濟,還有墨曄和雲綰寧在呢!

    就是圓寶自個兒,也絕對能避開這枚飛鏢啊!

    “你怎麽來了?”

    圓寶看著他哈哈大笑的模樣,一臉嫌棄。

    “圓寶圓寶”,他口口聲聲圓寶,可是忘記了從前一口一個“寶貝徒兒”了?!

    直到如今都還想不起他是他的寶貝徒兒,師父簡直就是個臭渣男!

    圓寶癟著嘴,不高興地撇過頭不想看他。

    百裏長約一噎:“……”

    他這是被嫌棄了?

    這小崽崽莫不是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兒?

    這裏可是太子宮,是他的地盤!

    他在自己的地盤上,居然被這隻小崽崽給嫌棄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

    百裏長約正要說話,可腦袋卻突然像是被人撕裂了似的,劇痛使得他悶哼一聲……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接過無數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麵,瞬間湧了上來!

  第1619章 “不成文的規矩”

    百裏長約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逐漸從震驚到驚訝、再到平靜,最後又變成了震驚……

    臉上的神色起初是目瞪口呆,接著不敢置信,再接著浮現出一絲笑意,最後笑意被壓了下去,眼中布滿了五味雜陳的複雜。

    見他突然僵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

    圓寶不禁走上前,伸出手指頭戳了他一下,“你怎麽不說話了?”

    “怎麽了?突然靈魂出竅了嗎?”

    圓寶轉頭看向雲綰寧,“娘親,你看他像個大傻子似的!”

    百裏長約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圓寶戳他的小指頭。

    他收起眼中的複雜,衝圓寶笑了笑,並沒有追究方才他說他“大傻子”的事兒。

    且這一次的笑容,帶著幾分明顯的慈愛與寵溺。

    “沒事。”

    他竟是耐著性子,蹲在了圓寶麵前,認認真真地打量著他。那眼神,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見圓寶似的……又仿佛是久別重逢,再見時卻添了幾分生疏。

    百裏長約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捏了捏圓寶的小鼻子。

    “你方才,說本宮什麽來著?”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圓寶眉頭緊皺。

    從前臭師父父還沒失憶時,最喜歡捏他的鼻子。

    後來,他們來到北郡這麽長時日,便再也沒有過了。

    “我說你是個大傻子。”

    圓寶老老實實地說道,接著又搖了搖頭,改口道,“不,我說你是個大英俊!你是這世上最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男人!”

    百裏長約輕笑一聲,牽著他在一旁坐下。

    不僅如此,還直接將圓寶抱起來,坐在了他的腿上。

    這一動作……

    讓墨曄和雲綰寧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眼。

    就連圓寶,也有些驚愕地抬頭看著百裏長約。

    隻覺得自家臭師父今兒莫不是吃錯藥了?

    自打他來到北郡,臭師父何時這樣抱過他?!

    整日裏不是瞪他就是懟他,哪裏對他這般疼愛過?

    圓寶隻覺得渾身不自在,試圖從他懷中跳下逃離。

    可百裏長約把他抱得緊緊的,不讓他從腿上跳下去,反倒是語氣溫和地說道,“招啟的事,本宮已經命人查探清楚了。”

    “他方才一番話,說的都是事實。”

    他看向墨曄,“此人可以留。”

    圓寶掙紮了一下逃不掉,便老老實實地窩在了他懷中。

    唔……

    許久沒有窩在師父懷中了,師父的懷抱一如既往的寬厚呀!

    圓寶趴下去,歪著頭小臉擱在百裏長約的手臂上,兩隻小手就這麽自然地垂在他身側,兩隻小腳丫子夠不著地便在空中蕩阿蕩。

    他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貓,就這麽懶洋洋地趴在百裏長約懷中。

    許是因為身心輕鬆,圓寶竟是打了個嗬欠,不由自主地睡了過去!

    雲綰寧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招啟感激地看了百裏長約一眼,“多謝太子殿下!”

    “本宮可不是替你說話。”

    百裏長約的語氣,也不如方才冰冷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睡著的圓寶,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聽著便多了幾分人情味,“本宮是為了圓寶。”

    “你武功蓋世,能保護好圓寶,本宮自然會替你說話,讓你留在他身邊。但若你不識趣,仗著本宮眼下信任你,便耍小聰明的話……你應該知道本宮的手段!”

    隻要是為了圓寶好的事,他便會去做。

    但若對圓寶有害,他會不遺餘力地鏟除一切危險!

    百裏長約眯了眯眼,眼底寒光一閃而過!

    招啟又怎會不知,這位被人稱“混世魔王”的北郡太子手段有多殘忍厲害?

    他趕緊低下頭,“屬下一定會忠於小殿下,此生不悔!”

    既然百裏長約已經做主留下招啟伺候圓寶,墨曄和雲綰寧自然不會多言。

    “如墨,帶他下去。”

    墨曄吩咐道。

    “是,主子。”

    如墨與如安領著招啟出去了。

    “你查過他?”

    等他們離開後,墨曄這才衝百裏長約問道。

    百裏長約的目光,一直落在圓寶的小臉上。

    他眼中的笑意愈發加深,始終未曾消失過。

    “嗯。”

    百裏長約語氣愈發柔和了,“我趕走南宮嘯時,便發現招啟擅自做主留下了,還偷偷來見了你們。那會子,我便吩咐秋意去查。”

    “這個招啟,倒是個實在人,方才的話也並未摻假。”

    這裏是北郡。

    招啟擅自留下,他又豈會不知?

    “不過。”

    百裏長約補充道,“到底是南宮嘯的人。即便是留下了他,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重用,還是先摸清楚他的脾性要緊。”

    言外之意便是——眼下即便是留下招啟,也隻能讓他做個打雜的,不能近身接觸圓寶!

    “那是自然。”

    墨曄頷首,“南宮嘯那邊,可都處置妥當了。”

    “妥了。”

    百裏長約耐心地回答道。

    換做是從前,他隻怕會不耐煩地說這事兒與他沒關係雲雲。

    眼下,他破天荒地與墨曄閑話家常,甚至還主動找話題聊了起來,“就連驛館中他用過的一應物件兒,我都派人燒掉了。”

    “量他日後再也不敢踏入北郡半步!”

    百裏長約也不再一口一個“本宮”了,與墨曄他們之間的距離,瞬間又拉近了不少。

    “對了,秋意已經查清了,南宮嘯之所以一直賴在北郡不肯離開,除了監視你們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墨曄端著茶杯的動作一頓。

    他們起初並未關注南宮嘯這麽一個人。

    畢竟他的“監視”,並未靠近他們,隻是遠遠兒的盯著。

    監視的很自然,就連墨曄他們也未曾察覺到是監視!

    “東郡皇帝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當初得知我要與西郡聯姻,便試圖讓南宮嘯迎娶我北郡公主,東郡再與北郡聯姻。”

    百裏長約冷哼一聲,“恰好,墨回延與南宮月的婚姻破滅。”

    “如此一來,南郡便未曾與其他國聯姻。東郡便試圖用這種法子,讓北郡、西郡和東郡相連。”

    如今四國鼎立。

    若他們三國聯姻,都關聯在一起了,那麽便隻有南郡被排除在外!

    如此一來……

    不是三打一嗎?!

    不得不說,東郡皇帝果真好算計啊!

    雲綰寧蹙了蹙眉,放下了茶杯,“那麽,為何南宮嘯到現在都未曾提起聯姻一事?北郡皇室中不是有好幾位待嫁的公主麽?”

    南宮嘯來了北郡這麽久,可沒有聽他說起過聯姻的隻言片語啊!

    百裏長約微微一笑,笑容多了幾分嘲諷,“說起來,此事還是因為……北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雲綰寧來了興致,“什麽規矩如此有趣?”

    居然還能讓南宮嘯打退堂鼓,始終不肯提出聯姻的事兒?!

    墨曄也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百裏長約便笑容滿麵的說起了那個“不成文的規矩”……

  第1620章 寧兒使壞,他們寵著!

    “在我們北郡,皇室公主長姐未嫁,下麵的便都得等著。也正因如此,露露她們姐妹幾個到現在都還未曾議親。”

    而百裏露露,年紀也不小了。

    更不提她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呢!

    正因到現在還無法議親,那兩位公主一直閉門不出,不願見人——就怕丟臉啊!

    一把年紀了還未出嫁,可都成老姑娘了!

    百裏長約麵帶笑意,倒也看不出是在心疼幾位妹妹,還是在嘲諷她們一時半會兒嫁不出去。

    雲綰寧也樂了,“北郡也有這樣的規矩?真是有趣!”

    不過這規矩倒也不算不成文。

    畢竟,長姐未嫁,也鮮少有妹妹先嫁出去的道理。

    倒也不是什麽老頑固老封建,而是在當今這個社會,就是這麽一個規矩!

    不僅是北郡,南郡也有這樣的習俗。

    因此,當初西郡求娶南郡公主和親時,首先慌了的人是墨悠悠……

    也不知如今墨悠悠怎麽樣了。

    雲綰寧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對。”

    百裏長約微微點頭,“而我北郡,幾位公主都還未曾議親。”

    北郡皇室中的“長公主”,可是百裏清清啊!

    她並非皇後所出,身份上低了些,配不上“長公主”這個尊稱。但是論年紀,她的確是幾位公主之長,是百裏露露她們的皇長姐。

    百裏清清沒有嫁出去,百裏露露她們幾個就得耐著性子等著!

    偏百裏清清在北郡名聲盡毀……

    誰不知她的殿內時常有男人出沒?

    她的那些個破爛事,早已眾人皆知了!

    又因著百裏長約對她這個妹妹,遠不如對百裏露露。因此,北郡那些個大官貴族也都隻當沒有她這麽一位公主,誰也不敢求娶三公主。

    隻盼著能有個什麽大(接)好(盤)人(俠)出現,趕緊把百裏清清收了!

    然後,他們才敢求娶其餘幾位公主啊!

    “我明白了。”

    雲綰寧回過神來,“也難怪南宮嘯一直裝聾作啞,不肯提出要與北郡聯姻的事兒。原來隻要他一開口,要娶回東郡的女人就是百裏清清!”

    若說先前南宮嘯不知百裏清清是什麽德行。

    可他身在北郡,關於百裏清清的那些個風言風語,便排山倒海的湧入了他耳中。

    如此一來,他豈敢求娶?!

    百裏清清他不敢也不願娶,東郡皇帝安排的任務沒有完成,他也不敢回去複命。

    加之被那“神秘人”用屍蟲威脅,讓他們監視墨曄等人。

    南宮嘯這才一直留在北郡,像個啞巴似的留在北郡。

    既不長袖善舞,也不多言多語,反正就賴著不肯走。

    之前雲綰寧他們還不知道原因,眼下知道原由了……她一時間不知該同情南宮嘯的好,還是該覺得是他自作自受的好。

    “不錯。”

    百裏長約繼續點頭。

    今兒個,他不僅耐心好的出奇,這脾氣似乎也好的出奇……

    “今日將南宮嘯趕回東郡,我倒又有些後悔了。”

    “為何後悔?”

    雲綰寧不解。

    百裏長約低頭看了一眼圓寶。

    見他睡得很熟,但是這個姿勢顯然不那麽舒服似的。

    他便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圓寶的睡姿,讓他仰躺在他懷中。他像是抱著幾個月大的小嬰兒似的,盡量讓圓寶睡得舒適一些。

    百裏長約抱著他,語氣也放得更加輕柔了。

    “若不放南宮嘯離開,他便逃不掉迎娶百裏清清的命運。”

    他頓了頓,幸災樂禍道,“如此一來,便將百裏清清給打發了,把他們兩個禍害湊在一起,北郡也清淨不少。”

    雲綰寧:“……”

    看得出來,百裏長約是極厭惡百裏清清的了。

    “那你可得想個法子!百裏清清一日不出嫁,露露便一日不能出嫁。”

    她算了算,“露露今年已經二十二了。”

    放在當下,的確是個老姑娘了!

    百裏清清嫁不出去,也不能耽誤百裏露露他們啊!

    “但南宮嘯已經離開……”

    百裏長約皺了皺眉。

    “離開怕什麽?”

    雲綰寧挑眉,“他人走了,百裏清清還在啊!你可以將南宮嘯打包送走,難不成就不能將百裏清清打包送去東郡?”

    百裏清清就是個外強中幹的草包。

    空有一身“勇氣”,卻沒有“實力”。

    把她送去東郡……也掀不起什麽波浪來!

    反倒是能將東郡皇室,給攪得雞犬不寧啊!

    隻要南宮月他們不好過,雲綰寧心裏就舒坦!

    她莞爾一笑,笑容明顯帶著幾分腹黑,“若讓百裏清清知道,南宮嘯與南宮月那檔子事……隻怕東郡皇室,就沒有安寧的一日吧!”

    東郡不是一直想趟這趟渾水?

    讓百裏清清去絆著他們,看他們哪裏還能分心來搗亂!

    “長約,所以你覺得我的建議如何?”

    想到這裏,雲綰寧笑容滿麵地看著百裏長約。

    “極好。”

    百裏長約顯然也同意了,兩人相視一眼,笑容不懷好意。

    雲綰寧滿意地站起身,“那我就先……去見見百裏清清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見她背著手出去了,背影都可見“洋洋得意”,墨曄不禁搖頭輕笑。

    “你明知寧兒是在使壞,為何要同意她的建議?就不怕她趁機把北郡也鬧得雞犬不寧?”

    “你明知她使壞,我能不同意麽?我若不同意,她肯定也會想法子讓我同意。”

    甚至更有可能,會直接開展她的計劃,不必他同意!

    百裏長約無奈地說道,“她是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墨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言。

    今日的百裏長約,有些奇怪啊……哪裏還有平日裏半點混世魔王的影子?

    對雲綰寧、對圓寶,那叫一個寵啊!

    內芯換人了不成?

    還是,腦子瓦特了?

    墨曄收回目光,站起身來,“圓寶和滿滿就交給你照看了,我去瞧瞧寧兒。”

    這會子雲綰寧去見百裏清清出於什麽目的,他不是猜不出。偏百裏清清又是個不長腦子的,就怕雲綰寧一刺激,她會先把北郡攪得一團亂!

    ……

    宮人通報南郡明王妃來了時,百裏清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掏了掏耳朵,仍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她來做什麽?”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來準沒好事!快!快去鎖門!就說本公主不在!”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宮人還未應聲,雲綰寧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百裏清清眼前,“三公主這是作甚?不歡迎本王妃麽?今日我來,可是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啊!”

    聞言,百裏清清臉色一征,“什,什麽好消息?”

  第1621章 本王妃與你做個交易

    “你也不請我做下喝杯茶慢慢說?”

    雲綰寧抬了抬下巴,看向桌上的茶壺。

    百裏清清:“……請進。”

    不對!

    她為什麽要請這個女人進來說話?!

    她來了,她該趕她出去才對!

    百裏清清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綰寧,“你怎麽進來了?!你,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怎麽?伯父的禦書房,我不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見百裏清清這會子才後知後覺的要趕她出去,雲綰寧一樂。

    她既然來都來了,哪裏有出去的道理?

    她往裏走了一步,“太子宮,我不也是進出自如,來去自如?”

    “你是覺得你這寢宮,能比禦書房和太子宮還要金貴不成?”

    果然!

    這個女人一來,準沒好事!

    聽她一番嘲諷,百裏清清被氣得渾身發抖!

    奈何,她說說不過雲綰寧、打打不過她!

    百裏清清除了站在一旁被氣得發抖外,也就隻能癟著張大嘴控訴自己的委屈了,“雲綰寧!這兩日我可沒招惹你啊!”

    別說是沒招惹了,她這兩日壓根兒就沒有見過雲綰寧好嗎?!

    那一日在百裏行殿外,她就被這女人給震懾了一番。

    百裏清清惹不起,她躲得起!

    這裏是北郡,她就不信雲綰寧永遠都不回南郡!

    隻要她一走,她就可以出門見人了。

    哪知這女人今日,居然會主動來見她?!

    “你過來做什麽?我也沒有招惹露露,你該不會是為她出氣來了吧?!”

    提起百裏露露……

    雲綰寧倒是想起來了。

    那一日在百裏行殿外,百裏清清威脅了百裏露露一通,但卻沒有說是因為什麽事。

    雲綰寧斜了她一眼,“你告訴我,那一晚你在華清殿做什麽?半夜三更去華清殿與鬼幽會不成?”

    百裏清清臉色微微一白。

    她就知道,雲綰寧一定是為這事兒而來!

    “我,我……”

    “你若不老實說,我可不確定我今兒會不會動手。”

    雲綰寧在一旁坐下,反客為主,“請坐。”

    百裏清清順從地坐了下來。

    不對啊……

    她才是主人家!

    雲綰寧這個女人,也太不要臉了吧?!

    百裏清清逆反心很重。

    雲綰寧讓她坐下,她偏不!

    她又氣鼓鼓地站起身,轉頭衝門口的宮人大聲嗬斥道,“一群不中用的東西!本公主讓你們守著門,你們就是這般守的嗎?!”

    “隨便什麽人都敢放進來!本公主要你們何用?!”

    宮人門委屈!

    他們沒有什麽人都放進來啊!

    這南郡明王妃到底是怎麽進來的,從哪兒進來的,他們也不知道啊!

    就進來回了個話的功夫,這位明王妃就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他們也被嚇得不輕好嗎?!

    知道百裏清清這會子一肚子的火,雲綰寧也沒有開口。

    她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耐心的等著百裏清清罵完後,這才給她也斟了一杯茶,“喝點茶水潤潤嗓子吧,這會子渴了吧?”

    百裏清清:“……”

    嘴巴的確有些幹。

    她端著茶杯一飲而盡,這才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

    “我這宮裏的茶你也敢喝?就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麽?”

    百裏清清冷眼看著她。

    雲綰寧輕笑。

    她還怕下毒?

    眼下就算百裏清清給她拿一包砒霜過來,她也敢直接幹嚼著吃了好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話你直說便是!本公主沒工夫與你賣關子!”

    眼下,百裏清清是恨不得立刻將這位女魔頭掃地出門!

    哪裏想與她多待在一起片刻?

    雲綰寧倒也不生氣,更加不著急。

    “你還沒回答我,你半夜三更去華清殿作甚?”

    她端著茶杯,氣定神閑地看著百裏清清。

    似乎這裏不是百裏清清的寢殿,而是她明王府似的。

    百裏清清愣了一下,氣不過她這幅悠閑的樣子,心下氣惱不已,麵上卻是敢怒不敢言,“你問這事兒做什麽?”

    “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誰欺負了露露麽?”

    她冷哼一聲,“那你問錯人了,我沒看清楚是誰,而且那些人好像帶著蒙麵。”

    “總之,我離得遠遠兒的,隻看到她與幾個男人糾纏不清,卻不知道是誰。否則,你以為我為何不向太子哥哥告發她?”

    在給百裏長約告發之前,她還會找到那幾個男人留作人證。

    百裏長約本就偏心百裏露露。

    若她證據不足,反而會將自己拖下水!

    見雲綰寧隻盯著她看,百裏清清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了。

    “我,我實話告訴你吧!既然我與袁公子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怕你笑話!”

    百裏清清一咬牙,“我與袁公子互生情愫,本就愛得轟轟烈烈,愛得瘋狂。”

    聽到這話,雲綰寧忍不住了。

    “愛得瘋狂?我看你是有些瘋癲!”

    她冷冷的嗤笑一聲,“那姓袁的,不是與百裏長方也搞在一起了?既然你們愛得轟轟烈烈,他又為何會與百裏長方‘愛’得死去活來?”

    “百裏清清,你到現在還不承認呢?你就是個被騙身騙心還騙了錢財的蠢貨罷了!”

    袁家都是什麽人?

    蛇鼠一窩!

    那姓袁的小白臉,在袁家落敗後,居然能攀上百裏清清……

    這恰好就說明了,那不是個好東西!

    偏百裏清清到現在還看不清,還一心沉醉在那小白臉給她編織的謊話之中無法自拔!

    蠢貨!

    被雲綰寧這麽一罵,百裏清清雖心下不甘,卻也開始醒悟了。

    她不敢當著雲綰寧的麵兒承認自己傻。

    那樣也太丟臉了吧!

    她咬著唇,半晌才道,“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那天夜裏我與袁公子爭執了幾句,我心下不痛快,就出門散心。走著走著我也不知怎麽就到了華清殿,才看到露露與那幾個男人……”

    “我不敢上前,怕被人發現,也怕被人滅口。”

    她與百裏露露素來關係不好。

    百裏清清雖瞧著狂妄,卻又是個實打實的膽小鬼,不敢上前阻攔,以免惹禍上身。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愛信不信。”

    她冷哼一聲,又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見她一連喝了兩杯,雲綰寧這才意味深長地笑了,“這茶,好喝嗎?”

    百裏清清放下茶杯,下意識想點頭。

    但看到她臉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

    百裏清清臉色一變,猛地將茶杯推開,慌慌張張站起身,“雲綰寧,你,你做什麽了?!”

    雲綰寧笑容燦爛,“做什麽?本王妃今日來,是要與你做個交易……”

  第1622章 “魚兒”已經上鉤!

    “交易?”

    百裏清清眉頭緊皺,“你不是說本公主是個蠢貨?既然我是蠢貨,能與你做什麽交易?!”

    “蠢貨,自有能做蠢貨的交易。”

    雲綰寧莞爾。

    百裏清清:“……”

    她就這麽賭氣一說,哪知這女人還繼續這般羞辱她!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雲綰寧!你別太過分!”

    “你激動什麽?你方才那茶都喝了,可不能太過激動。省得一激動啊,等會子連桌角都啃了,我可攔不住你啊!”

    雲綰寧拿起桌上的團扇,輕輕搖了兩下,饒有興致地看著百裏清清。

    “你什麽意思?!”

    “你眼下可覺得口幹舌燥?”

    雲綰寧不這麽說還好。

    她一說這話,百裏清清便當真覺得自己口幹舌燥!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重新感受了一下……

    這下可好,不隻是口幹舌燥了,她還覺得嗓子眼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似的,就連咽口水都有些困難了!

    “雲綰寧!你對我做了什麽?!”

    百裏清清臉色驚慌,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她怎會不知,雲綰寧的手段有多厲害?

    此刻,百裏清清看向桌麵上的茶水,眼神也多了幾分後怕。

    她怎麽會如此粗心大意?!

    明明內心知道要提防雲綰寧。

    但眼下仗著這裏是她自個兒的寢宮,心裏的警惕就放下不少。

    百裏清清慌張起來,那鼻青臉腫的模樣便瞧著格外好笑。

    “你別驚慌,不過是小小問題罷了!就這麽一小點。”

    雲綰寧伸出手指頭,比劃了“一小點”,然後才一本正經道,“眼下我有件事與你說,若是你答應全力配合我,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你若是不識趣……”

    她頓了頓,故意製造恐慌似的,眼神壓迫地看向百裏清清。

    果然,她這麽一停頓,百裏清清被嚇得魂兒都快掉了!

    她緊張的渾身發抖,“那,那又怎樣?!”

    “你若不識趣,那毒藥會先從你的嗓子開始發作。然後上下分散,一點點的遍布你的全身,最後讓你周身肌膚全部腐爛,就連筋骨都會化成一撮白灰。”

    百裏清清:“!!!”

    靠!

    這也太狠了吧?!

    她就知道!

    這個女人一旦動手,那是不搞死人誓不罷休啊!

    “雲!綰!寧!”

    百裏清清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三個字當真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別生氣,你越生氣啊,這毒便會竄的越快!”

    雲綰寧微微一笑,麵對她的咬牙切齒仍是氣定神閑,壓根兒不當回事,“反之,你若是平心靜氣,那毒啊,便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大可放心。”

    “我放個屁的心!”

    百裏清清忍不住爆粗口!

    她都中毒了,還能放心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來北郡到底是為了什麽?總不會是為了欺負我吧?!”

    百裏清清快要哭了。

    見狀,雲綰寧這才緩緩說起南宮嘯的事兒。

    “不知你可聽說過,那東郡戰王,私生活亂著呢!”

    “東郡戰王?”

    百裏清清眼下滿心都是她的“袁公子”,哪管什麽東郡戰王不戰王的?

    她眉頭緊皺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了?!”

    他私生活亂不亂,跟她有什麽關係!

    “聽說,他跟東郡大公主也搞在一起了。東郡大公主你聽說過吧?就是當初的南郡楚王妃,南宮月!”

    雲綰寧道。

    這下,百裏清清暫時忘記她中毒一事了。

    女人麽!

    隻要有八卦可以聽,便瞬間可以忘記一切不愉快!

    她立刻坐在雲綰寧對麵,一臉驚愕,“是嗎?可他們不是親兄妹嗎?這也行?!”

    “當然不行了!”

    見“魚兒”已經上鉤了……

    雲綰寧便趁熱打鐵,把南宮月和南宮嘯的事兒,完完整整地告訴了百裏清清。

    說罷,她又倒了一杯茶慢吞吞地抿著,“你說這得多惡心啊?才能做得出這樣的事兒來!他們怎麽還有臉活著?”

    “日後,南宮嘯若是要娶妻,那戰王妃知道這事兒,心裏不得膈應死?”

    “是啊!”

    百裏清清讚同地點頭,“攤上這種事兒的確都會覺得惡心。”

    “不過,你與我說這事兒做什麽?”

    那都是東郡的事,跟她可沒有半點幹係!

    “因為,你即將做戰王妃了啊!”

    雲綰寧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百裏清清再一次呆若木雞。

    她僵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好半晌,才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雲綰寧,“你說什麽?!我要做戰王妃?!這事兒你聽誰說的!”

    方才,她可把南宮嘯罵得狗血淋頭,還對未來的戰王妃深表同情呢!

    哪知最後,被同情的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這絕對不可能!”

    若方才雲綰寧沒有說起那件事,讓她嫁給南宮嘯,她還沒有這麽排斥。

    偏偏她都說了那件事……

    還讓她如何願意?!

    “本公主又不是人盡可夫!南宮嘯就是個慫包!還是個與自己的妹妹……”

    百裏清清說不下去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雲綰寧,“我知道你就是嚇唬我!你就是想要為露露出口惡氣罷了!雲綰寧,你憑什麽這樣作踐我!”

    “信不信由你。”

    雲綰寧聳了聳肩,端起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總之我隻是想告訴你。”

    “你嫁給南宮嘯,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但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能保你在東郡安全無憂,任憑你怎麽作天作地,也沒有人敢對你怎樣!”

    前提是,百裏清清答應才行。

    否則就她這豬腦子,隻怕連南宮月都幹不過!

    南宮月那女人,城府可深著呢!

    偏偏越是這種城府深厚的女人,越是需要百裏清清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精神去對付她!

    而且,百裏清清到時候是戰王妃,是她的嫂子。

    南宮月就算再厲害,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對百裏清清怎樣!

    百裏清清愣了一下。

    隨後她突然皺著眉,目光複雜地看著雲綰寧,“不對啊雲綰寧,你玩兒我呢吧?”

    “怎麽?”

    雲綰寧臉上笑意不改,“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百裏清清咬著唇,“因為……”

    她話還沒說完,隻見門口的幾名小宮女,卻突然跪了下去!

  第1623章 旁人還以為百裏長約暗戀她!

    還不止一名小宮女跪了下去,是好幾名小宮女齊刷刷地都跪了下去!

    頓時,門外就跪倒了一片。

    百裏清清滿頭霧水,忙起身往門外走,“你們這是怎的了?誰來了,能把你們給嚇成這樣?”

    剛走到門口,卻見她也是雙腿一軟。

    若非扶著門框,隻怕她也得立刻跪下去。

    “太,太子哥哥……”

    百裏清清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太子哥哥你怎麽來了?”

    百裏長約一步步走近。

    他周身氣勢有多強大,不必多言。

    單是那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

    就能把人給嚇個半死!

    可這會子,並非隻是百裏長約一人過來了,墨曄與他一左一右並肩而行。

    四國內,最有名的兩位“煞神”“混世魔王”一同出現,也難怪能將那些個小宮女嚇得直接跪了下去,一句話都不敢說。

    百裏清清抓著門框,強撐著不讓自己沒出息地跪下去。

    百裏長約隻是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墨曄更是沒有給她一記眼神,與百裏長約一同跨過門檻。

    見是他們來了,雲綰寧也愣了一下。

    “你們倆不是在看孩子嗎?”

    他們倆都過來了,圓寶和滿滿怎麽辦?!

    如煙被她吩咐去盯著百裏露露那邊,如玉和遠山一前一後的去了西香山。

    如墨和如安,領著招啟下去“立規矩”了……

    宋子魚也已經離開。

    那麽,安陽宮已經“無人”了啊!

    難道讓圓寶照看滿滿?

    “秋意在呢。”

    百裏長約率先答道,“如墨他們也回來了,正好讓招啟熟悉熟悉,該如何伺候圓寶。”

    言外之意便是,安陽宮眼下有秋意、如墨三人。

    照看兩個孩子,不成問題。

    雲綰寧:“……原來如此。”

    既然百裏長約都調查清楚了,覺得招啟這個人可以留用,他們自然不會駁了他的麵子。將招啟留下,說不準也是好事一樁。

    “那你們眼下來……”

    一定是為了百裏清清的事吧?

    “他怕你搞不定。”

    墨曄看了百裏長約一眼。

    雲綰寧:“……”

    笑話!

    她會搞不定百裏清清?!

    這是什麽理由?

    分明是百裏長約自個兒想來看熱鬧吧?

    “既然你來了,我就不插手你們北郡的家事了!三公主不信她即將做戰王妃呢,還是你自個兒跟她說罷。”

    雲綰寧挑眉看向百裏清清。

    自打百裏長約和墨曄進來後,她就一直站在門邊抱著門框一動不動。

    “你還站著作甚?三公主,進來坐下說話啊!”

    百裏清清哭喪著臉,“我,我腿軟!”

    她也想進來坐下說話啊!

    奈何,腿軟的厲害,無法行走!

    雲綰寧無語,“瞧你這點子出息!”

    百裏長約不過是出現了一下,就把她嚇成了這樣?!

    還指望她去東郡對付南宮月呢!

    就她這慫樣兒,有點懸啊!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吩咐門口的宮女,“還愣著作甚?不趕緊扶你家公主進來!”

    宮女們如夢初醒,這才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將百裏清清扶到桌邊坐下。

    百裏清清也回過神來了。

    她看著百裏長約麵無表情的樣子,一開口就是哭,“太子哥哥!我真的不想嫁給南宮嘯,不想當那勞什子的戰王妃!”

    “但是她給我下了毒,逼著我和親東郡!”

    “太子哥哥,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百裏清清哭著向百裏長約告狀。

    哪知,話剛出口便聽百裏長約淡淡地說道,“哭什麽?”

    “你若不願意嫁給南宮嘯……”

    一聽這話,百裏清清還以為自己不嫁給南宮嘯有機會了。

    她立刻又哭了起來,“我不願意嫁給南宮嘯!”

    “你不願意。她不給你下毒,本宮便要親自給你下毒了。”

    百裏長約話音一轉。

    百裏清清:“!!!”

    有他這麽當哥哥的嗎?!

    百裏清清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這時,隻見雲綰寧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見狀,百裏清清才想起方才的事,不禁咬牙問道,“雲綰寧,你不是在這茶水中下毒了嗎?為何你竟敢一杯又一杯的喝?!”

    “莫不是,莫不是你唬我呢?!

    方才她喝的茶水一定沒有問題,是這個女人故意嚇唬她吧?!

    “誰說這茶水沒問題?我是敢喝,你敢喝嗎?”

    雲綰寧將茶杯遞給她。

    笑話!

    她本就百毒不侵啊!

    百裏清清打了個冷戰,登時不敢多言了。

    百裏長約瞥了她一眼,“待你嫁去東郡,萬事要聽從她的意思,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如若不然……你連嫁去東郡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機會嫁去東郡,會讓她今兒就小命不保!

    百裏清清被嚇得一個激靈!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太子哥哥是吃了雲綰寧灌下的什麽迷魂湯?!

    為什麽處處都要向著她?!

    百裏長約今兒個反常,雲綰寧也是看在眼裏。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百裏長約暗戀她呢!

    她輕咳一聲,“三公主,我若是你啊,就乖乖地答應下來了!”

    省得等會子還要受罪,多不劃算啊?!

    道理百裏清清都懂。

    但若讓她這麽痛快的答應下來,她還真做不到!

    她先前雖不了解南宮嘯是什麽人,可方才雲綰寧給她說了那麽多……這一嫁去東郡,就等同於是直接跳進了火坑!

    她這後半輩子,可就全完了!

    她不想因此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可若不嫁……

    方才百裏長約可說了,她若不嫁,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百裏清清眼下是兩麵為難啊!

    “太子哥哥,為,為什麽是我?!”

    她不甘心地問道,“露露她們不是也還沒議親嗎?!”

    百裏長約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著她。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眼神已經很明顯了,分明是在說——你憑什麽與露露相提並論?!

    露露她們還沒議親都是因為誰?

    不都是因為百裏清清這個皇姐,這個累贅嗎?!

    百裏清清了解百裏長約的脾氣。

    隻這一記眼神,她便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了……

    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更改,百裏清清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脖子,“太子哥哥,那,那你打算讓我什麽時候出嫁?”

    百裏長約冷眼一瞥,緩緩吐出兩個字……

  第1624章 即刻出發,和親東郡!

    “即刻。”

    “即刻?!”

    不隻是百裏清清被嚇傻了,就連雲綰寧和墨曄也是一驚。

    夫妻二人麵色驚愕的對視了一眼。

    雲綰寧還以為,百裏長約好歹會說是明日呢。

    誰知,他即刻就要百裏清清啟程嫁往東郡?!

    “太子哥哥!”

    半晌,百裏清清終於回過神了,竟是一膝蓋跪在了百裏長約麵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腿!

    “太子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啊!”

    這一刻,百裏清清終於知道怕了!

    她大聲哭嚎起來,“太子哥哥,我不想嫁去東郡,我不想嫁給南宮嘯啊!倘若非要讓我和親東郡,太子哥哥好歹再給我些時日啊!”

    嗚嗚嗚她臉上的傷還沒好呢!

    就這麽嫁去東郡,非但不能迷倒南宮嘯,反而還會被人當個笑話!

    再說了,她不能這般匆忙地嫁去東郡!

    她和袁公子之間的事兒還沒有處理好,她不能這個時候離開!

    百裏清清哭著,“太子哥哥,求求你了,可憐可憐我吧!”

    百裏長約今兒倒是好脾氣,並未一腳將她踹開。

    他隻冷冷地盯著百裏清清,“此刻出發,本宮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你若要拖延時間,你知道本宮的脾氣。”

    到時候別說是豐厚的嫁妝……

    隻怕她會像一頭牛一頭羊似的,直接被趕去東郡!

    百裏長約眼下的意思也很明顯——

    若百裏清清聽話,他可以讓她的出嫁風風光光!

    至少,讓東郡知道,北郡對百裏清清這位三公主的重視!

    到時候,東郡也不敢對百裏清清怎樣。

    但若百裏清清不識趣,便休怪他這個哥哥無情!

    隻一句話,便擊垮了百裏清清,讓她徹底絕望了!

    在巨大的刺激之下,百裏清清兩眼一翻,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隨後,門口進來了一名麵色清冷的小宮女。

    雲綰寧隻看了一眼,便知這小宮女是個練家子。

    “殿下。”

    她恭敬地請安。

    百裏長約眼皮子也不抬,隻對雲綰寧道,“你想讓百裏清清做什麽,隻管告訴彬兒便是。今日,她將陪同百裏清清一同前往東郡。”

    以陪嫁丫鬟的身份!

    聽他這麽說,雲綰寧便知道這個彬兒定是百裏長約的人。

    百裏清清太蠢了些。

    就算她們聯手,隻怕她也幹不過南宮月!

    但有彬兒陪同……

    一切都不同了!

    彬兒又恭敬地向雲綰寧請安,“彬兒聽從明王妃一切吩咐!”

    雲綰寧倏地笑了。

    看來,長約這狗東西今兒果真不那麽討人厭啊!

    ……

    從百裏清清殿內出來,百裏長約打算去將此事回稟給百裏行。雲綰寧心想今兒還沒有去給百裏行診脈,便與墨曄一同前往。

    哪知剛走了沒幾步,如墨就急匆匆找到了他們。

    “主子,王妃,京城來信!”

    瞧著如墨緊張的樣子,墨曄接過書信一看,上麵戳有印記——急!

    這封書信,是從京城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

    雲綰寧顯然也看見了那個“急”字。

    百裏長約已經先行離去。

    她壓低聲音問道,“夫君,可是京城出事了?”

    墨曄臉頰緊繃,趕緊展開書信。

    誰知,隻看了一眼……他便眉頭緊皺,將信遞給了雲綰寧,嘴裏輕哼一聲,“信是二哥送來的,本王還以為他出息了,會關心朝政了。”

    “墨翰羽的信?”

    雲綰寧接過一看,頓時滿頭黑線。

    “呸!”

    她低低地啐了一口,“這大胖砸!虧得我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呢!”

    “我原想著,他都有兩個孩子了,如今到底該成熟穩重一些。誰知道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吃,還是從前那麽二!”

    原來,墨翰羽這封信,乃是“邀功信”。

    他在信中詳細的表明,他是如何替雲綰寧“招呼”雲振嵩的。

    又是如何在墨宗然跟前,替雲綰寧守口如瓶,沒有把她供出去。

    “見字如見人。”

    雲綰寧翻了個白眼,“隔著這封書信,我都能想象得出他寫這封信時有多嘚瑟!有多欠揍!”

    墨翰羽一通邀功之後……

    邀功的字數不過百餘字。

    接下來洋洋灑灑的一大篇足有兩千字!

    這兩千字,幾乎都是他打聽出來的,北郡的一些美食特產……

    “眼下又沒有快遞!你說就算我有心想讓他吃上北郡的特產,可北郡到南郡少說也得一個月的功夫,到他手中不就餿了麽?”

    但瞧著墨翰羽言辭之懇切……

    隔著書信都能感受到他的饞!

    雲綰寧舉起書信一看——

    “這,是他寫信時流的哈喇子吧?”

    墨曄:“……寧兒,別搭理他!”

    他為有這樣一個飯桶二哥感到丟臉啊!

    一把年紀,三十歲的人了,怎的像個三歲孩子似的?!

    “不管怎麽說,這飯桶始終跟我們是一夥兒的。前些日子,是我和圓寶寫了信給他,把他給勾的饞了北郡的美食。”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俗話說得好——“先撩者賤”!

    是她開了這個頭,偏墨翰羽又是個經不住撩撥的。

    誰讓他隻喜歡吃呢?!

    “這樣吧,我給他送些北郡特產回去。”

    “那怎麽行?”

    墨曄皺眉,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烈日,“如今秋老虎正盛,烈日當頭。這般高溫,又路途遙遠,到京城還能吃嗎?”

    “我給他抽真空!”

    邊說,雲綰寧邊從空間取出一把真空袋。

    她吩咐如墨上街采買了不少土特產,這才回了安陽宮開始“抽真空”。

    別說是圓寶沒見過“真空機”這樣的新奇玩意兒了,就連墨曄也沒見過!

    他們爺倆兒,是聞所未聞好嗎?!

    關起門來,雲綰寧一邊操作真空機,一邊對墨曄和圓寶解釋道,“將裏麵的空氣抽出來,這樣食物保存的時日就會延長。”

    “為什麽?”

    圓寶蹲在一旁,認認真真地提問。

    “因為空氣會滋生細菌等,抽走空氣就能延長保質期了。”

    “為什麽?”

    圓寶偏著頭,不恥下問。

    眼下的他,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因為就像我們人類,要呼吸要生存就需要氧氣!而空氣中富含氧氣!”

    “為什麽?”

    麵對自家老母親的詳細解說,圓寶仍舊聽得雲裏霧裏。

    倒也不怪他,這些個新奇的詞兒,圓寶也是第一次聽見!

    墨曄雖沒有提問,但是他也蹲在一旁,臉上疑惑的神色與圓寶如出一轍!

    ——不愧是爺倆兒!

    雲綰寧輕笑一聲正要說話,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第1625章 圓寶出的“餿主意”

    “這是?”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

    墨曄似乎早已猜到是怎麽回事了,臉色未變,“鞭炮聲。”

    對於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畢竟,當初他可是被圓寶用鞭炮炸過院子!

    “鞭炮聲?”

    雲綰寧一臉狐疑,“這個時候怎麽會有鞭炮聲,莫不是……”

    她臉色微微一變,“哎呀”一聲站了起來,“難不成長約速度這麽快,竟是當真直接將百裏清清就給送去東郡了?!”

    這效率,堪比速度與激情啊!

    誰家嫁姑娘有這麽快?

    前腳才確定這門婚事,後腳就把人給送出去了?!

    “嗯。”

    墨曄表示讚同。

    雲綰寧:“……好家夥!不愧是百裏長約啊!”

    今後,她形容速度與時間的詞兒,又多了一個——“百裏長約”!

    “眾所周知,百裏長約是一個形容詞。”

    她一本正經道。

    圓寶不明所以,“娘親,我師父怎麽能算是一個形容詞呢?形容臉皮厚嗎?”

    雲綰寧:“……還是我兒會形容!”

    她悶笑一聲,輕輕捏了捏圓寶的臉頰,“雖然你師父算是一個形容詞,但不能形容臉皮厚。師為長,師為父。”

    “你對你師父,得嘴下留情!”

    要不是看在百裏長約先前那般溫柔疼愛地抱著圓寶,她才不會替他說好話呢!

    圓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了,娘親!”

    “不過娘親……”

    說著說著,隻見圓寶突然站起身,伸手指著那真空機,小聲問道,“娘親,既然這玩意兒這麽神奇,你能不能把我也放進去呀?”

    “你說什麽?”

    聽到這話,雲綰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自家兒子不是個小傻子啊!

    她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圓寶的額頭,“沒發燒呀!”

    “怎麽說起胡話了?”

    圓寶抓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說道,“把我放進去,一起送回京城!”

    雲綰寧頓時明白兒子的意思了!

    墨曄顯然也聽明白了!

    圓寶此時充滿稚氣的聲音、委屈巴巴的神色,以及這個聽起來像是“傻話”一樣的請求……仿佛給了雲綰寧“重重一擊”!

    她知道,兒子想家了!

    雖說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

    但圓寶到底是個孩子。

    來北郡這麽久了,他也會想念墨宗然和德妃他們,還有他的小玩伴們。

    這已經是這幾日中,圓寶第二次說起想回京城的話了。

    雲綰寧不由歎了一口氣,將兒子摟進懷中,“圓寶,娘親也想回京城了!但是眼下北郡的事情還沒解決完呢!”

    “你師父如今是單槍匹馬。你忍心把這些問題,全部扔給你的臭師父處理嗎?”

    “這……”

    圓寶遲疑了一下。

    他顯然是不忍心的!

    很快,他又揚起小臉,臉上布滿了笑意,“娘親,我隻是想著我們離京太久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不改鬢毛衰。我們若是再晚些回去,隻怕別人都不認識我們了!”

    他一本正經的搞笑。

    雲綰寧哭笑不得,“你這是少小離家少小回!”

    這才離京幾個月呀?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不改鬢毛衰”都出來了!

    “可是娘親,妹妹出生都一個多月了,皇祖父他們還沒見過妹妹呢!”

    圓寶偏著頭,仔細想了想,“娘親,你不是可以照相嗎?要不把妹妹的照片拍幾張,一起送回京城,讓皇祖父他們瞧瞧吧!”

    “這個法子不錯誒!”

    雲綰寧雙眼一亮,隻覺得這果然是個好主意!

    她也早已想過了。

    滿滿出生至今,墨宗然他們都還不知道她長什麽模樣呢!

    不用想也知道,墨宗然他們一定也抱怨還沒見過滿滿雲雲。

    起先她還想著,等他們忙完一切,再回京城帶滿滿進宮……可那會子,滿滿少說也是好幾個月大的寶寶了,跟眼下嬰兒時期又有不同。

    當年,圓寶還在繈褓中時的小嬰兒模樣,墨宗然他們就沒有見過啊!

    若再見不到滿滿小時候的模樣,豈不遺憾?

    於是,她立刻讓空間大哥搞來相機,趁著滿滿睡著就是“哢哢”一頓拍。

    “娘親,妹妹總睡著,皇祖父他們不知道她平日裏有多調皮呀!”

    圓寶又開始提建(餿)議(主)了(意),“要不把妹妹弄醒吧?妹妹平日裏的大嗓門兒,也該讓皇祖父和德妃祖母聽聽!”

    雲綰寧:“……”

    墨曄也忍不住瞥了圓寶一眼,拽著他的小胳膊把他牽出了門外。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是當真怕他把滿滿給驚醒了似的。

    雲綰寧也趕緊跟了出去。

    出了寢殿,墨曄才低聲問圓寶,“你妹妹是跟你有仇?”

    “還是你跟我們有仇?”

    這小崽崽出的是什麽餿主意?!

    這一個多月了來,墨曄戰戰兢兢的做好一位奶爸該做的事兒。

    因此,比誰都清楚滿滿這小丫頭一旦沒睡醒被吵醒了……那嗓門兒能把太子宮外的宮人都給吸引過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拐孩子、該遭天打雷劈的人牙子呢!

    如今滿滿睡得正香,他們好不容易能清淨一會子。

    這小兔崽崽,居然想把滿滿弄醒?!

    墨曄無奈,“信不信為父先把你打哭?”

    兩兄妹一起哭,才公平麽!

    話雖如此,墨曄的卻並未生氣,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寵溺與無奈。

    圓寶眨了眨眼,“父王,娘親在呢,你怕什麽?”

    就算妹妹立刻開始扯開嗓子哭,娘親抱抱,她就能立刻轉哭為笑!

    這事兒,圓寶有經驗!

    不等雲綰寧和墨曄說話,他便像條小魚似的,“呲溜”一下就溜進了寢殿中。

    也不知這小崽崽做了什麽,方才鞭炮聲都沒有將滿滿驚醒。他一進去,眨眼間就傳來滿滿鬼哭狼嚎似的聲音……

    雲綰寧,墨曄:“……”

    兩口子對視一眼,隻好無奈地進去了。

    雲綰寧看著又哭又蹬腿的滿滿,再看看站在床邊一臉無辜的圓寶……

    她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手中的相機倒是沒含糊,對準滿滿又是“哢哢”一頓拍。

    拍了無數張滿滿哭得小臉通紅、拳打腳踢的照片後,她又興致勃勃地開啟了視頻錄製,將滿滿哭鬧的樣子給記錄下來了。

    ——果然是親娘!

    孩子哭了,先記錄下來再哄。

    雲綰寧很慶幸,她擁有空間大哥。

    如若不然,在這個年代……她無法將圓寶和滿滿小時候的照片,如此清晰、真實的記錄下來!

    她將照片和相機遞給圓寶和墨曄,這才轉身將滿滿抱起來哄。

    剛把滿滿哄好,殿門就被人一把推開了!

  第1626章 他可以欺負妹妹,別人不行!

    剛安靜下來的滿滿,被推門聲給驚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在雲綰寧懷中打了個冷戰。

    眼瞧著,這小丫頭又開始張嘴像是要哭了……

    雲綰寧忙抱著她背對門口走了幾步,輕輕拍打著她的小屁股,滿滿這才將哭聲咽了回去,心滿意足地趴在娘親懷中睡著了。

    “七嫂嫂……”

    墨飛飛的聲音剛響起,墨曄和圓寶就趕緊上前。

    一個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拽,一個踮著腳捂著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就這樣,父子二人“齊心協力”的把墨飛飛給架了出去!

    “九姑姑!”

    關上殿門後,圓寶才著急的跺腳,“娘親剛把妹妹哄好,你可別又把她驚醒弄哭了!”

    他可以“欺負”妹妹,可以把妹妹弄哭。

    但是別人不可以!

    就連九姑姑也不行!

    “哦哦。”

    墨飛飛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架出來——她方才還以為,她不受歡迎了呢!

    她鬆了一口氣,看著圓寶手中的照片,“這是什麽呀?”

    “照片!妹妹的照片!”

    圓寶將照片遞給她。

    換做是旁人,肯定不知道照片是什麽玩意兒。

    但墨飛飛知道呀!

    當初在明王府,雲綰寧就給她看過圓寶小時候的照片。

    那會子,德妃他們都還不知道圓寶的存在呢!

    因此,墨飛飛知道照片是比作畫更真實、更清晰的一種“畫像”!

    她認真地看著滿滿的照片。

    這些照片有動有靜,有笑有哭,有睜眼的有睡著的……隻看著這些照片啊,都仿佛能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滿滿在眼前呢!

    墨飛飛忍不住也笑了,“哎呀,真好看!”

    “怎麽滿滿哭了呀?”

    “我掐她了。”

    圓寶嘿嘿一笑,“這樣才更加真實呀!等妹妹以後出嫁,我就把這些照片拿出來給她看!”

    “不對……”

    說著,他臉上笑意又收了起來,癟著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我不想妹妹出嫁!以後,還是讓妹妹招個夫婿上門好了!”

    萬一妹妹嫁到別人家去,被欺負怎麽辦?

    他們不在一起,他不能及時知道,也不能保護妹妹呀!

    墨曄欣慰地笑了。

    墨飛飛也忍不住看了墨曄一眼,“七哥哥!你聽!人家圓寶寶多疼滿滿呀?”

    “你當初怎的不說這樣的話,不讓我出嫁呢?”

    見這丫頭還怪起他來了,墨曄麵無表情地反問,“是我讓你出嫁了嗎?是我拿著刀對著你,逼著你趕著你出嫁了嗎?”

    當初是誰對百裏長約一見鍾情?

    百裏長約還在南郡時,墨飛飛就日日跟在他屁股後麵打轉兒。

    後來他傳信說百裏長約要成親了,是誰不顧一切追來了北郡?

    眼下見圓寶疼滿滿,這丫頭就開始怪他了?

    墨曄輕哼一聲,收回目光,“你如今是北郡太子妃,可得講道理,以理服人!”

    無理·墨飛飛:“……你……我……”

    她難得被七哥哥懟一回,居然直接被懟的啞口無言?!

    七哥哥如今這口才,了不得啊!

    墨飛飛怕繼續被墨曄懟,便拿起照片對圓寶道,“圓寶寶,你看你妹妹這些照片,跟你小時候長得可像了呢!”

    “九姑姑,她是我妹妹,自然與我長得像。”

    圓寶伸手指了指墨飛飛,又指了指墨曄,“九姑姑和我父王,長得也很像啊!”

    “因為我父王是你的哥哥!”

    正說著,雲綰寧便打開門出來了。

    瞧著懷中不見滿滿,應當是把那小丫頭又給放下了。

    “飛飛,有事嗎?”

    “七嫂嫂!”

    見到雲綰寧,墨飛飛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一把抓住雲綰寧的胳膊,激動地說道,“走走走,看熱鬧去!”

    “看什麽熱鬧?”

    雲綰寧不解。

    “百裏清清要嫁人啦!”

    墨飛飛趕緊說道,“這會子就要出發了呢!方才的鞭炮聲你可聽見了?長約已經稟明父皇,父皇也同意了這門婚事。”

    “原我想著,長約那麽厭惡百裏清清,定是不會搭理她。”

    “哪知,他給百裏清清準備了好多嫁妝啊!”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cue墨曄,“瞧瞧人家的哥哥多好呀?”

    “就算平日裏再如何討厭百裏清清,可到底是一家人!那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墨飛飛癟了癟嘴,斜眼看著墨曄,一臉傲嬌,“哪像我的哥哥?我出嫁直接將我這個人塞進轎子裏了,嫁妝可是一文錢都沒見到!”

    聞言,雲綰寧翻了個白眼。

    “飛飛,你可別怪我,今兒替你七哥哥說話。”

    這小丫頭片子,今兒是沒心沒肺啊!

    “你七哥哥哪裏知道,會這般倉促地將你嫁出去?要說嫁妝,且不說明王府給你準備了一庫房的嫁妝,隻是眼下不能給你搬到北郡來。”

    這門婚事,墨宗然還“不承認”呢!

    老父親可說了,日後北郡安穩下來,百裏長約還得去南郡提親。

    三書六聘,明媒正娶!

    墨飛飛和百裏長約這麽婚事,眼下也隻是北郡單方麵承認了,南郡那邊還得重新再舉辦一次。

    所以,墨曄給她準備好的嫁妝,自然得回到南郡再說了!

    “這件事先不提。就說說當時你與長約成親時,你七哥哥可給你要了一份天價聘禮!而且這聘禮,他轉手就給了你做嫁妝。”

    雲綰寧挑眉,“你說,你七哥哥疼不疼你?”

    眼下還說這些風涼話呢!

    墨飛飛小臉一紅,“七嫂嫂!我知道你是護著七哥哥。”

    “但是,但是我方才也隻是隨口一說麽!我不過是與七哥哥開個玩笑罷了!”

    她笑著抱著雲綰寧的胳膊,“我知道,七哥哥和七嫂嫂是最疼我的了!”

    “這還差不多!”

    雲綰寧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才轉頭看向墨曄,“夫君,反正你也不喜歡看熱鬧。那你就負責照看圓寶和滿滿吧,我們去瞧瞧百裏清清!”

    “好。”

    奶爸·墨曄老老實實應下。

    墨飛飛激動地拽著雲綰寧就走,“走走走,看熱鬧去嘍!”

    原以為今兒隻有她們姑嫂倆來看百裏清清的熱鬧呢。

    畢竟百裏清清這人緣啊,並不怎麽好。

    哪知,竟還有人比她們來得更早。

    而且這人啊,還是雲綰寧和墨飛飛怎麽也沒有想到的那一個——

  第1627章 跪下給他舔鞋子!

    這會子,百裏清清還在哭哭啼啼地上妝。

    方才那鞭炮聲,不過是昭告宮內上下——三公主即將出嫁!

    一道身穿綠色長袍的男人,正站在她身邊低聲說著什麽。瞧著不像是在安慰百裏清清,因為……他一直在說,未曾停下來。

    而百裏清清一直在哭,也沒有停下來!

    哭著哭著,她竟是一把摟住了男人的腰,把臉貼了上去!

    見狀,雲綰寧不禁咂舌,“不用多說了!這位柳樹條子似的男人,應當就是那位袁公子了吧?”

    瞧瞧這身段,妖嬈地像個女人似的。

    也難怪會被百裏長方給看上了,還……真上了?!

    用柳樹條子來形容他,也夠生動形象!

    墨飛飛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七嫂嫂,你這張嘴也太損了吧!什麽時候能教教我,讓我也能這麽優雅的懟人?”

    “什麽懟人?我可沒懟,我都是實話實說。”

    雲綰寧瞥了他一眼,“那不是柳樹條子是什麽?柳樹條子成精?”

    她輕哼一聲,“不過,這位柳樹條子……不是,這位袁公子今兒穿成這樣來送百裏清清出嫁,當真不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子嗎?”

    “你瞧瞧那一抹綠,綠的多正宗,多惹眼啊?”

    也難怪百裏清清哭成這樣了。

    那柳樹條子這一招,可真……狠啊!

    “是啊!他是想讓百裏清清對他死心吧?畢竟我聽說,那柳樹條子如今已經跟了百裏長方,拋棄百裏清清了呢!”

    墨飛飛也跟著咂舌,“難怪百裏清清哭得這麽慘啊!”

    這會子,殿內也隻有那柳樹條子和百裏清清兩人。

    就連上妝的宮女,也被百裏清清趕出了殿外。

    因此,雲綰寧與墨飛飛說話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百裏清清耳中。

    聽著她們一口一個“柳樹條子”……

    如今有了百裏長方撐腰的柳樹條子,隻覺得自個兒已經有了得罪人的資本。

    百裏長方可是大皇子呢!

    還是太子殿下的兄長!

    在皇室中,除了皇上之外,如今最有權威之人,就是大皇子了!

    柳樹條子心想。

    殊不知,他以為的最有“權威”的大皇子,其實是“全萎”,萎靡不振的萎罷了……

    因此,聽到雲綰寧和墨飛飛的笑聲,以及方才那明顯的嘲弄,柳樹條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推開百裏清清,雄赳赳氣昂昂(才怪)地走了出來。

    隻是行走間,那姿勢瞧著怎麽都有些可笑!

    就仿佛……

    像是一隻艱難行走的大蛤蟆!

    “喂!你們兩個!在笑什麽呢?!”

    他一臉憤怒地指著雲綰寧和墨飛飛,怒聲喝道,“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這裏是三公主的寢殿嗎?你們不經通報,竟是敢大搖大擺的闖進來!還敢說那些個嘲諷人的話,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竟是什麽人都敢招惹!”

    雲綰寧和墨飛飛對視一眼——

    嗬!

    這柳樹條子好大的威風啊!

    怕是不知道她們倆是誰吧?

    是了,就這姓袁的身份,也不夠格見她們啊!

    於是,姑嫂二人默契十足地收回目光,“哎呀!你是什麽人呀?好大的威風呀!”

    “我膽子好小呢,你別嚇唬我!我害怕!”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唱戲似的。

    見把她們倆給“震懾”住了,柳樹條子輕哼一聲,立刻挺直腰背抬起頭,用兩隻大鼻孔對準了她們,“哼!害怕了吧?!”

    “現在隻要你們給小爺跪下,好好兒的認個錯!說不準小爺一高興,就不追究你們了!”

    柳樹條子仗著有百裏長方撐腰,拿著雞毛當令箭。

    可惜啊……

    他的後台——北郡大皇子百裏長方,自個兒就隻是一根雞毛罷了!

    別說是柳樹條子,就是百裏長方此刻來了,見了雲綰寧也得老老實實地跪下磕個響頭認個錯!

    他居然還敢讓雲綰寧認錯?!

    墨飛飛受不得氣。

    聽柳樹條子這麽說,當即就要開口,卻被雲綰寧攔住了。

    “是嗎?給你跪下認個錯?”

    她微微一笑,“隻是跪下認錯而已嗎?可還有別的想法?”

    別的想法?

    柳樹條子皺眉沉思。

    瞧著她這般“順從”,他隻以為是她們怕了他,當真被百裏長方的名字給嚇到了!

    所以,他眼珠子一轉,又道,“還要跪下磕幾個響頭!另外,小爺我的鞋子髒了,最好是跪下來,把鞋子給我舔幹淨!”

    這柳樹條子當真是大言不慚!

    居然敢讓雲綰寧她們跪下給他舔鞋?!

    “我舔你老……”

    “母親”二字還未說出口,墨飛飛就被雲綰寧捂住了嘴。

    她不怒反笑,阻止了墨飛飛對柳樹條子的“問候”後,繼續笑著說道,“要不,再倒掛在城牆上,大喊一百遍‘我錯了’,再接受百姓的唾罵與唾液洗禮?”

    柳樹條子愣了一下。

    這娘們兒腦子不好使吧?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上趕著要被罵的呢!

    而且,還是這般惡心的方式!

    不過,他隻想著是雲綰寧她們怕了他,也沒有多心,便冷哼一聲得意洋洋地點頭應下,“好啊!”

    這時,百裏清清已經飛奔而來。

    她一把拽著柳樹條子拖向身後,“你在做什麽呢?!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什麽人你都敢招惹?!”

    這話,可是方才那柳樹條子對雲綰寧和墨飛飛說過的。

    不給柳樹條子說話的機會,百裏清清忙看向雲綰寧。

    她眼中滿是害怕,語氣也在顫抖著,替柳樹條子求情,“你們,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吧?”

    “他今日腦子進水了,說了這些多有得罪的話……”

    見都這種時候了,百裏清清還這般護著這柳樹條子。

    雲綰寧冷笑一聲,“看來,是真愛啊!”

    “不過方才那番話可是他自個兒說的,眼下你怎的反倒是來求我了?”

    百裏清清一噎。

    那柳樹條子卻多有不解。

    他躲在百裏清清身後,伸長脖子看著她臉上的懼怕之色,心下愈發狐疑,“三公主,你,你這是怎麽了?”

    “她們是誰啊?你為什麽會怕她們?你可是三公主啊……”

    “你閉嘴!”

    百裏清清被氣得不輕。

    混賬東西!

    沒見著她都怕她們嗎?

    竟還敢招惹!

    三公主又如何?

    誰讓她不是個受寵的公主呢?!

    百裏清清一門心思想保住這柳樹條子,可惜……她到底不夠格!

    隻見雲綰寧眼神一沉,“袁公子,請吧!”

    “請……”

    柳樹條子又是一愣,開始結結巴巴了,“請什麽?”

  第1628章 袁公子成了“扁公子”

    他原以為,雲綰寧和墨飛飛不過也就是兩個不長眼的小宮女罷了……雖說瞧著裝扮又有些不像,卻也不至於是什麽身份尊貴之人。

    至少,不會比百裏清清這個三公主、百裏長方這個大皇子身份更加貴重。

    畢竟,雲綰寧和墨飛飛平日裏便不是招搖之人。

    不喜歡打扮的花裏胡哨,穿金戴銀。

    從裝扮上,的確瞧不出來是什麽厲害之人。

    更何況在北郡皇室中,不論是百裏行還是百裏長約,可都是兩個爺們兒!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能比百裏長方和百裏清清身份更加貴重呢?

    雲綰寧與墨飛飛瞧著年紀也不大,更不可能是後宮嬪妃……這柳樹條子甚少進宮,甚至從未進過宮麵見貴人。

    認不出她們二人,倒也難怪了!

    隻瞧著方才百裏清清對她們態度畢恭畢敬,還被嚇破了膽的樣子……

    柳樹條子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轉念一想,他身後還有大皇子撐腰呢!

    大皇子可說了,他是最得太子殿下信任的人。

    在皇宮內,即便是他招惹了什麽麻煩,大皇子也一定能給他解決!

    於是,柳樹條子便又振作起來了,仍是一副討打的樣子,“你若是現在乖乖兒的認個錯,等會子我便不讓你們太難堪!”

    他這話,是在說雲綰寧與墨飛飛。

    可說話時,卻是對著雲綰寧的……

    若他對著墨飛飛,可能接下來還不至於太慘。畢竟這丫頭“殺傷力”還不如雲綰寧,脾氣沒有火爆到她七嫂嫂這個地步。

    偏偏,他好死不死的對準了雲綰寧!

    見柳樹條子又挑眉又瞪眼,那眼神赤!裸!裸,著實讓人不爽!

    雲綰寧冷笑一聲,二話不說一耳光就打了過去!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

    柳樹條子已經倒在了地上——當真像是一根被折斷了的柳樹條子似的。

    他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綰寧。

    隻見他嘴裏動了動,吐出了一口血不說,竟還掉了兩顆牙!

    可見雲綰寧方才這一耳光,力道有多大!

    偏她隻用了五成力氣。

    否則,這一耳光下去柳樹條子壓根兒承受不住!

    柳樹條子半邊臉都麻了,捂著臉看向雲綰寧的眼神已經多了幾分驚懼——好家夥!這還是個女人嗎?!

    這一耳光,怕是不少男人都沒有這般力氣吧!

    見柳樹條子倒地不起,百裏清清忙撲過去,“袁公子……”

    墨飛飛樂了,“袁公子?眼下怕成了扁公子了吧?他的臉都被七嫂嫂給打扁了呢!”

    柳樹條子:“……”

    嗚嗚嗚他敢怒不敢言啊!

    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呢。

    眨眼間,這柳樹條子就蔫兒了!

    瞧著雲綰寧說動手就動手……在宮內敢當著三公主的麵兒說動手就動手的人,還能有幾個?!

    柳樹條子雖還未認出雲綰寧,卻也知道這位定不是個善茬了!

    尤其還是他招惹不起、身份不同尋常的善茬!

    可就這麽被一個女人打了,柳樹條子心裏到底不甘心。

    他轉過頭,委屈巴巴地看著百裏清清,“嗚嗚嗚三公主,這個女人打得我好痛啊!我的牙都被打掉了!”

    這突如其來的騷,險些閃斷了雲綰寧的腰!

    好端端的,這柳樹條子怎的就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的開始告狀了?!

    還是個男人嗎?!

    都說袁家滿門惡人。

    那袁大袁二有多凶悍,雲綰寧初來北郡時就見過了。

    沒想到,這滿門惡貫竟是出了柳樹條子這麽一個奇葩?!

    “你快別說了!”

    見柳樹條子還在哭唧唧告狀,百裏清清也被嚇得不輕。

    她抬起頭,神色緊張地看了雲綰寧一眼,壓低聲音、宛如咬牙切齒地衝柳樹條子喝道,“你再說下去,等會子被打的就不隻是你一個了!”

    “天神菩薩啊!看在我今日出嫁的份兒上,你快別拖我下水了!”

    若她不必嫁去東郡,她今兒還會為柳樹條子說幾句。

    日後她還能從他身上獲取歡愉。

    可她今後,再也見不到柳樹條子了啊!

    而且這狗男人還背叛她了,她維護他個屁!

    百裏清清一把推開柳樹條子,猛地站起身,“雲綰寧,今日之事與我無關!你要打要罵都隨你的便,我,我去上妝了。”

    “太子哥哥催得急,我即刻就要啟程離開北郡了。”

    說罷,百裏清清再也不多看柳樹條子一眼,急匆匆地進了殿內。

    話雖如此,瞧著她那心神不寧的樣子,分明還是擔心柳樹條子!

    這下,柳樹條子傻眼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百裏清清今兒竟會如此“無情”!

    他也算明白了,麵前這兩個看似尋常的娘們兒,身份的確不同尋常啊!

    就連三公主,也對她這般客氣懼怕?!

    柳樹條子嘴唇顫抖著,這才衝雲綰寧和墨飛飛問道,“你們,你們是誰?!”

    他顫聲問道。

    “我們?”

    墨飛飛冷笑一身,伸手指向百裏清清門口的小宮女,“你來告訴她,我是什麽身份?”

    “至於我七嫂嫂……你沒資格知道她是誰!”

    小宮女被點了名,嚇得連滾帶爬的出來了。

    “回,回太子妃,您是……”

    她話還沒說完,柳樹條子就僵在了原地。

    若說方才他像是一根被折斷的柳樹條子,那麽眼下,他就像是一條剛死的蟲子,硬邦邦地躺在地麵上。

    柳樹條子怎麽也沒想到,這位看似“好欺負”的女子,竟是他們北郡太子妃?!

    她喊身邊的女子為七嫂嫂。

    那麽……

    方才動手打他的女人,身份更是不簡單呐!

    這柳樹條子雖然不如袁大袁二那麽凶殘,可身為袁家人,也是見過世麵的,到底不是那起子不長心眼的東西。

    他聽聞北郡太子妃乃是南郡九公主。

    那麽她這位七嫂嫂……

    便是南郡明王妃啊!

    難怪,方才三公主都被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啊!

    這兩位的身份,的確是他們招惹不起的!

    即便是大皇子來了,隻怕也得跪下求饒吧?!

    他今日是怎的不長心眼,竟是招惹了這兩位?!

    柳樹條子呆若木雞地躺在地上,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被嚇傻了,雲綰寧麵上露出一絲冷笑,“袁公子,方才你說了什麽可還記得?”

    “我,我我……”

    柳樹條子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雲綰寧抬了抬下巴並未開口,一道人影便已經出現在她身後……

  第1629章 百裏清清出嫁,被嚇破膽!

    “別怕。”

    男人陰惻惻的聲音從雲綰寧身後傳來。

    他一步上前,像是拎著小雞仔似的,一把將柳樹條子拽了起來,“就你,也配我家王妃出手?打你隻會髒了我家王妃的手!”

    暗衛拎著柳樹條子,他瞬間雙腳懸空,兩條腿無助的在空中搖晃著。

    “明,明王妃饒命啊!小的知道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柳樹條子徹底怕了,顫抖著聲音喊道。

    可惜……

    雲綰寧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方才,你不是叫!囂著敢讓我家王妃給你跪下舔鞋子?”

    暗衛冷笑一聲,猛地鬆開了手。

    方才還懸空的柳樹條子頓時像是麻布袋子似的被扔了下來。

    好巧不巧,他麵朝地麵,嘴巴正好貼在了暗衛的鞋麵上!

    “舔!”

    暗衛冷喝一聲!

    柳樹條子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這會子別說是被暗衛舔鞋子了,就是讓他把他的鞋子直接嚼碎了咽下去,他也照做不誤不敢有半點反抗!

    舔完了暗衛的鞋子,他不等暗衛開口,又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雲綰寧麵前。

    “明王妃,太子妃,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衝撞了您二位,還請明王妃和太子妃不要跟小人一般計較啊!”

    他哭喊著,瑟縮著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

    哪裏還有方才那高高在上、耀武揚威的囂張?!

    殿內,百裏清清一邊上妝,一邊斜眼看著柳樹條子。

    想著前些日子在他身上汲取的歡愉……

    如今,他卻這般狼狽不堪地跪在地上求饒。

    百裏清清不由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

    雖然要遠嫁東郡,但是南宮嘯好歹是東郡戰王。嫁給他做戰王妃,也好過跟這樣窩囊的男人在一起一輩子!

    否則今後,指不定還要受到什麽羞辱呢!

    小宮女壓低聲音問道,“公主,當真不管袁公子了嗎?”

    “管?怎麽管?本公主都自身難保,還管他做什麽?”

    更何況,那柳樹條子早已背叛了她……

    若柳樹條子變心是因為別的女人,比她漂亮的女人倒也罷了。

    偏偏是個男人!

    還是她的大皇兄!

    一個男女通吃的惡心人!

    百裏清清冷笑一聲,隻覺得發自內心的厭惡他們倆,“大皇兄如今不是最在乎他嗎?你且去一趟大皇兄那邊,跟他說……”

    “他的美人兒受欺負了,讓他趕緊過來!”

    她與百裏長方之間的“奪愛之仇”還沒解決呢。

    今日便要在離開北郡前,讓百裏長方也不得好過!

    小宮女會意,忙轉身出去了。

    殿外。

    麵對柳樹條子的苦苦哀求,雲綰寧無動於衷,隻對暗衛吩咐,“本王妃耳根子不得清淨。把他待下去吧。”

    方才這柳樹條子可說了……

    不但要跪下磕頭認錯、舔鞋子,還要倒掛在城牆上被人唾棄!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如他的“心願”啊!

    暗衛趕緊應下,一把拎著柳樹條子的衣領子,便將他帶走了。

    百裏清清咬著唇,不敢阻攔。

    雲綰寧和墨飛飛進了殿內,看著滿地的箱籠,便知是百裏長約給她準備的嫁妝、以及一些她將要帶往東郡的東西。

    彬兒不在,隻有兩名小宮女在伺候百裏清清上妝。

    透過銅鏡,見她們姑嫂二人在身後坐下了,百裏清清立刻緊張起來。

    “雲綰寧,方才,方才我可沒有得罪你!”

    “你怕什麽?”

    見百裏清清雙手緊緊抓著桌沿,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雲綰寧輕笑一聲,“我就坐在這裏與你說說話,又不會吃了你!”

    與她說話?

    嗚嗚嗚她倒是寧願被這個女人給吃掉!

    她就這麽坐在她身後,虎視眈眈的樣子讓百裏清清如坐針氈!

    “你想說什麽?”

    她咬著牙問道。

    “此去東郡,三公主可要照顧好自己啊!畢竟東郡路途遙遠,你又是孤身一人,可別被人欺負了去。”

    雲綰寧笑道,“別今兒才出嫁,明兒就被人害死了,將屍體送回北郡。”

    百裏清清:“……你咒我呢?!”

    她今日可才出嫁啊!

    哪有人在出嫁當日,被人咒罵死的?!

    百裏清清趕緊在心下“呸呸”,啐走晦氣!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不信你問飛飛。”

    雲綰寧朝著墨飛飛看了一眼,“那東郡大公主……也就是曾經的楚王妃,到底是個什麽性子,飛飛也了解。”

    不等百裏清清說話,墨飛飛便趕緊說道,“是啊!”

    她一本正經道,“百裏清清,不是我嚇唬你啊!那南宮月陰險毒辣。”

    “她表麵衝你笑,背地裏可能要捅死你!”

    雲綰寧:“……你是想說,她笑裏藏刀,表裏不一吧?”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墨飛飛趕緊點頭。

    她又看向百裏清清——隻見銅鏡中,百裏清清的臉色已經變了。

    可見眼下,也被嚇得不輕。

    “百裏清清,你到了東郡可千萬不要招惹她!雖然我聽說,她與南宮嘯不清不楚,但他們好歹是兄妹,想必也不會有什麽。”

    今兒墨飛飛倒是學聰明了。

    她與雲綰寧過來的目的,便是要將百裏清清嚇破膽!

    嚇破膽的同事,再給她壯膽,讓她去對付南宮月!

    “不過即便有什麽,被你發現了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他們是兄妹麽!若你大吵大鬧,南宮嘯一生氣,肯定會維護南宮月啊!”

    墨飛飛咂了咂舌,“到那時,你一人孤身在外,又被他們兄妹聯手欺負……”

    “飛飛言之有理。”

    姑嫂二人一唱一和,成功讓百裏清清臉色更加難看了!

    將她嚇唬了一通後,門外便有宮人敲鑼,說是吉時已到、三公主該出發了。

    百裏清清身子僵硬地被小宮女扶起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本公主想去拜別父皇和太子哥哥!”

    方才被墨飛飛嚇得不輕,這會子好歹要去見一見百裏行和百裏長約,也算是尋個庇佑、在東郡被人欺負了也能傳信回來,讓他們給她撐腰做主啊!

    哪知她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一道聲音,“不必了!”

    “三公主不必過去了,皇上和太子殿下讓你直接啟程便是。”

    這意思,便是百裏行和百裏長約壓根兒不願意見她!

    百裏清清嘴唇顫抖著,整個人都開始慌了。

    雲綰寧轉頭看向門口,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後,雙眼頓時微微一亮!

  第1630章 她脫胎換骨,給雲綰寧驚喜!

    隻見進來的人,不是彬兒又是誰?!

    方才雲綰寧還想著,不知彬兒去了哪裏呢。

    眼下看來,她是已經去見過百裏長約和百裏行了!

    彬兒快步走了進來,恭敬地給雲綰寧和墨飛飛請安後,又麵無表情地看向百裏清清,“三公主,咱們該出發了!”

    可隻有彬兒上前扶著她,其餘幾名小宮女都麵色擔憂地站在原地。

    這些個小宮女伺候她多年,與她知根知底,深得她的信任。

    與百裏清清而言,她們與她之間的關係,勝似親人!

    雖說平日裏她總是衝著她們發怒,動輒打罵……但如今,她身邊也隻有她們了!

    “你們怎麽不走?”

    百裏清清心裏突然湧上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公主……”

    幾名小宮女遲疑著,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彬兒又道,“三公主不必擔心。東郡與北郡相隔千裏,她們不便一同上路!今後,便是我伺候公主了。”

    百裏清清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她原以為,百裏長約特意撥了個宮女伺候她,是想讓她在東郡不受欺負。

    哪知眼下才知,今後她身邊隻有彬兒!

    而伺候她多年的宮女們,竟不會陪她嫁去東郡?!

    這讓她日後在東郡,寸步難行啊!

    她萬事隻能依靠彬兒!

    如若不然……

    她會死得很難看!

    “三公主也不用放心不下她們,殿下早已給她們安排了好去處。”

    彬兒扶著百裏清清,態度很是強硬,不給她後退一步的機會,“殿下已經將她們撥給了大皇子,今後她們便是大皇子的人了。”

    百裏清清眼神一閃,語氣又拔高了幾分。

    她尖聲問道,“什麽?!她們怎麽會被太子哥哥撥給大皇兄?!”

    憑什麽?!

    憑什麽她的人最後都要被百裏長方搶走?!

    男人是,宮女亦是!

    但很快,百裏清清便想清楚了。

    她知道百裏長約是何用意了!

    他是想……在她離開北郡之前,不動聲色的給她一個下馬威。

    雖說百裏長約的威懾力,在百裏清清心裏始終排第一。

    什麽下馬威,其實並不需要。

    百裏長約隻是想讓她明白——想在異國他鄉活命,想在東郡完好無損的生活下去,就得依靠彬兒、仰仗北郡!

    隻要她聽話,萬事順遂!

    如若不然……

    百裏清清雙腿一軟,險些癱坐在地!

    但彬兒力大無比,單是一隻手,便輕輕鬆鬆地把她拖了起來!

    幾名小宮女也隻是一個勁兒的哭,哭得雲綰寧眉頭緊皺,哭得百裏清清心煩意亂!

    百裏清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正要開口,便見門口火急火燎地進來了一個人,“是什麽人膽大包天,竟敢欺負本皇子的人?!”

    雲綰寧與墨飛飛轉頭一看——

    不是百裏長方來了,又是誰?!

    墨飛飛也不禁蹙眉,“這都什麽時候了,他來湊什麽熱鬧?”

    百裏長方氣勢洶洶而來。

    方才百裏清清故意派人去給他傳話,說柳樹條子被人欺負了。

    但並未說是被誰給欺負了。

    那柳樹條子,可是百裏長方的“現寵兒”!

    聽到他被人欺負了,百裏長方下意識以為是百裏清清。因此這不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便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哪知一進門,便看到雲綰寧和墨飛飛也在?!

    百裏長方臉色一僵,心裏開始拉響了“警報”——

    不好!

    有雲綰寧這個女人在,就一定沒有什麽好事情!

    說不準,方才柳樹條子被欺負,也與她有關!

    若真是被雲綰寧給欺負了……百裏長方就算有心給柳樹條子撐腰出氣,也架不住雲綰寧這個名字的威力啊!

    到時候說不準,還把他自個兒給折進去了!

    百裏長方眼神一變,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跑!

    彬兒見雲綰寧眼神示意……

    她會意地鬆開百裏清清,飛身上前便是一腳,竟是直接將百裏長方給踹了一個狗吃屎!

    百裏長方驚呼一聲,回頭一看,見是仿佛扶著百裏清清的宮女踹了他一腳,頓時站起身便開始罵罵咧咧了。

    “百裏清清!”

    他怒聲喝道,“你什麽意思?!你怎麽報複心這麽強呢?”

    “我聽聞你今日就要嫁往東郡做戰王妃了,所以就不把我大哥大皇兄看在眼裏了?!”

    “是又怎樣?”

    方才彬兒突然出手,百裏清清也被嚇了一跳。

    但眼下被百裏長方指著鼻子的罵,百裏清清也忍不住了,索性與他大聲對罵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些年我跟在你屁股後麵為你鞍前馬後,都是我瞎了眼!你比不上太子哥哥一根腳趾頭!”

    百裏清清臉上上了厚厚的妝,倒也看不出鼻青臉腫了。

    就這樣,在她出嫁之前,與百裏長方對罵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直到那敲鑼聲再一次響起,墨飛飛才吩咐宮人把百裏長方拽開。

    “大皇子還是趕緊去城門口吧!若是去晚了,隻怕你的那位‘美人兒’就要承受不住,香消玉殞了!”

    雲綰寧神色淡淡地提醒。

    百裏長方臉色一變,拔腿就跑,也顧不得與百裏清清爭執不休了。

    他離開後,墨飛飛才上前“安撫”百裏清清,“你也不必生氣,反正嫁去東郡,再回北郡的機會就不都了。”

    “他都不拿你當妹妹,你何苦還在乎他這個哥哥?”

    “正如他所言,今後你就是東郡戰王妃了,甚至還有可能當上東郡皇後呢。”

    “到那時,你還怕他作甚?”

    她語重心長道,“你隻要知道,北郡做主的人是你太子哥哥。”

    “但凡你聽從你太子哥哥的話,將來也就不懼怕任何人了!”

    這話換做是旁人說出來,百裏清清可能還沒有那麽信服。

    但這話是墨飛飛說的!

    而墨飛飛是太子妃,是百裏長約放在心尖上的人!

    因此麵對墨飛飛的“畫餅”,百裏清清雖說不信她會如此好心安慰她,但轉眼一想也的確是這麽一個道理。

    於是,便氣鼓鼓地點頭應下了。

    什麽百裏長方,什麽南宮月,在她眼裏就是兩坨臭狗屎!

    今後,她會活出個人樣,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百裏清清仰起頭,昂首挺胸地走下了台階。

    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見狀,雲綰寧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她知道,今後百裏清清要“脫胎換骨”了!

    最好,成為她手中的一把刀,哪怕是不那麽鋒利的一把刀!

    雲綰寧能猜出百裏清清到東郡會搞事,卻沒有想到……這女人初到東郡,就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第1631章 安陽宮,女人的啜泣

    雲綰寧和墨飛飛登上城牆,正好看到百裏清清的馬車出了城門。

    城門口,百裏長方也正在與守衛們交涉,要將那柳樹條子放下來。奈何,城門守衛隻聽命於百裏長約。

    雲綰寧的暗衛將柳樹條子送來時,隻說了一句話——

    “此人對太子妃與南郡明王妃大有不敬。”

    城門守衛頓時明白了。

    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寵著太子妃?

    雖說百裏長約如今與墨飛飛之間還不算“撥開雲霧見月明”,但他對太子妃體貼,是宮裏上下都知道的事兒。

    更不提那南郡明王妃,可是太子殿下的嫂嫂!

    敢對太子妃和明王妃不敬……

    沒什麽好說的了,先打一頓板子,再叉上城樓掛著吧!

    於是乎,任憑百裏長方磨破了嘴皮子,守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旁,宛如雕塑一般。

    “嗐!本皇子與你說了這麽多,真是對牛彈琴!”

    百裏長方氣急敗壞地跺腳。

    “既然大皇子知道是對牛彈琴,那就別彈了。”

    守衛一開口,氣得百裏長方險些原地爆炸!

    “你你你你……”

    他伸出手憤怒地指著侍衛,“難怪你一輩子都隻能當個守門狗!看看你這不識抬舉、沒有眼力見的樣子,你就是自找的!”

    “難怪大皇子努力了三十年,還隻是個大皇子。”

    守衛可不怕他,張口就回懟。

    誰不知道,百裏長方的身份就是他的痛處?

    隻要往他痛處一踩……

    也難怪他會被氣得跳腳了!

    百裏長方這會子被氣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本皇子不與你廢話!你隻說,怎麽樣才能把他放下來?”

    “隻要太子殿下吩咐,末將一定照做!”

    守衛麵無表情道。

    百裏長方:“……你,你他娘的還不如讓我去死呢!”

    若讓百裏長約知道,他居然男女通吃,如今還為了這柳樹條子與百裏清清反目成仇,甚至還鬧到了城門口,讓全皇城上下的人都看熱鬧……

    可能下一個要被掛在這裏任人唾棄的,就是他了!

    氣死了!

    百裏長方背著手,在城牆下打轉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解決的法子。

    這時,百裏清清的馬車晃悠悠的出了城門。

    剛到城門,便又是劈裏啪啦的一頓鞭炮恭送。

    守衛的態度,也稍顯恭敬。

    見狀,百裏長方不樂意了,“你這個混賬東西!方才還敢與本皇子嗆聲呢!怎的眼下清清來了,你就像條狗似的,對她畢恭畢敬?”

    守衛麵色不改。

    “三公主是和親東郡,為我們北郡做貢獻。若大皇子也和親東郡,末將對您也畢恭畢敬。”

    這句話就有些……傷人了啊!

    百裏長方一個大老爺們兒,他怎麽和親?!

    再說了,這守衛一番話中,分明還有其他的意思!

    這不是在諷刺他,沒有為北郡效力、沒有做出什麽貢獻麽?!

    說來也是事實。

    畢竟百裏長方在朝政方麵,稍顯那麽笨拙遲鈍了些……因此百裏長約平日裏壓根兒用不上他,他便隻能在宮裏荒廢度日了。

    如此一來,也難怪皇城上下,無人敬他。

    聽到百裏長方的聲音,百裏清清掀開了簾子。

    她冷眼看了一眼被倒掛在城牆上的柳樹條子——

    嗬!

    如今瞧著,這男人也不過如此麽!

    甚至這般掛著狼狽不堪,不知當初是怎麽瞎了眼看上了他!

    “大皇兄對他果真是情深義重啊!既然如此,大皇兄就在這裏陪著他好了,也讓百姓們都瞧瞧,大皇兄有多癡情。”

    百裏清清開口嘲諷他,“說不準啊……”

    “民間還會為‘傳頌’你們之間‘情比金堅’,為你們撰寫一首歌呢。”

    這嘲諷的味道,哪怕百裏長方是個傻子,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慌了,忍不住轉頭四下看了看。

    這若是讓人知道,他竟是與一個男人情比金堅……那不是自個兒找罵麽?!

    “你閉嘴!”

    百裏長方牙關緊咬,惡狠狠地瞪著百裏清清,“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如今你倒好,揮揮手就走了,留下這個爛攤子給我。”

    “爛攤子?這難道不是大皇兄自找的嗎?”

    百裏清清冷笑,“本公主是要為北郡獻身,大皇兄卻是為了一個男人獻身。”

    她看不起百裏長方!

    “在太子哥哥心裏,應該也有一杆秤吧?”

    聞言,百裏長方臉色微微一變。

    是了!

    如今他隻顧著貪圖享樂,卻沒發現……這接連好幾次的家宴,百裏長約壓根兒沒有邀請他參加了!

    他與百裏清清,從前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如今,百裏清清和親東郡,也的確是為了北郡。

    那麽隻剩他,仍像個無業遊民似的,還在宮裏啃老、啃弟弟……

    若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看不慣他這般無能,隻怕到時候他的下場更加淒慘!

    這麽一想,百裏長方心裏頓時慌了神。

    他此刻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便也可以和親東郡了!

    “等我嫁去東郡,我便是戰王妃!到那時,我便可以高枕無憂,看著大皇兄與你這位‘小美人’恩愛,不會與你爭搶了呢。”

    百裏清清捂著唇,輕輕地笑了起來。

    百裏長方隻覺得她笑得有些不對勁。

    就好像……從前蠢笨無腦的百裏清清,如今突然就“黑化”了!

    而且還與他站在了對立麵!

    百裏長方心下有些微涼,剛要說話,便見百裏清清放下了簾子,馬車繼續前行。

    他向前追了兩步,奈何拉不下臉麵,到底是又僵在了原地。

    不管怎麽說,百裏清清是他的妹妹。

    他們兄妹二人,打小關係就最是要好。

    如今百裏清清也離開了,隻剩他一人在宮裏消磨時光……

    百裏長方突然生出一股子“物是人非”的悲涼感。他雙手握拳,隻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視線中。

    城樓上,雲綰寧也收回了目光。

    墨飛飛壓低聲音說道,“七嫂嫂,這會子我心裏竟有些同情百裏清清了呢。”

    “她好歹也是北郡公主,可出嫁的時候如此寒酸,如此冷清,竟是無一人相送……”

    就這麽孤零零的獨自一人去了東郡,日後便要在異國他鄉生活數年。

    其中苦楚,想必隻有百裏清清自個兒知道了!

    墨飛飛歎息著,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倒也不顯寒酸,畢竟長約給她準備了那麽多的嫁妝。至於無人相送……她這個人本來就不討喜,與兄弟姐妹們關係也不怎麽樣。”

    雲綰寧的神色倒是沒有多大的起伏。

    她語氣淡淡,“況且,今兒不是還有你我,以及百裏長方送了她一程麽?”

    “今後的路,便要靠她自己走了。是能走出一片輝煌,還是陷入沼澤,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倘若百裏清清就此知道改過,日後重新做人……

    她說不準還能幫襯她一把,讓她在東郡好過。

    但若是她自個兒不知好歹,便也不要怪她冷眼旁觀了!

    雲綰寧看了一眼站在牆根下失魂落魄的百裏長方,牽過墨飛飛的手,“走吧,咱們該回去了!”

    不過,她們姑嫂二人剛進安陽宮,就聽到裏麵傳來女人的啜泣……

  第1632章 七哥哥有別的女人了!

    雲綰寧與墨飛飛頓時腳步一僵,姑嫂二人默契十足地停在了門外。

    “七嫂嫂,這哭聲不對啊?”

    墨飛飛猛地轉頭看向雲綰寧,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聽著像是女人的哭聲!可是安陽宮內,也沒有別的女人啊!”

    “莫不是,莫不是七哥哥有別的女人了?!”

    這小妮子的想象力,從來沒有讓雲綰寧失望過。

    她蹙了蹙眉,本能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她寧願相信太陽能打西邊出來,也不相信墨曄會背著她還有其他的女人!

    隻要是他說過的話,她就相信!

    “為什麽不可能?男人麽,不都是朝三暮四的家夥?”

    墨飛飛輕哼一聲,環著雙臂看向那扇緊閉的殿門,“若不是有別的女人了,為何會心虛把門關的死死地?不就是怕人知道?”

    雲綰寧:“……”

    這麽一想,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啊!

    “再說了,眼下你可不在安陽宮!那狐狸精一定是趁著你不在,才來纏著七哥哥的!”

    墨飛飛這會子很想替雲綰寧“打抱不平”一回。

    這幾年來,處處都是七嫂嫂護著她。

    這一次,終於能輪到她保護七嫂嫂了!

    原墨飛飛也是相信自家七哥哥的。

    奈何,百裏長約這狗東西近來的表現,讓墨飛飛很是不滿意。從前還相信愛情的小妮子,如今隻覺得“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如若不然,百裏長約為何到現在都還想不起她?

    為何他處處避著她,還把她往宋子魚懷中推?!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他變心了麽?!

    她那麽相信百裏長約,他都能變心。

    那麽七哥哥……

    “七嫂嫂,如今你剛生了滿滿。七哥哥一定是耐不住寂寞,所以才會找了別的女人!”

    想了想,墨飛飛又覺得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她就這麽中傷自家哥哥不太好……如此一來,不也間接地挑撥哥哥嫂嫂的關係了嗎?

    她趕緊又替墨曄打圓場。

    “但我相信,七哥哥的心裏隻有你一人!”

    墨飛飛挽著雲綰寧的肩膀,“這狐狸精一定是主動勾!引七哥哥了!”

    雲綰寧滿頭黑線:“……”

    這小妮子“分析”事情時,果真是一套一套的!

    聽著這話有幾分道理,但雲綰寧不信啊!

    不是不相信墨飛飛的話,而是她了解墨曄、相信墨曄!

    不等她說話,墨飛飛又挽起衣袖,“七嫂嫂,你還是先別進去了!等我先進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倒是要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小狐狸精,竟敢與我七嫂嫂搶男人!”

    這話說的……好像是忘記了,墨曄才是她的親哥哥似的!

    這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啊!

    “飛飛……”

    雲綰寧想要阻攔。

    奈何,墨飛飛今兒像是吃了炮仗似的!

    “七嫂嫂你別攔著我!哪怕他是我七哥哥又如何?這般對你,我看不下去了!”

    說罷,墨飛飛一眼“相中”了牆根下的掃帚,抓起掃帚氣勢洶洶地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好你個小狐……”

    墨飛飛話還沒說出口,手中的掃帚便已經掉落在地。

    “狐狸精”幾個字,也被她咽了回去。

    她呆呆地看著房中的情形,半晌才回過身,趕緊轉頭看向雲綰寧,“七嫂嫂,你來瞧瞧這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了?”

    雲綰寧知道,這裏麵肯定是一場誤會。

    她的男人,她還不了解嗎?

    卻怎麽也沒想到,殿內的女人居然是——

    “鶯鶯?!”

    看著坐在桌邊,哭得雙眼紅腫的周鶯鶯,雲綰寧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呢!

    她走上前,用力掐了墨曄一把。

    好在這會子墨曄並未抱著滿滿,他們兄妹倆已經在午睡了。

    被雲綰寧這用力一掐,墨曄悶哼一聲。

    見他吃痛,眉頭緊皺,雲綰寧如夢初醒的收回手,“我沒做夢啊?鶯鶯,真的是你來了?你怎麽來了北郡?!”

    方才聽到這哭聲,她就覺得有些熟悉。

    但許久未見周鶯鶯,這女人哭得時候也不多。

    因此,方才雲綰寧一時間竟是沒想起來這是誰的哭聲!

    不過,她在腦海中猜想了好幾個女人,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會是周鶯鶯!

    墨飛飛也傻了眼,趕緊上前,“二嫂,你怎麽來了?!”

    “寧兒,嗚嗚嗚……”

    周鶯鶯站起身,一個箭步衝上前撲進了雲綰寧懷中,活像是一隻螳螂似的,長胳膊長腿兒盤在了雲綰寧身上。

    雲綰寧踉蹌了一下,好在是沒有摔倒在地。

    “鶯鶯,你這是怎麽了?見到我也不必如此激動吧?”

    她輕輕拍了拍周鶯鶯的肩膀,輕聲問道,“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

    “對了,你怎麽來了北郡?”

    這個問題,她與墨飛飛前前後後問了已經不下三遍了。

    可惜,周鶯鶯卻隻是一個勁兒的哭,並未開口回答。

    見狀,雲綰寧隻好抬眼看向墨曄。

    “讓她哭吧。”

    墨曄被周鶯鶯哭得頭疼。

    雲綰寧還沒回來前,周鶯鶯便是逮著他哭。

    墨曄想逃離此地,清淨清淨,奈何周鶯鶯不放他走啊!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見自家男人一臉無奈,也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雲綰寧便知道周鶯鶯哭成這樣,想必並不是什麽難以解決的難題。

    畢竟,周鶯鶯就是個女漢子。

    一般情況下,她很少流淚。

    一旦哭得崩潰,那便一定是……她腦回路清奇!

    出大事時,她不哭;

    反倒是遇到一些尋常瑣碎事,她想哭就哭。

    就連雲綰寧都難以理解她哭的原因是什麽……

    她便耐著性子,繼續安撫周鶯鶯,“鶯鶯,快別哭了!再哭下去你眼睛都要腫了!到時候多難看啊!”

    哄了半晌,她的大嗓門兒還是守不住。

    雲綰寧隻感覺肩膀濕了一片——全是周鶯鶯的眼淚!

    她也被她哭得頭疼。

    半晌,雲綰寧終於想到一個能讓她閉嘴的好主意了……

    “鶯鶯,北郡美食眾多!你初來乍到,我這就派人給你準備一些,你嚐嚐味道如何?”

    一聽到“美食”二字,周鶯鶯便開始雙眼放光!

    她哭聲一頓,又因為方才哭得太久嘴裏進了不少空氣,這會子猛地停下來,周鶯鶯下意識打了個嗝!

    “嗝。什麽美食?”

    她一邊打嗝,一邊鬆開雲綰寧在一旁坐下了。

    果然!

    對於她與墨翰羽這一雙隻喜歡幹飯的鐵憨憨而言……美食才是治愈他們的良藥啊!

    雲綰寧哭笑不得,趕緊吩咐下人去準備。

    很快,流水似的美食就送進了安陽宮。

    饒是吃遍了南郡、身份尊貴的周鶯鶯,此刻也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她仿佛三天三夜沒吃飯似的,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吃飽喝足,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

    周鶯鶯推開麵前的盤子,滿足地抹了抹嘴,向雲綰寧他們說起她不遠千裏來北郡找他們哭嚎的原因——

  第1633章 嗚嗚嗚寧兒,我被打了!

    “寧兒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周鶯鶯一開口,墨曄便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他可是墨曄啊!南郡明王啊!四國內赫赫有名的“活閻王”啊!

    能讓“墨閻王”都控製不住翻白眼,可見周鶯鶯這句話已經翻來覆去說了不下十遍。

    以至於墨曄耳根子都開始起繭子了,聽到這句話就頭疼!

    更能想象出,周鶯鶯不遠千裏來北郡找他們哭嚎的原因,到底有多“無趣無理”了……

    “鶯鶯,你別著急,慢慢兒說。”

    雲綰寧耐著性子勸她。

    “我爹前些日子回了京城。”

    周鶯鶯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道。

    “這不是好事一樁?”

    雲綰寧挑眉,“此事我倒也聽說過了!周叔叔駐守邊疆已有兩年。這兩年,咱們都是提心吊膽,就怕邊疆會出事,周叔叔會出事。”

    周威雖英勇無敵,可到底是年輕的時候。

    他與雲振嵩年紀相仿,隻是比雲振嵩小了月份。

    如今上了年紀,到底是不如從前!

    西郡將士打起仗來,又個個不要命似的。

    這幾年,他們的確都很擔心周威的安危。

    赫連律與南郡握手言和,早已撤兵。邊疆恢複寧靜,周威自然也奉命回京。

    對周鶯鶯而言,這不是大好事嗎?

    畢竟周威對周鶯鶯疼愛有加,可不是雲振嵩對雲綰寧那般!

    怎的周威回京後,周鶯鶯反倒是哭哭啼啼來了北郡哭嚎訴苦?

    “什麽好事啊!我爹就在邊疆待著,咱們萬事大吉!他一回來……嗚嗚嗚他一回來,對墨翰羽而言的確是好事,對我而言那就是災難啊!”

    說起此事,周鶯鶯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而雲綰寧,也大概猜出她痛哭流涕的原因了。

    “可是因為你與墨翰羽的事,周叔叔說你了?”

    “豈止是說我?”

    周鶯鶯癟著一張大嘴,下意識打算掀裙子。

    但很快反應過來墨曄也在,便衝他道,“老七你先避一避!”

    墨曄聽到這話,如釋重負。

    他早就想走了!

    見墨曄進了寢殿,還關上了殿門,周鶯鶯再也沒有什麽顧忌了,一把掀開裙擺,“寧兒你看,我爹居然打我!”

    “我都快三十歲了!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我爹居然還打我啊!”

    周鶯鶯仰起頭,扯開嗓子又開始哭了起來,“我還怎麽見人呐?!嗚嗚嗚沒有天理了!我不想活了!”

    雲綰寧:“……”

    墨飛飛:“……”

    她們倆湊近一看……

    “鶯鶯,你這不是沒有傷痕嗎?哪裏被打了?”

    看著周鶯鶯雪白的大腿,甚至將裙擺拉高,連屁股都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被打的痕跡啊!

    雲綰寧無奈歎氣,“周叔叔怎麽會打你呢?”

    “他真的打我了!抓起這麽長、這麽粗的一根棍子!”

    周鶯鶯放下裙擺,著急的伸手比劃了一下,“一棍子打在我的腿上,我當時就以為我的腿要斷掉了呢!真的好疼哦!”

    說著,她委屈地癟著嘴,揉了揉被打的地方,“當時就腫起來了!”

    雲綰寧:“……京城距離北郡千裏之遙,想必在途中,被打的地方就已經消腫了吧?”

    “你是周叔叔的女兒,周叔叔那麽疼你,想必也不會當真下重手。”

    “下重手?他豈止是下重手?他簡直是下死手啊!”

    周鶯鶯眼淚汪汪,“我看墨翰羽才是他親生的,我就是他從護城河邊撿回來的!”

    這話可說不得,簡直是大逆不道!

    畢竟,墨翰羽到底是王爺,是帝王之子!

    但周鶯鶯這會子在氣頭上,又遠在北郡,說話便沒有什麽顧忌,失了分寸,“他為了墨翰羽那個死胖子,要把我往死裏打啊!”

    雲綰寧:“……你聽聽你方才說的都是什麽話?承允和瑤瑤都這麽大了。”

    “你怎的嘴上還沒個把門兒的?”

    她無奈地坐下,這才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周叔叔是為什麽,會因為墨翰羽打你?”

    墨飛飛也趕緊坐下,“是啊二嫂!你把事情先說說,我們才能為你拿主意啊!”

    “事情是這樣的……”

    周鶯鶯吸著鼻子,哭哭啼啼的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早前她就發現墨翰羽不對勁了。

    這狗東西離京了一個月有餘。

    回翰王府後灰頭土臉的,也瘦了一圈。任憑周鶯鶯怎麽詢問,他也哼哼唧唧的不願說實話了,隻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

    “你們也知道,因著先前那陳香茹的事兒,我心裏便留下了陰影。”

    她便以為,墨翰羽又是在外麵與別的女人勾連不清的。

    “我問過幾次,他始終緊閉他的金口不願告訴我!”

    雲綰寧理解地點了點頭,“如此,也難怪你起疑。”

    哪個女人不希望丈夫對自己坦白?

    不論是什麽事!

    加之墨翰羽也算是犯下了“前科”,再有這樣的事兒還不肯說實話,也難怪周鶯鶯會懷疑他又是在外麵有了女人。

    “幾次詢問他不說,我便不問了。”

    周鶯鶯起初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知後來,他越來越過分!”

    周鶯鶯一拍桌子,“他時常偷偷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寫信。寫了信就立刻飛鴿傳書送出去,也不知道是給誰的。”

    “後來我再三逼問,才知他在博源縣住了一段時日。”

    博源縣太守府,是周鶯鶯的嫂子錢珠兒的娘家。

    周鶯鶯自然也去過幾次。

    “我就派人去太守府打探,才知他在太守府有了個相好的!”

    聽到這話,雲綰寧與墨飛飛皆是臉色一變:“這……怎麽可能?!”

    墨飛飛雖當時不在太守府。

    但雲綰寧和墨曄在啊!

    且不說墨翰羽對周鶯鶯始終忠貞不渝。

    就說他若在太守府有個相好的……那也隻會是美食,怎麽可能是美人兒?!

    雲綰寧和墨曄還未離開太守府時,墨翰羽的確沒有與什麽美人兒眉來眼去。

    他們離開後的事兒,就不得而知了!

    但據雲綰寧所知,錢太守隻有錢珠兒一個女兒,太守府的丫鬟也都長相平平無奇,沒有什麽美人兒啊!

    墨翰羽又怎會在太守府有相好?

    雲綰寧隻覺得這事兒太過匪夷所思了些!

    她眉頭緊皺,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這一團“亂麻”。

    “鶯鶯,此事你可確定?你有什麽證據嗎?”

    “證據?我當然有!若沒有證據,我怎麽會認定他在太守府還有個相好?”

    周鶯鶯趕緊從懷中取出“證據”,“你們瞧瞧,這不是證據是什麽?!”

    隻是在看到那所謂的“證據”後,雲綰寧當下無語凝噎……

  第1634章 千裏迢迢來告狀!

    “鶯鶯,你千裏迢迢來找我告狀,就是因為這玩意兒?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

    雲綰寧伸出兩根手指頭,從周鶯鶯手中夾起那一片衣角,“僅憑一片衣角,你就能確定這是墨翰羽在外麵有人了,是他相好的衣裳不成?”

    “難道不是嗎?!”

    周鶯鶯反問。

    她理直氣壯道,“你看,這可是緋色布料!除了女人穿這個顏色的料子之外,還有別男人會穿嗎?”

    雲綰寧:“……當然有了!”

    他們當時聯合墨翰羽設計,將墨回鋒送去樓裏的時候,墨回鋒就穿的這個料子的衣裳啊!

    敢情鬧得這麽大,墨翰羽的“相好”居然是——墨回鋒?!

    這是什麽可笑的誤會啊?!

    雲綰寧哭笑不得,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向周鶯鶯解釋!

    “鶯鶯,這事兒我稍後與你細說。”

    她撐著額,欲哭無淚,“你就算問過墨翰羽,也不至於會鬧出這樣的誤會來。你仔細想想,你們倆鬧出這樣的誤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就沒有問個清楚嗎?”

    “我問了,他不肯說實話啊!”

    周鶯鶯仍舊理直氣壯。

    雲綰寧:“……那你是怎麽問的?他又是怎麽回答的?”

    “我問他是不是有了相好,他說不是!”

    周鶯鶯擦了擦眼淚,一本正經道,“你說,這不是在說謊嗎?!”

    雲綰寧:“……”

    她突然慶幸,周鶯鶯是嫁給了墨翰羽,而不是墨回延或者墨回鋒!

    如若不然,她怎麽死在他們手中都不知道!

    他們兩口子,都是心思單純的。

    說得不好聽,那就是一根筋!

    周鶯鶯認為墨翰羽在說謊,那就一定是說謊,不會多加詢問、調查清楚;

    墨翰羽覺得自己說得是實話,那就一定是實話,不會再過多解釋。

    一來二去,便又成了誤會。

    先前的“陳香茹事件”,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都有了前車之鑒,哪知這兩口子不反思一下哪裏出了問題,居然還在堅持用他們自個兒覺得對的方法,繼續這般解決問題。

    讓原本一個小小的誤會越鬧越大。

    原本隻是芝麻大小的誤會,都能搓成肉團子這麽大!

    雲綰寧與墨飛飛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

    “寧兒,飛飛,你們歎什麽氣?”

    周鶯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真是渴死她了!

    她放下茶杯,衝雲綰寧繼續“告狀”,“寧兒,不是我說你們家老七啊,也太不熱情了吧?我這剛到北郡呢,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連日趕路。”

    “見了他就哭了這麽久,我嘴巴都哭幹了!他都不知道給我倒杯茶喝!”

    “你說,是不是太沒有眼力見了?!”

    雲綰寧:“……是,這人也太沒眼力見了。”

    她好脾氣的哄著周鶯鶯。

    墨飛飛可不樂意了,“二嫂,這就是你不對在先了!也虧得是你,換做是旁人,隻怕七哥哥早就命人拖下去了!哪裏會耐著性子聽你哭這麽久?”

    “眼下你倒是還怪起我七哥哥來了!”

    她輕哼一聲,“若你吵醒了圓寶和滿滿,咱們可都要被掃地出門!”

    周鶯鶯一噎。

    是了。

    她怎麽給忘記了?

    老七本就沒什麽耐性。

    方才能聽她哭哭唧唧那麽久……雖說臉上神色有些不耐煩,但到底還壓著性子沒有發作,沒有直接將她趕出去,的確是“好人”啊!

    周鶯鶯有些理虧了,便縮了縮脖子。

    “寧兒,我早就說過吧?你家老七才是好男人中的典範啊!哪像我們家那頭豬?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我就要被氣死了!”

    雲綰寧無語望天。

    是誰當初說,墨老七心狠手辣來著?

    眼下倒是知道,她家老七是個好男人了?

    “寧兒,先不說這些了。”

    周鶯鶯開始說起自己是如何挨揍的。

    她噘著嘴,“我知道這事兒,我也沒跟他鬧吧?誰知他還告狀到我爹跟前去了!”

    周鶯鶯娘親去得早。

    她和周長風,是被周威一手帶大的。

    對他們兄妹二人而言,周威是又當爹又當娘。

    而周鶯鶯最怕的人就是自家老父親。

    先前周威駐守邊疆便也罷了,如今他既然回了京城,墨翰羽便有了“保護傘”。

    “你是不知道,當初我爹剛回京,第一晚他就拎著酒壇子去找我爹喝酒了!那會子,就狠狠地告了我一狀,害得我第二日就被我爹一通臭罵。”

    說起這些事兒周鶯鶯都恨得咬牙切齒!

    她氣得握緊雙拳,“我爹當時就拿著棍子上門了。還好承允和瑤瑤護著我,我才避免挨了一頓揍。”

    周鶯鶯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我都當娘了啊!我一雙兒女都能滿地跑了!我爹居然還拿著棍子要打我!”

    而且還是被兒女阻止,她才逃過一劫。

    古往今來,隻有娘親護著兒女的,哪有兒女護著娘親不被外祖父打的?

    周鶯鶯越說越生氣,“我這張老臉,當時就掉在地上了!你說今後在承允和瑤瑤麵前,我還怎麽麵對他們?!”

    雲綰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周叔叔這樣做的確有些不合情理。”

    “是吧?寧兒你也覺得是這樣吧?”

    周鶯鶯話剛出口,便聽雲綰寧話音一轉,“就算周叔叔要揍你,也該背著承允和瑤瑤才是!”

    周鶯鶯:“……”

    靠!

    她來找寧兒告狀尋求安慰的,不是來找罵的!

    “這事兒先不說。”

    周鶯鶯心想,“女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把狀告了再說!

    於是,她隻當沒有聽見雲綰寧方才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我不過是因為此事,埋怨了墨翰羽兩句,與他打了兩日的冷戰。”

    “哪知僵持到第三日,我就發現他又開始偷偷送信了。”

    “而且還背著我,一個人偷偷地笑!半夜三更還溜出王府,不告訴我他去了哪裏!”

    “你說我這暴脾氣,我能忍得了?”

    答案當然是不能!

    周鶯鶯冷哼一聲,“所以我當時就與他打起來了!打著打著他就溜了,又去找我爹告狀!”

    “我爹當時就打了我幾棍子,還罵我嗚嗚嗚……”

    話音剛落,她便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雲綰寧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這是做了什麽孽啊,耳根子就不能清淨一會子。一會兒是這個出事,一會兒是哪個鬧個不停。

    眼下倒好,周鶯鶯居然還千裏迢迢跑來北郡找她哭訴告狀來了!

    可他們遠在北郡,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回京,不能給周鶯鶯出氣、替他們調節矛盾啊!

    真不知道他們兩口子這近年,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日日這般吵鬧動手,鬧得雞犬不寧不成?

    有時候瞧著他們倆不是好的蜜裏調油似的嗎?

    算算日子,他們成親也七年多了,難不成是到了“七年之癢?”

    雲綰寧撐著額,隻聽周鶯鶯又道,“對了寧兒,我還有一樁新鮮事要跟你說!”

    “新鮮事?”

    雲綰寧抬起頭,“什麽新鮮事?”

  第1635章 墨宗然老糊塗了嗎

    “你們在北郡這麽久了,想必還沒聽說過呢?父皇要接雲汀蘭回京了!”

    周鶯鶯此刻也顧不得告狀了,壓低聲音說道。

    “什麽?!”

    墨飛飛的情緒最是激動。

    她一拍桌子,忍不住站起身,“父皇要接雲汀蘭回京?!二嫂,你沒聽錯吧?當真是雲汀蘭,不是四嫂雲汀汀?!”

    “我當然沒聽錯!是要接雲汀蘭回京。”

    周鶯鶯眨了眨眼,“汀汀不就在京城,好好兒的在周王府嗎?父皇為何還要接她回京?”

    如此說來,的確是雲汀蘭沒錯了!

    雲綰寧眼神一沉,“為何?”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聽說,父皇說什麽不能讓皇室血脈流落在外!這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說雲汀蘭生的那個兒子嗎?”

    周鶯鶯皺眉沉思,“可是寧兒,這也不對啊……”

    “墨回鋒本就不是父皇所生,他的兒子便不是皇室血脈啊!”

    “父皇明知此事,又為何要接雲汀蘭回京?”

    平日裏隻瞧著周鶯鶯心思單純,沒想到眼下也能想出其中問題。

    雲綰寧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讚賞。

    方才她也有些許疑惑。

    但眨眼間,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墨宗然雖也上了年紀,可並不糊塗!

    他是帝王,自然有“帝王之策”!

    至於為何在明知雲汀蘭所生之子並非皇室血脈,卻也執意要接雲綰寧回京這件事上讓人震驚。雲綰寧卻也知道,墨宗然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對此,她並不擔心。

    如今墨回鋒不在京城,雲汀蘭便掀不起什麽波浪。

    雲綰寧隻擔心……雲汀汀會有什麽危險啊!

    看來,北郡這邊的事兒的確該早點收手,早日回京才是!

    “寧兒,你說父皇不會是上了年紀,糊塗了吧?”

    周鶯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又來了一句。

    雲綰寧:“……虧得眼下是在北郡!若是這話被父皇聽了去,或者傳入周叔叔耳中,隻怕你又要挨一頓棍子了!”

    周鶯鶯這張嘴張嘴就來,許多時候甚至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似的!

    “我這不就是因為身在北郡,父皇不會知道麽!”

    她癟了癟嘴,輕哼一聲,“對了寧兒,你們打算何時回京?”

    “你們離京這麽長時日了,父皇德母妃他們都很想你們呢。前幾日承允也跟我說,想找圓寶哥哥一起玩兒!”

    說著說著,她許是想到了什麽,又道,“還有甜甜那丫頭!”

    “整日裏來翰王府跟我哭,說圓寶哥哥怎麽還不回來呢!”

    聽到這話,雲綰寧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也想趕緊回京呀!

    奈何……

    雲綰寧眼珠子一轉,轉頭對墨飛飛道,“對了飛飛,你去把長約給我叉過來!”

    “七嫂嫂,幹嘛?”

    好端端的,叉百裏長約過來作甚?

    “你去便是!”

    雲綰寧微微一笑,“這件事,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墨飛飛一聽這話,這才應下趕緊出去了。

    “飛飛如今瞧著真有幾分北郡太子妃的氣勢了呢。”

    目送她出去,周鶯鶯捂著嘴偷著笑,“寧兒,你還不知道吧?飛飛偷偷離家出走,父皇都快被氣死了呢!”

    這事兒雲綰寧不用想也知道!

    “父皇說,等她和百裏長約回京,得打折他們腿!”

    雲綰寧自然之道,這話墨宗然肯定也隻是說說而已。

    又怎會當真,打折百裏長約和墨飛飛的腿呢?

    “唉。”

    方才還笑容滿麵,打趣兒墨飛飛和百裏長約呢,眨眼間周鶯鶯又開始愁眉苦臉的歎氣了,“寧兒,你說我怎麽沒有這麽好的命?”

    “你說當初我嫁給墨翰羽時,不圖他是王爺,也不圖他能登上皇位,讓我當皇後。”

    雲綰寧:“……”

    這話也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罷了罷了!

    眼下沒有外人,周鶯鶯又是心裏憋得慌,她也不打斷她了!

    “我也不圖他長得帥……不過當初,他還沒有這麽胖,也的確多了幾分帥氣。”

    周鶯鶯陷入回憶中,被那會兒瘦瘦的墨翰羽給迷倒了,雙眼亮晶晶,“而且他那會子嘴甜,總是來府上找我,帶我出去吃吃喝喝。”

    “他說過,要帶我吃遍整個京城、整個南郡、甚至吃遍四國內所有的美食呢!”

    雲綰寧:“……原來,當初你是被他用美食騙到手的?”

    “可不是麽!”

    周鶯鶯輕哼一聲噘著嘴,“可吃了這近十年了。別說是帶我吃遍四國了,他還沒帶我吃過京城外的美食呢!”

    雲綰寧又一次滿頭黑線:“……”

    敢情這倆吃貨吃了這麽多年,還沒吃出京城呢?!

    她一時間不知該笑還是還安慰周鶯鶯了。

    “寧兒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的事兒就是吃!但是你看這麽多年,墨翰羽吃成什麽樣兒了?”

    “嗯,他從墨翰羽,變成了墨翰習習。”

    雲綰寧一本正經地答道。

    周鶯鶯還愣了一下,沒聽明白她這冷笑話。

    回過神後,她也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不愧是寧兒!”

    “你說得對!你看他都胖成球兒了,我還這麽瘦弱。”

    雲綰寧瞥了她一眼。

    周鶯鶯雖談不上胖,可自打生了孩子後,這身子瞧著也豐腴不少。加之她常年習武,這身子骨與“瘦弱”二字,可不沾邊呐!

    見雲綰寧翻了白眼,周鶯鶯老臉一紅,也知道自己方才用詞不當。

    她輕咳一聲,“你白眼我沒關係!但你把白眼留著,等回京後幫我收拾墨翰羽那頭豬才是正經事!”

    “氣死我了!你說我都是當娘的人了,我爹還拿著棍子打我!還追的我滿王府亂竄!如今王府上下,誰不知道我被我爹給揍了!”

    “甚至,還有可能傳遍整個京城了吧!”

    周鶯鶯癟著嘴,想到那情形就被氣得心肝疼,“我以後還怎麽在王府、在京城混呐!”

    “我爹也真是的!我好歹是翰王妃!他這打得不是我的腿,打得是我的臉呐!我看我爹如今也真是老糊塗了!”

    “別人都是維護自己的女兒,他倒好,維護女婿打女兒!胳膊肘往外拐!”

    論吐槽自家老爹誰最在行,還得是周鶯鶯!

    “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少說兩句吧!什麽胳膊肘往外拐……若這話被周叔叔聽了去,又要生氣了!”

    別的老父親之所以維護女兒,肯定是因為女兒被女婿給欺負了。

    可周鶯鶯和墨翰羽這情況是反著來——墨翰羽忍氣吞聲,是她處處欺負人家啊!

    換做她是周威,隻怕也隻會教訓周鶯鶯,維護墨翰羽這個女婿了。

    “你身上的傷也痊愈了,如今你更遠在北郡,就別想那些個糟心的事兒了!父女沒有隔夜仇,夫妻也沒有隔夜仇!等回了京城,仍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雲綰寧哭笑不得,安慰了她兩句後,這才問道,“對了鶯鶯,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北郡?”

  第1636章 暴脾氣周鶯鶯,百裏長約被罵

    他們在北郡的事兒可沒告訴旁人,就連墨宗然都沒有寫信說過!

    周鶯鶯整日裏待在翰王府,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的行蹤?!

    “飛飛既然做了北郡太子妃,那你們肯定也在北郡啊!單是飛飛一人,可成不了這樣的大事!”

    周鶯鶯挑眉答道,“而且啊,我狠狠兒地揍了墨翰羽一頓,逼問出來的!”

    雲綰寧:“……”

    方才還在委屈巴巴地哭訴她被周威打了呢,誰知她還揍了人家墨翰羽一頓?!

    還是狠狠地揍了一頓?!

    古往今來,說動手就動手敢揍夫君的人……尤其自家夫君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周鶯鶯當真是第一人!

    她這頓打,挨得可不冤枉啊!

    雲綰寧正打算“取笑”他,哪知門口就傳來墨飛飛的聲音,“七嫂嫂!我把他帶來了!你要打要殺要刮都行!”

    她轉頭一看,果真是墨飛飛與百裏長約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百裏長約板著臉,顯然不高興。

    “什麽要打要殺要剮?”

    他冷哼一聲,“本宮豈是那起子可以隨意打殺之人?!”

    墨飛飛也拉著臉,連話都沒應他,自顧自在雲綰寧身邊坐下了。

    見狀,周鶯鶯也顧不得哭訴了。

    她掏出錦帕擦了擦眼淚,雙眼紅腫地盯著百裏長約看了好一會子。那不加掩飾的目光,簡直像是兩盞探照燈似的,看得百裏長約眉頭緊皺!

    “這位是?”

    他皺眉看向雲綰寧,“瞧著有些麵熟。”

    “有些麵熟?隻是有些麵熟?”

    周鶯鶯是個暴脾氣,當下就忍不住了,“我說百裏長約,這才過了不到一年呐!你就不認識我了?”

    “您老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百裏長約被她一通陰陽怪氣的話給說得滿頭霧水。

    什麽才過了一年不到,就不認識她了?

    什麽貴人多忘事?

    這女人說話好酸啊!

    “本宮應該認識你嗎?”

    “你不應該認識我嗎?!”

    周鶯鶯雙眼紅腫,看著分外滑稽。

    但這也不影響她的暴脾氣發作,“合著是因為這裏是北郡,是你的地盤唄?你就這樣諷刺我呢?飛飛,你是怎麽管教你男人的?”

    “方才我瞧著,你們是在鬧別扭吧?”

    “想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們家飛飛捧在手心來著?”

    “如今倒好,這才剛成親沒多久呢,就對著我家飛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周鶯鶯不但暴脾氣,而且藏不住話。

    她不顧雲綰寧眼神示意,衝著百裏長約嚷嚷,“當初你可是舍不得惹飛飛生氣!眼下居然還甩臉子來了?還說不認識我?”

    “這男人啊,果真是婚前一套婚後又一套!”

    “把女人騙到手娶回家,就翻臉不認人了?真是個渣男!”

    周鶯鶯一番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劈裏啪啦的好一頓,罵得百裏長約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渣男?

    回想起圓寶在北郡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也罵他是個渣男來著。

    而且方才周鶯鶯說……他當初許諾墨飛飛,會把她捧在手心?

    他什麽時候這般許諾過了?!

    見他不說話,周鶯鶯立刻衝雲綰寧癟嘴,“寧兒你看,當初我就說這渣男要不得吧?別禍害我們家飛飛,你們偏是不聽,還說他對飛飛一往情深?”

    “這哪裏是一往情深呀?簡直是一忘情深!”

    “飛飛,你聽話,跟咱們回南郡!省得遠在他鄉,還被他這般欺負!”

    這番話,也算是說進墨飛飛心坎裏了。

    她原想著,百裏長約隻不過是失憶了,所以才會忘記了她。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忘記了他對她的承諾。

    她可以等。

    可誰知等了這麽久,這廝還是沒有想起來!

    她不禁懷疑,她在他心裏當真重要嗎?

    若是重要,他又為何遲遲想不起她是誰?

    眼下聽周鶯鶯這麽一說,墨飛飛心頭的委屈瞬間湧了上來。她咬著唇,雙眼含淚地看了百裏長約一眼,又低下了頭。

    眼淚“吧嗒吧嗒”地滴落在桌麵上。

    她索性伸手捂著臉,趴在桌上輕聲抽泣起來。

    周鶯鶯臉色更難看了!

    “百裏長約,你看你做的好事!”

    百裏長約一臉不解,求助似的看向雲綰寧,“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她”指的是周鶯鶯。

    雲綰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周鶯鶯沒有誤會,又算是誤會了。

    百裏長約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周鶯鶯眼裏又的確算是渣男……

    “誤會?你少跟我裝無辜!”

    周鶯鶯冷哼一聲,“飛飛啊,你看這渣男,跟你二哥是不是很像?憑什麽咱們女人就得受氣、受委屈啊?他們算老幾?!”

    雲綰寧這才無奈開口,“鶯鶯,你少說兩句吧!”

    她與墨翰羽眼下鬧得不愉快,就想拉著墨飛飛下水,也跟百裏長約鬧開?

    她翻了個白眼,“飛飛和長約的情況,跟你和墨翰羽不同!”

    “再說了,人家墨翰羽哪裏渣男了?不是你動手打了他嗎?反倒是千裏迢迢哭著來找我訴委屈!你想想,被你揍了的墨翰羽,眼下一肚子委屈又找誰說?”

    “你好歹是當娘的人了,就這樣把承允和瑤瑤扔在王府自個兒跑來北郡。”

    “你心裏過意得去?”

    “我……”

    周鶯鶯臉色微微一變,瞧著顯然是過意不去的。

    她隻顧著賭氣了,沒有想過兩個孩子啊!

    “你趕緊去拾掇一下自個兒,等會子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雲綰寧又輕輕拍了拍墨飛飛的肩膀,“你也去梳洗一下,我有話對長約說。”

    墨飛飛這才抬起頭來。

    一雙眼,也已經哭得紅通通的。

    她眼淚汪汪地瞪著百裏長約,與周鶯鶯挽著手出去了。

    百裏長約被周鶯鶯罵得一臉懵。

    直到她們倆出去,他才收回目光,神色疑惑地對雲綰寧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可能與墨飛飛……她是不是記錯了?”

    “那個人,難道不該是宋子魚嗎?”

    眼下百裏長約也猜出周鶯鶯的身份了。

    方才她對墨飛飛說“你二哥”,雲綰寧又說墨翰羽……

    百裏長約是知道的,南郡翰王便叫墨翰羽!

    那麽方才那凶巴巴的女人,就是翰王妃了吧?!

    隻是,這翰王妃怎麽又突然來了北郡?

    “記錯的人不是她們,是你。”

    雲綰寧收起臉上的無奈,嚴肅地看著百裏長約,“長約,當初在南郡對飛飛許諾的人並不是宋子魚,也是你。”

    “我?”

    百裏長約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麽可能?!你搞錯了吧?!”

    他話剛出口,隻見雲綰寧手中銀光一閃,緊接著幾根銀針便已經刺向了百裏長約!

  第1637章 逼迫他想起墨飛飛!

    百裏長約試圖反抗。

    可雲綰寧的銀針刺入太陽穴,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別說是反抗了,就是抬一抬手都有些困難!

    他就不明白了,雲綰寧不過是用銀針刺了他的太陽穴而已,為何就嚴重到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

    容不得百裏長約多想。

    下一秒,他腦海中已經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畫麵……

    “這,這是?”

    百裏長約臉色一變,來不及多說,他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看著一頭紮在桌子上的百裏長約,雲綰寧扶了一把,這才避免銀針被桌麵撞到。這麽一撞,隻怕銀針會齊根沒入百裏長約的腦子裏吧?!

    看著昏迷不醒的百裏長約,雲綰寧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要不是為了飛飛,為了能盡快回京,我也不會用這般激進的法子來對你了。”

    她扶著百裏長約靠坐在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抬手將銀針刺的更深了一下。

    陷入昏迷的百裏長約,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雲綰寧又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在碗中摻了水細細的攪拌著。

    一邊攪拌,一邊低聲說道,“這個法子能讓你快速找回記憶。但是對身體損傷極大,我也隻能盡全力保你身子無恙了。”

    “我們給了你幾個月的時間,日日在你麵前晃悠,在你耳邊提醒。”

    “誰讓你不爭氣,這麽久都沒有想起飛飛這個人呢?”

    說來也奇怪。

    方才那藥粉還是白色的呢。

    如此一攪拌後,竟是成了粉白色。

    那藥汁兒,怎麽看顏色都有些古怪,瞧著反倒像是毒藥似的!

    雲綰寧掰開百裏長約的嘴,將藥汁兒給他灌了進去,又合上他的嘴死死地壓著不讓他吐出來。

    畢竟這藥汁兒不但味道難聞,更是苦到難以下咽!

    “南郡那邊事情也多,圓寶也想家了。我得想法子讓你早日清醒過來,我們才能回京啊!”

    剛逼迫百裏長約把藥汁兒咽下去,雲綰寧就想到了一件事——

    是了!

    當初百裏行不是說過了嗎?

    等他們回京的時候,讓百裏長約與他們同行,帶著墨飛飛一起回南郡,正式向墨宗然和德妃提親啊!

    然後,再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來著!

    也就是說……

    眼下她不必急著逼迫百裏長約恢複記憶,畢竟他們不會將墨飛飛獨自一人留在北郡啊!

    要讓百裏長約找回記憶,不是能帶著他一起回南郡嗎?

    如此一來,說不準故地重遊,他反而會更快想起他與墨飛飛之間的感情?!

    想到這裏,雲綰寧猛地鬆開了手。

    “哎呀!”

    她低呼一聲,“我如今真是傻了!怎的主次都分不清楚了?”

    他們如今留在北郡,更多的是為了幫助百裏長約,一起調查清楚北郡的內亂啊!

    她怎的一心抓著百裏長約失憶的事兒忙活?!

    聽到雲綰寧的呼聲,墨曄這才趕緊出來查看。

    “寧兒,怎麽了?”

    “我,我傻了吧唧的!”

    雲綰寧扶著額,說起方才之事,“夫君,我總感覺如今我有些不大對勁!自打生了滿滿後,我的智商仿佛下降了一半兒!”

    墨曄:“……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

    不過,這件事他當初也提醒過雲綰寧。

    那會子,這小女人便倔強的很,非要讓百裏長約早點恢複記憶。

    “沒事。”

    見雲綰寧一臉自責,他輕笑一聲把她擁入懷中,像是安慰小孩子似的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不是什麽大事。”

    “我早已派人暗中探查華清殿那邊的情況。”

    墨曄有很強的預感,此次北郡內亂便與華清殿那位有關係!

    雖說那位神出鬼沒,甚少露麵……

    不過,百裏露露這邊也是一個入手點!

    “寧兒你別忘記了,小十七那邊,還是個引子呢。”

    那一日遠山暗中跟隨小十七,便是去了華清殿附近的廢棄宮殿。也見到了那位所謂的神秘人——戴麵具的男人。

    那男人,顯然不是墨回延。

    “我想,那戴著麵具的男人,想必就是讓北郡雞犬不寧的幕後主使了!”

    雲綰寧也想到了這件事。

    她點了點頭,“可是夫君,我為何還有一種預感,總覺得這件事與墨回鋒他們也脫不了關係?”

    招啟不是說了嗎?

    逼迫他們監視墨曄一行人的,還會下蠱。

    他們便斷定,那兩人十有八九就是南疆族長“藍望天”與墨回鋒!

    這藍望天,也有很大可能是被人冒充了!

    他們調查許久,發現藍望天與那京城趙家的私生子,幾乎沒有半點重合的痕跡。

    所以,一定是那姓趙的千年老鱉,霸占了藍望天的身份、對南疆族長取而代之!

    雲綰寧收回目光,“又或者,是他們與那人聯手?”

    “有可能。”

    墨曄沉吟著,“你放心。這幾日你先好生歇著,我會派人調查此事!等這件事調查清楚了,咱們再啟程回去。”

    “帶著長約一起。”

    雲綰寧這個月子本就坐的不安生。

    她身子沒有養好,精力自然也跟不上。

    “我得給伯父換藥方了!”

    若他們要帶著百裏長約回南郡,那麽北郡這邊的事兒,便要交由百裏行自個兒打理。

    倒也不是沒有別的皇子了。

    不過,百裏長方是個草包;

    百裏長約其餘的皇弟們,要麽太過懦弱,要麽就是心存不軌。有這般強勢厲害的太子哥哥壓著,眼下倒是無人甘做什麽。

    但凡百裏長約離京,隻怕他們會第一時間將之取而代之!

    當初百裏長約敢隨意行走四國,不顧北郡朝政。

    便是因為皇後還在、百裏行的身子骨也很是硬朗。

    身後有父皇母後撐著,他便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但如今不同了……

    皇後已逝,百裏行又纏!綿病榻。

    眼下的一切都是百裏長約做主。

    百裏行的身子不早早養好,雲綰寧他們又怎能放心回南郡?

    “嗯。”

    墨曄點頭表示讚同。

    雲綰寧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剛要說去瞧瞧百裏行,墨飛飛和周鶯鶯便一前一後地進來了。兩人都拾掇整齊了,隻是瞧著眼睛還有些微紅。

    墨飛飛一進門,看到百裏長約昏迷不醒,以及太陽穴上的銀針時就被嚇得變了臉!

    “長約!百裏長約!這是怎麽了?!”

    她驚呼一聲趕緊奔了進來。

    “飛飛!別碰她!”

    雲綰寧剛出聲阻止,但為時已晚……

    墨飛飛已經靠近百裏長約,伸手碰到了他的肩膀!

    還不等她去握他的手,百裏長約卻已經先他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第1638章 瞧瞧那小妖精是誰!

    “飛飛!”

    百裏長約仍舊雙眼緊閉未曾睜開眼,可脫口這一句“飛飛”,讓雲綰寧高高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裏。

    看來,藥效開始發作了!

    她看了墨曄一眼,又示意周鶯鶯先出去說話。

    “飛飛,你別動銀針,就在這裏陪著他吧。”

    雲綰寧叮囑道。

    那銀針的位置,看得墨飛飛心尖兒都在顫抖,她又哪裏敢動?

    她知道,七嫂嫂既然叮囑過了,那麽這銀針便是萬萬動不得的!

    於是,她擦了擦眼淚趕緊點頭應下。

    雲綰寧三人出了殿門,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墨飛飛。

    見她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周鶯鶯也忍不住動容,“寧兒,方才飛飛已經跟我說了,百裏長約這是忘記了她。”

    “你可是在替他醫治?”

    “嗯。”

    雲綰寧抬眼,“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周鶯鶯不解。

    雲綰寧無奈,“你這麽一走倒是灑脫,承允和瑤瑤怎麽辦?你來北郡,墨翰羽知道嗎?”

    提起兩個孩子,周鶯鶯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與苦楚。

    她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臉色開始無助起來,“我……”

    瞧著她這幅樣子,便也知道墨翰羽一定不知她來了北郡!

    雲綰寧:“……”

    這女人膽子也太大了些!

    即便是被氣得離家出走,好歹也在京城內吧?

    想當初,她被墨曄氣得帶著圓寶離家出走,可也隻是去了顧家。而且那會子,她這個法子雖說也偏激了些,卻也不過是為了逼迫墨曄看清他自己的內心!

    那會兒兩人吵了架,湊在一起反而會兩看生厭。

    不如分開冷靜,各自想明白。

    她也能趁著機會,好好整理一下與墨曄之間的事兒,未來何去何從也才能下決定。

    好在,他們兩人都想明白了,沒有錯失彼此。

    周鶯鶯倒好,離家出走不是一次兩次了!

    先前還隻是離家出走去明王府蹲著,這一次竟是直接跑來了北郡!

    “你膽子也太大了些!你還是個孩子嗎?這般孩子氣!”

    雲綰寧忍不住瞪她,“墨翰羽心裏除了你就是美食,你也是知道的!你與他置什麽氣?就算你生周叔叔的氣,也不該離家出走吧?”

    “你這不是在懲罰他們嗎?沒的讓他們擔心!”

    周鶯鶯臉色微微一變,“我……”

    “寧兒,的確是我太衝動了!當時我隻是被氣壞了!”

    她趕緊解釋道,“我從小到大,爹揍過我無數次了!”

    倒也不怪周威。

    實在是因為……

    沒有娘親的教養,周鶯鶯整日裏跟著周威混跡軍營中,壓根兒不像尋常的大家閨秀那般,整日裏關起門來學習女紅。

    她是整日裏跟著那些個將士們,一起舞刀弄槍!

    因此,打小就是個假小子。

    周威是個大老爺們兒,更是一位將軍!

    他的心思並不細膩,也沒什麽耐心。

    以至於……周鶯鶯當初會被墨翰羽用美食給“拐走”了!

    從小到大,周鶯鶯一旦犯錯,棍子沒少挨。

    “可那都是我小時候啊!如今我都有兩個孩子了,好歹也是翰王妃!我爹為了墨翰羽打我棍子,我臉上掛不住麽!”

    周鶯鶯訕訕地低下了頭。

    “你臉上掛不住,就用離家出走來懲罰周叔叔他們呀?”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也不想想,你這麽一走,墨翰羽到哪裏去尋你?”

    “他有本事尋來北郡嗎?!”

    再說了,就算墨翰羽知道周鶯鶯來了北郡,也不可能親自來接她回去啊!

    畢竟,還有兩個孩子在王府呢!

    “他,他可能會去各大酒樓、點心鋪子尋我吧……”

    周鶯鶯小聲接了一句。

    她太了解自家男人了!

    她一旦玩失蹤,墨翰羽不會覺得她是離家出走了,隻以為她是出門“以吃泄憤”去了!

    “可你從南郡來北郡,少說也用了半個月時間吧?這半個月,即便是整個京城的酒樓點心鋪子等,也都被掘地三尺了吧?!”

    雲綰寧斜眼看著她,朝著廂房對她努了努嘴,“喏,還不趕緊寫信給他報平安?!”

    周鶯鶯癟著嘴,委屈巴巴地進了廂房。

    她雖對墨翰羽有氣,也生氣周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打她……

    可千裏迢迢趕來北郡,在途中她的怒火就已經全部消散了。

    眼下被寧兒一通訓斥,她也知道自己錯了。

    周鶯鶯不禁擔心兩個孩子,擔心墨翰羽會找不到她了!

    目送周鶯鶯進了廂房寫信,雲綰寧這才歎了一口氣,“夫君,你說墨翰羽要是找不到鶯鶯,會不會蹲在大街上哭鼻子啊?”

    “不會。”

    墨曄一臉篤定地搖了搖頭。

    “不會?”

    雲綰寧不信,“不應該啊?依著他的性子,應該會哭鼻子才對!”

    這時,墨曄才慢條斯理地接了一句,“他會拿著雞腿,蹲在街邊邊吃邊哭。”

    雲綰寧:“……”

    她豎起大拇指,“夫君,還是你更了解他啊!”

    “畢竟,他是我二哥。”

    這些年,墨曄也沒少見墨翰羽與周鶯鶯吵架。

    多少次,他因為被周鶯鶯趕出翰王府,身無分文前來明王府求助。吃飽喝足後,還要抱著烤雞離開,蹲在翰王府門外邊吃邊哭?

    不是他更了解他,是他親眼見過無數次了!

    雲綰寧沒忍住,悶笑一聲。

    很快,周鶯鶯就拿著紙筆出來了。

    “你這麽快就寫好了?”

    雲綰寧有些詫異。

    周鶯鶯識字不多,就算要認認真真寫一封信,她估摸著怎麽也得一炷香的功夫吧?

    哪知她與墨曄不過說了幾句話,她就寫完了?!

    “不是。”

    周鶯鶯一臉為難。

    她把信遞了過來,隻見上麵隻寫了零零散散、寥寥草草的幾個字……

    雲綰寧滿頭霧水,“這是?”

    “寧兒!你明知我目不識丁,讓我寫什麽信啊!你趕緊的,來幫我寫!我念你寫!”

    周鶯鶯傲嬌地將紙筆塞進了雲綰寧手中。

    從小到大,她這一雙手都是拿刀拿劍的,哪裏拿過筆?!

    雲綰寧:“……我服氣了。”

    周鶯鶯不是老六,她簡直是老五,二百五的五!

    無奈之下,雲綰寧也隻得接過紙筆,坐在廊下替她寫信。

    周鶯鶯沉吟著,“你就這樣寫……墨翰羽!你要是知道錯了,十日後在博源縣等著我!我倒是要瞧瞧,你那相好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小妖精!”

    “我隻限你十日,不來博源縣接我,我回來就打死你!還要休了你!”

    她抱著胳膊,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眼下語氣還是這麽欠揍。

    雲綰寧不禁翻白眼——嗯,這語氣很周鶯鶯!

    “還有,你告訴我爹!他若再敢打我……”

    說著說著,周鶯鶯犯了難,“哎呀寧兒,我還沒想好怎麽威脅我爹呢!”

    雲綰寧,墨曄:“……”

    讓她寫信報平安,原也是為了讓她知錯認錯。

    哪知這女人寫信不是為了認錯,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欠揍樣子?!

    雲綰寧瞥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轉,心裏生出了“好主意”來……

  第1639章 墨老七大忽悠!

    “隨你,你怎麽想我就怎麽寫。”

    雲綰寧眼皮子也不抬,先寫下了幾個字——

    翰羽我夫,見信如見人:

    墨曄低頭一看,忍不住眉頭緊皺,掉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他怎麽看,都覺得這一句“翰羽我夫”太別扭了!

    他壓著心頭酸溜溜的味道,這才看向周鶯鶯。

    隻見她愁眉苦臉,好半晌才道,“那這樣寫吧:墨翰羽!限你半個月時間來北郡接我!我們一起去博源縣瞧瞧你那相好的小狐狸精!過期不候!”

    雲綰寧點頭,“好。”

    隻見她下筆如飛,自顧自寫道:

    親愛的,你能不能來北郡接我回去呀?我們一起回京欣賞沿途的風景就當遊山玩水,我想你啦!

    “然後呢?”

    她抬眼看向周鶯鶯。

    周鶯鶯低頭一看,“這不對吧?”

    她指著那個“親”,“這個字兒我認得!這不是親嗎?墨翰羽三個字不是這樣寫的!我雖識字不多,但自家男人的名字還是認得的!”

    “寧兒,你是不是寫錯了?”

    雲綰寧:“……”

    是她大意了!

    哪知,一旁的墨曄臉不紅氣不喘,“你沒認錯,寧兒也沒寫錯。”

    “這個字的確念親,但還有一個讀法,就讀墨!寧兒的寫法是用了簡化字體,所以你瞧著不像也是應該的,但其實墨翰羽三個字也能這麽寫。”

    “不信你數數,你方才一番話是四十二個字,寧兒寫得也是四十二個字!”

    墨曄一本正經的瞎忽悠,“這字數都對上了,哪裏有錯?”

    雲綰寧猛地抬頭,雙眼驚愕地看向自家夫君——

    “論忽悠人,還是你更行啊!夫君,你厲害啊!”

    這是仗著周鶯鶯不識字,就一本正經的瞎說八道啊!

    自家男人張口說胡話的本領,她都甘拜下風!

    周鶯鶯原還有些半信半疑。

    但轉念一想,這可是墨老七啊!

    父皇放心地讓他批閱了那麽多折子,他還是他們兄弟幾個中最有文化的一個。

    老七都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沒錯!

    她伸出手指頭,掰著手指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數了之後,發現的確對上了……

    周鶯鶯這才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受教了!”

    她心想,墨翰羽那個幹飯大王,肯定不知道這麽複雜的知識。改日等她回京後,一定要在那個死胖子麵前好好兒的露一手!

    於是,周鶯鶯低頭認真地看著“親愛的”三個字,在心裏臨摹了數遍。

    勉強將這幾個字兒記下是怎麽寫的後,這才繼續說道,“我不在王府這段時日,你若不照顧好兩個孩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雲綰寧“嗯”了一聲,寫道:

    我不在王府這段時日,辛苦你照顧好兩個孩子,我回來好好犒賞你!

    周鶯鶯湊近一看:“寧兒,不對吧?你這怎麽多了一個字?”

    雲綰寧:“……我多寫了一個標點符號!”

    說著,她臉色自如的把最後那個感歎號叉掉了,“你看看,這是不是就對上了?”

    周鶯鶯當真伸出手數了一下,不算上那個標點符號的話……

    的確對上了!

    她便站直了身子,“沒錯了!”

    雲綰寧:“……呼!”

    虛驚一場!

    “你還要說些什麽?”

    “你再寫,就說……你轉告我爹,要是日後再打我,我就打他女婿!我還要燒紙錢給我娘,讓娘知道他總是打我!夜裏我娘就會去找他算賬!”

    周鶯鶯抱著胳膊,抬著下巴輕哼一聲。

    雲綰寧:“……”

    墨曄也輕咳一聲。

    他低頭一看,隻見雲綰寧寫道:你轉告我爹,讓他保重好身子!是女兒不孝啊!我回去一定給他認錯,讓他以後不再為我們的事操心!但也別再打我了!”

    知道周鶯鶯也不是個大傻子,雲綰寧在心裏數了數一共幾個字,如數添補出來了。

    見周鶯鶯一邊數幾個字,她一邊說道,“要不再添幾句吧?”

    “就說……你想兩個孩子雲雲。”

    “行!寧兒你說了算!”

    方才那番話五十多個字呢!

    周鶯鶯被雲綰寧打了岔,又重新開始數了起來。

    雲綰寧便執筆寫道:我好歹是明王妃,又當了娘!爹有什麽話好好與我說便是,就不要再動手了吧?

    周鶯鶯好不容易數完那五十多個字,見她“刷刷刷”的又寫了這麽長一串,登時沒了耐心。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雲綰寧輕笑一聲,將書信折放起來,遞給了墨曄。

    墨曄吩咐暗衛送了出去。

    回來時周鶯鶯還在“嚶嚶嚶”,“嗚嗚嗚寧兒,若是沒有你,我這輩子可怎麽辦呐!”

    “你從前與南宮月、秦似雪好的時候,沒有我不也好好兒的嗎?”

    雲綰寧故意激她,省得她老是嚶嚶嚶,嚶的她耳根子疼!

    果然,周鶯鶯被她這麽一激,老臉一紅立刻恢複了正常。

    “那,那還不是因為從前你太討人厭了麽?”

    周鶯鶯堅決不承認,當初她是被秦似雪和南宮月故意拉攏!

    “再說了,你也知道我就是沒心眼的!德母妃那麽討厭你,老七也那麽討厭你,把你關在清影院說什麽你身子抱恙,我還真以為你身子不好呢!”

    那會子雲綰寧的名聲,簡直臭遍滿京城!

    加之秦似雪故意挑撥,讓周鶯鶯認為當真是與雲綰寧害了墨飛飛……

    周鶯鶯本就是個直腸子,又喜歡打抱不平。

    她平素,最是討厭那些個靠手段上位的女人!

    尤其是陷害墨飛飛,隻為了嫁給墨曄!

    “我當初也不了解你,隻瞧著所有人都討厭你,那我自然以為你就是個壞女人!這也怪不得我麽!”

    “好啦,別解釋了。”

    雲綰寧笑道,“你再說下去,可就是在揭我的傷疤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看如今你生活多好?老七對你多好?”

    周鶯鶯轉哭為笑。

    話音剛落,她又收起笑意,憂心忡忡地看向南郡方向,“寧兒,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雖說眼下是我跑了千裏之遠,可是我好想承允和瑤瑤啊!”

    “若是時光能重來……”

    “若是時光能重來,你這狗脾氣,你還會選擇義無反顧的離家出走!”

    不得她說完,雲綰寧便打斷了她的話。

    周鶯鶯什麽德行,她還不清楚嗎?

    被她說中,周鶯鶯老臉愈發的紅了,“寧兒,你別數落我了……”

    就在這時,隻聽殿內突然傳來墨飛飛一聲驚呼,“啊……百裏長約!是我啊!我是墨飛飛!你怎麽了?!”

  第1640章 他險些殺了飛飛!

    “不好!”

    雲綰寧臉色一變,不顧周鶯鶯還在,縱身一躍便出了廂房,一把推開了殿門。

    果然如她所料——百裏長約情緒失控了!

    他先前因走火入魔,後來雲綰寧與宋子魚雖用藥給他壓了下去,但始終未曾除掉病根。這些時日未曾發作,也不代表著不會再發作!

    今日,便是又一次發作了!

    這會子,百裏長約雙眼赤紅,掐著墨飛飛的脖子把她按在桌子上,另外一隻手已經緩緩舉了起來。

    他這一掌若是下去……

    墨飛飛肯定會沒命的!

    雲綰寧顧不得多想,一記手刀子劈在了百裏長約後頸處。

    好家夥!

    這廝這會子正是理智全無的時候,雲綰寧這一手刀子劈下去,百裏長約居然沒有暈倒!

    “寧兒,看我的!”

    周鶯鶯在門口正好看見這一幕。

    見雲綰寧沒有把百裏長約劈暈,她大喊一聲衝了過來。

    還得是周鶯鶯!

    她雖功力不如雲綰寧,架不住她力氣大啊!

    這一手刀子劈下去,百裏長約高大的身子踉蹌了一下,試圖回頭看看劈他的人是誰……周鶯鶯大喝一聲,一下又又一下的劈了下去!

    像是劈柴似的!

    第五下,百裏長約終於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轟”的一聲,房子似乎都隨之顫抖了一下。

    但眼下誰也無暇顧及百裏長約,雲綰寧和周鶯鶯忙將墨飛飛扶了起來。

    “飛飛,你沒事吧?”

    方才雲綰寧分明看到,墨飛飛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因為呼吸困難,她額頭上青筋暴起,麵紅耳赤,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脖子上,那紅痕觸目驚心!

    墨飛飛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就那麽僵硬地靠在桌子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看清楚眼前之人是雲綰寧和周鶯鶯後,她“哇”的一聲撲進了雲綰寧懷中,“嗚嗚嗚七嫂嫂!百裏長約險些殺了我!”

    “七嫂嫂,帶我回京城吧!我想父皇,想母妃了!”

    “嗚嗚嗚七嫂嫂,我不要百裏長約了!不管他是失憶也好,還是真的想渣了我也罷,我都不想等他了!”

    先前百裏長約對她態度惡劣倒也罷了。

    可今日,他險些錯手殺了她啊!

    墨飛飛這會子籠罩在方才的陰影之中,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方才,百裏長約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墨飛飛哪裏經曆過這種事兒?

    她趴在雲綰寧懷中,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兔子,瑟縮著看向百裏長約的眼神都帶著懼怕。

    實在是他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了!

    哪怕這會子百裏長約昏迷不醒,墨飛飛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她早已聽聞,北郡太子是如何殘暴的一人。

    但自打他們認識以來,是她對百裏長約一見鍾情,也是她整日裏追在百裏長約屁股後麵打轉兒。哪怕這個男人對她,始終都是冷冷淡淡,甚至態度惡劣。

    不過,卻也從未傷害過她!

    墨飛飛總以為,他待她是不同的。

    可眼下才知……

    這男人骨子裏流淌的血,便帶著殘暴與血腥!

    墨飛飛哭著,聲音都已經沙啞了,“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帶我回京城吧七嫂嫂!”

    看著她淚如雨下的樣子,再聽著她這一聲又一聲的近乎哀求的聲音……

    雲綰寧心都要碎了!

    她緊緊地摟著墨飛飛,“沒事了飛飛,你放心,沒事了!”

    周鶯鶯也被氣得不輕!

    “寧兒,我就說吧!這個狗東西要不得!你看,他方才居然要對飛飛下死手呢!若不是咱們來得及時,隻怕飛飛這會子……”

    雲綰寧忙抬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眼下墨飛飛已經被嚇得不輕,對百裏長約的懼怕與恨意,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消散。

    但雲綰寧可以肯定,百裏長約心裏是有飛飛的。

    不隻是有墨飛飛,他心裏全是墨飛飛!

    隻是因為那該死的誤會啊!

    她今日之舉,原就是想為他們解除誤會。

    她方才也已經叮囑過墨飛飛,不要動百裏長約。想必是墨飛飛一時沒有忍住,觸碰了百裏長約,或者是發生了其他什麽變故……

    畢竟,雲綰寧今日是給百裏長約下“重藥”了!

    用了見效最快、卻是最偏激的一種法子!

    因此會出差錯,倒也有些可能。

    墨飛飛和百裏長約之間誤會不除,他們便始終無法和好如初!

    眼下,周鶯鶯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許是察覺到自己方才一番話說出口後,墨飛飛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周鶯鶯這才趕緊閉上嘴,默默地蹲在一旁輕撫著墨飛飛的後背。

    “沒事了。”

    雲綰寧好不容易安撫好墨飛飛,卻見她看向百裏長約的眼神仍舊帶著驚懼。

    “這兩日,你先別回去了,就在安陽宮住下吧。與你二嫂住一起。”

    周鶯鶯也趕緊點頭,“是啊飛飛!有二嫂在,你放心,這狗東西不敢靠近你一步!”

    墨飛飛微微點了點頭,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百裏長約一眼。

    瞧著她憔悴不堪、萎靡不振的樣子,雲綰寧知道她方才被嚇得不輕。

    “鶯鶯,你帶飛飛先去歇息一會兒吧!睡一覺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哎!”

    周鶯鶯趕緊應下。

    她們妯娌二人感情親如姐妹,也早已默契到了心領神會的地步。

    雲綰寧眼神示意周鶯鶯:給她點一根靜心香。

    周鶯鶯會意,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她們倆出去後,雲綰寧這才低頭看向百裏長約。

    好在她這裏也還有宋子魚給百裏長約特製的藥,便趕緊給百裏長約服下一顆,這才愁眉苦臉地坐在一旁,歎了一口氣。

    墨曄回來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便什麽都明白了。

    “飛飛呢?”

    “被嚇壞了!我讓鶯鶯陪著她,點了靜心香讓她好好睡一覺。”

    雲綰寧沉吟著,“夫君,你覺得可有必要,讓飛飛忘記方才的事兒?”

    若是有必要,她便給墨飛飛服下先前給百裏長方他們服下的藥,能忘記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比如方才她險些被百裏長約殺掉一事!

    這件事,肯定會給墨飛飛留下終身陰影啊!

    “不必。”

    墨曄略一思忖,“飛飛對長約的感情太深。”

    即便這些日子,百裏長約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她卻也甘之如飴。

    墨曄是她的親哥哥,自然心疼她。

    百裏長約這狗東西遲遲想不從前的事,墨曄也一直冷眼旁觀,那麽……如今他打算親自出馬,“逼”他想起從前的一切!

  第1641章 墨曄,你別亂來!

    墨曄緩緩抬眼,眸子裏多了幾分冷光。

    “或許這一次,能讓飛飛遠離百裏長約。一旦她的態度冷淡下來,百裏長約便會開始著急,到那時……”

    雲綰寧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你這是打算用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

    墨曄搖了搖頭,“這個詞,太俗。”

    “俗?”

    欲擒故縱還俗?

    雲綰寧斜眼,“那你說,該用上什麽高雅的詞兒才不俗?”

    墨曄微微一笑,“這叫——調教!”

    “調教?!”

    雲綰寧一臉嫌棄,“這個詞兒才俗吧?再說了,這不叫調教,這叫兩相折磨吧?!你分明是要折磨他們兩個人!”

    如今雖百裏長約對墨飛飛冷淡,但架不住飛飛熱情啊!

    當初百裏長約想明白,對墨飛飛真情告白,不就是被她的“厚顏無恥”“死纏爛打”給打動了麽?

    或許他們兩人之間,就適合這種相處模式?!

    如今墨曄這一招,讓墨飛飛不敢靠近百裏長約,百裏長約也因心中愧疚不敢再招惹墨飛飛。

    “你這不是調教,也不是想逼迫長約想起來,而是要讓他們背道而馳漸行漸遠啊!”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啊你,自個兒都是感情小白。”

    還調教別人呢!

    “感情小白?”

    墨曄輕輕挑眉。

    對這個形容詞,顯然表示不滿。

    “寧兒,為夫何時小白過?”

    他一伸手,將她摟進懷中,溫熱的手掌在她腰間摩挲著。

    他手心那一層薄薄的繭,刺的雲綰寧一陣酥癢。

    她忍不住扭了一下腰肢兒,“你做什麽!青天白日!長約還在呢!”

    說起來,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熱過了。

    離京那會子,她身懷六甲。

    這一路奔波,圓寶也帶在身邊。

    後來在安陽宮住下,兩人更像是“地下情侶”一般見不得光,又哪裏有時間獨處,給墨曄欺身而上的機會?

    仔細算算,也有大半年了吧!

    眼下墨曄湊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讓雲綰寧整個身子都酥了!

    她試圖推開他,內心深處卻又渴望他靠近,給她更多……

    嗚嗚嗚她如今好不純潔哦!

    雲綰寧軟軟地癱在他懷中,氣息也開始亂了,“墨曄,你別亂來!”

    可她此時的聲音,儼然是嬌嗔,而不是阻止、拒絕。

    “為夫不會亂來。”

    墨曄沙啞的聲音,似乎能噴火了。

    他壓低聲音,“你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豈能算是亂來?”

    說罷,他起身將她抱了起來,“寧兒,可以了嗎?”

    雖說雲綰寧已經出了月子,可他等的實在是太久了!又怕傷了她的身子,因此哪怕眼下已經控製不住了,他也不敢肆意。

    見他征求她的意見,雲綰寧咬了咬唇。

    嗚嗚嗚好羞恥……

    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眼下百裏長約還暈倒在地上,他們這般……

    讓她感覺,他們倆不像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倒像是偷!情似的!

    “嗯。”

    她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

    聞言,墨曄臉色一喜,迫不及待地要抱著她進內殿。

    哪知,剛準備推門而入,就聽到圓寶躺在床上嘀咕,“妹妹,你可真是一頭能吃能睡的小豬豬呀!你看看你,口水都流出來了!”

    墨曄:“……”

    靠!

    這個臭小子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了?!

    好吧,寢殿是進不去了。

    那去廂房吧!

    他抱著雲綰寧剛要去廂房,門外就傳來周鶯鶯壓低的聲音,“寧兒,飛飛已經睡下了!咱倆再談談吧?”

    她有些後悔了,方才不該給墨翰羽送“威脅信”回去。

    她想問問雲綰寧,能否追回那封“威脅信”?

    說起來,墨翰羽也真是“可憐”!

    從北郡一共收到了兩封書信,兩封都是“威脅”他的!

    一封出自雲綰寧之手,要與他絕交;

    一封還是出自雲綰寧之手,不過是周鶯鶯口述,回去要揍他!

    周鶯鶯自然不知,她口述的“威脅信”早已被雲綰寧給篡改了。方才瞧著百裏長約與墨飛飛,她便心生感慨。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容易,相扶到老更是難於上青天!

    上下牙齒又時還會“打架”呢,更何況是兩口子?

    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湊在一起,難免會磕磕碰碰麽!

    於是,周鶯鶯便想著追回那封“威脅信”,好好兒給墨翰羽認個錯!

    殊不知,這會子雲綰寧可沒有時間與她“談談”!

    墨曄抱著雲綰寧的身子一僵,腳步一頓。

    好家夥啊!

    他今日是“諸事不宜”不成?

    寢殿進不去,這門出不去,廂房也去不成!

    眼下的墨老七處處“受挫”,已經著急的滿頭大汗了,哪裏還有平日裏不怒自威的模樣?

    他抱著雲綰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慌慌張張的模樣,儼然像是做賊似的!

    “寧兒,我進來了哦?”

    周鶯鶯在門外弓著身子,也像個賊似的,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把手放在了門板上。

    她的影子,清晰地映入雲綰寧他們眼中。

    眼瞧著她就要推門而入了,雲綰寧趕緊阻止道,“鶯鶯,你別進來!我還有點事,等會子我去找你!”

    “哦。”

    門外周鶯鶯的身影一僵。

    她趕緊放下手……不對啊,寧兒這聲音怎麽慌慌張張的?

    “好。”

    周鶯鶯應了一聲,邊嘀咕著邊回了廂房。

    墨曄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這般手足無措呢!

    “要不,咱們就在這裏吧……”

    等了這麽久,他實在是等不住了!

    墨曄喉結滑動著,眸子裏仿佛被迷霧所籠罩……雲綰寧忙捂住他親下來的嘴,“噓!長約好像要醒啦!”

    她偏過頭,看著手指動了一下的百裏長約。

    “不行!”

    她忙對墨曄道,“夫君你再忍忍,還有幾個時辰天就黑了!”

    到時候,他們才可以心無旁騖,無人打擾啊!

    墨曄滿頭大汗,“都火燒眉毛了,你讓我忍?”

    這是他能忍得住的事兒?!

    見他眉頭緊皺,神色明顯有些痛苦,雲綰寧也不忍心讓他忍啊!

    但百裏長約已經悶哼一聲,瞧著是要睜開眼了……

    顧不上了!

    雲綰寧索性把牙一咬把心一橫,不知撒了一把什麽粉末下去,隻見方才試圖掙紮著坐起來的百裏長約,已經再一次倒了回去。

    墨曄這才露出笑意,“不愧是你,本王的寧兒!”

    雲綰寧跳下地,上前插上門閂,鑽進墨曄懷中、環著他的腰主動送上了紅唇……

  第1642章 墨老七今日很“凶殘”!

    百裏長約醒來時,雲綰寧與墨曄正襟危坐,一副“等了他許久”的模樣。

    兩人這會子正在慢條斯理地飲茶,談論著何時回京城的事兒。

    百裏長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半晌都起不來。

    “你們倆,能不能拉我一把?”

    他無奈求助。

    墨曄便好心的將長腿伸了過去。

    百裏長約:“……你羞辱誰呢?!”

    讓他幫忙扶他起來,墨曄居然用腿扶?!

    “用不用?不用就不借給你了。”

    墨曄收回長腿。

    百裏長約:“……用!”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麽!

    他咬著牙,抱著墨曄的大長腿,這才掙紮著站了起來。不過仍有些頭暈目眩,站在原地仿佛天旋地轉,難受的緊。

    他暈頭轉向地坐在一旁,雙手撐著頭,瞧著有些頹廢。

    “本宮這是怎麽了?”

    百裏長約試著扭了扭脖子,頓時臉色一僵,“我怎麽覺得,我像是被人砍過頭、又往傷口上撒了辣椒麵似的?”

    “本宮的脖子怎麽會這麽疼?!”

    不隻是疼,簡直是火辣辣的疼!

    比在傷口上撒鹽更殘酷的事兒,便是在傷口上撒辣椒麵!

    這種疼,百裏長約是第一次這般真實的感受到啊!

    他忙抬眼看向雲綰寧,“你是不是對本宮的脖子做了什麽?”

    雲綰寧:“……我動你的脖子做什麽?做鹵鴨脖不成?”

    她隻“動”了一下,剩下的好幾下,可都是周鶯鶯“動”的!

    那女人的力氣之大,雲綰寧都甘拜下風好麽?!

    平日裏倒也罷了,可如今雲綰寧才生了滿滿不久,這力氣的確比不上周鶯鶯。

    她掃了百裏長約一眼,隻見他雙眸中的赤紅已經完全消退,眼中一片澄明。瞧著,是已經恢複正常了。

    雲綰寧心下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可還記得,方才發生了什麽?”

    她問道。

    百裏長約仔細一想,搖了搖頭。

    每每情緒失控服下宋子魚的藥後,他便會忘記失控後做了什麽。

    換做是從前,雲綰寧也的確不會刺激他想起來。

    但是今日……不同!

    隻見墨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中分明帶著幾分不滿與不悅,“今日,寧兒給你施針,想讓你想起從前的事。”

    “想起從前的事?本宮可是忘記了什麽事?”

    百裏長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忘記你不當人的時候了。”

    墨曄今日嘴毒的很,一句又一句,損的百裏長約心口疼!

    他冷冷地說道,“看你眼下這樣子,應當還是沒有想起來吧?那麽本王便好心提醒你一句,方才你險些殺了飛飛!”

    此話一出,百裏長約當場驚呆!

    “你說什麽?!”

    因為太過震驚,他站起身來,身後的凳子“哐當”一聲摔倒在地。

    百裏長約此刻臉上本就沒有什麽血色,聽到這句話後更是臉色慘白!

    他雖然沒有想起與墨飛飛的過往,但是在他心裏的確隻有墨飛飛一人!

    他本是想好好的嗬護她。

    可誰知道,他竟險些殺了她?!

    “這怎麽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問道。

    “難不成,本王還會誣陷你?方才之事,我可是看在眼裏!”

    墨曄冷哼一聲,“你可知你為何脖子如此疼?是因為本王生氣,險些砍掉你的頭,被寧兒用針線給縫起來了!”

    百裏長約:“!!!”

    靠!

    要不要這麽凶殘?!

    居然要砍他的頭?!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後頸火辣辣,酥酥麻麻的沒有其他的知覺,百裏長約似乎也當真摸到了針線一樣的東西。

    他頓時僵在了原地,眼神震驚地看向雲綰寧。

    “他,他說的都是真的?”

    百裏長約顫顫巍巍地伸手指向墨曄。

    嗚嗚嗚他一腔真心終究是錯付了啊!

    他原本是把墨曄當親哥哥看待!

    哪知,今日會被他“砍頭”?!

    “是真的。”

    雲綰寧一本正經地點頭,“誰讓你方才險些殺了飛飛?你可知眼下她被嚇暈過去了,還哭著求我帶她回京城?”

    “百裏長約,飛飛她說……她不要你了!”

    聞言,百裏長約身子一震,宛如被雷給劈中一般。

    他嘴唇也顫抖了一下,伸出去的手緩緩放了下來,整個人瞧著更加的頹廢了。

    見他眼中已經沒有了光彩……

    雲綰寧再一次確信,百裏長約的確深愛著墨飛飛!

    她舒了一口氣,“罷了!我與你說實話吧!”

    “方才我給你施針時,你腦海中可是看到了什麽畫麵?”

    百裏長約仍沒有從“他險些殺了墨飛飛,墨飛飛受到驚嚇不要他了”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這會子有些木然。

    “有。”

    他回想了一下,敷衍地點了點頭。

    “你看到了什麽?”

    雲綰寧繼續問道。

    百裏長約被迫放下方才想的事兒,這才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後臉色逐漸變得有些古怪。

    他的確是想起來了一些事!

    想起當初在南郡,他住在宋府的那一晚……

    墨飛飛害得他腰折了,還踩了他手心的事!

    難怪那一晚他們在寢殿發生這一幕時,百裏長約隻覺得這場景是要命的熟悉,似乎是舊事重演,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件事當真發生過!

    那會子,是墨飛飛一臉花癡地說“這樣也算被他捧在手心了”。

    可那一晚,是他無意識的呢喃出“這樣算是他把她捧在手心”……

    原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與墨飛飛的確有過一段從前!

    “可是,可是墨飛飛喜歡的人,不是宋子魚麽?!”

    百裏長約咬著牙,抬眼看向雲綰寧。

    剛一抬頭,雲綰寧就拿起手邊的雞毛撣子打了過來,“你還好意思說?飛飛心裏始終隻有你一人,什麽喜歡子魚,我看你蠢的像條木魚!”

    百裏長約沒及時躲開,冷不丁腦門兒挨了這麽一下。

    當真像是敲木魚時,發出清脆的響聲,也打得百裏長約眼冒金星!

    雲綰寧方才這一下,可沒有手下留情!

    百裏長約痛呼一聲,捂著額頭躲在了墨曄身後,“雲綰寧!你別以為你是我寶貝徒兒的娘親,本宮就不敢揍你了!”

    “你惹急了,我可是要還手的!”

    聽到這話,雲綰寧動作一頓停在了原地。

    她眼神古怪地盯著他,“你,方才說什麽?”

    寶貝徒兒?

    百裏長約是怎麽想起了圓寶是他的寶貝徒兒?!

    這個狗東西到底還想起了多少事?

    瞞著他們多少事?!

  第1643章 宋子魚,油盡燈枯

    百裏長約也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他緩緩蹲在了墨曄身後,索性又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既然你聽見了,我便與你們說實話吧!我的確想起了一些事。”

    “但最主要的是與圓寶有關。”

    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難怪圓寶對我不滿,總是拿眼睛瞪著我。”

    原來,是他把他忘記在先啊!

    百裏長約雙手抱著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把圓寶當自己的兒子,可卻將他給忘記了!換做是我,我會比圓寶更生氣!”

    見他內疚自責,雲綰寧一時間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又看了墨曄一眼,沉默了。

    “實不相瞞。我百裏長約是個要強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今兒,是他第一次與人交心。

    在此之前,就算是對宋子魚,他也沒有這般認真地說過心裏話!

    “這段時日,其實我也發現了自己有些不對勁。很多時候,似乎我經曆過的事兒,但我的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並不完整。”

    殿內靜悄悄的,隻有百裏長約低低地聲音。

    “對於飛飛,其實我從見她第一麵起,就總覺得像是我在哪裏見過她。”

    他眉頭緊皺,“但我日思夜想,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段時日,我每天夜裏都會做噩夢。夢裏,也始終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起先我並不知道是誰,隻以為是你。”

    說著,他抬頭看向雲綰寧。

    雲綰寧:“……”

    難怪前些日子,這廝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她的話——相信她是他在外麵“招惹”的女人,相信她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她的。

    把她安置在安陽宮,精心照顧著,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墨曄微微眯了眯眼,神色瞧著有些危險。

    “你說什麽?”

    他回頭看著百裏長約,一副“你再敢多說一句看我會不會打死你就完了”的模樣。

    百裏長約一噎:“……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我知道你是個醋罐子。一直都是。”

    看樣子,他也的確是想起墨曄和雲綰寧了。

    這話,墨曄沒法兒接!

    “但那會子我不是失憶了麽?我隻是把她當成飛飛了!”

    百裏長約兩條大長腿伸得老長,臉上卻滿是惆悵,“方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就失去了理智似的。”

    “還好你們及時阻止了我,否則飛飛……”

    提起方才之事,百裏長約的腦袋又耷拉下來了。

    他也不想傷害墨飛飛!

    不論是有沒有想起她!

    “對於方才之事,我是有些印象的。但我腦海中一直有一道聲音,讓我去殺了她!殺了我看見的每一個人!”

    百裏長約抬起頭看向雲綰寧,眼神多了幾分無助,“我到底是怎麽了?”

    “你走火入魔了。”

    雲綰寧語氣平靜,“當初伯母的去世,給你造成了極大地打擊。”

    “這件事也是子魚告訴我們的。你不但錯殺了很多人,還錯傷了子魚。”

    起初,她也不想將這件事告訴百裏長約,省得他會心存愧疚。

    但她知道,既然是百裏長約做過的事……

    他的身份不同常人,更有不少人暗中盯著他。

    一旦他恢複正常,那麽從前他做過的那些人,將成為別人攻擊他的把柄!

    雲綰寧他們是他的朋友。

    作為朋友,自然不想讓他生活在愧疚之中。

    可他的敵人卻不這麽想!

    若有朝一日,他的敵人用這些把柄來逼他就範、逼他生活在陰影之中,甚至逼得他再一次情緒失控走火入魔的話……

    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此,還不如雲綰寧一早便告訴他,讓自己有了心理準備,才能應對今後可能發生的一切!

    她的語氣平靜,百裏長約的心裏卻猶如掀起了驚濤颶浪!

    “你,你說什麽?”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綰寧,“我錯傷了子魚?!”

    雲綰寧:“……沒錯。”

    這廝是直接忽視了她前一句話啊!

    她原還擔心,百裏長約聽說自己錯殺了不少人會有心理包袱呢。

    眼下看來……這廝本就殺戮習慣了,又豈會因為這些事心存愧疚,成為別人攻擊他的把柄與利器呢?!

    他更在乎的,是宋子魚啊!

    “子魚傷得重不重?!”

    百裏長約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知道,他這狗脾氣一旦發作,那便是下了死手!

    “我怎麽,怎麽會對子魚動手?”

    他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一臉懊惱。

    “沒事,你別擔心。”

    雲綰寧知道他心中內疚自責,便安撫道,“子魚好著呢!前些日子他已經回了南郡,說是有什麽要緊事。”

    他們到現在,也以為宋子魚的確隻是回京辦事。

    殊不知,宋子魚是回京找玄山先生救命了啊!

    ……

    京城,宋府。

    仍是那一汪寒池,宋子魚仍是浸泡在寒池之中。

    絲絲寒氣漂浮在空中,宛如白霧。宋子魚的身影若隱若現,隻能看到那又黑又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多了幾分仙氣。

    玄山先生進來時,臉上帶著凝重。

    “你啊你!遲早把自己作踐的命都沒了!”

    他站在寒池邊,像一位生氣的老父親似的,指著宋子魚沒好氣地說道,“我都與你說過多少次了?”

    “就算你是處處為了寧丫頭,可你也得顧好自己的身子啊!”

    “瞧瞧,你哪次回來不是帶著一身的傷?!”

    說著說著,玄山先生卻突然哽咽了,“我若能治還好,我若不能治,你又該怎麽辦?!”

    方才還像一位生氣的老父親訓斥自己的兒子。

    眨眼間,玄山先生就哭了!

    他蹲在寒池邊,雙手捂著眼“嗚嗚嗚”地哭了起來,“當初離開雲霧山我就不同意!你說說,你這身子骨本就不好,為何偏要下山?”

    “你將自己作踐成這樣,寧丫頭知道嗎?!”

    “嗚嗚嗚你我師徒二人都是吃了愛情的苦!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卻有苦無處訴!”

    聽著玄山先生嗚嗚嗚的哭聲,宋子魚緩緩睜開了眼。

    平日裏清冷的眼眸中,今日難得的籠罩著一層疲憊之色。

    “師父。”

    他無奈地喊了一聲,“您與太後娘娘不是好著嗎?”

    怎麽就吃了愛情的苦?

    “我,我們是好著呢,可你吃盡苦頭了啊!”

    玄山先生一噎,哭聲一頓,這才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說說你,這一次要怎麽辦才好?!我是當真沒法子了啊嗚嗚嗚……”

    他哭起來了,“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徒兒。”

    “若是你沒了,為師可怎麽辦呐!”

    宋子魚沉默了。

    今日並非玄山先生耍寶。

    他的身子,他自己心裏有數。

    這一次……他隻怕當真是油盡燈枯、回天乏術了!

  第1644章 寧丫頭,救命稻草!

    見宋子魚沉默了,玄山先生也擦幹眼淚,伸手撥弄了一下他的長發。

    “伸手出來,為師瞧瞧。”

    “不必了,師父。”

    宋子魚是昨晚回京的。

    當時他已經無法正常行走,是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進了壽康宮。許是師徒二人有心靈感應,他還未出聲玄山先生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也虧得如此。

    否則,宋子魚隻怕倒在壽康宮的後殿,昏迷一整夜都無人發現!

    他昏迷前隻勉強吐出了幾個字:“師父,救……”

    當時可嚇壞了玄山先生!

    他知道宋子魚體質異於常人。

    宋府那一汪寒池,便是特意從雲霧山搬來的。

    雲霧山的後山,有一汪千年寒池,宋子魚常年浸泡其中以保身子無恙。也隻有每年極熱極寒的時候,他能從寒池中離開。

    這些年他雖遊曆四國,實則也是為了求藥。

    隻是他瞧著與常人沒有什麽不同,雲綰寧他們便也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離開雲霧山,住進京城宋府後,玄山先生想了法子,連夜將那一汪寒池給他扛了過來——倒也不是扛著寒池,隻是扛來了寒池的水!

    平素大家都覺得玄山先生是個老頑童。

    殊不知,他是當真把宋子魚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

    “師父,我這身子已經沒有醫治的必要了。”

    宋子魚搖了搖頭,“這一汪寒池,在我去後還勞煩師父歸還雲霧山。它本是山間寒泉,到了塵世間,便也成了一汪死水。”

    沒了半點靈氣。

    就好像……他這個人。

    宋子魚靜靜地浸泡在水中,一雙眸子的顏色也逐漸與那一汪寒池融為一體了。

    “師父,不必費心了。”

    他的語氣很低。

    “寧丫頭和曄兒可知此事?”

    玄山先生看著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宋子魚似乎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師父,您別告訴他們!這本就是我此生該曆的劫。你若告訴他們,他們反而會心生愧疚。”

    “我不想讓他們有任何心理包袱!”

    “更何況,這事兒原也不怪他們。”

    他疲憊的閉上雙眼,“我這副身子,原就不爭氣。”

    玄山先生一雙眼通紅,眼中淚光點點,“你啊你,什麽事都要自己攬在身上!寧丫頭辦法多,你若告訴了她,說不準她還能想出法子呢?”

    “你就這麽偷偷摸摸一個人離開,他們連你出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更好。”

    良久,宋子魚才接話,“他們兩人身上擔子很重,事情很多。”

    他不希望,他們因為他的事,會更加忙碌、更加擔心!

    “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該去了。”

    是玄山先生用了百年功力,換來他多活了這二十年。

    雖說他活了下來,可這些年身子的病痛,時不時的折磨著他,宋子魚也早就煩不勝數了。

    “正如師父所言,三界規矩不可破。當年師父為了救我,已經破了一次規矩……這一次,我不想讓師父再替我背著受著了。”

    他的語氣很輕,“這原就是我的命。”

    一番話,聽得玄山先生更是老淚縱橫!

    這就是他的徒兒,他的兒,他的魚魚啊!

    從小到大,他都是什麽事兒自己扛著,寧願痛著也不願意讓他操心。

    如今還是這樣!

    讓他如何不心疼?!

    “嗚嗚嗚我不管……”

    玄山先生哭著擺肩,“當年你是我救回來的,你可許諾過要給我養老送終!我如今已經老的走不動路了,你不趕緊好起來照顧為師,居然還想著先走一步?”

    “嗚嗚嗚你這是說話不算話!你這個臭小孩!”

    一句“臭小孩”讓宋子魚也破了防。

    他抬眼看了玄山先生一眼,淚水靜靜的從他臉龐上滑落下來。

    修長的睫毛上,很快就結了一層細小的冰珠子。

    “師父……”

    宋子魚何嚐不知,玄山先生其實是想激他趕緊好起來?

    他本就是得道的老神仙。

    別說是如今,就算是幾十年後,他也還是這般模樣,根本不會老的走不動路。

    玄山先生的樣貌與年紀,早在當年就一直停滯不前,永駐當年了。

    他又怎會老?

    “你不許說話!”

    玄山先生猛地站起身來。

    他開始從衣袖中往外取藥材了,一股腦兒的往寒池中扔,“這是千年雪蓮,這是萬年人參!這人身前些日子成了精,還打算跑,被為師給逮回來了。”

    “今兒正好可以拿來給你補補!”

    “不對,這些應該燉給你補!先放在寒池中洗洗吧,我這就去燒火!”

    玄山先生轉身欲走,宋子魚卻有些哭笑不得,“師父!”

    “不準說了!”

    玄山先生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你再多說,我就用大鐵鍋把你也燉了!”

    “哦,這裏還有葬川花、雪晴草、素無枝……”

    這些,可都是外麵千金難求的好藥!

    甚至,一度被人認為早已絕了種,世間再無這些好藥。

    那知,眼下玄山先生像是不要錢似的,將這些一股腦的掏出來扔給宋子魚。

    最後,甚至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隻老母雞!

    不必懷疑了,這廝定也有個什麽神奇的空間。

    否則,這老母雞是如何被他從雲霧山帶來京城,還活蹦亂跳咯咯直叫?!

    “他們普通人不是生病了都要燉雞湯補補嗎?尤其是這種老母雞最是滋補!為師特意給你捉了一隻來,明兒繼續回去捉其他的雞。”

    那隻雞被玄山先生捉著翅膀,可憐兮兮地看著宋子魚。

    看著自家一個勁兒吸鼻子,不讓眼淚鼻涕留下來的師父,宋子魚:“……”

    這樣的師父多好呀?!

    可惜,他們師徒情分也即將緣盡於此!

    他又垂下眼眸,將眼底的痛苦之色壓了下去,“師父,您累嗎?”

    “不累!”

    玄山先生立刻擺手,“我怎麽會累呢?我不跟你說了,你好生給我泡著,我這就去給你燉雞湯!”

    說罷,他又擦了擦眼淚,逮著老母雞腳步匆匆的出去了。

    生怕在寒池邊多待一秒,他會哭成淚人兒!

    因為宋子魚不喜歡熱鬧,所以宋府內下人極少。

    偌大的府中,清淨的仿佛世外桃源。

    玄山先生進了廚房一陣搗鼓,看著毛都沒有拔,就被塞進瓦罐中的老母雞,他一邊摻水一邊回想著,“當初寧丫頭是怎麽燉雞湯來著?”

    “是了!寧丫頭!”

    玄山先生拿著水瓢的手一頓,像是想起了救星似的,淚光閃爍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我怎麽把這根救命稻草給忘記了?!”

    他一拍手,將水瓢扔進水缸中,又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不多時,一隻長相古怪的信鴿從宋府飛了出來,直衝雲霄、飛往北郡!

  第1645章 墨曄要打死百裏長約了!

    安陽宮。

    雲綰寧眉頭緊皺,“長約,你當真想好了?真的要這樣做嗎?”

    百裏長約一臉堅定,“我想好了。”

    “這幾日,飛飛不願意見我,一直住在安陽宮不願回去。這次是我傷害了她,我自然要取得她的諒解!但在此之前……”

    他頓了頓,“我需要想起從前的所有事情!”

    “所以。”

    百裏長約咬了咬牙,“給我施針吧!”

    雲綰寧已經給他說過了,這個法子最是傷身,甚至極有可能會引發其他病症,或者會留下什麽終身難以痊愈的後遺症!

    可百裏長約想得很明白。

    他傷了墨飛飛太深,他甚至無法原諒自己!

    上一次雲綰寧給他施針,他已經想起了一些事。

    但這些,遠遠不夠!

    他迫切的需要想起所有的一切!

    “可我怕……”

    雲綰寧還有些遲疑。

    她怕百裏長約會再一次情緒失控!

    “不怕,我早有準備。”

    說罷,百裏長約從伸手拿出了一捆繩子遞給她,“施針前,先將我捆起來。就算是走火入魔了,便也不怕了。”

    話音剛落,隻聽“哐當哐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雲綰寧轉頭一看,是墨曄進來了。

    他手中,拿著一捆鐵鏈。

    “夫君,這是?”

    雲綰寧不解。

    “那繩子豈能捆的住他?”

    墨曄將鐵鏈往百裏長約麵前一扔,“用這個!”

    雲綰寧:“……”

    百裏長約卻立刻俯身,將鐵鏈撿了起來,“對,用這個更保險!”

    “好吧!”

    見他執意要施針,雲綰寧也沒有再拒絕,與墨曄一同將他給捆了起來。

    給百裏長約施針後,留下墨曄在一旁守著,雲綰寧出去了。

    這兩日,秋意和如墨便是“看娃保姆”,照顧幾位小主子。

    周鶯鶯陪著墨飛飛,坐在廂房外麵曬太陽。

    墨飛飛的脖子上,那一片紅痕仍舊觸目驚心。即便雲綰寧給她上了藥,可到底是傷得太重,她又自小皮肉嬌貴,沒有受過這般苦楚。

    因此,這痕跡好幾日都未曾消散。

    任憑周鶯鶯怎麽逗怎麽笑,墨飛飛都仍舊是沉默寡言。

    一如當初,她被秦似雪的人險些玷汙時一模一樣。

    雲綰寧知道,她心裏的陰影一時半會兒是散不了了。

    她脖子上的紅痕尚且沒有散盡,更何況是心裏的陰影?

    雲綰寧心疼極了。

    當初那件事,墨飛飛用了五年時間才走出來。

    隻希望這一次,能在百裏長約的陪伴下,盡快好起來、原諒他吧!

    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在她們身邊坐下。

    周鶯鶯給她使了個眼神:這可如何是好?不吃不喝不說不笑,像根木頭樁子似的!這情況,瞧著可比當年還要嚴重啊!

    這一次,自然與先前不同。

    先前是被陌生人險些害了,但壞人未曾得逞。

    而這一次,是百裏長約險些殺了她。

    險些殺了她啊!

    她最愛的人,險些殺了她!

    換做是誰,隻怕一時半會兒也難以釋懷吧?

    “飛飛。”

    雲綰寧想了想,“你可想去看看長約?你已經好幾日沒有見他了,他很著急、也很難過。”

    提起百裏長約,墨飛飛木然的雙眼中才有了一絲生氣。

    她冷笑著,“他怎麽樣,與我何幹?”

    “他很內疚,很自責。”

    雲綰寧又道。

    “他本就是個沒有心的人,又怎會內疚自責?即便是內疚自責,也是他自找的!”

    墨飛飛神色平靜,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他就算內疚去死,也與我沒有半文錢的幹係!從前是我瞎了眼蒙了心,如今我看明白了!”

    “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見她如此偏激,雲綰寧與周鶯鶯也不好多言。

    畢竟,是百裏長約有錯在先!

    墨飛飛恨他,一時半會兒不願意原諒他,也都是應該的!

    “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走走吧。”

    雲綰寧輕聲道,“想必再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南郡了!京城與北郡氣候不同,風景自然也有所不同。”

    “到那時,隻怕也隻能回想在北郡的時光了。”

    “有什麽好回想的?”

    墨飛飛不冷不熱道,“我隻想盡快回京。”

    “若你們遲遲不願動身,我便送信回去,讓父皇派人來接我!”

    她的語氣,一如當初恨極了雲綰寧時那不冷不熱的樣子。

    雲綰寧知道,這小妮子是又一次封閉了內心!

    她就像是一隻小刺蝟。

    一旦感受到了危險,便蜷縮起來露出一身的刺。

    但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被刺的遍體鱗傷!

    如今的雲綰寧,可不是從前那個遭人恨的傻白甜了。

    她與周鶯鶯對視一眼,“你若不去,我們可就去了!正好啊,方才百裏長約還拿著鐵鏈來找你七哥哥,說是請求責罰。”

    “天知道你七哥哥會不會把他打死?”

    雲綰寧故意拿話激她,“畢竟那一日,你七哥哥可也發了好大一通火,險些把百裏長約肋骨都打斷了呢!”

    她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墨飛飛的神色變化。

    隻見她眼底有一絲緊張一閃而過……

    雲綰寧便知,墨飛飛心裏還是有百裏長約的!

    隻是這會子太過生氣,甚至還有些後怕,所以一直不願意見他罷了!

    她越是不敢麵對百裏長約,才越是說明她心裏有他啊!

    周鶯鶯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寧兒你說什麽?老七要打死百裏長約?!嗨呀!這可是好事一樁啊,大快人心啊!”

    她拍著手,急匆匆拽著雲綰寧就往正殿走去,“快快快,咱們趕緊去看熱鬧!”

    目送她們倆風風火火地走遠了,墨飛飛仍舊坐在眼底,眼底一片掙紮。

    因為猶豫不決,放在桌麵上的雙手,緊緊擰成了一團。

    周鶯鶯邊走邊回頭看,“寧兒,你說飛飛那丫頭會不會想通?會不會跟上來?”

    “總之呢,長約的誠意我是看到了!而且他也是在走火入魔的情況下險些傷害飛飛,也並非是他清醒的時候。”

    雲綰寧道,“如今他也悔恨內疚,兩人又心裏深愛著彼此。”

    “我自然得盡力撮合了!至於最後會怎麽樣,咱們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周鶯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看也是。”

    妯娌二人趴在窗戶上往裏看——

    隻見百裏長約果然被鐵鏈捆在了椅子上。

    這一次,雲綰寧加重了藥劑。

    因此,他的反應比前一次更加劇烈!

    墨曄麵色嚴肅地守在一旁,確保百裏長約即便是走火入魔,也不會再一次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來。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奇怪的鳥叫聲,一隻像是信鴿一樣的鳥落在了雲綰寧肩頭。

    “呀,這是什麽鳥?”

    周鶯鶯一樂,“這鳥怎麽看著虎裏虎氣的?”

    方才雲綰寧也覺得奇怪呢!

    這鳥乍一看,長得像是一隻小老虎。

    偏偏它的叫聲又與鴿子相似。

    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這鳥腿上綁著一卷紙條。

    雲綰寧忙取下紙條展開一看,頓時周身一涼,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周鶯鶯及時扶住了她,“寧兒,你沒事吧?這上麵寫了什麽?”

    雲綰寧來不及回答,甚至不顧百裏長約還未醒來,驚慌失措地推開了門。

    她渾身都在顫抖,顫聲喊道,“夫君,大事不好了!”

  第1646章 即刻啟程回京!

    推開門見到墨曄後,雲綰寧是在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她踉蹌著搶先兩步,勉強碰到了桌沿,這才撐著桌子看向墨曄,眼中滿是驚慌與無措。

    見她這樣,墨曄臉色一變忙站起身,將她扶進懷中,“寧兒?怎麽了?有事慢慢說!”

    雲綰寧身子抖得厲害。

    她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隻手抖著將紙條遞給了墨曄,讓他自己看。

    出了圓寶出事那一回,墨曄還是第一次看到雲綰寧情緒失控至此。

    他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於是,忙就勢坐下扶著雲綰寧坐在了他腿上,另外一隻手快速展開紙條。隻看了一眼,方才還麵色平靜的墨曄,眼中也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麽會這樣?!”

    他腦海中極快的閃過那一日宋子魚離開時的模樣……

    “當時子魚告別的時候,不都好好兒的?”

    墨曄深呼吸一口氣,艱難的保持冷靜,“這封信,確定出自玄山先生之手?”

    雲綰寧與宋子魚之間的感情,如今早已升華為親情。

    更不提他們二人來自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地方,甚至從小一起長大。

    說是親兄妹也不為過了!

    眼下讓雲綰寧保持冷靜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越是這種時候,墨曄越是不能垮掉。

    否則,會天下大亂!

    “確定。”

    雲綰寧嘴唇都還在顫抖,“方才來送信的並非尋常信鴿。當初在雲霧山的時候,我恍惚看見過……而且這字跡,的確出自玄山先生之手。”

    玄山先生的字跡,與常人不同。

    就連墨曄見多識廣,都沒有見過有一人,能將字寫出玄山先生這樣的瀟灑卻又不失遒勁。

    墨曄自己也可以確定這的確是玄山先生的字跡,卻又不放心地詢問雲綰寧。

    “既然子魚眼下生死未卜……”

    墨曄頓了頓,“我們得即刻啟程回京!”

    他雖心懷天下,但宋子魚於他、於雲綰寧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北郡內亂未定,百裏長約也還未完全恢複。

    照理說,並非回京的理想時刻。

    但墨曄知道,宋子魚那邊等不了,他們也一刻都等不了!

    他倒是可以留下幫襯百裏長約,繼續追查北影、墨回鋒他們的事。可若讓雲綰寧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回京,墨曄也放心不下。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他們一同回京!

    反正回京一事,他們也早有打算,隻是或早或晚、最好是北郡安定下來之後。

    “寧兒你別擔心,有玄山先生在呢,想必子魚暫時不會有事。”

    墨曄沉吟著,“我即刻讓人收拾行李,你歇歇。我去見見伯父,說清緣由。”

    好在如今百裏行已經清醒,也可以勉強下地走幾步了。

    前兩日,也可以與百裏長約商議政事。

    眼下百裏長約也恢複了一些記憶,他們父子二人共同打理朝政、調查內亂一事,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

    “好。”

    雲綰寧這會子也無心想其他的事兒。

    她吩咐暗衛去百裏露露那邊,將如煙也喊了回來。

    得知他們將即刻啟程回京,如煙也驚了一下。

    “王妃,可是出什麽事了?”

    否則為何會如此倉促?!

    她看了一眼還被捆在椅子上,未曾醒轉的百裏長約,又壓低聲音問道,“聽說百裏太子和九公主吵架了,和好了嗎?”

    雲綰寧眼下哪裏還有心思回答這些問題?

    她正要說話,卻聽百裏長約突然傳來一聲悶哼!

    緊接著,他像是承受了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整個身子都開始痙攣起來……

    他一直未曾睜開眼,但那痛苦地悶哼聲,足以表明他此時有多難受!

    若非鐵鏈將他禁錮起來,隻怕這會子……

    雲綰寧與如煙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飛飛,飛飛……”

    百裏長約嘴裏無意識的喊出了墨飛飛的名字,語氣也充滿了痛苦。他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不斷往下淌。

    雲綰寧抬眼看向窗戶邊——

    周鶯鶯正趴著窗戶往裏看,墨飛飛不知何時過來的。

    這會子,她也神色複雜地看著百裏長約。

    很快,百裏長約便與椅子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墨飛飛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想要跑進來扶起他。可隻動了一步,便又在原地站定,雙手死死地抓著窗沿。

    周鶯鶯臉色也很複雜。

    她知道,宋子魚出事了,雲綰寧他們將即刻啟程回京。

    她也想立刻回去。

    可轉念一想,墨飛飛如今與百裏長約鬧成這樣……

    他們回京,是要帶著墨飛飛呢?

    還是將墨飛飛留在北郡?!

    百裏長約痛苦的聲音,已經由悶哼變成了低聲咆哮。

    墨飛飛再也忍不住了,快步進了房中,“七嫂嫂,他這是怎麽了?”

    “這是他再三要求,加重藥量、並將自己用鐵鏈捆起來,隻為了盡快想起你們從前的事。”

    雲綰寧本打算進殿收拾行李,可百裏長約的情況讓她不敢離開,眼下當真是分身乏術了……如煙這才趕緊進去收拾。

    看著百裏長約汗如雨下,錦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

    那緊鎖著他的鐵鏈,已經將手腕、脖子等多處勒出紅痕。

    甚至有好幾處,已經磨損了皮肉,鮮血直流!

    墨飛飛看著他此時痛苦地模樣,疼在心裏!

    雖說她怨恨百裏長約,可內心最深處的感覺騙不了人。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試圖輕撫著他讓他安靜下來、又仿佛是想感同身受。

    可還未觸碰到百裏長約,便想起先前雲綰寧的叮囑……前一次若非是她觸碰了百裏長約的手,那一日他也不會情緒失控,險些殺了她!

    墨飛飛便猶如觸電似的,飛快收回了手。

    “沒關係。”

    雲綰寧看了她一眼,“感受到你的存在,他應該會好受一些。”

    百裏長約今日的情況,倒是比那一日要好多了。

    至少,沒有情緒失控。

    方才也聽他喊出了墨飛飛的名字,應當是找回了不少記憶。

    那麽,他也能聽從本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會傷害到墨飛飛。

    更何況,今日百裏長約被鐵鏈鎖著,她與周鶯鶯也都在呢。即便是百裏長約情緒失控,她們也能第一時間保護墨飛飛!

    百裏長約若始終無法控製情緒,她也不放心把墨飛飛交給她!

    今日,也算是試探吧!

    聽雲綰寧這麽說,墨飛飛原還有些擔心與恐懼。

    但瞧著百裏長約痛苦的厲害,便也隻好咬牙伸出手抓住了他青筋暴起的右手!

    墨飛飛觸碰到他的一瞬間,百裏長約的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他猛地睜開雙眼,一雙眸子赤紅猶如充血了似的,惡狠狠地鎖定了墨飛飛。眼中的殺氣,如數釋放了出來!

  第1647章 他怕傷了她!

    見狀,周鶯鶯被嚇得後退了一步,不由驚呼一聲,“寧兒!”

    墨飛飛也怕。

    對上百裏長約那充滿殺氣的血紅眸子的那一刻,她甚至忘記回想那一日被他險些殺死一事。隻被他這般盯著,她便毛骨悚然,周身發涼。

    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衝上了頭頂,整個身子僵硬地無法動彈!

    雲綰寧立刻靠近,打算將墨飛飛一把拽開!

    好在這時,百裏長約眼底的內疚自責一閃而過,立刻閉上了雙眼。

    似乎是怕他此時的模樣太過可怕,嚇到了墨飛飛!

    從他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此時控製自己的情緒有多艱難!

    看到這一幕,雲綰寧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不等她將墨飛飛拽開,便聽百裏長約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把,把她帶出去!”

    說罷,他用盡全力甩開了墨飛飛的手!

    百裏長約的語氣近乎哀求,聲音也很低,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麽……雲綰寧轉頭看著墨飛飛,隻見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被百裏長約甩開的手。

    “先出去吧。”

    雲綰寧把她拉起來,“他怕傷到了你。”

    “鶯鶯,你陪著飛飛。”

    “好。”

    周鶯鶯扶著宛如失了魂的墨飛飛出去了。

    雲綰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俯身看著痛得想要滿地打滾兒、卻又被鐵鏈和椅子束縛著的百裏長約,緩緩取出了匕首。

    “長約。”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別怪我……”

    周鶯鶯把墨飛飛扶出房門後,墨飛飛又掙脫她的手跑了回來。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雲綰寧這一句“別怪我”。

    不等墨飛飛開口,便見雲綰寧隔開了百裏長約的手腕!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墨飛飛哪裏見過這陣仗?

    鮮血噴過來染紅了她的裙擺,濃鬱的血腥氣讓她險些作嘔!

    她低頭看了一眼被染紅的裙擺,耳邊傳來百裏長約痛苦的咆哮聲……墨飛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周鶯鶯緊跟著跑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也被嚇呆了!

    “寧兒,你這是在做什麽?!”

    雲綰寧已經施針讓百裏長約沉睡過去,這會子冷靜地給他上藥、包紮傷口。

    “長約這種情況很棘手。倘若他情緒失控,像上一次將情緒宣泄出來還好。這一次他強忍著不敢發作,就怕嚇到了飛飛。”

    她麻利的收回手,麵無表情地解釋道,“但正因這樣,反而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方才藥量有些重,這會子我也不敢給他施針用藥,隻能放血加速藥效排出體內。”

    給百裏長約拾掇好一切,雲綰寧這才鬆開鐵鏈,吩咐下人將他送回隔壁歇息。

    然後上前扶起墨飛飛,鄭重其事地說道,“飛飛,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我與你七哥哥今日便會啟程回京,但長約眼下的情況,分明不宜長途奔波。而且北郡還沒有安穩下來,他身為太子,自然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她深呼吸一口,“你是願意與我們一同回京,還是要留在北郡陪他?”

    墨飛飛沒想到,雲綰寧他們會突然回京。

    聽她這麽一問,她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沒有想好該如何抉擇,“我……”

    “你若要與我們一同回去,即刻便要收拾行李。但你若要留下,我便交代你幾件事,並留下人手暗中保護你。”

    “七嫂嫂,我……”

    墨飛飛還在遲疑。

    見她為難,雲綰寧自然知道她此時內心的掙紮。

    她深愛著百裏長約,即便是出了那件事。

    若讓她丟下百裏長約獨自回京,墨飛飛肯定做不到;

    而他們,是她最親近最信任之人。

    這裏是北郡,不是京城之外這麽簡單。

    若他們即刻回京,丟下她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偏偏百裏長約又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對墨飛飛而言,便是身後無所依靠,孤零零一人。

    雲綰寧也想好了——

    墨飛飛要與他們一同回去最好。

    但若她不想……這一次便是逼迫她快速成長,做一位合格的北郡太子妃了!

    一切都看墨飛飛自己如何選擇!

    周鶯鶯是個急性子。

    見墨飛飛遲疑著始終不知該如何抉擇,便忍不住說道,“飛飛,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你從小到大都被父皇和德母妃捧在手心,哪裏吃過這些苦頭?”

    “如今百裏長約情況不定。你若是留下,咱們也跟著擔心啊!”

    墨飛飛回頭看了百裏長約一眼。

    見他獨自一人躺在地上,受傷的地方雖然已經被雲綰寧上藥包紮好了。

    可那紗布上,仍是被血浸濕了。

    他昏睡過去安安靜靜的樣子,倒是與平日裏截然不同。

    平日裏他雖有些討人厭……情人眼裏出西施,墨飛飛也隻是這兩日覺得他討厭罷了。

    不過他就這般靜靜地躺著,瞧著他那蒼白無色的臉,墨飛飛硬生生瞧出了一絲可憐與無助來。

    她怎麽能放心的下,讓百裏長約獨自麵對這一切呢?

    她若是跟著雲綰寧他們回去了,百裏長約怎麽辦?

    墨飛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她難以抉擇時,墨曄回來了。

    “寧兒,可收拾好了?”

    雲綰寧搖了搖頭。

    即使眼下她也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回京。

    但沒有堅決墨飛飛去留的問題之前,她也不能安心回京。

    一麵是宋子魚,一麵是墨飛飛和百裏長約。

    正如墨曄所言,有玄山先生在,宋子魚那邊一時半會兒想必是無事的。隻是墨飛飛和百裏長約這邊,倘若不解決好,隻怕……

    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百裏長約,墨曄心裏什麽都明白。

    他抬了抬下巴,“不必糾結了。”

    “伯父說,讓咱們帶著長約一起去京城。”

    “什麽?!”

    雲綰寧吃驚地站起身,“眼下北郡形勢未定,伯父又還未痊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讓長約跟著咱們一起回京城?!”

    從前倒也罷了。

    百裏行身強體壯,北郡安穩繁華,百裏長約這個太子可以放心地四下遊玩,沒有後顧之憂。

    可如今,到底是不比從前啊!

    “伯父堅決如此。”

    墨曄沉聲道。

    他把雲綰寧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寧兒,我瞧著伯父應當是有什麽打算。”

    “所以才會支開長約,我們也不便在場。伯父說,今日即便我不過去請辭,隻怕他也會親自過來,讓咱們早日回南郡。”

    聞言,雲綰寧臉色微微一變。

    這又是什麽套路?

    她眉頭緊蹙,“夫君,你認為伯父這是何故?”

    墨曄頓了頓,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我猜……”

  第1648章 子魚絕不能有事!

    “伯父絕對不可能是想趕我們走,倒像也是想支開我們。”

    墨曄分析道。

    他回頭看了一眼周鶯鶯與墨飛飛,將聲音壓低了一些,“伯父說,他已聽聞父皇派人去接雲汀蘭回京。而此次雲汀蘭,也是高調回京。”

    這件事雲綰寧倒是還沒有聽說過。

    她是聽周鶯鶯說過,墨宗然要接雲汀蘭回京了,不過時日未定。

    沒想到這麽快,墨宗然就已經派人去接雲汀蘭了?

    想來也是——

    周鶯鶯在京城時,便已聽聞此事。

    她從京城來北郡,如今已有二十來日的功夫。

    墨宗然做事,向來是雷厲風行。

    既然已有決斷,便肯定會早日施行。

    那麽如今,墨宗然已經派人去接雲汀蘭回京,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讓雲綰寧驚訝的是,這事兒他們都還沒有聽說過,百裏行作為北郡皇帝、還是個日日躺在床上養病的他國皇帝,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雲綰寧心下覺得蹊蹺。

    墨曄顯然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大對勁。

    “寧兒,你應當也想到了什麽不對之處吧?”

    “嗯。”

    雲綰寧輕輕點頭,“雖說我不太讚成伯父的做法。但既然他已經決定了,咱們自然不好多言。”

    在她看來,百裏行也的確是想支開他們。

    不論是因為雲汀蘭,擔心他們在京城處境艱難,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想支開百裏長約,是為了保護他?!

    這些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雲綰寧收起眼底的複雜,抬眼看向墨曄,眼中已然多了幾分淚光,“既然伯父都這樣說了,那咱們便即刻啟程吧,我不想再多耽誤一秒了!”

    天知道,得知宋子魚出事那一刻……她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

    雖說方才麵對墨飛飛他們時,雲綰寧瞧著臉色平靜,不慌不忙。

    實則,她一直心神不寧!

    就仿佛,方才被嚇得魂飛魄散之後,到現在仍是三魂丟了一魂的狀態。

    雲綰寧不禁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墨曄的衣袖,咬著唇哽咽著說道,“子魚他,絕對不能有事!”

    絕對不能!

    “我明白。”

    墨曄將她摟進懷中,輕撫她的後背給她力量與安慰,“寧兒,我向你保證,子魚一定不會有事!我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說罷,他鬆開雲綰寧,對墨飛飛沉聲說道,“立刻回去拾掇你們的東西。”

    “長約與我們一同回京。”

    方才還在因為去留的問題猶豫不決的墨飛飛,頓時鬆了一口氣。

    “知道了,七哥哥。”

    墨飛飛擦了擦眼淚,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周鶯鶯站在一旁撓了撓頭,“那個,我剛來沒幾日,也沒帶什麽行李。”

    就連她眼下穿的衣裙,都是昨兒個才新做的。

    “我就沒什麽好收拾的了,我來幫你們一起收拾吧。”

    雲綰寧沒有拒絕。

    她先是派人去告知百裏露露和小十七,他們回京的消息,讓他們各自珍重。

    而後,又派人去給百裏行送藥方。

    最後,才抱起滿滿,牽著圓寶從殿內出來。

    圓寶早早想回京城了。

    可眼下走得這般倉促,他又有些不舍,“娘親,那皇爺爺往後怎麽辦?師父跟我們走了,北郡這邊誰來打理呀?”

    “還有小十七,他可以跟我們一起去京城嗎?”

    “露露姑姑怎麽辦?”

    圓寶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雲綰寧滿腦子都是宋子魚的病情,哪裏還有心思回答圓寶的問題?

    瞧著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墨曄這才輕輕摸了摸圓寶的腦袋,“圓寶,別吵著你娘親了。她這段時日沒有休息好,讓你娘親清淨清淨。”

    “另外,小十七到底是北郡皇子。”

    “他不可能時刻跟咱們在一起。他日漸長大,肩上也有屬於他該挑起的擔子。”

    “就如你一般。”

    他低聲說道,“為父知道你不舍。但咱們身份不同,總有分別的那一日。”

    “不過你也不必灰心,山水總有重逢日。”

    墨曄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你與小十七,不過是一段時日不會再見,但仍可書信往來。為父相信,即便是許多年後,你們倆之間的兄弟情感仍舊不減。”

    圓寶本就聰明異於同齡孩子。

    眼下聽墨曄一通開導,他便也乖乖地點了點頭,靠在雲綰寧身邊沒有再說話了。

    圓寶抬起頭,看著自家娘親神色不濟,心下也有些心疼。

    不到一個時辰,馬車便已經啟程出了皇宮。

    直到上馬車時,百裏長約也還未醒來。

    秋意親自駕車,車中是百裏長約與墨飛飛。

    一共三輛馬車,雲綰寧一家四口一輛,周鶯鶯和如煙一輛,百裏長約與墨飛飛一輛。

    出了宮門,也不見百裏露露前來辭行。

    雲綰寧心裏不禁有些失望。

    看來這個丫頭不隻是與他們不是一條心,甚至早已與他們背道而馳!

    她心下這般想著,殊不知他們剛出城門,百裏露露卻已經登上了城牆目送他們遠去。她眼中含淚,雙手緊緊抓著城牆,無聲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寧姐姐,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但是……”

    她癱坐在城牆上,靠著牆頭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筋骨似的,毫無力氣,“我也是身不由己!”

    “寧姐姐,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再見,你還能待我如從前!”

    百裏露露捧著臉,低聲痛哭。

    就在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

    此人臉上戴著麵具,看不清!真容,隻能依稀看出那雙眸子中盛滿了陰冷。

    他周身縈繞著陰寒的氣息,硬生生讓這還不算冷的秋日,多了幾分凜冬的冰冷刺骨!

    “哭什麽?”

    他冷笑著,“如今他們走了,你我才能放得開手去做,不是嗎?”

    百裏露露聽到這道聲音,下意識被嚇得身子一僵,仿佛被寒冰給凍住了似的。

    她似乎是忘記了哭泣,怔怔地看著馬車已經消失不見,良久才回頭看了他一眼,“當初是我瞎了眼,錯把你的話當真。”

    “你也別得意!你能利用我來對付太子哥哥,我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百裏露露也冷笑起來,滿是淚水的雙眸多了幾分瘋魔的味道,“你不是說了嗎?”

    “我們百裏家,從古至今體內流淌著的都是瘋子的血。太子哥哥能瘋,你能瘋,我也能!”

    她“咯咯咯”地笑著,撐著城牆站起身來,“咱們就看看,誰能瘋到最後吧!”

  第1649章 百裏露露,你別逼我!

    看著百裏露露瘋魔的樣子,麵具男心下生出了一絲不安。

    他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露露,我不想對你動手!你最好別逼我!你知道的,我隻想拿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但若你不知好歹,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麵具男手上力氣不小,百裏露露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

    被他這麽用力一掐,便仿佛那一日百裏長約情緒失控後,險些掐死墨飛飛似的!

    不同的是,那一日墨飛飛被嚇得魂飛魄散。

    而今日,百裏露露即便是被掐的無法呼吸,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

    她一雙眸子冰冷地盯著麵具男,眼中的笑意多了幾分詭異的味道,看得麵具男心裏發涼!

    他另外一隻手覆上她的雙眸,遮擋了她眼中詭異而又冰涼的笑意。

    似乎看不見,他就能心安。

    “露露,你別逼我!你最好別逼我!”

    說罷,麵具男倉皇鬆開手,縱身一躍跳下了高高的城牆。

    幾起幾落間,消失在繁華熱鬧的皇城街頭,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

    百裏露露癱坐在地,不斷的咳嗽著,脖子上的紅痕觸目驚心!

    她深呼吸了好半晌,總算再一次習慣了這新鮮的空氣,沒有再被這空氣嗆的眼淚直流直咳嗽了,這才麵無表情地站起身。

    此時的百裏露露,已經狼狽不堪。

    可她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憔悴與狼狽,麵無表情地走下了台階。

    是夜,華清殿起了一場大火。

    火勢很大,連同華清殿旁的皇陵也受到了殃及,險些被一場大火吞噬。

    據目擊者後來回憶說,那是北郡皇宮百年來,發生過的最大的一場走水案。直到後來也沒有調查出來,到底是天幹物燥起火了,還是有人蓄意縱火。

    總之,那天夜裏後,十公主百裏露露便身子抱恙,幾個月都未曾出現在人前……

    ……

    雲綰寧得知此事時,他們已經到了北郡邊陲小鎮。

    他們一路疾行,馬車行駛得很快。

    百裏長約此次昏迷,也足足三天三夜後才醒過來。

    墨飛飛見他醒了,下意識蜷縮在馬車角落中,看向他的眼神滿是後怕。

    見狀,百裏長約心如刀絞!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墨飛飛會這般懼怕於他。

    他更不想將墨飛飛這般懼怕他!

    “飛飛,我……”

    百裏長約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緩緩伸出手,試圖將她擁入懷中——這一次,他已經想起了從前許多事。所以心裏對墨飛飛,也就更加愧疚了!

    可他的指尖還未碰觸到墨飛飛,她便像是受了驚似的,更緊的蜷縮在了角落中!

    百裏長約便放棄了觸碰她的念頭。

    “你別怕,我很清醒。”

    他輕輕地說了一句。

    可墨飛飛沒有搭理她,仍舊緊緊地依偎在角落中,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她眼中淚光點點,驚懼未曾消失。

    看到這幅情形,百裏長約心裏更加難受了。

    “你放心,我出去待著。”

    他掙紮著起身,弓著身子出去了。

    百裏長約雖然出去了,可他身上那股子濃鬱的血腥味,卻仍舊刺激著墨飛飛。她看著他弓著身子的背影,心裏難受的厲害。

    她本想出口喊住他,可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已經天黑,距離下一個城鎮卻還有好幾公裏的路程。

    滿滿已經醒了,這會子正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那一盞亮著的燈。

    雲綰寧抱著她,圓寶依偎在墨曄腿上,“父王,我們還要幾日才能回王府啊?”

    “再有十日。”

    墨曄輕聲說道。

    馬車行駛得很快,馬車內很是平穩。

    “宋叔叔不會有事的。”

    圓寶這句話不知是安慰他們,還是安慰自己。

    不過,他這張小嘴說話靈驗,雲綰寧與墨曄早就知道了。

    眼下聽到這話,兩人也同時鬆了一口氣,“對,肯定會沒事的。”

    墨曄低聲應道。

    雲綰寧沉默著。

    她掀起馬車簾子往後看去,卻正好見百裏長約與暗衛一起坐在馬車外,倒像是他在趕馬車似的。

    雲綰寧不禁蹙了蹙眉,“長約醒了。”

    瞧著百裏長約失魂落魄的樣子,再看看他眼中揮之不去的愧疚……見他時不時轉頭看向緊閉的馬車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雲綰寧心中便知——他要麽是被墨飛飛給趕出來了,要麽便是怕嚇到墨飛飛,自個兒出來了!

    深秋的北郡,夜涼如水。

    饒是他們,也都穿得厚厚兒的。

    可百裏長約剛剛醒來,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裏衣……

    雖說他功力深厚,這點子冷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並不會凍到他。

    但他傷得不輕。

    雲綰寧不禁歎了一口氣,“夫君,你去把飛飛喊來我們這輛馬車,你陪著長約吧。”

    “好。”

    墨曄點了點頭,輕輕托起圓寶的頭,便見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父王,你帶我一起去吧!我要跟你們一起!”

    他方才也伸長脖子瞧見了,自家臭師父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

    平日裏,師父要麽高冷霸氣,要麽就疼他入骨。

    圓寶也還沒見過,百裏長約這般傷心難過,心灰意冷的樣子!

    他也想安慰一下自家臭師父!

    “娘親和九姑姑都是女孩子,妹妹也是女孩子!我們是爺們兒!爺們兒就該跟爺們兒一起坐!”

    圓寶義正言辭道。

    雲綰寧:“……”

    墨曄:“……”

    他伸手摸了摸圓寶的額頭,“好,‘爺們兒’。”

    父子二人便下了馬車。

    很快,墨飛飛爬了進來。

    “七嫂嫂。”

    見滿滿也醒著,墨飛飛原本屏著呼吸怕把她吵醒了,這會子才敢自在呼吸、哭著趴在了雲綰寧的膝蓋上,“七嫂嫂,我害怕!”

    “沒事了。”

    雲綰寧一隻手抱著滿滿,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墨飛飛的後背,以示安慰。

    墨飛飛也知道她抱著孩子不方便。

    便坐直了身子,俯身看著滿滿,將滿腹心事都咽了回去。

    “七嫂嫂,滿滿長得好快啊!這才不到兩個月呢,居然就這麽大了!看她這雙眼睛,多亮、多大啊!眼下便瞧出是個小美人胚子,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墨飛飛臉上滿是喜愛。

    “什麽大美人?我隻希望她今後能安穩幸福便是。”

    雲綰寧意味深長地看了墨飛飛一眼,“就像她的九姑姑一般,能有個把她放在心裏眼裏的好夫君,便能一世無憂了。”

    聞言,墨飛飛沉默了。

    曾幾何時,她原以為百裏長約的確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但如今看來……

    見她垂下頭,雲綰寧剛要說話,馬車外便響起如煙的聲音,“王妃,十公主出事了!”

  第1650章 露露黑化,瘋批美人!

    “露露?”

    雲綰寧臉色微微一變,忙掀開簾子,“露露怎麽了?!”

    如煙壓低聲音,趕緊回話道,“方才北郡傳來消息,說是前兩日華清殿突然走水。火勢很大,險些將皇陵都燒掉了!”

    “當時十公主正好在華清殿附近,似乎也被火灼傷了!”

    “什麽?!”

    雲綰寧一驚!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墨飛飛著急的問道,“那如今露露怎麽樣了?她沒事吧?!”

    雖說百裏露露與他們選擇不同。

    甚至後來,更是與他們往來甚少。

    似乎,從前親密無間的姐妹幾人,如今當真已經背道而馳了。

    但不論怎樣,她們仍舊把百裏露露當妹妹!

    眼下聽到百裏露露出事,雲綰寧和墨飛飛自然擔心!

    “不清楚。”

    如煙搖了搖頭,“此事鬧得很大!就連北郡皇上都出麵了。但據說牽連甚廣,是北郡皇上!將此事鎮壓下來,務必要守口如瓶,不能傳出宮去。”

    “所以,我們也是今晚才收到消息。”

    聞言,雲綰寧腦海中已經飛快的閃過無數種猜測。

    墨飛飛卻是臉色發白,靠在馬車廂上,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著雲綰寧,聲音多了幾分顫抖,“七嫂嫂,不知,不知露露她怎麽樣了!”

    “別擔心。”

    雲綰寧沉聲道,“既然伯父都已經被驚動了,他卻將此事給鎮壓下來了。想必這件事很複雜,還需調查清楚。”

    “對外沒有宣稱露露的情況,估摸著隻是受了些傷,並沒有大礙。”

    說著,雲綰寧頓了頓。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不過,露露這段時日膽子甚小。她深更半夜出現在華清殿,又經曆了這麽一場大火……想必這會子也被嚇破了膽吧?”

    若非宋子魚出事,他們緊急回京,眼下也可陪著百裏露露了。

    但雲綰寧轉念一想,若他們還留在北郡……

    想必這一場大火,也就不會發生了!

    畢竟這場火來的奇怪。

    不知是有人蓄意縱火,還是……

    華清殿那一帶,廢棄宮殿頗多,又緊挨著皇陵。

    若有人縱火,也不至於選這麽一個偏僻荒蕪之地。

    而據遠山先前跟蹤小十七,發現有一麵具男時而躲藏在華清殿附近……或許,這場火與那麵具男有關?!

    雲綰寧微微眯了眯眼,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墨飛飛在低低地說著什麽,她也沒有仔細去聽。

    這丫頭原自己已經受到了驚嚇,眼下又得知百裏露露受傷一事。

    想必,是在擔心露露吧?

    雲綰寧是被滿滿的“咿呀”聲給打斷了思緒。

    她低頭一看,滿滿不知是在對著她笑,還是對著那盞燈籠笑。

    小丫頭一張牙,仿佛是個沒有牙齒的小老太太似的,笑容憨厚淳樸。

    雲綰寧心裏的陰霾,頓時被滿滿的笑容給驅散了不少。

    她捉著滿滿揮舞的小手,衝如煙吩咐道,“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另外露露那邊……也繼續盯著。”

    他們離開皇城時,雲綰寧便撤走了先前盯著百裏露露的人手。

    哪知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她不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是,王妃。”

    如煙領命而去,身影沒入黑暗之中。

    許是因為如煙前去執行任務了,周鶯鶯獨自一人倒在馬車內睡了半晌,醒來時隻覺得自己一人無趣的緊。

    因此,也爬上了雲綰寧的馬車。

    如此一來,又是三個女人……外加滿滿一個小丫頭片子乘坐一輛馬車了。

    ……

    北郡。

    百裏行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對身邊的“徐一”吩咐道,“露露這幾日受到了驚嚇,吩咐禦醫好生照料著。”

    “一旦有什麽情況,即刻來回稟朕。”

    “是,皇上。”

    “徐一”回頭衝幾名小宮女眼神示意。

    小宮女恭敬地服了服身,恭送百裏行離開。

    “皇上,夜深露重,這兩日太子殿下不在,您又獨自處理朝政,想必是累了吧?您龍體還未痊愈,奴才伺候您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徐一”忙扶著百裏行走遠了。

    一名小宮女推開殿門,隻見方才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百裏露露,已經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公主!”

    小宮女連忙關上殿門,飛奔過去,扶著她在床上坐穩了,“公主,您怎麽起來了?!”

    “公主,您傷得很重,禦醫叮囑過您要臥床靜養啊!”

    “臥床靜養?”

    百裏露露冷笑一聲,“本公主這區區小傷,有什麽好臥床靜養的?”

    區區小傷?!

    聽到她這句話,小宮女險些驚叫出聲!

    就這,還叫區區小傷?!

    “公主,該換藥了。”

    小宮女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掀開百裏露露的衣袖。

    隻見原本潔白順滑的手臂上,被燒的一片漆黑,那傷勢坑窪不平,瞧著分外可怖!

    正因這燒傷太過嚴重,禦醫說暫時還不能用紗布包著,以免不夠透氣還會再生膿水。到那時,可就要剜肉祛膿了啊!

    這樣的燒傷,百裏露露身上不止一處。

    兩邊手臂,都傷成了這樣。

    胸前、大腿小腿上,還有好幾處!

    所幸沒有傷到臉。

    否則……百裏露露隻怕日後嫁出去都難!

    小宮女看著那燒傷都覺得觸目驚心,兩行眼淚掛在臉頰上,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偏偏百裏露露不當回事。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臂上的傷,看著小宮女手抖著、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眼中不見半點疼痛的神情。

    哪怕小宮女一個手抖,不甚戳破了一處,頓時鮮血直流……

    小宮女被嚇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時,百裏露露也仍是麵不改色。

    她順手抓起一旁的錦帕,隨意擦拭了一下,這才淡淡地說道,“小事而已,如此驚慌作甚?”

    “繼續上藥。”

    似乎受傷的,並不是她自個兒的手臂!

    “是,公主。”

    小宮女顫聲應道,哆哆嗦嗦地起身給她上藥。

    好不容易換了藥,小宮女一膝蓋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公主,您這是何苦啊?!”

    “娘娘曾多次告誡奴婢要照顧好您!說姑娘家身上不能留疤,尤其是公主您!您這樣做不是作踐自個兒嗎?讓奴婢日後如何給娘娘交代啊!”

    小宮女匍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百裏露露神色怔怔。

    良久,她才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容透著幾分古怪,笑聲也比從前涼薄許多。

    她“咯咯咯”地笑著,讓人心頭平白生出了幾分詭異……

    小宮女隻覺得,自家公主如今宛如“瘋批美人”似的,單是這笑聲就能讓人毛骨悚然!

    “楚楚,從前是本公主瞎了眼,看錯了人。但如今,本公主清醒過來了!”

    百裏露露語氣幽幽,“正因我要替母後報仇,所以……今後咱們別想清淨!害了母後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聞言,楚楚後背一僵,猛地抬起頭看著她,“公主,您,您知道是誰害死了皇後娘娘?!”

  第1651章 麵具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她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看著百裏露露,“可是公主,皇後娘娘不是……”

    楚楚本想說,皇後娘娘是因為那場內亂而死。

    而當時害死皇後娘娘的主謀,不是也早就被太子殿下給處置了嗎?!

    眼下,公主居然說知道害死皇後娘娘的凶手是誰?

    而且聽她的意思,還要給皇後娘娘報仇?!

    楚楚嘴唇哆嗦著,“公主,那,那到底是誰?!”

    “你不要問太多。”

    百裏露露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再沒有平日裏與她稱姐道妹、陽光開朗的樣子了。

    這一刻的百裏露露,楚楚隻覺得陌生不已。

    她知道,自打華清殿那一場大火後,自家公主或許就性子大變,早已不再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十公主了!

    “公主。”

    楚楚不死心,哽咽著說道,“公主,不論您要做什麽,若是需要赴湯蹈火的事,您隻管吩咐奴婢便是!您千萬不要自己冒險!”

    見楚楚哭得楚楚可憐……

    百裏露露知道,楚楚是真心關心她。

    她們主仆二人,已經相互陪伴多年。

    對於楚楚,她自然是信得過的。

    但那也隻是從前而已。

    她與小十七去了南郡一段時日,並未將楚楚帶在身邊。

    在這段時日中……誰知道楚楚有沒有生出別的心思?

    如今的百裏露露,誰也不信!誰也不願意依靠!

    她唯一相信的人,隻有她自己!

    因此,即便眼下楚楚哭得再如何傷心,說的話再如何讓她感動……百裏露露也冷冷地收回目光,“哭什麽?”

    “本公主可還沒死呢!”

    她冷笑一聲,“至於是誰害了母後,等本公主替母後報仇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楚楚知道,她這意思是不願意說……

    “可是公主,這麽大的事兒你為什麽不告訴皇上?!”

    她又怎會不知,這件事牽連甚廣?!

    皇後被害,其嚴重程度可超越了前幾日那場大火!

    如今太子殿下已經離開皇城,明王妃他們也都回了南郡。

    僅憑自家公主一己之力,當真能扳倒謀害皇後娘娘的凶手嗎?!

    自家公主雖平日裏驕縱霸道了些,可實實在在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楚楚比誰都了解自家公主的“戰鬥力”如何!

    這幾日,百裏露露一直沒有告訴百裏行事情的真相。可見,自家公主的確是打算憑著自己的一己之力,為皇後娘娘報仇啊!

    楚楚一顆心,頓時懸在了半空中。

    “告訴父皇作甚?”

    百裏露露的語氣不冷不熱,“如今父皇龍體欠安,又要處理朝政之事。”

    “你是覺得,如今的北郡還不夠亂嗎?!”

    聞言,楚楚立刻停止了哭泣。

    是啊!

    如今北郡是什麽情況,她也不是不清楚!

    “可是公主……”

    “沒什麽可是的。”

    百裏露露低頭看了一眼腿上的燒傷,“不過是區區燒傷罷了。與母後的性命相比,我這算得了什麽?!”

    聽了自家公主這句話,楚楚頓時一驚!

    她似乎是猜出來了——

    華清殿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以及自家公主這一身的傷,極有可能都是公主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楚楚臉上的血色,逐漸褪了下去。

    她嘴唇哆嗦著,“公主,那,那這件事太子殿下他們知道嗎?!”

    若百裏長約他們不知,最後百裏露露若是出了什麽事,誰來給她撐腰?!

    話音剛落,楚楚眼神一閃。

    是了!

    這件事若是自家公主自導自演,太子殿下他們肯定就不知道啊!

    畢竟,正是在太子殿下他們都離開後,才突然有了這場火。

    肯定是公主有意等他們離開後,才鬧出了這樣一場戲!

    楚楚再看向百裏露露時,眼神已經變了。

    她不明白,從前單純的公主,怎麽會變成這樣?!

    但同時也知道,自家公主在這一次後,已經成長了!

    看著百裏露露那陰惻惻的目光,楚楚不禁後背心發涼。眼下她絞盡腦汁兒,也隻能想出兩個字來形容自家公主——陰冷。

    “楚楚,記住了。”

    見楚楚說不出話,百裏露露這才眼神淩厲地盯著她。

    她慢條斯理地說道,“今晚本公主對你說的話,你最好在踏出殿門之前就忘記。”

    “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多,越是對你不利!”

    “是,公主。”

    露露眼下除了顫聲回話之外,一個字都不敢多言……

    “出去吧,本公主累了。”

    “是,公主。”

    露露弓著身子低垂著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殿門合上,百裏露露才咬著牙,緩緩躺了下去。

    不等她合上眼,殿內的燭光卻突然閃爍了一下。

    像是一陣風吹進來,方才還晦暗不明的燭光,頓時就熄滅了。整個殿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得讓人心下不安。

    百裏露露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未變、

    她知道,門窗緊閉,風是吹不進來的。

    既然方才熄滅了蠟燭的並不是風,那麽便是——瘋子!

    果然,感受到一股子陰冷的氣息貼近床邊後,百裏露露來不及從枕頭下取出匕首,脖子就被人狠狠地掐住了!

    “百裏露露!”

    那人氣急敗壞地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呢?!”

    他的聲音,尖銳而又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想一把火燒掉華清殿,讓我葬身火海之中?!”

    百裏露露被他用力掐著脖子,根本就說不出話。

    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雙腿也不斷的蹬著床板。

    “那一日我對你的警告,你根本就沒有記在心裏是不是?!”

    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聽著愈發的毛骨悚然了,手上也愈發用力,手指漸漸縮緊,“既然如此你執意尋死,我便成全你好了!”

    隨著他的話,百裏露露隻覺得胸腔內的空氣越來越少,都被他一點點給擠了出來。

    最後,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不!

    她還沒有替母後報仇,還沒有報了她被利用、被欺辱之仇!

    她不能就這麽死了!

    百裏露露的意識一點點回來了。

    她緩緩鬆開抓著男人的手,右手艱難地在枕邊摸索著,最後終於摸到了花瓶。

    她咬緊牙關,趁著男人這會子陷入無邊的憤怒之中,似乎並未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抓起花瓶朝著他的後腦勺奮力一砸!

    也虧得黑暗做掩護。

    她用盡全力,花瓶都被砸碎了,男人也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百裏露露大口大口呼吸著,艱難地摸索著下床,雙手哆嗦著點燃了燭台。

    戴著麵具的男人,這會子軟軟地倒在地上。

    百裏露露眼中滿是恨意,緩緩上前解開了男人臉上的麵具。

    麵具之下,赫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第1652章 真是兩個冤家!

    得知百裏露露並沒有什麽危險後,雲綰寧一行人便繼續向京城進發。

    他們已經遠離皇城,因此即便是能查出百裏露露如今的境況,可到底隔著好幾日,始終都不算是百裏露露最新情況。

    百裏露露險些被掐死的事兒,還是在第五日才傳入雲綰寧耳中。

    “這個丫頭……”

    她咬了咬牙,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墨飛飛並未聽到如煙回話,隻聽雲綰寧這麽說,她大抵是猜出是百裏露露那邊出事了。

    “七嫂嫂,怎麽了?!”

    她著急地問道,“是不是露露怎麽了?”

    怕墨飛飛擔心,雲綰寧便搖了搖頭,“不是,別擔心!露露沒事呢。”

    如今墨飛飛自個兒精神狀態都不穩定,她不想讓她跟著擔心。

    況且,眼下墨飛飛除了擔心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雲綰寧收回目光,語氣低沉了幾分,“露露那丫頭素來聰明,心眼子也不少。如今伯父也已經重新執政,露露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墨飛飛仍是不放心。

    她轉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與墨曄說話的百裏長約,咬牙抬腳走了過去。

    “露露那邊什麽情況,你可在關注?”

    “露露怎麽了?”

    見她麵色擔憂,百裏長約還有些不解。

    從北郡離開時,百裏長約便昏迷了好幾日。

    因此,秋意即便是知曉皇城的情況,也是如實告訴了雲綰寧和墨曄,不敢隨意驚擾了自家殿下。

    如今百裏長約的身子如何,秋意心裏也明白。

    他自是擔心自家殿下的安危。

    “你不知道就算了。”

    墨飛飛有些失望,抬腳就走。

    百裏長約顧不得與墨曄說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飛飛……”

    “撒開。”

    墨飛飛試圖甩掉他的手,奈何他力氣太大。

    這般一掙紮,反倒是墨飛飛的手腕又一次被他給攥紅了!

    墨飛飛吃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百裏長約像是觸電了似的,趕緊鬆開了手,有些無措的看著她,“飛飛,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

    “百裏長約,你是想再一次殺了我不成?”

    墨飛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捂著被抓痛的手腕,冷著臉回到了雲綰寧身邊。

    方才的一幕,雲綰寧自然也瞧見了。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們倆,真是兩個冤家!”

    “罷了,讓我瞧瞧你的手。”

    “七嫂嫂,我沒事。”

    墨飛飛仍是冷著臉。

    看來還是沒有原諒百裏長約。

    這事兒也急不得。

    畢竟他們倆,從成婚當日到現在,就一直心存誤會。後來更因為宋子魚的存在,加深了百裏長約與墨飛飛之間的誤會。

    雖說如今百裏長約已經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奈何他先前“作孽”太多。

    以至於墨飛飛到現在,都還不願意原諒他!

    雲綰寧與周鶯鶯對視了一眼,又無奈地看向百裏長約。

    百裏長約目光深邃,臉上的愧疚卻分外明顯!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墨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初的我,便與你如今境地相同。”

    想當初他與雲綰寧之間有誤會,可足足用了五年之間,才將誤會消除!

    百裏長約與墨飛飛這才鬧了不到三個月……

    “慢慢來吧!”

    五年與三個月,壓根兒沒有可比性!

    百裏長約沒有接話,隻沉默著低下頭看著腳尖,“放心吧!我既然認定了飛飛,這輩子便絕對不會後悔,也絕對不會辜負她。”

    聞言,墨曄欣慰不少。

    眼下,他們正處於南郡的邊陲小鎮。

    雲綰寧一行人,是昨兒下午入了南郡境內。

    這座邊陲小鎮,便是先前周威鎮守的那一座——清溪鎮。

    清溪鎮西鄰西郡,北接北郡,東連東郡。是一座連接著其餘幾國之地,更是南郡最重要的邊陲小鎮!

    當初若西郡聯合東北兩國發起進攻,一旦清溪鎮失守……

    隻怕敵軍會直接深入南郡,讓整個南郡都淪為敵人之手!

    也難怪周威一入清溪鎮,便守了足足三年!

    眼下雖是秋日,可南郡仍是陰雨不斷。

    聽聞清溪鎮前方有一處懸崖落石,洪流衝斷了唯一進京的路。

    因此,雲綰寧即便是擔心宋子魚,眼下卻也隻得被迫留在清溪鎮了。

    隻等著前方的道路搶修之後,再繼續向前。

    此刻他們正身處客棧,一行人上樓各自回房。

    周鶯鶯不想孤零零一人,便拽著墨飛飛又進了雲綰寧的房間。

    墨曄與圓寶也帶著滿滿去了百裏長約房中,說是要商議什麽事兒。如此一來,便又是“幾個女人一台戲,幾個男人一台戲”了。

    “寧兒,你說今年的天兒還真是奇怪啊!”

    周鶯鶯把手伸出窗戶,接了一捧雨水,“這都深秋了,快要入冬了吧?”

    “怎的今年這個雨下了這麽久呢?”

    雲綰寧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北郡這段時日便也經常落雨。

    與南郡相比,北郡的氣候更加幹燥一些。

    可就連北郡今年都是陰雨不斷,更何況南郡了?

    想必這幾個月,南郡一直在下雨吧?

    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子陰雨連綿的味道。

    客棧中,也滿是潮濕的氣息。

    雲綰寧收回目光,“誰說不是呢?清溪鎮還算幹燥了,也不知京城那邊怎麽樣?今年這個氣候,的確有些反常。”

    “老天爺都在為我哭泣呢。”

    墨飛飛靠在窗欞上,突然說了一句。

    “什麽?”

    雲綰寧與周鶯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向墨飛飛,“飛飛,你剛剛說什麽?”

    “我,我……”

    許是沒料到,她們兩人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墨飛飛神色有些僵硬,“我隻是想說,我這幾個月過得實在是太悲慘了!”

    “所以老天爺可能都看不下去了,都同情我呢!”

    雲綰寧:“……”

    悲慘?

    她這幾個月,除了與百裏長約之間存在誤會之外,哪裏不快活了嗎?!

    在南郡的時候,她還經常會被德妃數落。

    可在北郡這段時日,他們可沒有人數落她一句!

    “七嫂嫂,二嫂,你們說,我放著南郡好好兒的九公主不做,非要來北郡遭什麽罪?”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若是被人知道了,隻怕會笑話我的吧?”

    瞧著她神色有些失落,雲綰寧正要安慰她幾句呢,門口卻突然想起如墨的聲音,“王妃,王妃!新鮮熱乎的消息!”

    “事關雲汀蘭!”

  第1653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事關雲汀蘭?”

    雲綰寧還沒說話,倒是周鶯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樂嗬嗬的衝著如墨招手,“雲汀蘭出什麽事了?可是要死了?”

    “還是已經死了,請我們去吃席?”

    雲綰寧:“……”

    “鶯鶯,你這也太直接了吧?”

    她搖了搖頭,衝如墨問道,“所以,是請我們去吃席嗎?”

    周鶯鶯:“……寧兒,你這就不直接了嗎?”

    她衝雲綰寧翻了個白眼。

    站在一旁傷春懷秋的墨飛飛,見無人搭理她了,便也拾掇好情緒,好奇地看向如墨,“如墨,雲汀蘭怎麽了?”

    如墨被這仨給搞懵了。

    看著雲綰寧她們興衝衝的樣子……

    他實在是很不忍心告訴她們真相。

    “她,她還沒死呢!所以不是請你們去吃席。”

    周鶯鶯又一次翻了一記大白眼,“既然不是請我們去吃席,那是做什麽?”

    “不是吃席這樣的好消息,反而是……壞消息!”

    如墨也不敢賣關子。

    畢竟眼前這三個女人都不是好招惹的!

    自家王妃倒也罷了,尤其是這位翰王妃,那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主兒。偏偏她還力大無比,連翰王都打不過她!

    如墨倒不至於打不過周鶯鶯。

    奈何,他不敢動手啊!

    “雲汀蘭的確被皇上接回京城了!”

    如墨趕緊說道,“而且是高調回京!”

    “高調回京?”

    周鶯鶯不解,“如何一個高調法兒?”

    她雙手叉腰,抬著下巴一臉高傲,“有我這麽高嗎?!”

    如墨:“……翰王妃真會說笑!雲汀蘭此次,可是禦前的人親自去接呢!聽說皇上還特意賜了宮中轎攆,準許她用三王妃的禮製回京!”

    “三王妃?”

    墨飛飛也跟著皺眉。

    她看了雲綰寧一眼,“三王爺都沒了,哪裏還有什麽三王妃?”

    墨回鋒壓根兒就不是墨宗然的親生兒子。

    所以,他這個三王爺算個勞什子的三王爺?

    況且,如今墨回鋒都不在京城了,三王府隻怕荒廢一片,裏麵的雜草比她都要高了吧?

    “再說了,雲汀蘭不就是個側妃嗎?父皇到底是在搞什麽?難不成是要讓墨回鋒‘複寵’,然後讓雲汀蘭做三王妃不成?”

    墨飛飛撐著額,愁眉苦臉地說道,“父皇當真是老糊塗了吧?”

    “墨回鋒是什麽樣的人,又是什麽出身,父皇難道都忘記了?”

    “不,父皇沒有忘。”

    雲綰寧搖了搖頭。

    若說先前她還不明白墨宗然此舉是要做什麽。

    但方才聽墨飛飛一番話,反倒是想明白了其中原由!

    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們可明白,什麽叫做‘挾天子以令諸侯’?”

    “挾天子以令諸侯?”

    墨飛飛動作一僵,“七嫂嫂,你的意思是?”

    周鶯鶯是“夜空中與眾不同的那一顆星星”,一時間還沒聽明白雲綰寧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愣了一下,“寧兒,什麽天子,什麽豬猴?”

    別說是讓她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了,她聽都聽不懂好嗎?!

    如墨和墨飛飛無奈地瞥了她一眼。

    “翰王妃,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如墨對她重複了一遍。

    周鶯鶯撓了撓頭,“我們這裏沒有天子啊,也沒有豬猴啊!”

    “那豬猴,怎麽可能出現在客棧中呢?”

    雲綰寧:“……鶯鶯,要不你還是坐下喝茶吧!”

    “好嘞,反正我也渴了,嗓子都有些幹啞。”

    周鶯鶯麻利的應下,走到一旁當真坐下喝茶去了。

    墨飛飛與雲綰寧相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七嫂嫂,雲汀蘭算個勞什子的天子!父皇就算要對付墨回鋒,也不至於捏著雲汀蘭吧?我覺得此事應該不是這樣。”

    她這腦子,比周鶯鶯靈光不少。

    如墨也點頭表示讚同她的意見。

    雲綰寧輕笑一聲,“雲汀蘭自然算不得什麽天子。”

    “但是她的孩子……可是墨回鋒的兒子啊!”

    墨回鋒已經也無法生育了。

    他先前與秦似雪的兩個女兒,如今跟著秦悅柳住在秦家,與墨回鋒已經斷絕了關係。

    也就是說——墨回鋒隻有雲汀蘭生的這一個兒子了!

    若這個兒子沒了,墨回鋒可就算是絕後了啊!

    所以,對這個兒子他自然會在意!

    聞言,墨飛飛眼神微微一閃,“就是那個……畸形兒?”

    雖說這個稱呼不太好聽,但雲汀蘭也的確生了個畸形兒。

    墨飛飛歎息一聲,“或許正因為墨回鋒他們壞事做的太多了,所以上天懲罰他們,雲汀蘭才會生出一個畸形兒吧!”

    “誰說不是呢?”

    雲綰寧對那孩子,倒是有幾分心疼。

    孩子本無罪。

    有墨回鋒和雲汀蘭這樣的爹娘,自個兒又不是正常人的模樣。

    天知道日後,那孩子會遭遇什麽!

    當娘後,雲綰寧便聽不得這些。

    她並非聖母。

    墨回鋒與雲汀蘭數次謀害她,甚至謀害圓寶……對這兩人她是恨之入骨!

    今後他們落在她手中,她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但是對那個孩子,她是發自內心的同情!

    雲綰寧回過神來,“如今雲汀蘭可已經回京了?”

    如墨搖了搖頭,“據說最多還有三日,便能進京了。”

    還有三日進京……

    算起來,雲汀蘭如今約莫在博源縣附近了吧?

    而他們距離京城還有最少十日的路程。

    所以,雲汀蘭一定比他們先回京!

    雲汀蘭回京後,雲振嵩肯定會第一時間見她!

    這父女二人都不是好的,卻也不算太蠢。若是他們聯手,當真要搞什麽事情的話……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猛地抬眼看向如墨。

    “你即刻傳信給汀汀,讓她務必要小心雲汀蘭和雲振嵩。”

    她咬了咬牙,“最好,是在我回京之前誰也不見!”

    先前雲振嵩與雲汀蘭便有了將雲汀汀的孩子據為己有,來一招“狸貓換太子”的把戲。

    將雲汀蘭的畸形兒,換成雲汀汀的孩子。

    倘若雲汀蘭回京,肯定會立刻著手此事!

    “是,王妃。”

    “另外,想法子拖住雲汀蘭。”

    雲綰寧冷笑著說道,“最好是讓她就待在博源縣等著我。”

    眼下清溪鎮道路阻斷,她即便是想立刻回到京城也是枉然!

    雲汀蘭本就比她更快。

    若能拖住她,便是最好了。

    “是,王妃。”

    如墨領命而去。

    看著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甚至還有下暴雨的征兆……雲綰寧不由歎了一口氣,“清溪鎮因為地理環境的緣故,一旦遭遇暴雨便會出現自然災害。”

    “洪水,山體滑坡。”

    隨著她的話,她的眉頭也擰得越來越緊,“眼下隻能祈禱著,這場雨能趕緊停下來。”

    如若不然,一旦自然災害發生,不但清溪鎮的百姓會有危險。

    人在大自然麵前,力量無比渺小!

    就是他們,也會被困在清溪鎮!

    宋子魚那邊形勢危急。

    倘若遲一日回京,就怕他會支撐不住!

    雲綰寧眼下心急如焚,隻能暗自祈禱著這場雨不要再下下去了。

    可往往是在這種情況下,老天爺越是喜歡開玩笑……雲綰寧日夜祈禱,老天爺非但沒有聽到她的祈禱,讓這場雨停下來。

    反而……讓雲綰寧一語成讖了!

  第1654章 暴雨夜,逃命!

    是夜,暴雨傾盆。

    雲綰寧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墨曄察覺到她的異常,長臂一伸,隔著圓寶將手臂墊在了她的脖子下麵,“怎麽了?這麽晚了,怎麽還睡不著?”

    雲綰寧躺在裏側,左邊是滿滿,右邊是圓寶。

    墨曄躺在最外側。

    兩人之間隔著圓寶一個。

    “我總覺得心下有些不安。”

    聽著外麵“嘩啦啦”的暴雨聲,以及時不時在頭頂炸響的雷聲,雲綰寧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雨太大了!”

    一如當年她生圓寶時,外麵也下著傾盆暴雨!

    她話音剛落,一道閃電便劃破了夜空,從窗戶照耀進來,整個房間似乎都被點亮了。

    圓寶素來膽大。

    但眼下似乎也聽到了炸雷的聲音,小小的身子忍不住拱了拱,愈發的貼近了雲綰寧。

    孩子隻有在娘親身邊才最有安全感——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即便再如何喜歡、崇拜父親。

    可在娘親肚子裏住了十個月,娘親身上的氣息,才是最讓孩子安心的味道。

    雲綰寧一隻手輕輕地摟著滿滿,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抱住了圓寶。

    果然,如此一來圓寶方才還緊張僵硬、蜷縮成一團的小身子,頓時就放鬆下來了。

    “沒事。”

    墨曄安慰她,“不過是一場雨而已。”

    “往年這個時候,清溪鎮也會下雨。”

    他隻說了前半句,卻沒有說後半句——隻是今年這場雨格外古怪,就讓墨曄心下也無端生出了一絲不安。

    “今晚我已經吩咐暗衛時刻盯著清溪鎮。就算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一有什麽動靜我們也會知道的。”

    “嗯。”

    雲綰寧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剛強迫自己合上眼,卻聽不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又是“轟隆隆”的好幾聲!

    墨曄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顧不得披著衣裳便開門出去了,“出什麽事了?!”

    雲綰寧本也想起來瞧瞧。

    奈何,身邊還有兩個孩子!

    圓寶也被方才的巨響給驚醒了,緊張地蜷縮在雲綰寧懷中,小聲問道,“娘親,方才那是什麽聲音啊?”

    “不知道,你父王去查看了。”

    雲綰寧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娘親在呢,繼續睡吧。”

    為人父母,即便是天都要塌下來了,也要給足孩子安全感!

    圓寶睡眼惺忪,乖巧的“哦”了一聲後繼續睡了過去。

    好在滿滿還小,還不知道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因此,即便是外麵的雷聲再大,她也隻是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依偎在雲綰寧身邊仍舊睡得香甜。

    雲綰寧看著墨曄關門的背影,忍不住叮囑道,“夫君,當心!”

    墨曄來不及回答,便聽到暗衛回話,“主子,大事不好了!清溪山,垮了!”

    清溪山,便是清溪鎮背後的大山。

    清溪鎮背靠這座大山,整個鎮子依山而建,仿佛這座大山就是當地的保護神!

    畢竟,西郡若要來犯,便要翻閱這座清溪山。

    而清溪山山勢巍峨,高聳入雲,易守難攻!

    因此,西郡數次強攻而不得。

    加之清溪山物產豐富,這裏的人靠山吃山。

    不論是各種菌子、還是一些奇珍藥草……應有盡有!

    此時,客棧外也已經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清溪山垮了!山要倒了!都別睡了,趕緊起來逃命啊!”

    頓時,外麵喧嚷喧鬧成一團。

    雲綰寧再也顧不得了。

    她輕輕放下圓寶和滿滿,起身來到窗邊。

    窗戶正對著清溪山,眼下閃電不斷,時不時就照亮了整個大地,倒也能勉強看清對麵清溪山到底是什麽情況。

    雲綰寧取出夜光望遠鏡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趕緊奔回床邊,一邊給兩個孩子穿衣裳,一邊扯開嗓子喊道,“如煙!如煙!”

    如煙滿身是水的進來了,“王妃,對麵的清溪山要倒了!咱們要趕緊離開這裏!”

    清溪山若是倒了……

    隻怕整個清溪鎮都要被掩埋其中!

    今後,世間將不再有清溪鎮!

    “趕緊把飛飛他們都喊醒,離開這裏!”

    雲綰寧眼下雖然也驚慌的厲害,卻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遭遇山體滑坡了,尤其還是這般大麵積的山地滑坡!

    但也正因為不是她第一次經曆,因此明白山體滑坡會帶來什麽樣的危險!

    更不提是清溪山這樣一座大山!

    想當初在二十一世紀時,那一年的特大地震之後便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那會子她還在上小學,未經世事。

    因為周遭路段,無法及時搶修,全體師生被困在學校。

    當天夜裏,他們隻能在操場上將就了一晚。

    那一晚大雨不停,對麵的山也滑坡不斷。

    時不時有石頭滾落進河水中,巨響一直回蕩在耳邊。

    雲綰寧便是在極度驚恐中度過了那一晚。

    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吩咐如煙去喊醒墨飛飛他們,一邊給兩個孩子穿戴整齊後,又從空間取出雨衣雨靴給圓寶換上。

    她不想讓兒子淋雨著涼!

    然後,雲綰寧又拿出幾隻大喇叭,交給了門外的暗衛們,“快,喊醒百姓們,立刻到安全的地方避難!”

    暗衛們原還不會使用大喇叭。

    雲綰寧立刻打開開關,衝著客棧內便是一通大喊,“百裏長約!百裏長約醒了沒?!”

    隔了好幾間房,傳出百裏長約氣急敗壞的聲音,“醒了!醒了!”

    這女人,居然這般大聲喊他的名字……

    這裏是清溪鎮,毗鄰北郡。

    清溪鎮不少百姓,平日裏也往來北郡。

    誰不知道北郡太子名叫百裏長約?!

    暗衛們麵麵相覷——這玩意兒威力不小啊!

    於是,紛紛接過大喇叭,開始通知清溪鎮的百姓們。

    圓寶這個時候反倒是冷靜不少,沒有方才的驚懼了,“娘親,若是山體滑坡,勢必會掩埋整個清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雲綰寧飛奔而來捂住了嘴!

    自家小崽崽這張嘴,那叫百試百靈!

    倘若他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隻怕今晚整個清溪鎮都沒了啊!

    “兒啊,你先別說話!”

    雲綰寧叮囑他後,這才轉身抱起滿滿。

    門口已經傳來周鶯鶯和墨飛飛他們的聲音了。

    百裏長約二話不說,將圓寶抱了起來,又打算伸手接過雲綰寧懷中的滿滿。

    “沒事,我可以!”

    雲綰寧已經用背帶將滿滿捆在懷中,遮擋的嚴嚴實實,滴不進一滴雨,也能保證滿滿能呼吸到空氣不會窒息。

    “鎮外有一處平原,就便是清溪山倒了也還算安全!”

    更何況清溪山這麽大,不至於會全部倒下來。

    “那裏更安全,咱們趕緊過去!”

    雲綰寧語速極快。

    一行人快速下了樓正要趕往那處平地,雲綰寧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墨曄呢?!”

    她猛地轉身,驚惶的大聲問道,“墨曄在哪?!”

  第1655章 百裏長約,我等你回來!

    方才清溪山剛剛滑坡的時候,墨曄便出門查看,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傳來!

    雲綰寧整個人都慌了!

    她嘴唇都在顫抖,哆哆嗦嗦地拿出大喇叭高聲喊道,“墨曄!墨曄你在哪兒?!”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

    清溪鎮居民不少,又因四通八達,各國的不少商人等也都暫住此地。今晚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家也拚命前往城外那一片空地避難。

    他們幾人站在街道中間,任憑大雨衝刷,身旁行人拚了命的逃……

    雲綰寧不斷看著路過的人,發現沒有一人是墨曄。

    而如煙,也暫時與如墨失去了感應。

    其餘暗衛也聯係不上墨曄他們。

    雲綰寧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神色都有些木然了。

    “快走吧!”

    百裏長約伸手拽她。

    哪知,她一把推開百裏長約,轉身就要往回跑!

    “你去哪?”

    百裏長約又一次將她拽了過來,圓寶也大聲喊道,“娘親!娘親!”

    “你們,你們幫我照顧好他們兄妹來。”

    雲綰寧臉上滿是水,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的手也在哆嗦,慌忙取下了背帶,將滿滿遞給周鶯鶯,“你們趕緊走!圓寶和滿滿我就托付給你們了!”

    “等我找到墨曄……”

    她話還沒說完,百裏長約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雲綰寧!你在瞎說八道什麽呢!”

    百裏長約衝著她一頓嚷嚷,“我去找他!”

    說著,他把圓寶也給了周鶯鶯——她們三人中,也就屬周鶯鶯力氣最大了,抱著圓寶也一點都不吃力!

    墨飛飛與百裏長約也是心有靈犀。

    他話音剛落,她便已經重新將背帶重新給雲綰寧係好了。

    “七嫂嫂,快走吧!”

    她著急的拽著雲綰寧的手。

    雲綰寧咬著唇,哆哆嗦嗦地叮囑百裏長約,“無論,無論如何你也要先保護好自己!你的安危放在首位!”

    “我相信,墨曄一定會沒事的!”

    墨曄的能力如何,雲綰寧比誰都了解。

    隻是眼下麵對天災人禍……

    她也沒有把握!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讓百裏長約遭到牽連!

    他與墨飛飛之間的誤會還沒有解除呢,她也不能讓墨飛飛就此……做個寡婦啊!

    雲綰寧咬著牙,緊緊地抓著百裏長約的胳膊,“一定要答應我!”

    “好。”

    百裏長約點了頭,又深深地看了墨飛飛一眼。

    他想讓雲綰寧照顧好墨飛飛,卻又相信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必他多言,雲綰寧也一定會照顧好墨飛飛!

    於是,百裏長約縱身沒入了人群中……墨飛飛望著他那堅決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喊道,“百裏長約!我等你回來!”

    人來人往,尖叫不斷,雨聲夾雜著雷聲,也不知百裏長約有沒有聽見。

    周鶯鶯緊緊抱著圓寶,大聲說道,“寧兒,飛飛,咱們趕緊走吧!”

    他們仨站在道路中間,還有些擋道呢。

    雲綰寧點點頭,三人趕緊向著城外撤離。

    雨,越下越大。

    此時的空地上,已經擠滿了人。

    大家都淋著雨,心痛的看著逐漸被泥石流淹沒、或者被掉落的巨石砸倒的房子,不少人失聲痛哭起來。

    雲綰寧明白這種感受。

    清溪鎮,是他們居住了一輩子、甚至祖祖輩輩都生活的地方。

    這些房子,也都是他們親手所蓋。

    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一座房子這麽簡單。

    更要緊的是,裏麵裝滿了他們祖輩的回憶!

    房子一旦沒了,便等同於是根沒了!

    聽著不少人的痛哭,雲綰寧也心痛不已。

    她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著他們來時的路,希望在眾多避難的人中,能看到墨曄和百裏長約……

    就在這時,雲綰寧突然看見一人有些眼熟。

    耳邊也傳來不少人的聲音,“王大人!咱們今後怎麽辦啊!”

    “是啊王大人!我們那是祖宅,祖上五輩傳下來的啊!”

    “王大人,今後我們住在哪裏啊?”

    “王大人,我的兒子走失了,快幫我找找兒子吧!”

    “王大人……”

    雲綰寧定睛一看——原來這位,正是清溪鎮的郡守王繼遠!

    當初墨宗然壽誕時,他也曾上京為他賀壽。

    因此,雲綰寧方才便覺得他眼熟!

    不過……這種情況下,墨曄一定是在救助百姓。

    而王繼遠作為清溪鎮郡守,居然會驚慌失措的逃來安全之地?!

    雲綰寧臉色有些陰沉,抬腳走了上去,“王大人,可還認得我?”

    眼下形勢大亂,但她周身氣勢凜然,方才還大聲哭喊、抓著王繼遠的手不斷哭嚎逼問的百姓們,忍不住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王繼遠此時也很狼狽。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光鮮亮麗的女人——

    即便是這種混亂的場景下,也足以看到這幾個女人穿金戴銀。

    看來,這幾個女人與王繼遠關係匪淺!

    王繼遠抬手擦拭了臉上的雨水,不耐煩地看著雲綰寧,“本官每日見過的人那麽多,誰知道你是誰?!”

    見他對雲綰寧這般不敬……

    如煙還沒上前護主,周鶯鶯就忍不住了!

    她是個暴脾氣!

    即便眼下抱著圓寶,她也氣勢洶洶地上前,對著王繼遠臉上就是一巴掌。

    接著,劈頭蓋臉的一通罵,“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麵前的人到底是誰!眼下沒讓你跪著回話,已經是給你這個郡守臉麵了!”

    “倘若你還敢不敬,我就撕了你的嘴!”

    王繼遠被這一耳光給打懵了!

    在清溪鎮,敢對他動手的人屈指可數!

    甚至可以說沒有!

    尤其對方還是個女人!

    他驚呆在原地,身後的幾個女人也不是善茬,紛紛上前試圖對周鶯鶯動手,“你是哪裏跑來的刁婦?”

    “簡直是大膽!居然敢對我們家老爺動手!”

    “姐妹們,撕了她!”

    幾人尖叫著湧了過來。

    雲綰寧頓時明白了,這幾個女人都是王繼遠的人!

    如煙縱身一躍,護在了周鶯鶯身前,衝著那幾個張牙舞爪的女人大喝一聲,“我看誰敢!”

    墨飛飛也走上前,怒視著王繼遠,“大膽!連我家七嫂嫂也不認得,簡直該死!既然認不出明王妃,看來要你這雙狗眼也沒用了!”

    “不如索性挖掉,喂狗好了!”

    王繼遠何時被人打過耳光?

    又哪裏被人這般劈頭蓋臉的痛罵過?

    他正在氣頭上呢,卻突然聽到墨飛飛那一句“認不出明王妃”……

    王繼遠頓時臉色大變!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湊近一些看雲綰寧的臉。

    這下倒是看清楚了!

    可王繼遠也被嚇得雙腿一軟,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水深沒過腳背的地麵上!

    “你是,你是明,明王妃?!”

  第1656章 “巨星隕落”

    是了!

    當初在皇上壽宴上,他是見過明王妃!

    方才雲綰寧問話時,王繼遠便覺得有些眼熟。

    隻是這會子他心煩意亂,即便是有幾分眼熟,也隻以為她不過是清溪鎮上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罷了,定是平日裏見到過。

    因此,又哪裏將雲綰寧當回事?

    眼下得知她竟是明王妃後……

    王繼遠認真一看——哎呀!還真是明王妃啊!

    他這會子,三魂七魄都被嚇跑了。

    還有百姓源源不斷的往這邊跑,王繼遠一屁股坐下去後,頓時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他壓根兒無法爬起來。

    百姓們從他身上、頭上踩了過去,王繼遠就差被踩成肉餅子了!

    那幾個女人尖叫著,可壓根兒阻擋不了想要逃命的百姓們!

    見狀,雲綰寧眼神一暗,掏出喇叭大聲喊道,“這裏有蛇啊!”

    “啊……有蛇?!”

    周遭的百姓被嚇得一個哆嗦,尖叫著朝著一邊湧了過去。險些被踩的氣絕身亡的王繼遠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才,地方倒是空開了,他卻渾身酸軟怎麽也爬不起來!

    “老爺,您沒事吧?”

    “嗚嗚嗚老爺!”

    幾個女人又俯身把他扶了起來,紛紛哭個不停。

    雲綰寧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不耐煩地喝道,“你們若是想為他哭喪,本王妃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們!”

    一旁的百姓聽說她是明王妃,愣了一下之後,紛紛跪下請安。

    嗚嗚嗚明王妃可是好人呐!

    即便雲綰寧這些年都在京城,從未來過清溪鎮。

    但是她的那些個事跡,清溪鎮的百姓們早有耳聞!

    且不提當初是雲綰寧向墨宗然請求,減少對百姓征收稅錢、甚至這一次西郡主動退兵,也都是她的功勞……

    明王與明王妃夫妻二人,在南郡百姓心中,便有如神祇!

    今晚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有明王妃坐鎮,他們也安心多了!

    “大家都起來吧。”

    麵對清溪鎮百姓的熱情與對她的敬愛,雲綰寧也驚了一下。

    看著不住抹淚的眾人,再對上他們眼中對她的期盼、激動與敬意,雲綰寧隻覺得肩上的責任感更重了!

    “大家都放心。”

    她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安撫眾人的情緒,“房子沒了,咱們可以重新修建!”

    “但人若是沒了,那便沒有了希望!”

    “我知道,清溪鎮是大家的根。但隻要清溪山還在,清溪還在,清溪鎮就還在!”

    清溪鎮的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清溪山和鎮外那條蜿蜒不斷、溪水清澈的清溪,才是大家的根!

    “此次之後,朝廷會撥銀子幫助大家重建清溪。”

    雲綰寧高聲說道,“隻要熬過今晚,明日就是新的一天!隻要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咱們便能看到希望!”

    她一番話,引得眾人情緒高漲!

    眼瞧著大家高聲喧嘩起來……

    雲綰寧趕緊阻攔,“清溪山已經山體滑坡了,諸位先冷靜一下,以免震動了清溪山,會讓這場自然災害更加嚴重!”

    眾人也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紛紛噤聲,沉默著站在一旁。

    暴雨之下,隻能聽到雲綰寧的聲音。

    “王大人,你身為清溪郡守,為何眼下會出現在此地?”

    她眼神陰沉沉地盯著王繼遠,“若我說得不錯,眼下你應當在救助百姓吧?”

    說著,雲綰寧伸手指著不遠處,還在繼續往這邊奔跑的百姓,“這些百姓,你就這麽放棄了不成?”

    甚至來這片空地避難,都是明王府的暗衛們拿著喇叭喊過來的。

    不知這位王大人,又做了什麽?!

    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雲綰寧知道,他們今晚也算是與時間賽跑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烏泱泱的人群,衝王繼遠沉聲吩咐,“立刻清點人數!如今清溪鎮居住有多少人,來往商客等又有多少人?”

    “安全來到此地的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還有哪些人沒有過來避難。”

    王繼遠大氣也不敢出。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雲綰寧那張冰冷清豔的小臉。

    當務之急,便是救人。

    救人之後,再考慮其他的問題。

    而清楚清溪鎮如今有多少人口的,也隻有王繼遠一人了!

    “是,明王妃!”

    王繼遠哆嗦著,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這才說道,“明王妃,我們清溪鎮先前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暴雨災害啊!”

    “我娘說過,天有異常,定是老天爺要懲罰我們!”

    “要麽是上天的懲罰,要麽,要麽就是有什麽巨星要隕落啊!”

    雲綰寧眉頭緊皺。

    雖王繼遠眼下著實欠揍,但他這話似乎也不無道理。

    “你娘還知道巨星隕落?”

    話音剛落,雲綰寧臉色一變——巨星隕落?!

    他們在北郡時,並未發生這樣極端的天氣。

    可剛回南郡才發現天氣如此異常!

    在他們住下客棧之前,聽說清溪鎮就下了好長一段時日的雨。

    不隻是清溪鎮,乃至整個南郡境內,都是陰雨不斷!

    雲綰寧趕緊問道,“這場雨下了多久了?”

    “估摸著,估摸著快有四五個月了吧!”

    王繼遠顫聲答道,“明王妃,不隻是我們清溪鎮,隻整個南郡一直在下雨啊!從夏季下到了秋日,雨都沒有停過!”

    “先前我隻以為,夏季下雨實乃常事!”

    “可誰知,誰知這雨根本沒有停,都深秋了還在一直下。”

    清溪鎮進京的路,也正是因此才會被衝斷……

    雲綰寧的臉色,愈發的凝重了。

    四五個月。

    算起來,宋子魚從北郡回京城,再去南疆、去北郡,再回京城,時間也差不多四五個月了吧?

    方才王繼遠那句話點醒了她——巨星隕落!

    莫非,宋子魚便是那顆“巨星”?!

    因此,南郡今年的天氣才會如此反常?!

    想到這裏,雲綰寧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突然間,隻見墨飛飛神色激動地指著不遠處,“七嫂嫂,七哥哥和長約回來了!”

    周鶯鶯也忙道,“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這幾人可算是平安回來了!”

    雲綰寧忙抬起頭,果然看到墨曄和百裏長約、以及如墨三人一前一後的往這邊跑來。

    她剛要鬆口氣,卻又看見原本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個小男孩突然從巷子裏衝了出來,大聲哭喊著,“娘!娘!”

    墨曄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那孩子奔了過去!

    而此時,地麵已經開始顫抖了,清溪山山頂的巨石不住往下掉……

    一顆巨石貫穿好了幾間房頂都沒有停下來,而是直直地朝著墨曄他們滾去!

  第1657章 宋子魚,是個例外!

    “墨曄!”

    雲綰寧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拿起手邊的喇叭放聲大喊!

    喇叭的威力不小。

    就連懷中的滿滿也受到了驚嚇似的一個哆嗦,一旁沒有見過這玩意兒的王繼遠等人,也被這突然的“巨響聲”給嚇得後退了一步!

    雲綰寧身後,方才那位嚷嚷著丟了孩子的婦人,這會子也認出了自己的兒子。

    “華兒!”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作為娘親的本能驅使著她不顧一切向前跑了過去!

    即便是腳下打滑,她一屁股坐下去又骨碌碌的往下滾。

    正好,滾在了百裏長約腳邊。

    他一抬腳,擋住了婦人,將她攙扶起來。

    可那綿綿不斷的落石,已經紛紛向下滾落,清溪鎮的房屋已經被毀掉了一大片!

    落石滾落的速度很快,但墨曄反應更快!

    他長臂一伸將孩子撈在懷中,就勢打了個滾兒便與那巨大的落石擦肩而過!

    “快跑!”

    他把孩子扔給百裏長約,自己也縱身一躍,與如墨一起架著那被嚇得渾身癱軟的婦人,幾人這才飛快地來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孩子像是已經被嚇傻了,這會子渾身發抖,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婦人方才受到驚嚇,這會子也仍是渾身癱軟,還沒有從方才的後怕中回過神來。

    “夫君,你沒事吧?”

    雲綰寧快步上前,拉過墨曄上下查看,又衝百裏長約問道,“你們都沒事吧?”

    百裏長約站在一旁搖了搖頭,眼神卻是看著墨飛飛。

    如煙與如墨緊緊相擁。

    這一刻,墨飛飛也忍不住了,撲進百裏長約懷中哭了個痛快!

    “整個鎮子的人都在這裏了。”

    墨曄不顧渾身濕透,輕輕將雲綰寧推開。

    確認他們娘仨也沒受傷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這會子這裏還算安全。但若這暴雨持續下個幾日,就怕清溪也會漲水。”

    “到那時,隻怕洪水會將整個清溪鎮都淹沒!”

    聽到這話,雲綰寧也忍不住發抖。

    在天災麵前,人類當真是微不足道。

    “明,明王?”

    這時,王繼遠壯著膽子上前,給墨曄請安後,這才哆哆嗦嗦地問道,“明王妃,那可還要清點人數?”

    “廢話!你不清點我來清點不成?!”

    雲綰寧這會子看到這窩囊蛋都來氣!

    若非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兒,若非孩子在跟前,她一定會讓王繼遠此刻像烏龜似的在地上爬行一圈!

    畢竟他今晚的行為,與縮頭烏龜沒什麽兩樣!

    作為清溪鎮父母官,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災情,並做出正確的抉擇解救百姓。

    反倒是拎著褲子、帶著貴重東西與幾房小妾,跑的比誰都快!

    這種人,怎配做父母官?!

    雲綰寧眼神狠厲,“去!立刻清點!”

    “是,明王妃!”

    王繼遠被她這眼神給嚇到了,屁滾尿流地跑開了。

    他怎麽知道,一個女人為什麽會有這般可怕的眼神?!

    “夫君,這雨這樣下下去不行。”

    眼下對於宋子魚的情況,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

    倘若就這樣被困在清溪鎮,且不說會有危險,就是宋子魚那邊也等不得啊……雲綰寧望向京城的方向,心急如焚。

    這兩日,因為前方道路被衝斷,他們已經耽擱了兩日了。

    若繼續這般耽誤下去……

    不知道回京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宋子魚,還能等到他們嗎?!

    此刻,雲綰寧隻恨不得能讓空間大哥搞來一架直升機,率先回京!

    正想著,空間大哥便道,“你若是想要直升機,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搞來!就隻看你要不要!”

    空間大哥的語氣,躍躍欲試,甚至還有些興奮。

    雲綰寧:“……”

    她就這麽隨口一說而已!

    這樣雷雨的天,就算是直升機也不可能起飛啊!

    若是在空中被雷劈了,或者因為這濃霧失去了方向,豈不是更危險?!

    “大哥,你知道子魚到底怎麽了嗎?”

    雲綰寧也是走投無路,求告無門了,便求問空間大哥。

    空間大哥沉默了。

    瞧著這情形,他應當是知道的。

    “你怎麽不回話?子魚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啊!”

    雲綰寧急了。

    半晌,空間大哥才道,“雲綰寧,我之前就與你說過。三界內的事兒,但凡不會違反自然規則,我都會告訴你。”

    “但是宋子魚,是個例外。”

    它隻說過,宋子魚非比常人。

    卻並未說,宋子魚這幅身子與靈魂並不契合,一如當初的雲綰寧。

    但他的情況,比雲綰寧嚴重多了!

    因此,當初宋子魚能一眼看出,雲綰寧的身子與靈魂並未契合!

    也正因如此,宋子魚這個人算是遊離於三界之外。

    非人非鬼,也非神。

    “他的事,我不能與你多說。”

    許是知道雲綰寧這會子心急如焚,空間大哥便難得耐著性子安慰了她一回,“不過你也不必擔心。”

    “宋子魚的情況雖嚴重,一時半會兒卻還能撐著。”

    到底,有玄山先生在啊!

    當年他能折損百年功力救下宋子魚,他如今就還能想到法子給他續命!

    這些年,玄山先生把宋子魚當做親兒子。

    這一回就算是要了他全部的功力,隻為了救宋子魚……玄山先生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你先放心解決眼前的危機吧!”

    空間大哥這番話雖聽著像是什麽都沒說,卻有一種無端的力量,支撐著雲綰寧能稍微放下心來。

    “寧兒,寧兒?”

    耳邊傳來墨曄的聲音。

    雲綰寧如夢初醒,“怎麽了?”

    她眼神有些迷茫,可眼底卻多了一抹如釋重負。

    墨曄將她的神色變化瞧在眼裏,輕聲問道,“今晚是沒地兒可以休息了,你撐得住嗎?”

    “可以!”

    雲綰寧點點頭。

    笑話!

    她撐不住?!

    前幾年,她吃了多少苦頭?

    不照樣過來了嗎?!

    她回頭看了一眼烏泱泱的百姓……尤其是不少孩子依偎在父母身邊,也被迫淋雨之後,頓時心疼不已。

    雲綰寧一揮手,從空間取出了一張極大的篷布。

    “先勉強搭建一個能避雨的地方吧。”

    快要入冬了,今晚這場雨一直下下去,就怕會將那些個老人孩子淋的感冒了。

    “至於明日……”

    她抬了抬下巴,臉上滿是堅定,“若是老天爺阻我們回京,我便偏要讓它瞧瞧,我們不會認輸的!”

    見她信心滿滿,空間大哥卻有些不安,“雲綰寧,你想做什麽?!”

  第1658章 明王妃這是什麽套路

    空間大哥總覺得,雲綰寧要搞什麽壞事似的。

    而且這壞事,似乎總有一種會與他扯上關係的感覺啊……

    “你明兒就知道了。”

    雲綰寧莞爾一笑。

    空間大哥:“……嗚嗚嗚你不要這樣笑,我害怕!”

    這個女人平日裏笑著沒事,可一旦露出這樣的笑容……那就準有事啊!

    空間大哥向來預感極準。

    這一夜搭建了雨棚後,所有人倒是暫時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不至於一直淋雨了。雖說方才不知她是從哪裏取出來的這篷布,更不知道這篷布是什麽玩意兒。

    但有了遮風避雨之地,百姓們對明王、明王妃更是感恩戴德了!

    這一夜,雲綰寧隻祈禱著這場暴雨趕緊停下來,祈禱著清溪不要暴漲洪水……

    到了後半夜,雨水倒是小了不少,不過清溪山不斷垮塌、落石滾落的聲音,仍是聽的人膽戰心驚!

    明王府的暗衛們個個手持手電筒,一夜未曾合眼,格外警醒。

    那王繼遠倒是昏昏欲睡。

    奈何,雲綰寧和墨曄也是一夜未曾合眼,他即便是再如何想睡,他也不敢呐!

    所有百姓都被安全轉移到了此地。

    雖說眼下還算安全,可這一夜聽著清溪山不斷垮塌的聲音,想著他們的百年祖屋就這麽被毀於一旦。不少人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哭了起來。

    雲綰寧起初還安慰他們。

    可隨著加入痛哭的人越來越多,她也安慰不了了,隻能皺眉站在一旁。

    突然間,她瞧見王繼遠靠在幾個小妾的身上,正頭一點一點的像是睡了過去……

    雲綰寧今晚的滿腔怒火,總選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王大人!”

    她喊了一聲,嚇得王繼遠一個哆嗦,立刻清醒過來。

    “明,明王妃。”

    他揉了揉眼睛,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到了雲綰寧身邊。

    此時的王繼遠,宛如是在課堂上偷偷睡著,被老師點名的熊孩子……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雲綰寧麵前,兩隻手攪在一起,瞧著像是無處安放。

    時不時還要抬眼,偷偷看一眼雲綰寧的神色。

    那模樣,當真是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什麽叫做“做賊心虛”!

    “不知明王妃有什麽吩咐?”

    王繼遠小心翼翼地問道。

    “睡得可香?”

    雲綰寧冷眼看著他,心下失望極了。

    這王繼遠,本是清溪鎮的郡守。

    平日他做的怎麽樣暫且不提,畢竟雲綰寧是後宅女人,平日裏也甚少關心朝政之事。更何況朝廷有規矩,後宮不得幹政。

    雲綰寧是明王妃,自然也算是後宮之人。

    但隻這一次的暴雨事件,便讓雲綰寧對這王繼遠寒心到了極點!

    “下官,下官……”

    王繼遠不斷抬手擦拭額頭上的水。

    眼下他們有篷布遮擋著,想必也不會是淋雨,應該是太過懼怕雲綰寧所以額頭上汗水不斷。

    單是雲綰寧站在他麵前,王繼遠就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更何況,墨曄還抱著孩子站在不遠處?!

    王繼遠心下有些犯迷糊。

    不是說這後宮女人不得幹政嗎?

    今晚之事,可也算是政事啊!

    平日裏,不也是明王處理朝政嗎?

    他還從未聽說過,哪位王妃處理朝政的呢……

    尤其像眼下,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墨曄也是將處理權全權交給了雲綰寧。而他堂堂明王,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抱著孩子站在一旁看戲?!

    這……

    是什麽套路?

    王繼遠表示沒見過。

    不過在他心裏,從始至終都認為女人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天生就沒有話語權!

    比如他府上的女人們,個個兒都是他的玩!物!

    別說是在這種大場麵上做主了,就是平日裏府中的一些事務,也都是王繼遠親自拿主意!

    因此眼下看到墨曄與雲綰寧的相處模式,王繼遠隻覺得新奇的緊。

    他心想:明王活閻王的名聲不是傳遍四國了嗎?這位明王平日裏殺伐果斷,聽聞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可眼下,明王怎的做起了甩手掌櫃?

    見他眼神閃爍著,並未回答方才的問題。

    雲綰寧便知道,王繼遠心裏一定在想其他的事兒!

    真真是氣死她了!

    都什麽時候了,他這位父母官居然還走神?!

    她咬著牙,周身氣勢愈發凜人了!

    “王大人,既然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個月了,難不成你平日裏就沒有想過如何防範有可能發生的自然災害?”

    王繼遠愣了一下,“防範?如何防範?”

    雲綰寧:“……”

    防患於未然這個道理,他居然不懂?!

    虧得他還是清溪鎮的父母官呢!

    就他這豬腦子,真不知當初是如何當上這清溪鎮的郡守的?!

    雲綰寧氣得心肝疼,當著眾百姓的麵兒,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這樣防範懂了嗎?!”

    可惜,王繼遠到底是不懂。

    雲綰寧這一覺踹過來,他壓根兒沒有半點反應的機會,就被她這麽一腳給幹倒了!

    王繼遠倒在地上,捂著被踹疼的大腿一臉委屈,“明王妃,不知下官犯了什麽事兒,竟是讓明王妃如此動怒?”

    “下官愚鈍!您還是明說吧,下官今後也好改正!”

    “愚鈍?我瞧著你也的確愚鈍!”

    雲綰寧冷哼一聲,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地不起的王繼遠,“清溪鎮有你這樣的郡守,是百姓的不幸!更是我們南郡的不幸!”

    見他被踹倒在地,王繼遠那幾房小妾雖擔心,卻也不敢上前了。

    方才不知雲綰寧是誰。

    可眼下,她們對這位瞧著麵善、動手起手卻毫不含糊的明王妃,已經害怕到了瑟瑟發抖的地步!

    有個叫做“不怒自威”。

    眼下雲綰寧是生氣了。

    但方才沒有生氣的時候,雲綰寧那一雙眸子卻仿佛有一種魔力……當真能震懾人心!

    “明王妃,下官知錯,下官知錯啊!”

    王繼遠除了求饒之外,什麽也不敢多說。

    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麽話,又惹了雲綰寧生氣!

    “清溪鎮四麵環山,還有清溪穿城而過。雖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若有敵人進犯易守不易攻,而且能養活這一方百姓……”

    雲綰寧的臉色,較之方才更加嚴肅威嚴了!

    “可連日不斷的雨,你就沒有想過會給清溪鎮帶來什麽?!”

    會給清溪鎮帶來什麽?

    王繼遠偏著豬腦子想了想,很認真的給出了雲綰寧一個答案。

    不過這答案剛出口,就將雲綰寧氣得險些一腳踹死他!

    隻聽王繼遠一本正經地說道……

  第1659章 他不是個好官,卻是個好人

    “明王妃!這個我知道!”

    王繼遠從地上爬起來,一身泥濘,臉色卻無比認真,“自然是給清溪鎮的百姓帶來了福音啊!起先我瞧著,這可是一場好雨呢!”

    福音?

    好雨?

    聽著王繼遠的回答,雲綰寧眉頭緊皺。

    她握緊雙拳咬著牙根兒,耐著性子道,“什麽福音?又怎麽算是一場好雨?你解釋解釋?”

    她倒是要聽聽,這狗東西還能說出什麽更欠揍的話來!

    今晚不打死這頭豬,雲綰寧的名字倒著寫!

    “明王妃,您想啊……我們清溪鎮本就物產豐富,尤其是清溪山!”

    王繼遠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連日不斷的雨,讓清溪山的各類菌子長勢極好!”

    雲綰寧:“……”

    這句話,聽著倒也有幾分道理。

    那些個野生菌,便是在雨後冒出來。

    而這個季節,也正好是撿菌子的好時節。

    “我們清溪鎮的百姓啊,平日裏多是撿菌子賣給商客為生!往年清溪鎮雖說雨水也不少。但今年這雨一直不斷,什麽耳子、什麽筍子等,那是一茬又一茬我們撿都撿不贏呢!”

    說著說著,王繼遠就開始飆起了方言,“百姓們靠著這場雨,可大賺了一筆!”

    聽到這話,倒是有不少百姓跟著點頭了。

    今年的菌子和各類竹筍,的確是往年之最!

    “除了這個原因,咱們再說說清溪吧。”

    見有不少百姓點頭附和他的話,王繼遠頓時有了底氣。

    他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說道,“清溪雖說平日裏溪水不斷,可咱們清溪鎮的百姓喜歡捕魚。這一來二去,溪中的魚自然也供不上百姓所用。”

    “可這一場場大雨,讓清溪溪水高漲。從上遊衝下來的魚兒不少,也算是讓大家豐收了啊!”

    聞言,雲綰寧竟有些無語凝噎。

    這個王繼遠,瞧著是個蠢的。

    但眼下聽他這麽一說,雲綰寧竟又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一旁的周鶯鶯,也將頭伸了過來,“寧兒,我居然覺得,這王繼遠說的還有幾分道理的樣子呢。”

    “你覺得呢?”

    “嗯……”

    雲綰寧點了點頭,斜了周鶯鶯一眼,“但他隻說了好的一麵,你們可曾想過壞的一麵?”

    “壞的一麵?”

    不等周鶯鶯詢問,倒是王繼遠已經皺眉看向她,“明王妃,什麽是壞的一麵?!”

    因著方才得到了百姓的認可與讚同,這會子王繼遠已經自信心爆棚,底氣十足了。

    因此,也不怕雲綰寧會再踹他。

    大不了,她踹,他不敢躲,就順勢倒地麽!

    “今晚,難不成是好的一麵?”

    雲綰寧冷著臉反問。

    她是真不明白,就王繼遠這腦子,是怎麽能勝任清溪鎮郡守一職?!

    這些年,他又是如何打理的清溪鎮?!

    “這……”

    王繼遠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今晚對清溪鎮而言,的確是一場極大地災難!

    他摸了摸鼻子,因為心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方才好不容易有了點底氣呢,眼下也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下了幾個月的雨,你隻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與好處,卻沒有想過這連日不斷的雨會給清溪鎮帶來什麽樣的危害?!”

    雲綰寧失望地搖了搖頭,“王繼遠,你的心思,平日裏都用在了這幾個女人身上吧?”

    聽她這麽一說,王繼遠臉色一僵,那幾房小妾也被嚇得麵如土色!

    不等他說話,雲綰寧便繼續說道,“你可知,我家王爺平日裏最討厭的,便是色令昏庸之人?!”

    王繼遠猛地抬頭,眼神驚恐的看向墨曄。

    而後又轉頭看向雲綰寧。

    他嘴唇動了好幾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我……”

    這下,他算是明白她的用意了。

    也在心裏慶幸著,還好這會子麵對的人是明王妃,而不是明王!

    雖說方才王繼遠還在心中疑惑,為什麽是明王“帶孩子”,明王妃插手這些個“政事”呢!

    眼下他才知道,這也算是明王妃的“一片好意”啊!

    若是明王親自處理此事,隻怕他來不及得意地說這麽多邀功的廢話,就已經沒命了!

    其實,墨曄方才的確想殺了這個看似昏庸的東西。

    可雲綰寧從百姓議論中,倒也明白了這王繼遠瞧著愚鈍膽小,遇事還逃跑,堂堂郡守竟是比他們這些百姓跑的還要快……

    但平日裏,這王繼遠倒也還算個好父母官!

    至少,是他以一己之力,攬下了清溪鎮百姓每年上繳的稅收。

    雖說當初雲綰寧在墨宗然麵前,替南郡百姓求了減免糧食稅一事。

    可除了糧食稅,還有商稅!

    而清溪鎮的百姓,多是經商之人。

    就連王繼遠名下也有好幾間商鋪,做南來北往的生意,經營的風生水起。

    他郡守的俸祿,自然不能扛起這麽多的稅錢。

    但他名下的鋪子每年進賬不少,大多都用來了替百姓繳稅,讓清溪鎮的百姓能收入更多,過上更好的日子!

    也正因如此,雲綰寧暗中阻止了墨曄。

    “王繼遠。”

    雲綰寧冷冷地看著他,“眼下事情已經發生,過多責怪你也無用。”

    “你且告訴我,你可想到了什麽解決之道?”

    “下官……”

    解決之道?

    王繼遠自然是想不出來的。

    他這腦子瞧著靈光,卻也僅僅限於經商上麵。

    他不算個好官,卻是個好人。

    他並不精通為官之道,卻是個精明而又不失良善的商人!

    他瞧著膽小懦弱。

    可在生死麵前,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像墨曄和百裏長約這般,拋卻自己的性命安危,不顧一切來拯救這滿城百姓?!

    更何況,王繼遠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人。

    雲綰寧相信,但凡他能像墨曄這般功力了得,肯定也會不惜一切拯救百姓!

    他的心裏裝著清溪鎮的百姓,卻也貪生怕死……

    這樣的人,雲綰寧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見他答不上來,雲綰寧這才耐著性子說道,“眼下瞧著雨小了。估摸著明兒,這場雨應該能小一些。”

    最好直接讓這場雨停下來!

    她沉吟著,“明日一早若是雨小了,咱們便立刻動手吧!”

    “立刻動手?”

    王繼遠愣了一下,被嚇得臉色一白趕緊問道,“明王妃,動,動什麽手?!”

  第1660章 空間大哥,拜托了!

    他隻以為雲綰寧所說的“動手”,是要對他動手!

    畢竟方才雲綰寧被氣得不輕的樣子,王繼遠這會子還心有餘悸呢!

    且剛剛雲綰寧已經對他動腳了……

    若是明兒一早還要動手,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啊!

    王繼遠被嚇得麵如土色,膽戰心驚地看著雲綰寧,“明王妃,下官知錯!下官知錯!下回再遇到這種事兒,下官再也不敢逃了!”

    “嗚嗚嗚明王妃,您就饒了下官這一回吧!”

    說罷,王繼遠已經跪了下去。

    他咧著大嘴,不顧地上滿是泥水,哭唧唧地跪在了雲綰寧麵前,“明王妃,下官,下官也隻是個普通人。”

    “下官先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下官也會貪生怕死啊!”

    雨勢的確小了很多,雷聲也停了下來。

    眼下清溪鎮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這裏,眼下百姓們神色複雜地看著王繼遠跪地求饒,聽著他的嚎啕大哭求饒……

    雖無人開口,卻也有不少人於心不忍的撇過頭去。

    他們心中感激王繼遠,卻也怨恨他。

    恨他明明是郡守,是清溪鎮的父母官,今晚之事卻無力解決,無作為害得他們流離失所、痛失家園!

    雲綰寧看著王繼遠痛哭流涕的樣子,眼神微微閃了閃。

    “我方才本想說的是動工,你怕什麽?”

    她隻是故意說“動手”,想瞧瞧這廝到底有多膽小怕事呢。

    果然,不過是一個詞兒的事,就把王繼遠嚇得跪地求饒……

    他還真是個膽小鬼!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起來說話吧。”

    “咱們先來商議商議,明日一早該怎麽做。”

    ……

    次日一早,雨不但停了,還難得有一絲陽光。

    不過,太陽被厚重的雲層給遮擋住了。隻有淡淡的一縷金光艱難的從雲層中穿透出來,照耀著這個千瘡百孔的清溪鎮。

    雖隻有這一絲陽光,但百姓們也忍不住歡呼起來!

    “出太陽了!出太陽了!”

    “是啊!雨停了!下了這麽久的雨,可算是停了!”

    “雨停了,真好!可不會再下雨了吧?”

    “應該不會了!有了陽光,就有了希望!”

    “……”

    眾人歡呼著,不少人走出雨棚,伸手去接那一絲絲的陽光。

    王繼遠心下卻有些沉重,惴惴不安地看著雲綰寧。

    昨兒夜裏,雲綰寧說什麽動工的事兒……但王繼遠淋了雨,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像是著涼了似的很不舒服。

    壓根兒沒有精力,認真聽她說今日該做什麽的事兒。

    被人群驅使著,他也被迫走出了雨棚。

    看著麵前成為一片廢墟的清溪鎮……

    王繼遠忍不住想起了小鎮平日裏熱鬧繁華的樣子,眼中充斥著淚水,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還是身旁的小妾小聲說道,“老爺,咱們的家都沒了,那些個值錢的東西也都沒有了啊!”

    王繼遠:“……”

    嗚嗚嗚小妾這句話不隻是紮心。

    簡直是拿刀子,紮他的心肝脾肺腎啊!

    早在雨停之前,暗衛們便已經架起了簡易的鍋灶,給百姓們熬了濃濃的薑湯,還給做了饅頭和粥。

    昨晚那場大雨,把一切都給毀掉了。

    這些糧食等,自然是空間大哥給提供的!

    另外一名小妾拿著饅頭,遞給了王繼遠。

    他剛吃了一口,聽到那小妾的話,頓時食欲全無。

    王繼遠一邊咬饅頭,一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嗚嗚嗚我的錢全都沒了!今後可算是毀了!沒有錢,我還如何幫大家上繳商稅啊嗚嗚嗚……”

    見狀,雲綰寧隻覺得他此時的模樣雖滑稽好笑,卻又讓人無端心酸。

    正如昨晚她所言,王繼遠不是個好官、卻是個好人!

    到了這時候雖惦記著他的銀子,卻也是為了替百姓繳稅……

    雲綰寧親自給他遞了一碗薑湯,“喝點吧,別噎死了!”

    “若你被噎死了,可就當真無人替他們繳稅了!”

    “嗚嗚嗚謝謝明王妃,可是,可是下官喝不下。”

    邊說,王繼遠又咬了一大口饅頭。

    這一大口,當真將他給噎的翻白眼、伸長脖子也咽不下去!

    雲綰寧正打算動手幫幫他呢,卻又見他艱難的咽了下去,接著接過她手中的薑湯,二話不說就往嘴裏灌了一大半……

    好家夥!

    這王繼遠,還真個有趣的人。

    雲綰寧無奈地笑了笑。

    “明王妃,您笑什麽?”

    王繼遠將空碗遞給小妾,這才吸了吸鼻子繼續咬饅頭,“雖說下官心疼銀子,心疼清溪鎮。可您昨晚說的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我人還在,就一定能重建清溪鎮!我若是被餓死了,他們怎麽辦?”

    這股子勁兒,倒是讓雲綰寧另眼相看。

    “嗯。”

    她點點頭,眼神欣慰不少。

    昨晚初見王繼遠,這狗東西還懦弱膽小,今兒瞧著倒是有了幾分骨氣。

    見大家都吃飽喝足後,雲綰寧才高聲說道,“大家別灰心!房屋沒了可以重建,東西沒了可以重買,銀子沒了還可以掙!隻要人沒事就好!”

    昨晚有些著涼,又發了一通脾氣,今兒她隻覺得嗓子也有些嗆得慌。

    因著給滿滿吃的是母乳,雲綰寧明知著涼了,卻也不敢下重藥給自己。

    於是,隻讓空間大哥搞了板藍根顆粒,又吃了一顆西瓜霜含片。

    一開嗓,喉嚨痛得慌。

    雲綰寧隻好拿出喇叭,繼續說道,“你們放心,昨晚王爺已經將清溪鎮的情況傳回京城!想必朝廷很快就會知道此事,並下派朝臣前來處理。”

    不過要等朝廷派人,隻怕到了清溪鎮也是數十日之後的事兒了。

    更何況京城通往清溪鎮唯一的路已經斷了,就算是朝廷來人隻怕也……會被阻擋腳步!

    雲綰寧不打算等朝廷來人了!

    她準備“先下手為強”!

    “今日雨停了,咱們便即刻動工,開始重建清溪鎮!”

    雲綰寧清了清嗓子,隻覺得嗓子有些毛刺刺的,卻強忍著不適高聲安撫大家的情緒,“大家也不要著急,咱們總得一步一步來。”

    眾人聞言,情緒也逐漸高漲起來。

    雲綰寧將喇叭遞給如煙,這才開始她昨晚的計劃。

    雲綰寧臉色嚴肅地來到空地中間的位置,“空間大哥,拜托了!”

    她剛剛合上眼,空間中便出現了她需要的東西。

    接下來僅僅隻是這第一步……雲綰寧的行為便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卻也為此,為今後埋下了禍因……

  第1661章 無!人!機!

    隻見她從袖中取出一隻金光閃閃的袋子。

    那袋子一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百姓們忍不住圍攏,打算對那金光閃閃的袋子一探究竟,卻被明王府的暗衛給阻擋開了,“都退後,不得張望窺探!”

    如此,眾人便明白了——

    這金光閃閃的袋子,一看就不是俗物啊!

    若真是什麽尋常袋子,想必也就不會發出這般耀眼的光芒了吧?!

    在暗衛遮擋下,隻見雲綰寧從“袋子”裏取出一隻形狀怪異的玩意兒來……

    這玩意兒,就連墨曄也沒有見過。

    “寧兒,這是?”

    “無人機。”

    雲綰寧言簡意賅,“用它可以查看清溪山山體受損情況。若不會再繼續垮塌,咱們便可以著手修補加固山體。”

    “哦?如此神氣?!”

    墨曄雙眼微微一亮,看向無人機的眼神多了幾分炙熱。

    他這眼神,雲綰寧熟悉的很。

    想當初在明王府的時候,她剛剛拿出手電筒給墨曄“炫耀”,這廝立刻就臭不要臉的據為己有了。

    那會子墨曄的眼神,雖是夜裏,卻也能看出亮晶晶的。

    就仿佛是餓狼看到了食物……

    眼下亦是如此!

    “這,該如何查看?”

    墨曄很好奇。

    眼前這玩意兒瞧著,就像是幾根樹枝拚接在一起似的。

    而且,雲綰寧拿在手中就像個小玩具。

    這東西居然還能有這麽大的用處?!

    “雲綰寧,那清溪山那麽高!你就算是把這玩意兒拋起來也看不見山頂的情況吧?還是你打算找人拿著這玩意兒,上山頂給你看看?”

    百裏長約站在一旁,同樣滿頭霧水。

    他與墨曄都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

    哪知眼下,居然還有這般神奇的玩意兒是他沒見過的?!

    “你別說話。”

    見百裏長約打岔,墨飛飛輕輕掐了他一把,“七嫂嫂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七嫂嫂都說了,他們怎麽還懷疑呢?

    百裏長約便立刻閉上嘴不敢多言。

    就怕多說一句,墨飛飛又不理他了!

    “它可以飛起來啊!”

    雲綰寧解釋道。

    “飛起來?”

    周鶯鶯大吃一驚,忍不住伸長脖子,“它又不是鳥,怎麽飛?!它沒有翅膀啊?”

    這小玩意兒居然可以飛?!

    不隻是周鶯鶯驚呆了,墨曄幾人也大吃一驚!

    雲綰寧沒有再過多解釋。

    說得再多,還不如讓他們親眼看看呢!

    雲綰寧讓大家稍微讓一讓,騰出一片空地,這才拿出遙控器開始操縱無人機。

    在眾人震驚錯愕的目光下……隻見無人機穩穩地飛了起來!

    平日裏,百裏長約在眾人眼中的形象陰冷無情還殘暴。可眼下眾人眼中的北郡太子,居然是嘴巴張的最大的那一個!

    清溪鎮的百姓們也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著漸漸飛上半空的無人機!

    圓寶仰著頭,小臉上除了驚訝之外,便是驕傲與自豪了。

    “我娘親可真厲害!”

    他雙手叉腰,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瞧著分外傲嬌。

    雲綰寧笑著看了他一眼,這才對他輕聲說道,“它之所以叫無人機,其實是‘無人駕駛飛機’的簡稱。”

    “無人駕駛飛機?”

    圓寶這腦瓜子轉的很快。

    加之他這幾年,本就受雲綰寧那二十一世紀的“精神熏陶”。

    雖沒有出生在二十一世紀,但圓寶的思想比當代人前衛許多。

    平日裏,也經常聽自家老母親說起那些個新鮮稀奇的事物。

    這無人機,倒也聽說過一兩次。

    沒想到,今日當真見到了!

    “娘親,無人駕駛飛機,是不是就沒有人開的飛機,所以叫無人機?”

    圓寶看著隻憑遙控器就能高飛遠走的無人機,瞬間就明白它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了。

    “對。”

    雲綰寧點了點頭,認真地看著手中遙控器的屏幕。

    墨曄幾人,也已經湊了過來。

    看到屏幕上麵顯示的,果然是清溪山的地貌之後……百裏長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對不住啊。”

    “雲綰寧,方才是本宮對你說話聲音太大了!”

    方才他還懷疑這無人機來著。

    哪知眼下看到這玩意兒果真可以飛起來、甚至可以帶他們近距離的觀看清溪鎮的山體情況後……

    百裏長約趕緊給雲綰寧道歉。

    他就知道,這女人從前就有個“百寶袋”,時不時能讓他見識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奇玩意兒。

    今日,他居然還會懷疑她?!

    他糊塗啊!

    周鶯鶯也險些被驚掉下巴,半晌才道,“好家夥啊!這玩意兒居然當真能飛?”

    “寧兒,早知有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麽不用它帶著我飛回京城去?”

    雲綰寧:“……”

    她轉過頭,無語凝噎的衝周鶯鶯翻了個白眼。

    還帶她飛回京城去呢!

    她倒是可以用直升機把她送回去,問題是她敢坐嗎?!

    再說了,這個年代若是有人看到有“巨物”從天上飛過,上麵還有兩個人,隻怕會被嚇得當場暈過去吧?!

    而後不到一日,“鬧鬼”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南郡!

    “你瞧瞧,它這麽小,就算我敢讓她載你,你敢坐嗎?”

    雲綰寧朝著無人機努了努嘴。

    百裏長約也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周鶯鶯,就你這體型,雲綰寧敢讓你坐,也飛不起來啊!”

    “隻怕你一屁股就會將這無人機坐散架吧?”

    自個兒什麽體型、什麽體重,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你真以為你是一隻雞?”

    周鶯鶯:“……飛飛,你管管你男人!等會子惹急了,別怪我翻臉撓他!”

    墨飛飛無奈,伸手捂住了百裏長約的嘴。

    得!

    自打這廝恢複記憶以來,這張嘴又開始“賤兮兮”的了。

    他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損人的時候倒是一套一套的!

    得罪了二嫂,還真怕他們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打起來呢!

    墨曄抱著滿滿牽著圓寶,抬眼目光深邃地看向已經消失在半空中的無人機,低聲問道,“可是寧兒,即便這無人機能查看清溪山山體的情況。”

    “可眼下這天氣不定,就怕還會繼續下雨。”

    倘若他們剛剛將山體修複加固,明兒又來一場大暴雨,一切不就白費功夫,毀於一旦了嗎?!

    “況且,即便這山體修複加固了,可眼下咱們還有另外一個難題……”

  第1662章 “護娘狂魔”

    “夫君可是想說,城外路斷,無法回京?”

    雲綰寧又怎會不明白墨曄的顧慮?

    “不錯。”

    見她知道,墨曄便點頭道,“那條路是通往京城唯一的一條路。如今路段了,而且路況損毀嚴重,絕非一兩日就能修好。”

    那條路若修不好,隻怕無法回京!

    那條被衝段的路,墨曄已經派如墨去查看過了。

    這會子如墨也趕緊說道,“王妃,那條路損毀的異常嚴重。”

    “屬下去查看過了,有一塊巨大的山石砸斷了橋梁。”

    清溪上架著一座橋,也是唯一的一座橋。

    “橋梁被砸斷,要修複這座橋即便是晝夜趕工,少說也得近一個月才能修好吧?”

    畢竟這個年代,隻能靠人力。

    從清溪鎮穿城而過的清溪,這頭瞧著溪水潺潺,溪水並不深。

    可出城不過幾裏路的地方,這條清溪就與其他江河匯聚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僅靠人力要修好這座橋,隻怕艱難異常!

    如墨方才說的單是一個月,都已經算是保守估計了!

    “不隻是橋梁斷了,而且好長一段路路麵凹陷不平,還堆滿了泥土和落石。”

    且不說將路修複平整,就是要清理路麵上的泥土和落石,隻怕都費勁!

    “如此,咱們回京隻怕至少也得兩三個月了。”

    而兩三個月……不知宋子魚是否還能撐下去?!

    見墨曄眸子裏布滿了愁雲,雲綰寧信心滿滿地笑了笑,“不怕!山人自有妙計!那條路,我保證不出二十日就可以重新修好!”

    聞言,墨曄臉色微微一變,低呼一聲,“不出二十日?!”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寧兒,你沒說錯,的確是二十日吧?!”

    “對,二十日。”

    雲綰寧一臉自信。

    饒是墨飛飛阻止,百裏長約又一次忍不住了,“二十日?你在吹牛吧?!”

    “臭師父,不準這樣說我娘親!有本事你吹一個我看看?”

    “護娘狂魔”圓寶瞪著自家臭師父,很不滿地說道。

    話剛出口,圓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方才說漏嘴了。

    在他看來,自家臭師父分明還沒有恢複記憶,倘若他這樣喊了……那不正如娘親他們說的,會刺激到臭師父的嗎?!

    於是,他又趕緊改口,“你就是個外行師傅!”

    “師父?師傅?”

    百裏長約輕輕挑眉,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家寶貝徒兒,“你方才,喊我什麽?”

    “師傅!”

    圓寶理直氣壯。

    反正,“師傅”又不是“師父”!

    師父可能隻有他一個,但是師傅麽……有千千萬!

    什麽木工師傅、建築師傅等等,都可以被稱為師傅的好嗎?!

    百裏長約:“……行行行,你娘天下第一,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圓寶這才笑嘻嘻地抱著雲綰寧的胳膊,伸長脖子看那無人機到底是什麽情況,“娘親,這山體滑坡很厲害呀!”

    “對,但我方才瞧了瞧,應當是可以開始加固了。”

    “為什麽?”

    圓寶不懂就問,“父王不是說,怕還會下雨嗎?”

    “虧得你父王學識淵博,這會子卻糊塗了。”

    雲綰寧嬌嗔地看了墨曄一眼。

    自家夫君平日裏挺厲害的,今兒倒是身在其中,便有些渾渾噩噩了似的!

    “有雨山戴帽,無雨山沒腰。”

    雲綰寧伸手指了指清溪山,以及附近的幾麵山,“你們看,這些山是不是都像在半山腰圍了一條白色的玉帶?”

    圓寶認真一看,點了點頭,“是呢!”

    “若是有雨啊,咱們就看不清山頂了!雨會下的越大,這山頂會被籠罩的越嚴實。”

    她收回目光,“可你瞧,這山頂清清楚楚,一點霧氣都沒有。”

    “反倒是幾麵山的半山腰,全部都沒入了這白霧之中。而且眼下雖然太陽不大,還籠罩在雲層之中……昨晚才下過一場雨,今日這天氣卻已經開始幹燥了。”

    雲綰寧頓了頓,“說明近段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下雨了。”

    因為宋子魚的事,昨晚雲綰寧更是擔心的一夜未曾合眼。

    她怕不能盡快趕回京城,不能早點清楚宋子魚到底是怎麽了。

    又怕這場雨會越下越大,他們就更是會被絆住腳,無法回京。

    昨兒夜裏王繼遠一番話,也始終在她心頭回蕩。

    今年的天氣如此反常,宋子魚又不是尋常人。

    因此,王繼遠那一句“巨星隕落”,倒是在雲綰寧心裏也投下了一塊巨石。這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心裏,讓她一夜都喘不過氣。

    若宋子魚當真是那一顆“巨星”,當真能影響今年的氣候,讓老天爺都為之落淚的話……

    那麽今日突然天氣放晴,也一定與宋子魚有關!

    或許,是他有了好轉?!

    所以,天不亮時雲綰寧就放了信鴿回京,詢問玄山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

    “既然近段時日不能下雨,清溪鎮的百姓也不能居無定所。這清溪山務必要加固,否則今後再下暴雨的話,極有可能還會對百姓造成危險!”

    她素來不喜歡留下任何安全隱患。

    隻要看得見的,想得到的,都要一並處置了才行。

    “今日天氣晴好,那條路也必須要著手動工開始修建了。”

    雲綰寧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她深呼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王繼遠,衝他招了招手,“山體加固一事,由我家王爺負責。”

    “修路一事,交給我。”

    聞言,墨曄皺眉,“寧兒,我來吧。”

    他是堂堂大老爺們兒,怎麽能讓她來處理這些事?

    這些可都是苦力活兒!

    而且,還極有可能會有危險!

    “你分身乏術!咱們得兩邊一起進行,齊頭並進,才能盡早回京啊。”

    雲綰寧知道他擔心、心疼她。

    她笑了笑,“我沒事的。”

    “不行。”

    墨曄態度堅決,“讓百裏長約來做。”

    一旁的百裏長約:“……本宮就是你們的免費苦力不成?”

    “沒錯。”

    墨飛飛把他推了出來,“你和七哥哥一人負責一邊吧。”

    百裏長約很委屈,但他不說!

    氣死!

    他是北郡太子,高高在上的北郡太子啊!

    北郡的事兒都暫時拋到一邊了,可眼下他們卻把他推出來做苦力?!

    “修路師傅你好!”

    圓寶俏皮地衝他擠了擠眼。

    百裏長約更加鬱悶了。

    從“親親師父”變成“修路師傅”,他真是有苦無處訴啊!

    “不行。”

    雲綰寧無奈搖頭,“長約還得照顧圓寶他們呢!修路這邊還是得我來,畢竟……那幾個大家夥,隻有我才搞得動啊!”

    “大家夥?”

    墨曄微微蹙眉,滿頭霧水,“什麽大家夥?”

  第1663章 讓墨曄“風風光光”!

    雲綰寧搓了搓手,並未正麵回答。

    隻對王繼遠吩咐了一些事情後,又叮囑百裏長約照顧好圓寶墨飛飛他們,這才一邊與墨曄低聲說話、一邊帶著他往客棧方向而去。

    見狀,王繼遠有些著急。

    他慌忙追了上來,“明王,明王妃,且慢!”

    “王爺,王妃,使不得啊!”

    王繼遠雖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

    但眼下見這兩位居然往“重災區”走,嚇得他什麽也顧不得了,屁滾尿流地爬上前伸出手攔在了他們兩人身前。

    “不能過去!您二位不能過去啊!”

    王繼遠被嚇得不輕,這會子臉色仍舊泛白。

    他哆哆嗦嗦,卻仍鼓足勇氣攔著他們的樣子,瞧著分外憨厚、卻又分外讓人感動。

    因為太害怕著急,王繼遠甚至被嚇得癟著嘴又開始“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若是有什麽事,就讓下官去做吧!您二位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兩位是什麽身份?

    倘若他們當真在清溪鎮出點什麽問題的話……

    皇上肯定會雷霆大怒啊!

    到時候,別說他這個清溪郡守的烏紗帽保不住,隻怕這條命都保不住啊!

    這一次的事情,王繼遠隻怕這官位已經不保了。

    王繼遠一邊委屈地哭著,一邊哽咽著說道,“你們可不能再往前一步了!昨晚那陣仗,嚇得下官,下官的魂兒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啊!”

    “嗚嗚嗚昨晚真真是,下官在前麵跑,下官的魂兒在後麵追……”

    看著王繼遠這滑稽又憨厚的樣子,雲綰寧哭笑不得。

    她與墨曄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

    不過,墨曄如今這性子倒也好轉許多。

    換做是從前,遇到王繼遠這樣的“窩囊廢”,隻怕他會一腳踹過去,徹底讓他找不到魂兒!

    可今日,他雖是眉頭緊皺,瞧著分明對王繼遠此時懦夫一般的行為很不滿,卻也並未對他怎麽樣。

    瞧著還算克製。

    雲綰寧清了清嗓子,“王大人。”

    “你先起來說話!”

    方才許是被嚇得不輕,又或者是想起昨晚的情況被嚇得雙腿癱軟了。

    總之,王繼遠這會子正跪在雲綰寧麵前。

    他畏畏縮縮的伸出手,又猶豫著收了回去。

    瞧著分明是想抱著雲綰寧的腿哭,卻又不敢抱,怕被墨曄拿刀剁掉他的爪子!

    雲綰寧很有理由相信,倘若不是墨曄“殺傷力太大”,王繼遠方才肯定會一膝蓋跪在墨曄麵前,去抱他的大腿才是!

    “不起,下官就不起!”

    王繼遠這會子豁出去了,不要臉也打算做個無賴,“王爺和王妃若不回去,下官嗚嗚嗚就不起來!”

    雲綰寧扶額,“你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麽嗎?”

    “下官不知道!但是,但是下官不能讓你們去!”

    他繼續哭。

    王繼遠哭得墨曄頭疼。

    瞧著雲綰寧也有些頭疼了,他這才冷聲開口,“起來!”

    “下官……哦。”

    王繼遠原還想說不起。

    但對上墨曄那冷冰冰的模樣,看著他不怒自威的樣子,王繼遠敢怒不敢言,到嘴邊的“嗚嗚嗚”也變成了“哦”。

    他乖乖地爬了起來,垂著手老老實實地站在墨曄麵前。

    “讓開。”

    墨曄仍是冷冷地盯著他。

    “哦。”

    方才還像個無賴似的王繼遠,這會子乖乖地讓在了一旁。

    墨曄牽著雲綰寧的手,兩人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沒入廢墟之中,王繼遠想要追上去又不敢,抬了抬腳最後默默地收了回來。

    他既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後退,就這麽默默地站在原地,是他最後的倔強……

    王繼遠也想追上去,奈何昨晚那場驚天動地的山體滑坡,給他留下了極大地心理陰影;

    想就這麽回去吧,卻又怕那兩位祖宗出什麽事。

    索性就站在原地等著吧!

    雲綰寧與墨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廢墟中後,她才回頭看了一眼王繼遠,無奈地說道,“好在這廝是真的膽子小,所以沒有追上來。”

    如若不然,今兒可便是真的壞了她的好事了!

    她總不能當著他的麵兒,從空間把那幾個大家夥搞出來吧?!

    照著王繼遠那膽小如鼠的性子,隻怕會直接被嚇得暈死過去。

    搞不好,還會直接被嚇得去見閻王爺!

    “嗯。”

    墨曄被她拉著在一處廢墟後站定。

    這一片雖也有落石和被毀掉的房屋,但勉強還有一片空地,足夠她掏出那些個大家夥了!

    雲綰寧衝墨曄微微一笑,“夫君,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

    墨曄挑眉。

    他知道,雲綰寧一定說的是那什麽“大家夥”。

    但還是配合她賣了個關子。

    “當然是……”

    雲綰寧嘿嘿一笑,“夫君,你可要準備好了!接下來不要眨眼哦!我要請出我的財神爺——空間大哥了!”

    空間大哥:“呸!”

    “素質,素質在哪?”

    雲綰寧翻了個白眼,“我夫君看著呢,你給力一點!”

    聽到這話,墨曄強忍笑意。

    他知道,雲綰寧一定是在與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大哥”對話。

    但很快,震驚墨曄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方才還空蕩蕩的地麵上,突然間就出現了幾個大家夥——這幾樣大家夥,都是墨曄之前從未看見過的、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什麽?!”

    墨曄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出現的幾樣大家夥,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要知道,這廝平日裏甚少露出這般驚訝的神色!

    他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今日能將墨曄驚成這般……無非就是因為麵前這幾個大家夥罷了!

    見墨曄變了臉色,雲綰寧這位莞爾一笑。

    她有些驕傲地背著手,對他介紹道,“這叫挖掘機!這叫鏟車!這叫大貨車!”

    “這幾個‘好哥們兒’,可是工地上缺一不可的家夥!”

    能讓二十一世紀的東西在這裏亮相,並能發揮所長……雲綰寧感到很是自豪!

    “挖掘機?鏟車?大貨車?”

    墨曄眼中的震驚,久久未曾消失!

    他忍不住上前,“寧兒,這些東西有何用處?又該如何使用?”

    “你想知道它們有什麽用處?”

    雲綰寧眯著眼睛微微一笑,心裏頭已經浮上一計……

    ——一個能讓墨曄今兒“風風光光”……不對,自家男人什麽時候不是風風光光了?

    應該是,能讓自家男人“以從未有過的形式出現在人前”的一計!

  第1664章 好一頭拉風的“坐騎”啊!

    自打雲綰寧和墨曄的身影消失在廢墟之後,王繼遠一顆心便懸在了半空中。

    他很想上前,但對於幾乎隻有鼠膽的他來說上前一步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他轉身回頭,一臉為難地看著百裏長約等人。

    隻見他們都沒有動,墨曄的暗衛此時也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王繼遠心想,他們都不擔心,想必明王與明王妃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這二位本領有多高強,王繼遠也不是沒有耳聞。

    於是,他便也咬著牙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的繼續等著。

    誰知,半晌突然聽到廢墟後麵傳來“嘭嘭”的兩聲!

    王繼遠立刻被嚇破了膽,麵如土色地看著那廢墟後。

    就在他好不容易戰勝了心中的恐懼,打算衝過去查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時,讓他驚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一巨!物衝破廢墟,出現在他麵前!

    那些房屋雖已成廢墟,但好歹是磚石做的。

    落石雖貫穿房屋,但一般情況下這些還未倒塌的牆麵,也很難能直接穿破衝出來吧?!

    偏偏出現在王繼遠眼前的,正是直接將廢墟貫穿的“怪物”!

    “天呐!”

    王繼遠立刻被嚇得僵在了原地。

    他雙腿顫抖著,伸手指著那漸漸逼近的“怪物”,嘴唇也顫抖著好半晌才發出聲音,“有,有怪物!有怪物啊!”

    “快跑啊!”

    王繼遠尖聲叫了起來!

    方才那一聲巨響,以及突然出現的“怪物”,眾人自然也瞧見了。

    畢竟,方才那破空的巨響,方圓十裏都能聽見吧?

    再說了,那“怪物”從廢墟中衝出來的時候,還有陣陣灰塵被激了起來,不斷有房屋垮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曆經昨晚可怕的一夜後,眾人這會子也被嚇得不輕。

    被王繼遠這麽一喊,眾人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就想四下逃竄。

    還是圓寶眼尖——

    他正被百裏長約抱在懷中,因此視線更高更遠。

    看清楚那“怪物”中居然還坐著兩個人……

    圓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趕緊說道,“那是我父王和娘親!”

    “什麽?是老七和寧兒?!”

    周鶯鶯也不敢置信地踮著腳,睜大眼睛往前看去。

    那“怪物”中坐著的,可不是墨曄與雲綰寧麽?!

    隻見這會子他們正駕駛著那“怪物”,緩緩朝著他們行駛過來……那巨大的車輪將地麵上的木板壓成了碎片。

    從王繼遠身邊路過時,這廝已經被嚇得不敢動彈。

    瞧著,倒像是要尿褲子了似的!

    雲綰寧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壞笑。

    見王繼遠還呆在原地,她故意按響了喇叭!

    “滴滴”的兩聲,嚇得王繼遠一個哆嗦,就勢倒在了地上!

    “王大人,你是屬鼠的不成?怎的膽子這樣小?!”

    雲綰寧將頭伸出窗外,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還不快上來?今兒本王妃帶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坐飛車’!”

    王繼遠著實被嚇得不輕。

    他看著笑容滿麵的雲綰寧,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原來,這“怪物”竟是明王妃的坐騎?!

    不對啊……

    明王與明王妃方才不是去了廢墟之後麽?

    那廢墟中,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坐騎呢?

    瞧著倒像是乘坐馬車似的,偏偏又沒有馬兒。而且明王妃手中抓著的也不是馬鞭,反而是一個圓圓的黑黑的圈兒……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看起來也太拉風了吧?!

    真真是好一頭拉風的“坐騎”啊!

    王繼遠用手撐著地麵,緩緩從地麵上爬了起來。

    他顧不得撣落身上的泥水,瞠目結舌地看著雲綰寧和墨曄。

    “王爺,王妃,這,這到底是何物?!”

    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挖掘機問道。

    雲綰寧沒有回答,隻操縱方向盤,將挖掘機前麵的鬥緩緩移動到了王繼遠身邊,“你要不要上來嚐試一下坐在這裏麵是什麽滋味?”

    王繼遠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他看著前麵那鬥,居然還可以移動……

    仿佛見了鬼似的,半晌都合不攏嘴!

    “怎麽?王大人不敢上?”

    見他仍舊待在原地,雲綰寧挑眉笑了起來。

    王繼遠老臉一紅,“下官,下官確實不敢。”

    “王大人,你今兒若是不坐,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這樣的機會,的確是千載難逢好嗎?!

    畢竟在當下,可也隻有雲綰寧才能搞來這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錯過了今日,今後可就再別想了!

    王繼遠還在遲疑。

    倒是他的小妾們,一個個伸長脖子扯開嗓子大聲喊了起來,“老爺!你快過來呀!那是什麽東西,咱們都沒見過呢!”

    王繼遠回頭看了一眼,這才一咬牙鑽進了那鬥中。

    他雙手死死地抓著鬥的邊緣,整個人雖坐在裏麵,卻周身上下都在顫抖著,宛如抖篩子似的。

    雲綰寧與墨曄對視一眼,強忍笑意。

    眼下墨曄情緒也有些複雜。

    活了近三十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這所謂的“挖掘機”呢!

    他對雲綰寧口中所說的“二十一世紀”更加好奇了!

    能研製出這般厲害的“坐騎”,二十一世紀一定滿地是人才吧?!

    若他們如今也能研製出挖掘機、鏟車等物的話……南郡的路不就能修的更遠更好,能直接打通四國了麽?!

    看來,他又給唐安本找到了事情可以做呢!

    想到這裏,墨曄唇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雲綰寧穩穩地開著挖掘機,轟隆隆的來到了百裏長約等人麵前。

    圓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不等雲綰寧把車停好,他便抱著百裏長約的脖子讓他靠近了。

    百裏長約素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今日看到這挖掘機,竟也破天荒的有些發怵!

    這玩意兒這般高大,還長得這般奇形怪狀……單是那幾個巨大的輪子,就能將木板都給碾碎,若從人身上壓過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百裏長約臉色有些發緊。

    但應圓寶要求,他還是抱著他靠近了一些。

    “父王,娘親,這是什麽?看起來好有趣啊!”

    方才一通顛簸,讓王繼遠更是難受,險些將隔夜飯都給顛出來!

    這會子剛鬆開手,他便像顆球兒似的從鬥中滾落出來,骨碌碌地滾到了一旁,幾名小妾尖叫著衝過去把他富了起來嗎。

    即便是把他扶起來了,王繼遠也雙腿發軟怎麽也站立不穩。

    他麵如土色,強忍著想吐的衝動,艱難地說道,“這,這到底是何物?!”

    墨曄已經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雲綰寧抓著後視鏡,站在車門上很是霸氣,“圓寶,這叫挖掘機!你覺得怎麽樣?”

    “挖掘機?”

    圓寶開心的直拍手,“太拉風了!”

    “不過娘親,這挖掘機有什麽用處?”

    雲綰寧莞爾一笑,“馬上你就會知道了……不過眼下,咱們還有個難題!”

  第1665章 本宮打小就是個“天才”

    “難題?”

    圓寶不解。

    他隻瞧著這“坐騎”挺拉風的,也勉強能猜出這玩意兒是做什麽用的。

    眼下聽雲綰寧說起難題……圓寶也爬上挖掘機,好奇地看著裏麵新奇的一切,東摸摸西摸摸,半晌都不願下來。

    “娘親,什麽難題呀?”

    “這玩意兒,除了我沒有人會開呀!”

    雲綰寧撐著下巴,麵色為難。

    聞言,百裏長約有些不樂意了,“什麽叫除了你沒有人會開?這玩意兒瞧著很難嗎?”

    “本宮連馬車都會趕,更何況是這區區小東西?!難不成,這玩意兒會比馬更難馴?!”

    雲綰寧:“……區區,小東西?!”

    “百裏長約,你是不是對這‘小東西’有什麽誤解?”

    還趕馬車呢……

    這與趕馬車有什麽關係?

    “瞧把你給牛逼的!”

    見百裏長約一臉傲嬌,雲綰寧強忍著不繼續在言語上打擊他,反倒是讓開車門,“要不,你來實踐一下?”

    看看到底是開這玩意兒困難,還是駕駛馬車更難?

    “來就來!本宮怕了你不成?”

    百裏長約冷哼一聲,長腿一邁就勢爬了上去,“雲綰寧,你還真別激我!”

    “本宮打小就是個天才!”

    雲綰寧:“……你行你上。”

    還天才呢。

    就算是天才,從未見過這些個新奇玩意兒,從未上手駕駛過……

    她倒是要瞧瞧,百裏長約能有多嘴硬!

    雲綰寧伸手,把圓寶抱了下來,又簡單給百裏長約介紹了一下這玩意兒該怎麽操作,這才示意大家都退遠一些。

    見狀,百裏長約更加不樂意了。

    他從窗戶把脖子伸了出來,一臉憤懣,“雲綰寧,你什麽意思?!”

    又是把圓寶抱走,又是讓眾人退開……

    這是對他的不信任啊!

    “沒事,你繼續。”

    說著,雲綰寧抱著圓寶又後退了一步。

    百裏長約:“……本宮就不信這個邪了!你一個女人家能做到的事兒,本宮一個大老爺們兒還做不到不成?!”

    話音剛落,百裏長約腳下一踩油門,瞧著笨重的挖掘機,竟是直直地朝著前方衝了過來!

    而雲綰寧,恰好就在正前方!

    她抱著圓寶及時避開,一把拽過站在原地發呆的墨飛飛,挖掘機快速從他們身邊衝了過去!

    百裏長約也被嚇壞了!

    他哪裏想過,這東西瞧著笨重不已,動起來居然會這般迅速?!

    他一著急,便將方才雲綰寧對他的叮囑拋在了九霄雲外。

    看著麵前的操作界麵,他懵逼了!

    為了盡快讓這玩意兒停下來,百裏長約著急的胡亂撥弄了幾下。

    這下倒好,挖掘機是停下來了沒錯,但是……

    前麵的鬥卻開始動了起來!

    挖掘機正前方是一麵小山坡,小山坡上麵便是昨晚他們用來避難的平地。

    百裏長約手忙腳亂,失誤啟動了前麵的鬥,隻見這一鬥下去……麵前的小山坡頓時就被挖出了好大一個坑來!

    見狀,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百裏長約自個兒也被驚呆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麵的坑,又看著鬥中的土,衝雲綰寧問道,“這,這是本宮幹的?”

    “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們不成?”

    雲綰寧挑眉。

    圓寶小臉上也布滿了驚訝,半晌才驚歎起來,“真是太拉風了!”

    王繼遠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他驚愕地看著麵前的坑,又抬頭看向百裏長約,一臉震驚,“這個坑,若是咱們拿著鋤頭挖的話,少說也得挖半個時辰吧?!”

    這坑中除了泥土,還有不少石頭呢!

    若當真是一人之力揮著鋤頭,隻怕半個時辰都有些費勁!

    百裏長約便開始飄飄然了,衝著雲綰寧挑!釁地問道,“怎麽樣?本宮是不是個天才?”

    “雲綰寧,你……”

    他話還沒說完呢,隻見那鬥卻又開始動了起來!

    這一次,對準了王繼遠的腦瓜子!

    眼瞧著那鬥就要落下來了,鬥中的泥土撒了王繼遠滿頭滿臉……他被嚇得渾身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一時間,竟是忘記逃跑了!

    這時,墨曄飛身而上,不知撥了哪個按鈕,那鬥在距離王繼遠幾公分的地方,堪堪停了下來!

    王繼遠顧得滿頭滿臉的泥土。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懼!

    如墨這才一把將他從鬥下拽了出來,眉頭緊皺,“王大人是根木頭不成?”

    王繼遠嘴唇哆嗦著,“我,我……”

    百裏長約也有些後怕。

    方才那鬥的威力,他們可都見識過了!

    若這一鬥下去,王繼遠肯定會被劈成兩半啊!

    好在墨曄及時出手!

    他轉頭,臉色有些發白地看著墨曄,趕緊打開門下來了,“這玩意兒太難操作了!本宮,本宮不喜歡駕駛這玩意兒。”

    雲綰寧嗤之以鼻,“聽說你打小就是個天才?”

    “什麽天才?”

    百裏長約開始裝傻充愣了,隻當聽不懂她說的話。

    他裝傻,正好給了雲綰寧取笑他的機會!

    “天生蠢材啊!”

    她一樂,“同樣都是男人,同樣都沒接觸過這玩意兒,同樣都是我隻叮囑了一遍。”

    “但是我家墨曄,就能記得牢牢的,並且準確無誤的操控。可是你呢?方才不知是誰一臉高傲,說自己打小就是個天才,還能駕駛馬車來著?”

    百裏長約老臉一紅。

    他摸了摸臉頰,“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王繼遠,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為了不給雲綰寧繼續嘲笑他的機會,百裏長約轉移話題,開始嘲笑起王繼遠來!

    王繼遠倒是想還嘴,說方才是誰也被嚇得不輕來著?

    奈何,麵前這人可是北郡太子,四國內赫赫有名的魔鬼太子啊!

    王繼遠心下不甘,卻又敢怒不敢言!

    周鶯鶯圍著那挖掘機走了一圈,這才小聲問道,“寧兒,這玩意兒你是打哪兒弄來的?我怎的見都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

    雲綰寧輕笑一聲,又拿出她那金光閃閃的袋子。

    “我這袋子啊,你別看不起眼,可是‘奇珍異寶袋’呢!”

    “奇珍異寶袋?”

    周鶯鶯眉頭緊皺。

    她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寧兒,你快將你這好東西收起來吧!你沒瞧見惹得人眼紅不已!”

    “萬一,萬一因此出事怎麽辦?”

    周鶯鶯本是擔心雲綰寧。

    卻不想,她這張烏鴉嘴今兒也是一語成讖……

  第1666章 要熱愛我們的民族!

    “不怕。”

    雲綰寧莞爾一笑。

    她之所以敢拿出這隻“奇珍異寶袋”,便正是因為——這不過就是一隻被撒上了金粉,瞧著金光閃閃不是俗物,其實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袋子啊!

    誰要眼紅想要,她給他便是!

    若非如此,著實不好解釋挖掘機的來曆!

    畢竟在那廢墟之後,還有鏟車、大貨車等著呢!

    接下來,雲綰寧還要讓空間大哥搞來水泥等,好好兒將清溪鎮的道路重建、房屋重建!

    如若不然,她該如何解釋?

    雲綰寧看了周鶯鶯一眼。

    隻見她眉頭緊皺,仍是擔心不已。

    她心下一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壓低聲音寬慰道,“別怕!我自有妙計。”

    周鶯鶯知道她鬼點子多。

    聽到這話,心下才稍微放鬆一些。

    雲綰寧揚起袋子讓眾人都能看見,這才繼續說道,“這是我從西洋弄回來的好東西!瞧著它小,實則裏麵空間無窮盡!能裝得下世間萬物!”

    她委婉地解釋了空間的存在,也委婉地說明了挖掘機等物的來源!

    她總不能說,這是她從二十一世紀弄來的好東西吧?

    二十一世紀對他們而言,沒有絲毫概念!

    倒是西洋……

    南郡人雖從未去過西洋,卻也聽說過西洋的存在。

    聽說西洋遠在地球的另一端,與他們相隔千山萬水、還要跨越整個海洋……

    西洋好物雖多,卻也難以抵達!

    明王妃能從西洋弄來這麽多好東西,眾人也並未起疑。隻是在心下驚歎著,西洋果真是個好地方呢!

    “就連這些東西,也都是我從西洋帶回來的。”

    雲綰寧伸手指著挖掘機和篷布,“當時我便是放進這奇珍異寶袋,才能漂洋過海順利帶回。”

    不過是隨口胡謅罷了!

    若真有人考究……

    那就親自去一趟西洋吧!

    能活著到西洋,倒也算命大了!

    雲綰寧仗著西洋遠在地球另外一端,這些年來從未有人踏足過西洋。所以才敢鉚足了勁兒,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西洋頭上……

    聽她這麽一說,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早就聽人說,西洋是個了不起的地方,好東西多著呢!”

    “是啊,你看這些東西,我們見都沒見過!”

    “什麽時候咱們也能去西洋瞧瞧?”

    “我也想去見見世麵!”

    ……

    聽著眾人你一句我一言,雲綰寧心下不樂意了。

    她原是故意尋了個借口,隻為了不讓大家疑心她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但眼下聽眾人這般崇尚西洋……

    雲綰寧頓時眉頭緊皺,高聲說道,“你們在想什麽呢?西洋固然好東西不少,但咱們南郡也不是什麽寸毛不生之地啊!”

    “你們隻知道,不少人向往西洋。殊不知,西洋人又有多向往我們南郡?”

    “有多少人,崇尚我們南郡民族文化?!”

    她就是個“護犢子”的!

    眼下瞧著這些人如此向往西洋,雲綰寧心頭頓時不樂意了。

    笑話!

    西洋與南郡文化不同,可她骨子裏熱愛的,還是南郡呀!

    “西洋那邊瞧著發達,但整日裏戰火不斷。我們南郡與西郡等幾國,雖說平日裏有些摩擦,卻也不會像西洋那邊,一旦起了戰爭,百姓會首當其衝淪為炮灰!”

    在南郡,雖然也有戰爭,但上到帝王、下到朝中大臣,甚至是平頭百姓。

    誰不是在為南郡出一份力?

    誰不是為了維護南郡和平,願意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

    皇帝愛民如子,百姓生活幸福。

    這樣的日子,是西洋那邊所沒有的!

    雲綰寧臉色極其嚴肅,“我今日之所以與你們說這些話,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倘若西洋能與南郡通商,大家仍能保持初心!”

    “要時刻記得,我們是南郡人!我們要熱愛生活的這片土地,要永遠熱愛我們南郡!”

    一番話,說得眾人熱血沸騰。

    “明王妃言之有理!”

    “是啊!西洋雖有這些我們沒見過的玩意兒,但是我們所擁有的,也是西洋沒有的啊!”

    “就是就是,我聽我們祖上傳下來的話,說西洋都是洋鬼子呢!”

    “咱們是南郡人,更要熱愛南郡!”

    “……”

    聽著眾人也熱血沸騰的話,雲綰寧心下鬆了一口氣。

    她便示意大家冷靜一點,“今日我說了這麽多,還望大家能夠理解!畢竟,南郡之外,西洋小國眾多。”

    “而咱們南郡,隻有一個!隻有咱們熱愛這片土地,才能長久幸福安穩下去!”

    周鶯鶯率先點頭附和,“不錯!”

    她轉過頭,熱淚盈眶地看著雲綰寧。

    對於和平,對於幸福安穩,她比誰都更加向往。

    畢竟她的父親周威,便將大半輩子的時間都用在保護南郡百姓、維護南郡安穩之上!

    眼下,她回想被老父親追著打的時候,心裏的鬱結倒也消散了不少。

    她擦了擦眼淚,“嗚嗚嗚寧兒,你說得真好!我都哭了!”

    “你們要知道,咱們南郡的好東西,是西洋那邊買都買不起、甚至有錢都買不到的!所以,咱們要有民族自豪感啊!”

    雲綰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

    周鶯鶯將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我有民族自豪感!我深愛南郡!”

    她話音剛落,不少人都跟著附和起來。

    許久,眾人的情緒才緩緩平複下來。

    雲綰寧笑了笑,這才繼續說道,“所以這些我從西洋帶回來的東西,今日便可以派上用場了!”

    “這些個器械,都能幫助我們更快的修複橋梁和道路,更快的修建家園!”

    她爬上挖掘機,示範了一下該如何使用,“如此一來,不但大大節省了咱們的時間,更能替代不少勞動力!”

    所以她方才對墨曄說,不到二十日能修複這條路,她自然是有把握的!

    她剛剛打開車門,就被百裏長約一把拽下來了,“好了好了,本宮就勉為其難的幫你們一把吧!”

    “這什麽挖掘機,就歸本宮所有了!本宮這就去給你們修路!”

    雖說剛剛駕駛挖掘機鬧出了笑話,但百裏長約何其聰明?

    方才又瞧著雲綰寧操作了一遍後,他已經對那些按鈕的作用熟記於心。

    百裏長約關上車門,瞧著像模像樣地開著挖掘機往後退去,還按著喇叭衝墨曄“挑!釁”,“來啊!一起開挖掘機啊!”

    雲綰寧:“……”

    還記得當初某所學校有句招生名言——挖掘技術哪家強,某國某東找某翔!

    今日倒好,成了“挖掘技術哪家強,南郡清溪找綰寧”了!

    麵對百裏長約的“挑!釁”,墨曄也不假思索,立刻做出了回應——

  第1667章 他是一匹野心十足的烈馬!

    隻見他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百裏長約架勢的挖掘機。

    正開得不亦樂乎的百裏長約,隻聽“嘭”的一聲傳來,接著便看見墨曄已經坐在了身邊……嚇得他一個哆嗦,手中的方向盤險些被掰掉。

    他雖不是什麽膽小之人,但這挖掘機還是第一次駕駛。

    因此,到底是有些不熟練啊!

    會被憑空出現的墨曄給嚇到,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你做什麽?!”

    百裏長約一把抓住方向盤,轉頭怒視著墨曄,“你嚇死我了!”

    墨曄卻是麵不改色,直接伸手一指,“往那邊去。”

    百裏長約氣鼓鼓,卻也隻得照做。

    片刻後,隻聽又是“轟”的一聲——另外一輛外形奇怪的車,被墨曄從廢墟後開出來了!

    百裏長約目瞪口呆地看著比他的挖掘機還要大好幾倍的大貨車,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回過神來,“這,這又是什麽玩意兒?!”

    墨曄微微一笑,眼中帶著明顯的得意,“大貨車!”

    “大貨車?”

    百裏長約滿頭霧水,“什麽是大貨車?”

    “就是這種。”

    墨曄也隻是聽雲綰寧介紹說這種是大貨車,具體該如何解釋……他也不知道啊!

    百裏長約:“……這大貨車又是做什麽的?”

    雖說方才雲綰寧隻是三言兩語,墨曄這會子也反應過來了,“你挖土,裝滿我這大貨車。”

    “然後呢?”

    百裏長約隻覺得新奇有趣。

    “然後我再開著大貨車,將泥土落石全部運走。”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百裏長約恍然大悟。

    他下了挖掘機,圍著大貨車走了好幾圈,這才不住點頭,“有趣有趣,真是有趣!雲綰寧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西洋。”

    墨曄麵不改色,一本正經地替自家媳婦遮掩。

    “西洋?”

    百裏長約微微眯了眯眼。

    他倒是也聽說過西洋的存在,大致也知道西洋鎖在的方向。

    眼下聽墨曄說起西洋,他忍不住抬眼眺望遠房,一臉的若有所思,“看來,西洋的確有不少好東西啊!”

    既然他堂堂北郡太子都沒有見過這些個好東西,那麽……

    有朝一日他定會親自率領兵馬前往西洋,好好兒的瞧瞧西洋都有些什麽好東西!

    看出百裏長約眼中的野心,墨曄並未出言阻攔。

    他知道,百裏長約就是一匹烈馬。

    他不但野性十足,而且野心很足!

    隻有這樣的人,才適合做一國之君啊!

    “七哥。”

    百裏長約難得對墨曄恭順的喊一聲哥哥。

    他湊近,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你我聯手,定能天下無敵!你說有朝一日,咱們二人要不一起前往西洋,瞧瞧那邊都有些什麽咱們沒見過的好東西?”

    墨曄瞥了他一眼。

    笑話!

    他有寧兒,寧兒有空間。

    他何須千裏迢迢去征戰西洋?

    再說了,如今他家庭美滿,兒女雙全,更不想參與這些戰事之中!

    不過墨曄也並未拒絕,隻意味深長地說道,“那些事情太過久遠!當務之急,是要修好這條路,咱們早日回京!”

    百裏長約點頭,“好!魚魚還等著咱們呢!”

    前些日子在北郡,他誤會宋子魚和墨飛飛的時候,張口閉口“宋子魚”;

    如今他的記憶恢複了,也得知先前傷了宋子魚太深。

    因此,便又一口一個“魚魚”了。

    墨曄沒有再應聲,隻開著大貨車前去接雲綰寧了。

    百裏長約獨自一人杵在原地隻覺得沒意思。

    於是,又“轟隆隆”的開著挖掘機也跟了過去。

    如此一來,大貨車在前,挖掘機在後……這樣一幕落在雲綰寧眼中,她隻覺得自個兒像是穿越回到了二十一世紀似的!

    這樣的一幕,可難得看見啊!

    一時間,她竟忍不住熱淚盈眶!

    見她抬手拭淚,周鶯鶯笑嘻嘻地湊近,“寧兒,你那奇珍異寶袋可真厲害!”

    “你能把墨翰羽和承允瑤瑤給我變出來嗎?”

    雲綰寧:“……”

    好氣哦!

    方才她還在醞釀情緒呢。

    哪知這女人張口來了這麽一句……倒是讓她哭笑不得了!

    “能啊!前提是你把他們三人裝進這袋子裏。不論何時何地,你想要見到他們,我都可以給你變出來了!但若要我平白給你變出來……”

    那就成了鬧鬼了!

    不會嚇死人嗎?!

    周鶯鶯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太冒失了。

    她摸了摸鼻子,又將剛剛醒來的滿滿豎著抱在懷中,讓她麵對漸漸逼近的大貨車。

    “滿丫頭,快看你父王,平日裏威風凜凜的明王,今兒竟是這般好笑!”

    “哪裏好笑了?”

    圓寶不滿,替自家老父親爭辯,“二嬸,我父王和師父這叫拉風!一點都不好笑!”

    周鶯鶯:“……好好好,拉風,拉風。”

    “我看抽風還差不多……”

    她低聲嘀咕了一句。

    雲綰寧看著在廢墟中行駛,因為顛簸而在駕駛艙中被顛的一上一下的墨曄和百裏長約,腦子裏忍不住將這大貨車和挖掘機替換成了拖拉機!

    “嗯,的確拉風。”

    但若換成是兩輛拖拉機的話,想必就更加拉風了吧?!

    雲綰寧強忍笑意。

    墨曄將車停好,從高高的駕駛上跳了下來,“寧兒,上車!”

    雲綰寧笑著看著他,“還是我夫君厲害!”

    方才在廢墟之後,她不過隻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駕駛艙中各個按鈕的作用,並沒有讓他實際操作過。

    哪知,這男人就能“轟轟轟”地把大貨車都給開過來了?!

    不愧是墨曄啊!

    “不過,好在如今沒有交警叔叔,否則你就是無證駕駛,是要吃牢飯的!”

    雲綰寧故意調侃道。

    墨曄雖聽不懂什麽交警叔叔,什麽無證駕駛……

    但是他能聽懂“吃牢飯”三個字!

    “吃牢飯?”

    他輕輕挑眉,“為夫又沒有犯事,為何會吃牢飯?”

    他在南郡,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除了墨宗然以外,誰敢讓他吃牢飯?!

    “逗你玩兒呢。”

    雲綰寧輕笑一聲,這才轉身對王繼遠吩咐,“你立刻清點一下人數,讓身強體壯的年輕男人都跟我們走!”

    “咱們兵分三路,一路跟著北郡太子去加固山體。另外一路人,跟著王爺去修橋修路。還有一路人馬,與我一起著手清理廢墟,咱們即刻重建家園!”

    二十日,是她能擠出來的最寬限的日子了!

    因此時間還有些緊迫。

    眼下,隻希望子魚一定要熬過這二十日,好好兒的等著他們回京啊……

  第1668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在雲綰寧和墨曄的帶領下,清溪鎮的“重建”搞得熱火朝天!

    王繼遠一邊帶領眾人幹活兒,一邊與身旁的人交頭接耳,震驚於堂堂明王和明王妃以及那位尊貴霸氣的北郡太子,如今居然都在清溪鎮與他們一樣幹苦力!

    “這明王和明王妃倒也罷了。”

    王繼遠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到底是咱們南郡人吧。”

    “可你們瞧,北郡太子居然也幹得如此起勁?這換做是從前,咱們想都不敢想啊!”

    身旁幹活的年輕人,本不想接話。

    笑話!

    一麵是尊貴無雙的明王與明王妃,一麵是高高在上的北郡太子……

    他們這些個普通老百姓,哪裏敢隨便接話?!

    背地裏議論他們,不是自尋死路麽?!

    但是,架不住王繼遠嘴碎啊!

    他雖是清溪鎮郡守,遇到事情的時候跑的比百姓還要快,但平日裏他是個碎嘴子一事,在清溪鎮也已經人盡皆知了。

    “北郡太子是什麽人物?這會子幹得起勁,我覺得就是個奇跡!”

    說著說著,王繼遠雙眼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兒似的。

    “嘿!你們瞧,起勁、奇跡……這兩個詞兒是不是有些押韻?”

    身旁埋頭苦幹的年輕人:“……”

    “今後,我們清溪鎮也可以挺起脊梁骨做人了!有明王和明王妃、還有北郡太子替咱們重建家園,這事兒就隻得炫耀一輩子啊!”

    眾人:“……”

    什麽叫做“清溪鎮也可以挺起脊梁骨做人了”?!

    敢情在王繼遠心中,他們清溪鎮這些年都是低著頭做人不成?

    王繼遠雖嘴碎,卻也是個有頭腦的。

    平日裏他的庫房中隻堆積了一些生活物品,那些個貴重一些的……都藏在院子裏的地窖之中!

    此次山體滑坡,雖毀掉了郡守府,可地窖中的東西,仍舊完好無損啊!

    王繼遠帶著人去清理廢墟時,第一時間去了郡守府。

    一頓“狗刨”之後……

    看著那一閃完好無損的地下暗門,王繼遠欣喜若狂,“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啊!”

    他費力地打開暗門,帶領眾人將裏麵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全部搬了出來。

    “這,就是咱們重建清溪鎮的希望!”

    王繼遠嘴碎歸嘴碎,可對清溪鎮的百姓也是當真大方。

    他雖膽小,卻也真是愛民如子。

    昨兒夜裏雲綰寧還聽百姓逗樂,說前幾年西郡剛剛與南郡爆發戰爭時,京城的周大將軍還未帶著兵馬趕到,王繼遠倒是率先阻止人馬拚死抵禦西郡的進攻!

    聽說那會子,王繼遠被嚇得渾身直哆嗦。

    一邊哆嗦,一邊拿起了武器;

    一邊哭鼻子,一邊號召大家一起上……

    倒是個有趣之人。

    能與百姓打成一片,也是王繼遠的人格魅力。

    看著王繼遠帶著人將那些個金銀珠寶全部搬到她麵前時,雲綰寧不僅皺眉,“王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明王妃,這些都是銀子啊,還有金子呢!”

    王繼遠顧不得一身的泥濘。

    他抬手隨便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任由衣袖上的泥巴糊的滿臉,還興衝衝地說道,“咱們這裏距離北郡最近!可以用這些銀子去北郡買建材!”

    “買建材?”

    雲綰寧一臉疑惑。

    “是呀!重建家園,自然要買建材呀!”

    王繼遠一本正經道,“雖說咱們這清溪山上物產豐富,木頭多不勝數,可以看下來修建房屋。但是還有其他不少東西,都需要從別的地方采買。”

    原清溪鎮是應有盡有,什麽都不缺。

    可這樣一場天災,將清溪鎮的一切都給毀了!

    如今也隻有從別的地兒采買回來了。

    雲綰寧眼珠子一轉,“好。”

    “我即刻吩咐人去北郡采買。”

    原她想著,不論是木材什麽的也好,還是石料也罷。

    她的空間大哥,無所不能啊!

    但轉念一想,百裏長約作為堂堂北郡太子,如今卻在這裏任勞任怨,幫著他們重建清溪鎮……盡管在雲綰寧看來,百裏長約搶著開挖掘機,純屬是為了好玩兒!

    有句話說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與墨曄二人,瞧著“一把年紀”了,今日見了挖掘機與大貨車,卻玩得不亦樂乎!

    不管怎麽說,他也的確是在替清溪鎮、替南郡出一份力。

    倘若今日遇到這場災難的人是別人,百裏長約定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又怎會這般盡心盡力的忙前忙後呢?

    說到底,他也是因為她和墨曄,因為圓寶,因為墨飛飛啊!

    重建清溪鎮,要花費的銀子不在少數。

    與其讓臨近的西郡和東郡賺到這筆銀子,她還不如讓百裏長約賺到!

    如此一來,銀子雖然在流轉,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麽!

    雲綰寧正想著,如煙便領著一位身強體壯、身高馬大的男人過來了。

    “王妃,這位是西郡赫連大將軍!”

    她介紹道,“赫連大將軍帶了不少物資前來增援!”

    這位赫連大將軍一看就是西郡人……

    那體型與赫連律他們如出一轍,一臉的絡腮胡也瞧著放蕩不羈。尤其是那一雙瞪的老大的眼睛,宛如一雙牛眼睛似的!

    他一開口,嗓門兒洪亮粗大。

    “明王妃!幸會!”

    這赫連大將軍是個粗人。

    他行了一記西郡禮儀,這才甕聲甕氣道,“得知昨晚清溪鎮遇難,我們家皇上特意吩咐我送來了這些物資。”

    “還請明王妃務必要收下!”

    “哦?”

    雲綰寧有些驚訝,“這件事這麽快就傳到你們家皇上耳中了嗎?”

    “實不相瞞。我家皇上昨晚也在這附近。”

    赫連大將軍道,“但皇上眼下不方便出麵,便遣末將把這些物資送了過來!我家皇上還說了,明王妃瞧瞧還缺些什麽,隻管開口便是!”

    雲綰寧心下有些動容。

    從前隻覺得西郡人壞。

    但如今瞧著,赫連律分明也是性情中人!

    甚至,他是當真把她當妹妹看啊!

    起先與赫連律結拜為義兄妹,雲綰寧也隻是為了墨飛飛和百裏長約。

    可後來這幾次三番發生的事,倒讓她不得不對赫連律另眼相看了!

    “我們皇上怕明王妃不肯收,說這是哥哥給妹妹的小禮物!讓明王妃務必收下!”

    聞言,雲綰寧不由笑了起來,“既然是義兄特意吩咐你送過來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赫連大將軍特意走這一趟。”

    “眼下也不便留你休息,不如……”

    “明王妃不必客氣!”

    原雲綰寧是想著東西留下,讓赫連大將軍原路返回。

    畢竟如今的清溪鎮也的確不便留人,不方便招待啊!

    誰知道這赫連大將軍一揮手,豪氣十足地說道,“明王妃不必拿我當外人!您既是皇上的妹妹,便也是末將的姐姐了!”

    “姐姐有難,我這個弟弟豈能袖手旁觀?”

    赫連大將軍雙手叉腰,簇生粗氣地喊道,“來人啊!”

  第1669章 打仗呢!打南宮嘯!

    赫連大將軍這一嗓門兒,讓站在一旁的雲綰寧隻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似的。

    她不禁皺了皺鼻子,再抬眼時隻見赫連大將軍身後已經齊刷刷多了二十來位……與他一般身強體壯的年輕男人!

    唔。

    西郡的風水,果然養人啊!

    不論是男女老少,皆是這般牛高馬大!

    看著這些一臉橫肉、身材魁梧的年輕男人,雲綰寧不禁挑眉,“赫連大將軍,這是?”

    這是要趁火打劫,還是要趁亂掠奪?!

    王繼遠也扛著鋤頭走近,眼神有些懼怕地盯著這些人。

    倒也怪他膽小。

    換做是其他人,看見突然出現的這些個凶神惡煞的大老爺們兒,肯定也會被嚇得不輕啊!

    “明王妃,這些是什麽人?”

    他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他們看起來好……”

    王繼遠話還沒說完,隻聽赫連大將軍便又道,“姐姐日後不必客氣!叫什麽赫連大將軍?你叫我小楓便是!我姓赫連,單名一個楓字!”

    這個赫連楓,也是皇室中人,是赫連律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雖說西郡皇室也為了皇位,爭得水深火熱,頭破血流。

    可這個赫連楓,卻早早退出皇位之爭,願意忠心赫連律,退而求其次成了西郡的護國大將軍!

    因此方才他才會說,雲綰寧既然是赫連律的妹妹,便也是他的姐姐的了。

    如此推算下來,也沒毛病啊!

    “你們南郡人細胳膊細腿兒的,幹起活來我瞧著著實惱火的很!所以特意帶了我的手下過來,幫你們一起幹活!”

    不等雲綰寧說話,赫連楓便又擺了擺手,“姐姐別嫌我說話難聽。”

    “照著他們這個速度,隻怕猴年馬月才能把房子重新建好。”

    “做這些粗活,還是得看我們西郡男人的!”

    說罷,他吩咐身後的大老爺們兒們立刻開始幹活。

    看著大家居然還自帶鏟子、出頭等物,雲綰寧便知他們是有備而來。

    的確是真心要幫清溪鎮重建家園!

    方才她還想著他們是不是要趁火打劫呢……

    果真是她心眼太小,格局太小了啊!

    雲綰寧不禁有些羞愧。

    見她眉頭緊皺,赫連楓笑嘻嘻地說道,“姐姐不必跟我客氣!”

    雲綰寧:“……那就多謝小楓了。”

    赫連楓臉上笑意愈發燦爛。

    瞧著明明該是一位一拳能撂倒一人的壯漢,可眼下赫連楓笑起來,雲綰寧硬生生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老實憨厚……

    赫連楓又轉頭看向王繼遠,“你方才說什麽來著?”

    “我們看起來好什麽?”

    王繼遠身子一僵。

    對上赫連楓一雙牛眼睛,他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縮著脖子躲在了雲綰寧身後。

    “我,我說你們看起來好強壯!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王繼遠指了指幹得熱火朝天的西郡爺們兒,“他們真的好厲害啊!”

    聞言,赫連楓這才放下叉腰的雙手,滿意地點點頭,“少俠好眼力!”

    少,少俠?!

    王繼遠臉色一白,擺了擺手什麽話也不敢多說,扛著鋤頭一溜煙又逃走了。

    他不是少俠,他就是個“少年”而已啊!

    不過是個三四十歲的“少年”!

    就怕這赫連楓一個看他不順眼,要與他“單挑”。

    如此一來,他不是單方麵被毆打,成了人家的沙袋麽?!

    看著王繼遠慌忙逃走的樣子,赫連楓麵露不解,“姐姐,他怎麽跑了?還跑得這麽急這麽急,就像是有人在追他似的!”

    “可能是尿急吧。”

    雲綰寧輕咳一聲。

    看著西郡大老爺們兒們手中的出頭鏟子,比南郡的出頭鏟子也大了一個號不止……

    她微微一笑,“你們西郡,果然是什麽東西都是‘plus版’啊!”

    “潑辣死版?”

    赫連楓滿頭霧水,忍不住撓了撓頭,“姐姐,潑辣死版是什麽意思?你是在誇我們西郡人很潑辣嗎?”

    雲綰寧:“……啊對,沒錯!我就是在誇你們呢!”

    “多謝姐姐!”

    赫連楓開心地笑了。

    見狀,雲綰寧心下直犯嘀咕。

    這西郡人啊,還真不能用外貌去衡量!

    就比如眼前這位赫連楓吧。

    他分明是西郡赫赫有名的護國大將軍,在四國內也征戰不少,而且打過不少勝仗……

    從他這一臉橫肉瞧著,分明該是個不好惹的人才對。

    哪知一開口竟是這般憨厚有趣,分明是個一身肌肉的“陽光小男孩”啊!

    這反差……

    還真有些萌!

    “姐姐,那我就不跟你多嘮嗑了!我得趕緊忙完,還要回去打仗呢!姐姐你先歇著,我們西郡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保證早日完成任務!”

    “打仗?”

    雲綰寧愣了一下,“你們跟誰打仗呢?”

    “東郡啊!”

    赫連楓一本正經道,“東郡那位戰王。”

    “南宮嘯?!”

    雲綰寧吃了一驚。

    那南宮嘯,不是被百裏長約打包送回東郡了麽?!

    算算日子,他如今應當還沒回東郡,還在途中才對……怎的這個時候,會與西郡打仗?!

    而且,百裏清清也被送去了東郡,如今也還在途中。

    這一場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對!就是那個什麽嘯!我打算把他打得‘開口笑’!”

    赫連楓咬著牙,臉上的雞肉分外明顯,瞧著分明有些咬牙切齒了,“這個南宮嘯,先前竟敢派人刺殺我們家皇上,還將責任推卸到你們南郡頭上!”

    “所以,我們皇上親自帶兵,把他堵截下來了!”

    雲綰寧:“……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難怪赫連楓說,赫連律昨晚也在附近,隻是不便現身。

    赫連律既然是去與南宮嘯算賬,也的確不便現身……

    如此算起來,赫連律是已經回了西郡,才得知當初刺殺他的人並不是如玉,而是南宮嘯的人!

    赫連律是個暴脾氣。

    當即從西郡又千裏迢迢趕來北郡,昨晚應當是經過清溪鎮才對。

    赫連楓說要與南宮嘯打仗,說明昨晚赫連律已經追上了南宮嘯……先前秋意倒也的確回話說,北郡那段時日雨水也不少,前往東郡途中也發生了好幾次泥石流。

    因此,南宮嘯被打包送回東郡,也遲遲未曾走出北郡境內。

    如今那件事真相大白,也算是為如玉、為南郡洗脫罪名了!

    雲綰寧不禁舒了一口氣。

    不過轉眼間,她又忍不住悶笑一聲。

    這個赫連律也是真有趣!

    為了報仇,堂堂皇帝帶著人親自去追南宮嘯……這樣遙遠的路途,他就算騎著千裏馬,一路奔波下來隻怕屁股都要被顛得散架了吧?!

    真不知該說她這位義兄是“睚眥必報”的好,還是“風風火火”的反而有些可愛了!

    隻是,那南宮嘯既然被赫連律堵截下來,那百裏清清那邊,又能否順利前往東郡?!

    雲綰寧轉身看了一眼東郡方向。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由遠及近,漸漸清晰地出現在她眼前……

  第1670章 南宮嘯跌落懸崖!

    起先,雲綰寧還沒認出是誰呢,隻覺得這人瞧著有些熟悉。

    直到他恭敬地向她請安……

    看著雲綰寧臉色有些疑惑,如煙才趕緊提醒她,“王妃,這是招啟啊!前些日子,主子不是安排他去盯著南宮嘯那邊了嗎?”

    “哦!招啟啊!”

    雲綰寧這才回過神來!

    她就說這人看著有些眼熟呢。

    不過許久未見,她昨晚又是一夜未睡,這腦子自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雲綰寧倒也不見尷尬,反倒是笑著拍了拍招啟的胳膊,“怎麽樣?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招啟:“……”

    他怎麽也沒想到,那位精明厲害的明王妃,今兒居然會想不起他是誰?!

    招啟輕咳一聲,“王妃,南宮嘯昨晚遇刺了!”

    “遇刺?!”

    雲綰寧話剛出口,站在一旁的赫連楓便忍不住皺眉,“什麽遇刺?那叫打仗!”

    招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王妃,這位是?”

    “這位是西郡赫連大將軍!”

    雲綰寧介紹道。

    招啟的臉色,頓時就有些複雜了。

    他自然知道,赫連律與雲綰寧結拜為義兄妹一事。

    眼下看到赫連楓,他忍不住小聲說道,“王妃,刺殺南宮嘯的人,的確就是西郡人!不會是這位赫連大將軍做的吧?”

    否則,他怎麽會如此清楚?!

    “什麽是我做的?”

    赫連楓不樂意了,“明明是我們家皇上做的!”

    招啟:“……西郡皇上竟然親自出馬了?”

    “不然呢!”

    赫連楓斜了他一眼,“南宮嘯那廝那般欠揍,先前膽敢刺殺我家皇上,我家皇上怎麽會放過他?”

    他冷哼一聲,“對了,南宮嘯死了嗎?”

    招啟:“……那倒沒有!不過聽聞他被追殺跌落懸崖,生死不明!那懸崖陡峭極了,想必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追殺他的人,也已經離開了。”

    說著,招啟又道,“屬下試圖去懸崖下麵查看是否有南宮嘯的屍骨。”

    “可那懸崖實在是太高了!而且寸步難行,屬下也無法下去……”

    雲綰寧便想著,若她在懸崖邊,就可以用無人機查看了。

    “我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如此,想必南宮嘯生還的可能性很小。就算他能僥幸逃過一死,想必今後也會收斂一些,不敢再這般張狂了。”

    若南宮嘯死了,自然是好事一樁。

    但若他沒有死……

    倒也沒什麽影響!

    畢竟,百裏清清已經被送去了東郡。

    若南宮嘯當真死了,百裏清清不就會被退回來嗎?

    南宮月不也就逃過一劫?

    因此,雲綰寧反而希望南宮嘯能九死一生。

    如此,等回了東郡,發現百裏清清在戰王府等著他……想必到時候,又是一場好戲啊!

    雲綰寧緩緩勾起了唇,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既然你都回來了,便也不必盯著那邊了!你去前麵瞧瞧,王爺那邊可還需要幫手?”

    此次南宮嘯遇刺,恰好是赫連律動的手。

    想必不日,赫連律又會急匆匆趕回西郡,途經清溪鎮。

    到那時,自然能知道招啟說的是真還是假。

    他這個人是否對他們忠心,是否可以留下……

    到那時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招啟應聲,領命而去。

    赫連楓撓了撓頭,皺眉問道,“姐姐,這個小子我瞧著不像是個好人啊!他說話帶著東郡口音,怎麽會為你所用?”

    這傻大個,瞧著牛高馬大的,但雲綰寧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耿直boy”。

    “此事說來話長。”

    她輕輕搖了搖頭,“既然義兄此次是特意去報複南宮嘯。照眼下這個形勢,想必義兄也會去而複返了吧?”

    “應該會吧。”

    赫連楓從地上撿起鏟子,朝著手心啐了兩口。

    那架勢擺得很足。

    他轉頭吩咐他的人,“先將這些個大件兒全部搬走!”

    他的人一擁而上,眨眼間就將麵前的一堆搬得一幹二淨。

    這效率……雲綰寧都看直了眼!

    好家夥!

    有了赫連楓他們幫忙,照著這個效率幹下去,隻怕半個月左右就能完成計劃了啊!

    既然來了一幫能手,雲綰寧即刻號召婦人們準備午膳!

    可不能餓著這些個下苦力的呀!

    就連米糧油菜肉等,也都是吩咐暗衛們從對麵北郡的小鎮上采買回來的。

    雲綰寧放心的把滿滿交給周鶯鶯和墨飛飛照顧,她自個兒牽著圓寶,小心翼翼的從廢墟中穿過,往墨曄所在的位置而去。

    赫連律遣了人過來,她還沒告訴他呢。

    清溪鎮的城門還搖搖欲墜。

    雲綰寧索性一腳將它踹倒在地,省得砸到了人。

    剛出城門,便見這邊也忙的熱火朝天!

    百裏長約不知何時駕駛著挖掘機過來了,正將地麵上的泥土落石等,全部挖起來裝入大貨車中。

    然後,墨曄開著大貨車將滿滿一車的渣滓全部拉走。

    看著麵前這一幕,雲綰寧隻覺得恍如隔世!

    來到這裏已有近八年時間。

    這八年中,她再未看到這些個現代化的器械。

    而周遭都是穿著長袍的男人,古香古色的環境中,突然出現這幾輛現代化的車……雲綰寧一時間不知是自己穿越回了二十一世紀,還是仍身處當下。

    不過,看到墨曄和百裏長約穿著錦服,寬大的衣袖連方向盤都給遮蓋了。

    兩人神色嚴肅,卻很認真地駕駛車輛……

    雲綰寧便忍不住笑了。

    “兒子你看,你父王和你師父眼下像什麽?”

    圓寶認真想了想,“像演戲!”

    “不是演戲。”

    雲綰寧給他糾正道,“叫拍戲!”

    她也給兒子講過,二十一世紀拍戲的一些趣事。

    “眼下可不適合用演戲!不然旁人還以為,你父王和你師父不過是作秀給別人看呢!可是他們,分明是在很認真的忙碌。”

    “哦。”

    圓寶乖巧地點頭,“娘親。”

    他突然又仰起頭問道,“娘親,宋叔叔到底是怎麽了呀?”

    “咱們……”

    話還沒說完,圓寶便見自家老母親的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雲綰寧緊緊地盯著圓寶的小嘴巴,瞧著是生怕他會說出一句什麽不好聽的話來……

    圓寶也知道,他一開口不比常人。

    於是,他趕緊說道,“咱們一定能讓宋叔叔轉危為安!”

    聽到這句話,雲綰寧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還好不是什麽不吉利的話!

    她心想,就算她隻是封建迷信,覺得圓寶不能說什麽晦氣的話也好、還是圓寶當真能一語中的也罷。總之眼下,能聽到好話她也能鬆口氣!

    圓寶見自家老母親鬆了一口氣,便乖巧地依偎在她身邊沒有再開口。

    隻是他低下頭後,小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複雜嚴肅起來……

  第1671章 立明王為太子!

    清溪鎮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因著這場災害不小,墨曄也第一時間傳信回京,這事兒很快就傳入了墨宗然耳中。

    朝堂上,墨宗然聽到趙蕭然上奏此事,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什麽?!整個清溪鎮都沒了?!”

    他身子一軟,竟是直接癱坐在了龍椅上!

    見狀,蘇炳善等人可被嚇得不輕!

    “皇上!您沒事吧?!”

    他趕緊衝過來,扶著墨宗然坐穩了。

    趙蕭然等大臣也緊張極了!

    好在,墨宗然到底是經曆過風雨之人。

    很快,他就緩過來了。

    隻見他緩緩抬起右手,示意大家他沒事。即便如此,墨宗然仍是靠坐在龍椅上,左右撐著額頭好半晌才平複過來。

    顯然,方才趙蕭然的上奏讓他備受打擊。

    倒也不算是打擊。

    清溪鎮雖然沒了,但好在百姓並未出現任何傷亡。

    房子沒了可以重建,若是人沒了……

    墨宗然不但心係清溪鎮的百姓,更心係墨曄他們!

    他怎會不知,雲綰寧他們已經從北郡啟程回了南郡,如今正好在清溪鎮歇腳?!

    墨曄是他最看重的兒子,雲綰寧是他最喜愛的兒媳婦,圓寶是他的寶貝皇長孫,還有出生在北郡他還未曾見過的小孫女滿滿。

    除此之外,還有他最疼愛的小公主墨飛飛,以及他的北郡太子女婿。

    墨宗然雖不知周鶯鶯也偷摸去了北郡,眼下也正好與雲綰寧他們在一起。

    僅僅隻是雲綰寧一家子,還有墨飛飛和百裏長約,就足以讓墨宗然懸著一顆心了!

    倘若他們出了事,他肯定無法承受!

    趙蕭然看了顧明一眼,示意他趕緊開口安慰安慰皇上。

    到底,他不會說什麽安慰人的話!

    顧明皺了皺眉,眼底的擔憂顯而易見。

    “皇上。”

    良久,顧明才低聲勸道,“明王他們吉人天相,無論身在何處都絕對不會有事。更何況方才蕭然也回稟過了,明王等人並未受傷。”

    “清溪鎮雖沒了,但在明王帶領下,正在重建清溪鎮。”

    “是啊皇上!”

    見顧明開口了,趙蕭然這才接過話,“清溪鎮有上千百姓,但並無一人傷亡。”

    “由此可見明王果決英明!”

    聽到這話,有大臣又起了別的心思。

    隻見竇玉山顫顫巍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皇上,老臣有事上奏!”

    墨宗然這會子哪裏聽得進去他的話?

    他製止了竇玉山的話,這才抬頭吩咐蘇炳善,“記住,此事務必保密,不要讓德妃知曉!”

    德妃那性子聽風就是雨。

    若得知因為昨晚那場暴雨,清溪鎮整個鎮都沒了……而雲綰寧他們一家幾口正好在清溪鎮,就連墨飛飛和百裏長約也在的話,隻怕她會當場暈過去!

    墨宗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第一句話便是吩咐蘇炳善要守口如瓶。

    “是,皇上。”

    蘇炳善眼淚汪汪地點頭應下。

    眾人皆知,德妃不但是寵冠六宮多年的寵妃,是墨宗然放在心尖上的人。

    更是墨曄和墨飛飛的生母!

    墨宗然會擔心她承受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墨宗然眼神沉沉地掃視了一圈殿內,這才沉聲吩咐,“此事,若有人傳出了勤政殿外……朕便拔了他的舌頭!”

    “臣等遵命,定會守口如瓶。”

    大臣們許久沒有見到墨宗然這般陰冷了。

    自打皇長孫殿下的身份昭告天下後,從前那威嚴之極的皇上,身上似乎有了幾分尋常老百姓該有的人間煙火氣。

    可今日……

    眾臣對上墨宗然陰冷的目光,不少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趕緊垂下了頭。

    不愧是帝王!

    這,便是帝王之氣!

    墨宗然當即調派趙蕭然親自帶著人馬,以及從朝中撥出了賑災銀兩、帶著糧草前往清溪鎮賑災救民。

    趙蕭然當即啟程。

    顧明收回目光,放在輪椅上的手捏緊了一些。

    他也想像蕭然一樣,能在這種時候為朝廷效力。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親自看看寧兒他們。

    隻要他們安然無恙,他才能放心啊!

    可惜,他這雙腿到底是不爭氣。

    寧兒給他醫治了這幾年,始終沒有任何起色……

    顧明心下五味雜陳,垂眸壓下了眼底的掙紮之色。

    這偌大的勤政殿,所有大臣都站著,隻有他一人乘坐輪椅。進出皇宮的時候,還要下人抬著他上下馬車、推著他進出勤政殿……

    顧明心下怎能不難受?

    墨宗然這會子並未察覺到顧明心中所想。

    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才對竇玉山問道,“竇愛卿可是有事上奏?”

    “皇上英明!”

    竇玉山又一次顫顫巍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趕緊說道,“皇上,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就別講了。”

    墨宗然可沒時間、沒精力,更沒有那個耐心聽他廢話!

    這個老頭子,平日裏就是個刺頭兒。

    墨宗然身為皇帝,平日裏也沒少被他懟……

    平素倒也罷了。

    這老頭子雖為人討厭了些,但到底也為朝廷盡忠效力了大半輩子。墨宗然體諒他年紀大了,數次讓他告老還鄉,並給他豐厚的銀兩用作今後養老。

    奈何,這老頭子不肯呐!

    他打死也不願辭官告老還鄉,無奈之下墨宗然隻得免了他的跪禮。

    不論是上朝還是退朝,亦或是平日裏覲見,竇玉山都可隻拱手作揖便算是請安了。

    今日,墨宗然可沒時間聽他吐槽!

    哪知,竇玉山隻當墨宗然的話耳旁風。

    他自顧自地說道,“既然如此,多謝皇上體恤,老臣便直言不諱了……”

    墨宗然:“……”

    這個老東西!

    如今是連人話都聽不懂了不成?!

    竇玉山身旁的大臣,小心翼翼地拽了他一把,示意他別在這個時候招惹皇上生氣。

    哪知,竇玉山仍是一意孤行。

    他梗著脖子,仰著頭看向墨宗然,“皇上,關於立太子一事,皇上遲遲未曾下決定。楚王沒了,翰王不配,三王爺不行,周王不願。”

    “那麽,便隻有明王了!”

    竇玉山喋喋不休,“明王英明仁厚,此次在清溪鎮又立下大功。”

    “依老臣之見,應當立明王為太子!”

    此話一出,眾人也忍不住滿頭汗顏。

    雖說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

    他們又怎會不知,如今最適合被立為太子之人,隻有明王一人?

    況且,皇上這幾年不是處處都表明,他最信任看重之人是明王嗎?

    明王被立為太子,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兒。

    竇玉山為何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此事?

    他方才對其餘幾位王爺的評價……不說別的,就那一句“翰王不配”,隻怕要把翰王氣得臉紅脖子粗,幾天幾夜都吃不下飯了吧?

    周威回頭看了一眼竇玉山,隻覺得老臉上火辣辣的。

    誰讓墨翰羽是他的女婿呢?

    墨翰羽在朝中大臣眼裏“不受待見”,他這個嶽父臉上也無光啊!

    周威沒忍住,咬牙懟了竇玉山一句,“竇大人可是忘記了,從前說過明王什麽?”

    竇玉山一愣,“周將軍,我說明王什麽了?”

  第1672章 就該讓周將軍來治他!

    周威回過頭瞪著竇玉山。

    這老家夥倚老賣老,在朝中已經成了眾人“眼中釘”一般的存在。

    可平日裏大家都體諒他上了年紀,誰也不願意當麵與他過不去。省得把他給氣死了,自個兒還脫不了幹係!

    竇玉山也是個奇葩存在。

    什麽欺軟怕硬對他而言,通通都是扯淡!

    上到墨宗然,下到八品小官,誰沒有被他當麵下過麵子?

    可那些人是那些人,周威是周威!

    他浴血戰場多年,連敵人的千軍萬馬都不怕,還會怕區區一個小老頭子?

    從前周威就不怕他,如今更不會慣著他!

    笑話!

    墨翰羽好歹是他的女婿,是他唯一的女婿啊!

    他為了這位好女婿,連親生女兒都揍,更何況是竇玉山?!

    “周將軍,你瞪著我做什麽?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剛剛的話?我說過明王什麽了?”

    竇玉山見周威瞪著他,慢吞吞地問道。

    “竇大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周威冷哼一聲,“想當初,皇上打算立太子的時候,竇大人可說過……這幾位王爺中,就屬三王爺身份尊貴,而且還能力出眾,最有領導者的風範,最是適合被立為太子。”

    “而我們提議的明王,卻被你說成是無所事事,優柔寡斷,後宅之事都處理不好,更不配處理國事雲雲。”

    “還說什麽,明王是……”

    周威話還沒說完,竇玉山卻突然害怕了!

    他不顧自己年邁,提著官服下擺匆忙上前幾步,試圖伸手去捂周威的嘴,“周將軍,你,你別說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

    周威冷笑。

    這竇玉山本就腿腳不便,這會子他即便是走到了周威麵前,可還沒等伸出手呢,周威就已經閃身避開了。

    他躲在顧明身後,還繼續對著竇玉山嚷嚷,“你說什麽明王是什麽上不得台麵的小娼婦生的,不配繼承大統雲雲。”

    “這話你莫不是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從前墨宗然顧忌著顧太後那邊,一直沒敢光明正大地寵著德妃,反倒是拿趙氏等人做擋箭牌。

    因此,當初竇玉山說這些話的時候,墨宗然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嚴懲他。

    不過是勒令他回府閉門思過了一段時日。

    這段時日中,他不好明著責罰竇玉山,就暗地裏一日三餐給人飯菜中放瀉藥。

    那段時間竇玉山是上吐下瀉,拉得人都瘦了一大圈,讓他一度以為自個兒要去閻羅殿報道了呢!

    如今,誰不知皇上寵德妃,已經寵到沒有底線的地步了?

    不,德妃就是他的底線!

    那些個新入朝的年輕大臣,聽到周威抖出竇玉山的底細時,當即被嚇得臉色一白,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墨宗然……

    果然,皇上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那一句“上不得台麵的小娼婦”,可不是一句好話!

    尤其那竇玉山,竟敢用這話來辱罵德妃?!

    這不是活得不耐煩是什麽?!

    難怪方才周威要說出這事兒時,竇玉山被嚇得慌忙要上前捂他的嘴呢!

    可見這人啊,越是上了年紀,就越是怕死了!

    “我沒有!你胡說!你汙蔑我!”

    竇玉山打死不承認,連忙轉頭看向墨宗然,委屈兮兮地說道,“皇上,這個周將軍簡直是血口噴人啊!老臣知道,他們這些個武官都是口無遮掩之人。”

    “可是,可是這些話怎麽能渾說?!”

    “我是不是渾說你自個兒心裏有數!不然你抖什麽?”

    周威冷眼看著他。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竇玉山渾身像是在抖篩子似的,這會子果真在瑟瑟發抖啊!

    竇玉山身子一僵,“我,我沒抖……”

    “嘁。”

    周威送給他一記大白眼,這才繼續說道,“竇大人,你從前不是一心擁護三王爺嗎?”

    “怎的如今又說人家三王爺不行了呢?”

    竇玉山:“我……”

    “你從前不是處處瞧明王不順眼嗎?怎的如今又覺得隻有明王才適合被立為太子?”

    竇玉山;“我……”

    “你是不是瞧著三王爺如今沒了,想著要重新找一棵大樹攀附,所以才舉薦明王?”

    周威靈魂三連問,堵得竇玉山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見他老臉漲紅,周威又道,“竇大人,沒看出來啊,你居然是這樣一個趨炎附勢、有兩麵麵孔的小人!你就是以自己的利益為上吧?!”

    “我……”

    竇玉山被噎住了。

    平日裏在朝中,都是他這般不分青紅皂白懟別人的。

    哪像今日,被周威指著鼻子的罵?!

    竇玉山忍不了了!

    “周威!你別太過分!我好歹年長你一兩輪呢!說句端架子的話,我也算是你的長輩!尊老愛幼,難道你不知道嗎?!”

    麵對他的撒痞,周威一點也不退縮!

    平日裏在軍營中,什麽樣的刺頭兒他沒見過?

    這竇玉山許久沒有見過他,還真把他周威當個軟柿子了呢?!

    於是,周威環著雙臂,癟著嘴一臉嘲諷地看著他,對眾人道,“諸位同僚你們瞧瞧,這位老大人是被我說中,心虛理虧了,所以才會氣急敗壞呢。”

    “誰氣急敗壞了?!”

    竇玉山沒好氣地跺腳。

    可他這聲音,明顯帶著幾分尖銳,甚至還有些變形似的。

    聽著就像是老烏鴉在“嘎嘎”,讓人聽得心頭不適。

    “你沒氣急敗壞,你跺腳做什麽?”

    周威挑眉,“你年長我一兩輪又如何?你又不是我老子!什麽長輩?我看你是倚老賣老!”

    他冷哼一聲,絲毫不落下風。

    其餘大臣們,皆是一臉敬佩地看著他:周將軍威武啊!

    竇玉山這老匹夫,就該讓周將軍這樣的人來治治他!

    “你,你你你……”

    竇玉山伸手指著周威,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平日裏大家讓著你,那不是敬你,是怕你!怕你一口氣上不來去了陰曹地府!你身為朝中最年老的一位,平日裏有多討人嫌你心裏沒數呢?”

    周威持續“發威”,“還尊老愛幼呢,你愛過幼嗎?”

    一番話,懟的竇玉山更是啞口無言!

    今日這場麵,他不暈一暈很難收場了……

    見竇玉山眼神閃爍著,其餘朝臣們紛紛衝周威豎起了大拇指——周將軍牛逼!

    竇玉山更是被氣得頭頂生煙!

    見墨宗然麵無表情,壓根兒沒有責罰周威的意思……竇玉山一咬牙豁出去了!

    今日哪怕會被磕掉門牙,他也得暈一暈!

    於是,竇玉山看準了方向,朝著顧明的腳邊就倒了下去!

    畢竟顧明的雙腳放在輪椅上,他若倒在他的腳背上,他還能避免臉部受傷麽——這老頭子算計的挺精明的,可惜……

    他還沒倒下去呢,卻見顧明突然伸出手扶住了他!

    而他的腳已經脫離輪椅踩在地麵上,此時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第1673章 顧明受傷

    三十年未曾離開過輪椅獨自站立的顧明,今日居然舍棄輪椅,穩穩地站了起來?!

    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明……

    墨宗然也驚得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還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顧愛卿,你,你站起來了?!”

    他的語氣也充滿了驚愕。

    麵對眾人的目光,顧明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

    他,他當真站起來了?!

    不過很快,他便覺得雙腿酸軟劇痛,最後承受不住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即便如此,方才站起來的滋味,卻讓他到現在都回味無窮!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種自由而又酣暢的感覺!

    顧明頓時心中生出了希望。

    看來,寧兒的醫術的確天下無敵!

    他這幅身子,看過了多少名醫大夫都無濟於事。從小到大泡在藥罐子裏也未曾好轉,可寧兒不過給他醫治了不到兩年時間,他居然就能站起來了?!

    原本覺得自己康複無望的顧明,此刻又突然看到了希望。

    想要站起來的願望也更加強烈了!

    他今日可以站起來,往後一定能自由行走!

    眼瞧著眾人都沉浸在顧明方才站起來的震驚之中……竇玉山這小老兒偏想著這個時候生事!

    他方才便想著,這種場麵下不暈一暈很難收場。

    所以他見顧明又一次坐回去後,再次一頭朝著顧明的雙腳撞了下去!

    這一次,顧明倒是沒有扶著他。

    而竇玉山,也沒能撞到顧明的腳背上。

    因為——周威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領子!

    他像是拎著一隻雞似的,直接把竇玉山拎了起來,“嗬!竇大人這是作甚?莫不是我許久沒有回京,竟是不知竇大人如今有往人腳上撞的癖好?”

    “怎麽?你這是……”

    他偏著頭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周甜甜前兩日教他說的一個新鮮詞兒,“你這是碰瓷呢?”

    “碰瓷?”

    竇玉山被他這般拎著,隻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他已年邁,身板瘦弱。

    而周威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

    單手把他拎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

    “既然竇大人這麽喜歡聞顧相的腳,我也不好不成全你啊!”

    說著,周威手一鬆,竇玉山便一頭栽了下去!

    顧明的動作也不慢。

    原本毫無知覺的雙腿,今兒竟能在竇玉山的臉落下來時,及時把腳挪開……如此一來,竇玉山這張老臉便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竇玉山被摔得懶洋洋的。

    可是,他還來不及哼唧,卻聽顧明突然悶哼一聲!

    墨宗然壓根兒不擔心竇玉山如何。

    畢竟這老頭子皮糙肉厚臉比城牆還厚,根本就摔不疼!

    他擔心的是顧明!

    聽到顧明的悶哼,墨宗然下意識站起身,著急的向前走了兩步,“顧愛卿怎麽了?!蘇炳善,快,快傳楊太醫!”

    見他如此擔心顧明,眾臣臉色不一。

    顧明能力出眾,是眾人皆知的事兒。

    不過倒也不隻是顧明一人能耐,整個顧家上下,誰不是個厲害角色?

    上到顧伯仲、顧太後,下到顧明等。

    前些年因為顧明身子不好,並未入朝為官,因此眾人對早已隱退的顧家並沒有多少了解。

    可如今顧太後早已回宮,顧明的身子瞧著也好轉許多。

    他能重新為朝廷所用,對南郡而言是一件幸事!

    墨宗然關心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楊太醫背著藥箱急匆匆進來時,顧明額頭上已經浸出了豆大的汗珠……楊太醫得知事情經過後,趕緊俯身查看他的腳。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隻見顧明的腳腕已經高高腫起,分明是方才為了躲避竇玉山而扭傷了腳踝!

    “我的老天爺。”

    楊太醫一邊嘀咕,一邊給顧明醫治。

    墨宗然放心不下,已經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伸長脖子張望到底是怎麽回事,“楊太醫,顧愛卿這是怎麽了?腳怎麽腫的像個饅頭?”

    楊太醫還沒回答呢,倒是周威迫不及待的接話了。

    “皇上,顧相之所以傷成這樣,不都是拜竇大人所賜?”

    周威輕哼一聲,斜眼看著竇玉山,“方才竇大人一心想聞顧相的腳,害得顧相閃躲不及扭傷了腳!”

    竇玉山老臉一白,“皇上,老臣冤枉啊!”

    這個周威,真真是氣死他了!

    今日他不但背負了“讓顧相扭傷腳”的罪名,甚至還多了一條“他喜歡聞顧相的腳”的臭名!

    他一把年紀了,到頭來居然被周威這個大老粗給毀了名聲……

    竇玉山真真是欲哭無淚啊!

    “皇上,老臣,老臣怎麽可能喜歡聞顧相的腳呢?”

    想他竇玉山一生英名,到了這把年紀居然被毀於一旦,竇玉山恨不得撕了周威的嘴!

    “你還說你不喜歡聞顧相的腳?方才咱們可都看見了,你幾次三番非要湊上去聞顧相的腳!”

    周威逮著這名兒不鬆口。

    笑話!

    竇玉山這老賊,膽敢看不起他的女婿?

    盡管周威自個兒心裏也清楚,墨翰羽的確不適合當太子。

    可這不適合與不配,是天壤之別好嗎?!

    周威今兒是打定主意要為自家女婿出口惡氣!

    竇玉山著急的不知如何解釋,隻能抬頭看向顧明,“顧相,你,你幫我說句話啊!”

    哪知話剛出口,就被楊太醫一雙牛眼睛給瞪回去了,“竇大人你閉嘴!沒看顧相眼下劇痛難忍了嗎?你還想讓顧相怎樣?!”

    “你明知顧相身子不好,方才聽說顧相已經能站起來了,哪知竟是被你害得扭傷了腳?”

    “你可知,明王妃已經給顧相醫治多年,眼瞧著顧相就要痊愈了……”

    “現下倒好!若是被明王妃給知道了的話,你想想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吧!”

    見楊太醫開口了,顧明便沒有再多言。

    反正這竇玉山的性子啊,也的確該磋磨一下了!

    嚇唬嚇唬他也好!

    瞧著顧明臉頰緊繃未曾開口,竇玉山額頭上的汗水流淌的更加歡快了。

    嗚嗚嗚明王妃……那,那簡直就是個混世女魔頭啊!

    先前他就被那女魔頭給折磨收拾過一回,如今隻聽到“明王妃”三個字,竇玉山都覺得後背心發涼!

    看著竇玉山被嚇得不輕的樣子,周威樂了,“我還以為竇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還會怕明王妃?不過方才竇大人也算躲過一劫了。”

    “躲過一劫?”

    什麽躲過一劫?

    竇玉山滿頭霧水。

    雖說他明知周威此刻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躲過了什麽劫?”

  第1674章 你這是趁火打劫!

    嗚嗚嗚周威這個粗人!

    那可是明王妃啊!

    明王妃誰不怕?

    就連皇上在這臭丫頭麵前,那也是規規矩矩的吧?

    更何況是他?

    竇玉山一邊在心下吐槽,一邊咬牙看著周威,生怕他會說出什麽與明王妃有關的事來。

    好在,周威說的並不是與雲綰寧有關的話。

    隻見他慢條斯理地說道,“誰不知道,趙大人與顧相關係最是要好?而且趙大人這一張嘴,可是對誰都不留情麵!”

    “好在方才趙大人已經領命前往清溪鎮了。”

    “如若不然,就憑你方才害得顧相受傷一事,隻怕趙大人也饒不了你吧?!”

    竇玉山:“……”

    嗐!

    他還以為周威會說什麽可怕的事兒呢?

    這也算逃過一劫?!

    趙蕭然平素的確與顧明關係要好,就連每日進出勤政殿,也都是趙蕭然親自推著顧明,對他百般照顧。

    而且竇玉山也知道,趙蕭然這張嘴的確是厲害。

    但在他麵前,還算是小兒科了!

    畢竟,不是誰都像周威這般,不把他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啊!

    趙蕭然年輕,卻不氣盛。

    他不會與竇玉山硬碰硬,以免把他氣死了脫不了幹係。

    竇玉山這麽久以來,也就今兒被周威給氣得說不出話,臉麵全無……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小心翼翼的詢問楊太醫,“楊太醫,顧相的腳沒事吧?”

    “顧相的腳沒事,但竇大人你會不會有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楊太醫頭也不抬地說道。

    竇玉山一噎:“……”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墨宗然。

    隻見他正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竇玉山心下一“咯噔”,一股子不好的預感瞬間彌漫全身。

    他知道,皇上今兒看來是不打算放過他了呀!

    “皇上,老臣,老臣有罪!”

    知道墨宗然最是看重顧明,竇玉山識趣地跪下請罪。

    “竇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有罪……念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朕就不對你進行什麽杖責關押的責罰了!竇大人回去麵壁思過一個月吧!”

    墨宗然一臉嫌棄地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似的。

    與其責罰竇玉山挨板子、或者扣掉俸祿什麽的,墨宗然更願意罰他麵壁思過!

    一想到可以一個月不見這個老東西了,墨宗然隻覺得渾身舒暢!

    竇玉山自然是不情願在家麵壁思過一個月。

    他寧願挨板子啊!

    朝中代有才人出,可他竇家卻再無出色之人。

    這讓竇玉山心中的危機感頓時升了上來——倘若他一個月不上朝,皇上忘記他這號人物怎麽辦?讓其他大臣對他取而代之怎麽辦?

    眼瞧著竇玉山臉色一變嘴一癟,又要開始倚老賣老的哭窮了,墨宗然連忙下令,“來人!”

    “還不趕緊護送竇大人回去?”

    禦林軍進來,架著竇玉山就往門外拽。

    楊太醫給顧明上好藥,得了墨宗然的同意後,拎著藥箱急匆匆追了出來,“竇大人請留步!”

    竇玉山隻以為,楊太醫願意為他在墨宗然麵前求情呢。

    他轉過頭,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哪知,隻見楊太醫板著臉道,“竇大人,皇上原已準了我請辭一事。今日我進宮,純屬是個人出診,可不算是太醫院的事。”

    “所以,今日的診金……竇大人可別忘記結算一下。”

    竇玉山:“……你找我就為了這事兒?!”

    “不為這事兒為什麽?”

    楊太醫挑眉,“你以為我找你做什麽?”

    “楊太醫,你我年紀相仿,我原以為咱是老兄弟!沒想到你是如此勢利之人!你這是趁火打劫!”

    竇玉山氣得下巴上的胡須都在顫抖。

    楊太醫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頓時笑出了聲,“竇大人,誰跟你老兄弟?你比我年長兩歲吧?”

    這些年,他們倆本就沒有什麽往來交情好嗎?

    誰跟他老兄弟了?!

    竇玉山這種人,在朝中是沒有朋友的!

    “我憑本事掙錢,收取我該收取的診金,怎麽就叫我勢利了?”

    被楊太醫一通反問,竇玉山老臉漲紅答不上來。

    “竇大人,你也知咱們都是老家夥了?你明明早已到了該告老還鄉的年紀,為何遲遲不願請辭?”

    已經不是請辭的問題了……

    竇玉山已經到了朝廷規定的該告老還鄉的年紀!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這叫厚顏無恥賴著不走!

    “我是因為皇上一再挽留,不得已才拖到今日,一直留在太醫院。那麽竇大人你呢?”

    楊太醫就差直接說“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了!

    竇玉山雖年事已高,卻也並不糊塗。

    聽他這麽一問,他臊的麵紅耳赤,恨不得能鑽進台階下的細縫中去!

    見竇玉山說不出話,楊太醫這才輕哼一聲,“我平素不會輕易出診。既然今日替你跑了一趟,沒有五十兩出診金,今兒這事我可就要告到明王妃處去了!”

    “明王妃與顧相是什麽關係,竇大人心下有數吧?”

    竇玉山:“……你,你!”

    五十兩出診金?

    這是搶劫呢?!

    哪個大夫看診這麽昂貴?

    日後誰還看得起病?!

    一旁的禦林軍見狀,不冷不熱地說道,“竇大人,楊太醫的醫術可是太醫院之最!楊太醫的身份,也的確不會輕易給人看診。”

    “我看收你五十兩出診金,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聞言,竇玉山一張老臉更是漲紅的厲害!

    “那就這樣說定了啊!今日之內診金沒有送到,我可就修書一封去往清溪鎮了!”

    楊太醫瞥了他一眼,背著藥箱哼著小曲兒走遠了。

    竇玉山被氣得牙根兒疼!

    今日這都是什麽事!

    ……

    清溪鎮。

    有了西郡一群大老爺們兒的幫忙,清溪鎮家園重建的進度的確加快了許多。

    這幾日,墨曄和百裏長約對大貨車和挖掘機的新鮮感已經減退不少。甚至早起,百裏長約已經開始撂挑子擺爛,不想“上班”了。

    奈何雲綰寧和墨飛飛“左右壓製”,他才不情不願地爬上挖掘機繼續幹活。

    山體加固已經完成,這會子道路橋梁的修複也已經進入尾聲。

    最龐大的工作,是房屋重建。

    不過經過近十天十夜的奮戰,清溪鎮已經重新蓋起一間間與從前麵貌差異甚大的房屋。

    雖隻建成不到三分之一的房屋,這個進度雲綰寧卻也已經滿足極了!

    畢竟,這些房屋設計都出自她的手。

    簡約而又牢固,與從前老式的風格大相庭徑,卻又保持了古香古色的韻味……

    將百裏長約“趕”去修橋後,雲綰寧正在與王繼遠商議下一批木材的采買,就見圓寶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娘親娘親,你看是誰來啦?!”

    “誰呀?”

    雲綰寧放下賬本轉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

  第1675章 秦家出事了!

    “寧兒!”

    遠遠地,一道熟悉地聲音傳入耳中。

    雲綰寧連忙將手中的賬本塞進王繼遠懷中,這才牽著圓寶朝著來人急匆匆走了過去,“蕭然表叔?!”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映入眼簾,身影漸漸清晰的男人,臉上笑容逐漸加深!

    “蕭然表叔,你怎麽來了?!”

    看到趙蕭然的出現,雲綰寧真真是激動不已!

    “皇上派我來的。”

    趙蕭然也加快腳步走近,一把抱起圓寶,在他臉頰上親了好幾口,這才笑著說道,“許久不見了!圓寶都快成大孩子了!”

    “蕭蕭,我好想你呀!”

    圓寶也摟著趙蕭然的脖子,表達自己的想念之情。

    想當初,他因著嫌棄喊趙蕭然為“蕭然表舅姥爺”拗口,就直接喊他為“蕭蕭”。

    換做旁人,肯定覺得這小崽崽真真是沒家教。

    居然喊自家的表舅姥爺為蕭蕭……

    不過,圓寶的身份不比常人。

    他可是堂堂皇長孫殿下!

    即便是直呼趙蕭然的名字又如何?

    再說了,有雲綰寧這位思想前衛的娘親,圓寶的思想也比當下更加前衛開放一些。正好,趙蕭然也不是那些個老古董思想。

    因此,他每每聽到圓寶喊他蕭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可愛的緊!

    “我也想你呢!”

    趙蕭然摸了摸圓寶的頭頂,笑容滿麵。

    雲綰寧趕緊問道,“蕭然表叔,素素他們都好嗎?我外祖父舅舅他們都好嗎?”

    許久沒有回京,她眼下是歸心似箭!

    尤其在看到趙蕭然後,她更是恨不得能立刻回京!

    “都好,一切都好。”

    趙蕭然這才看向她,“你和王爺你們都好嗎?此次清溪鎮之事,你們可沒有受傷吧?”

    “沒呢,一點皮肉傷都沒有受。”

    雲綰寧答道。

    看著城外整整齊齊的將士,還有馬車拉運過來的糧草等,雲綰寧趕緊問道,“先前王爺已經修書回京,將清溪鎮的情況告訴了父皇。”

    “你可是帶來了父皇撥下來的賑災糧銀?”

    “是呢!”

    趙蕭然想著正事要緊,便趕緊吩咐他們將糧草銀兩給卸下來,又詢問當地郡守何在。

    屁顛屁顛地跟在雲綰寧身後的王繼遠,這才趕緊走了出來。

    這段時日,他寸步不離的跟在雲綰寧身後,活像個小跟班似的。

    方才,他偷偷向如煙打聽過了。

    麵前這位,便是朝中如今最得皇上信任與看重的年輕大臣之一——遠東侯趙蕭然!

    瞧著雲綰寧與趙蕭然親近的樣子,王繼遠一時間也不敢湊上前請安。

    聽到趙蕭然問話,他這才趕緊上前請安,“下官清溪鎮郡守王繼遠,見過遠東侯。”

    “你就是清溪鎮郡守?”

    趙蕭然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王繼遠,“你倒是幸運,此次清溪鎮出事恰逢寧兒他們也在。如若不然,我看你這清溪鎮,隻怕當真就沒了!”

    倒不是他瞧不起王繼遠。

    而是因為……

    此行前來清溪鎮的途中,他也調查過王繼遠這個人。

    得知他的種種事跡後,今日才會有此一言。

    不過,倒也不是他嘲諷王繼遠。

    他方才說的話,本就是事實啊!

    王繼遠老臉一紅,“下官,下官慚愧。”

    “慚愧有什麽用?提升自己是要事!”

    趙蕭然輕哼一聲,這才繼續說道,“皇上有令,此次清溪鎮重建完成之後,勒令你進宮麵聖。至於所為何事,本侯也不得而知。”

    平日裏瞧著趙蕭然笑嘻嘻的,很好相處的樣子。

    但他板著臉訓人的模樣,倒也多了幾分威嚴。

    “是,下官,下官遵命。”

    王繼遠趕緊應道。

    聽說是皇上要見他,王繼遠一顆心已經懸在了半空中,七上八下開始不安了。

    他有預感,皇上此次應該是……要革了他的職吧?!

    奈何,這一次清溪鎮發生這麽大的事,的確是他這個郡守失職。

    別說是革職了,就算是摘了他的腦袋,也是他咎由自取啊!

    王繼遠在心下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見狀,趙蕭然也沒有多言,隻吩咐他繼續去做自己的事。

    看著王繼遠忙得滿頭大汗,吩咐人去北郡繼續采買所需的木材,趙蕭然壓低聲音說道,“寧兒,這個王繼遠瞧著倒是有趣。”

    “我聽說那一晚出事時,他比百姓逃的還要快?”

    雲綰寧:“……看來這事兒已經傳遍京城了?王繼遠這廝,日後怕是無顏見人了。”

    丟臉都丟到京城去了,換做是她,隻怕也不好意思見人了啊!

    “雖是個膽小的,卻也還算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她無奈地笑了笑,“他不適合為官,卻適合經商。總之這一次的事兒來看,王繼遠雖孬卻也算有骨氣!事後我再在父皇麵前幫他美言幾句吧。”

    “有了你幫他美言幾句,隻怕皇上就算有心想砍了他的頭,也會饒他一命了。”

    趙蕭然打趣兒道。

    誰不知墨宗然把雲綰寧當做親女兒疼愛?

    誰不知雲綰寧在墨宗然麵前,一句話頂旁人十句話?

    “對了蕭然表叔,朝中可一切都好?”

    雲綰寧又趕緊問道,“父皇母妃他們身子如何?”

    “好得很。”

    趙蕭然笑道,“倒是你們,許久未見,我的小外孫女在哪呢?”

    雲綰寧:“……瞧你輩分多高?還是第一次見你外孫女呢,難不成就兩手空空?”

    趙蕭然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包的嚴嚴實實的錦帕遞了過來,“因著連日趕路,帶著盒子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就用錦帕包起來了。”

    “這是素素和我給孩子準備的見麵禮。”

    雲綰寧也沒跟他客氣。

    她接過錦帕一看……

    “呀!好可愛!”

    原來是一雙金飾手鐲!

    手鐲上還有幾顆小小的鈴鐺,晃動起來的時候會發出雖清脆卻聲音很低的響聲。

    這種響聲,很適合嬰兒哄睡。

    看這尺寸,是特意為滿滿打造的……

    “那我就替滿滿謝過蕭然表叔和素素表嬸了!”

    雲綰寧笑嘻嘻地將手鐲收好,“念恩如今可能走路了?”

    趙蕭然和秦素素的女兒趙念恩,如今也快兩歲了。

    提起自家寶貝女兒,趙蕭然臉上笑意也愈發燦爛,“早就可以走啦!如今滿京城跑,素素追都追不上呢!”

    看著他幸福的樣子,想起他和秦素素從前經曆的曲折坎坷……

    雲綰寧忍不住心下感慨。

    對趙蕭然而言,幸福雖晚但到啊!

    如此,便是一切都剛剛好!

    她舒了一口氣,“對了,還有悅柳他們,一切都好嗎?”

    提起秦悅柳……趙蕭然方才還笑容滿麵呢,臉上的笑意頓時就沉了下去。

    他神色嚴肅,“寧兒,看來你還不知道秦家出事了?”

    秦家出事了?!

    難道……是悅柳出事了?

    雲綰寧臉色一變,趕緊問道,“秦家出什麽事了?!”

  第1676章 雲汀蘭高調回京!

    瞧著雲綰寧是當真不知秦家出事了……

    趙蕭然看了一眼周圍嘈雜的人群,抱著圓寶示意雲綰寧跟他走到一旁稍安靜一點的地方說話。

    “秦二小姐受傷了,如今在府中養病呢。”

    “什麽?悅柳受傷了?!”

    雲綰寧不禁有些著急。

    他們離京許久,也一直沒有秦悅柳的消息。

    今日才從趙蕭然口中得知,她居然受傷了?!

    “傷哪兒了?怎麽受傷的?如今可好些了?”

    雲綰寧抓著趙蕭然的衣袖,臉上也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這……”

    趙蕭然有些遲疑。

    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人家秦二小姐到底是還未出閣的姑娘!而且她的性子你也了解,就連素素幾次去秦相府都被拒之門外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又怎麽好去打聽這些事?”

    “不過,當時這件事在京城鬧得還挺大的!”

    聽到這話,雲綰寧一顆心已經懸在了半空中。

    周鶯鶯也是前些日子才來了北郡。

    倘若秦悅柳當真出事兒了的話,那周鶯鶯怎的沒有告訴她?!

    雲綰寧下意識轉頭看向一旁的周鶯鶯——方才見趙蕭然“鬼鬼祟祟”地帶著雲綰寧走開了,周鶯鶯便也抱著滿滿跟了上來。

    這不,正好站在兩人身後“偷聽”呢。

    對上雲綰寧疑惑的目光,周鶯鶯老臉一紅,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偷聽被抓了個正著,的確有些可恥啊!

    饒是周鶯鶯,這會子臉上也有些過意不去了。

    “寧兒,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我也不知道悅柳出事了呀!倘若我知道的話,我肯定會跟你說。”

    雲綰寧這才收回目光。

    是了,距離周鶯鶯離京也有個把月了。

    秦悅柳出事,想必是這一個月中的事兒吧?

    如煙臉色也有些著急。

    到底,她也算是秦悅柳的“老母親”啊!

    “遠東侯,秦二小姐到底怎麽了呀?”

    她著急地問道。

    知道她們與秦悅柳關係匪淺,趙蕭然也沒有賣關子,趕緊說道,“是這樣的!自打阿明入朝為官後,秦東臨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秦東臨……

    這個人物,在雲綰寧的腦海中已經有些模糊了。

    他是秦似雪和秦悅柳的父親,是墨回鋒的嶽丈,更是當朝右相!

    前些年,秦東臨仗著墨回鋒的威風,在京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

    後來隨著墨回鋒倒台,秦東臨又被秦似雪所連累、加之他自個兒也不是個什麽安分守己的鳥。

    因此,秦東臨數次“自作孽”之後,嚐到了苦頭。

    後來他不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一度病的連秦悅柳都不認識了……

    雲綰寧當初還以為,他熬不過去年冬日呢。

    可眼下瞧著,到底是熬過來了!

    看來那句“壞人多長命”果真沒錯。

    秦悅柳善良,偏偏命運多舛;

    秦東臨壞事做盡,可幾次三番都能從鬼門關逃回來!

    一時間,雲綰寧不知該說是秦東臨命大,還是該說老天爺不長眼了!

    也有可能正因為老天眼長眼,才會不屑收秦東臨這樣的人的命吧……畢竟,他這樣該遭天打雷劈的人,死後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啊!

    他的命,老天爺嫌棄!

    “秦東臨對秦二小姐動輒打罵。”

    說起此事,趙蕭然的眉頭也擰得緊緊的,“起先我和素素還去秦相府勸過幾次。”

    勸秦悅柳搬離秦相府,別管秦東臨這老不死的東西。

    可秦悅柳心中雖怨恨秦東臨,但她母親早年病逝,秦似雪這個親姐姐雖討厭,卻也已經不在人世。

    如今,她隻有秦東臨這個爹了!

    秦悅柳到底是不能不管秦東臨啊!

    “悅柳那脾氣,你也知道!平日裏瞧著溫溫柔柔的,可實際上倔得很!”

    趙蕭然無奈搖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所以啊,原本就帶了傷。”

    “前些日子,皇上又下令將雲汀蘭那禍害接回京城。”

    聞言,周鶯鶯忙問道,“雲汀蘭果真回京了?!”

    “還沒呢!說是也被風雨阻路,如今還在博源縣,想必過不了兩日就能進京了吧?”

    趙蕭然眉頭緊皺。

    對於雲汀蘭,可謂是人見人恨……

    提起她的名字,眾人都會恨得咬牙切齒!

    “這雲汀蘭人還沒進京,三王妃的派頭倒是擺得足足的!竟是派人去秦相府傳話,讓秦相府負責打理好三王府,他們母子二人才可回京安住。”

    周鶯鶯:“……這是有多大的臉呐?雲汀蘭如今是臉皮都不要了?竟敢這般高調?!”

    “她要住三王府,關人秦相府什麽事?”

    “是三王府的人都死絕了?還是雲府的人都死絕了?!”

    周鶯鶯素來是個直性子,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脫口而出。

    話說出口,才想起身旁還站著一個“姓雲的”。

    她臉色微微一僵,這才幹笑著解釋道,“寧兒,我不是說你!我是想說,那雲振嵩難不成是死了?居然還要讓秦相府的人去打理三王府?!”

    “人家秦似雪都早就死了,三王府與秦相府還有個球球的關係啊!”

    雲綰寧:“……”

    周鶯鶯這番話,是話糙理不糙。

    想當初秦似雪還在的時候是三王妃,雲汀蘭屈居她之下是雲側妃。

    想必那會子,雲汀蘭心裏就咽不下這口氣吧?

    如今秦似雪雖然已經沒了,但秦相府還在!

    雲汀蘭便仗著她如今隻墨回鋒唯一的女人,所以才擺出三王妃的派頭,故意要給秦相府難堪,給秦悅柳他們一個下馬威!

    不過……

    雲綰寧微微眯了眯眼,“這京城上下,誰不知墨回鋒並非父皇親生?”

    雲汀蘭即便是帶著孩子回京,也不該是三王妃吧?

    難不成,她就沒有聽說過什麽風言風語不成?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看出她的疑惑,趙蕭然微微一笑,“皇上既然已經下令接雲汀蘭回京,便早已下令封了所有人的口。”

    “如今那雲汀蘭還不知,皇上、乃至整個京城都知道墨回鋒是野種一事!”

    所以,雲汀蘭才敢以“三王妃”自居啊!

    “父皇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周鶯鶯嘟囔著,伸手逗弄了一下懷中的滿滿,像個盡職盡責的“保姆”似的,又抱著滿滿去找墨飛飛了。

    這樣“高深嚴肅”的話題,她理解不了,也無法參與進來!

    見她如此“識趣”地走開了,雲綰寧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可剛笑了一聲,她便收起笑意臉色重新變得嚴肅,“對了,蕭然表叔,你方才說雲汀蘭回京……難不成她還對悅柳做了什麽?!”

  第1677章 她是要毀掉秦悅柳啊!

    “倒也沒有明著做什麽。”

    趙蕭然道。

    一直沒有開口的圓寶,這才接話道,“既然沒有明著做什麽,那肯定就是背地裏對我柳姨做什麽了!她也太壞了吧!”

    圓寶氣鼓鼓,為秦悅柳打抱不平。

    “蕭蕭,雲汀蘭怎麽那麽壞呀!她都做什麽了!”

    趙蕭然隻覺得眼下圓寶這幅樣子很可愛,強忍笑意說道,“她確實很壞!”

    原來,雲汀蘭這一次高調回京,仗著是墨宗然親自下旨、還特意派人去西香山接他們母子回來。

    所以,她那囂張的氣焰,豈能隻是用“高調”可以來形容?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趙蕭然沉聲道,“她還未回京,就派人去秦相府要接那兩個孩子回三王府。說什麽,三王爺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墨回鋒與秦似雪的兩個孩子,在秦似雪沒了後,秦悅柳見她們可憐,便接回了秦相府。

    她將兩個孩子留在身邊,親自教養。

    其目的,便是可憐兩個孩子,不想讓她們遭受沒爹沒娘被人嫌棄欺負的苦楚!

    她小時候受過這樣的苦,自然見不得兩個孩子也這般受罪。

    到底,那兩個孩子是她姐姐的女兒,體內也流淌著他們秦家的血!

    大人之間的仇恨,豈能讓兩個孩子遭受牽連來承擔後果?!

    而且在秦悅柳的教導下,兩個孩子如今也愈發的懂事。

    “悅柳自然不肯。”

    趙蕭然又道,“這便惹惱了雲汀蘭,當即派人進宮告狀。皇上也沒有訓斥她,隻說等她回京後,這事再商榷也不遲。”

    “皇上沒有訓斥雲汀蘭,也沒有維護悅柳。”

    “如此一來,雲汀蘭隻以為皇上是向著她的。”

    雲綰寧眉頭緊皺,心下有些不舒服。

    父皇在搞什麽鬼?!

    這事兒分明是雲汀蘭胡攪蠻纏好嗎?

    當初秦悅柳接了那兩個孩子去秦相府的時候,也是經過墨宗然的點頭同意……

    畢竟那兩個孩子,本就不是墨家的血脈。

    在秦似雪的影響下,兩個孩子自小也不得墨宗然的疼愛。

    不是皇室血脈,也沒有祖孫感情。

    墨宗然同意讓秦悅柳撫養兩個孩子長大,並以他個人名義給秦悅柳送去了幾百兩銀子做撫養費,已經是法外開恩、仁至義盡了!

    可眼下,他又怎會糊塗到讓雲汀蘭這般作踐兩個孩子?!

    雲綰寧想著,墨宗然不是糊塗了,應當是有別的主意才是。

    “前些日子,京城中突然湧現出不少謠言。說什麽……墨回鋒的那兩個女兒,並非是他與秦似雪所生。”

    說起此事,趙蕭然也開始皺眉了。

    他知道,謠言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要毀掉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清白的姑娘,謠言是最可怕的一把刀!

    這把刀看不見摸不著,殺人於無形之中!

    而秦悅柳,便承受了這樣一場謠言。

    雲汀蘭她是要毀掉秦悅柳啊!

    “說那兩個孩子,是墨回鋒與秦悅柳所生。還說什麽,秦似雪還未嫁入王府之前,墨回鋒就與悅柳不清不楚,早早勾搭在一起了。”

    “什麽?!”

    雲綰寧肺管子都要被氣炸了!

    真是氣死人了!

    “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著吧!”

    她雙手握拳,氣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很快,雲綰寧就反應過來了,“嗬。”

    她冷笑一聲,“除了雲汀蘭背地裏報複悅柳,大肆傳出這樣惡毒的謠言之外,還能有誰?”

    想當初,她也為謠言所困。

    京城中所有人都當圓寶並非墨曄的親生兒子,而是她與王府家丁苟且生下的“野種”!

    後來,秦似雪得知雲汀蘭與墨回鋒不清不楚,也派人這般中傷過雲汀蘭的名聲。

    不過,這件事有相同之處,卻也有不同之處——

    相同之處在於,雲綰寧和雲汀蘭姐妹二人被謠言中傷,罪魁禍首都是秦似雪這個惡毒的女人!

    不同之處則是,雲綰寧是無辜的,本就是被秦似雪所害。

    而雲汀蘭,則是真的與墨回鋒不清不楚,不要臉的勾搭在一起了!

    如今,雲汀蘭倒是活學現用,將這一招用在了秦悅柳身上!

    “這個心腸歹毒的小賤……”

    雲綰寧話剛出口,便見圓寶雙眼亮晶晶地盯著她。

    她到嘴邊的“人”字,立刻收了回去,硬生生改口,“小劍客!”

    圓寶立刻癟嘴,一臉鄙夷,“娘親,你原想說的肯定是這個心腸歹毒的小賤人才對吧!什麽小劍客?她配嗎?!”

    雲綰寧:“……”

    趙蕭然:“……”

    很快,趙蕭然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訓雲綰寧,“寧兒,你們這樣可不對啊!”

    “哪能在孩子麵前說這些話?”

    就不怕把孩子教壞了?

    圓寶是皇長孫,今後可是南郡帝王!

    怎能在他麵前說這些話呢?

    雲綰寧哭笑不得,“知道了,蕭然表叔。”

    她何時在圓寶麵前出口成髒過?

    但凡每次要爆粗口,她要麽捂著圓寶的耳朵,要麽把他給支開了。

    他怎麽知道,圓寶會知道什麽“小賤人”不小賤人的話?

    圓寶扭了扭身子,在趙蕭然懷中像一條小蟲子似的,“娘親,蕭蕭,你們不必緊張!娘親的確沒有教過我這些話。”

    “是德妃祖母教我的!”

    他有些小得意,“其實,也不算是德妃祖母教我。”

    “是德妃祖母罵人的時候,我聽見了!”

    說罷,他學著德妃的樣子板著臉,冷哼一聲罵道,“魏淑芬這個小賤人!”

    “秦似雪這個小賤人!”

    “南宮月這個小賤人!”

    “……”

    圓寶學得像模像樣,還伸出手指頭,煞有其事的在空中一點一點的……當真像是隔空能將手指頭,戳到被罵之人的臉上似的!

    那活脫脫的“德妃形象”,被圓寶發揮的淋漓盡致!

    雲綰寧又一次無語凝噎:“……”

    趙蕭然臉色也有些古怪。

    “蕭蕭,你別說我娘親了,你去說說我德妃祖母吧!皇祖父都經常說,德妃祖母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你去給我德妃祖母嘴上安個門把手吧!”

    圓寶脆生生的聲音落在趙蕭然耳中,讓他也頓時哭笑不得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幹笑一聲,“圓寶,你可別為難我了!既然這是德妃娘娘教你的,那就沒事了……”

    笑死!

    德妃那張嘴,是被墨宗然給寵出來的!

    她連皇上都敢罵,更何況是魏嬪等人?

    圓寶被德妃給影響了,這事兒也隻有雲綰寧和墨曄去跟墨宗然和德妃提一提。

    他哪裏敢多嘴?!

    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趙蕭然清了清嗓子,“總之,秦相府的情況暫時就是這樣!我也……”

    他話還沒說完呢,雲綰寧身後便又傳來一道聲音。這聲音由遠而近,還帶著幾分壓製不住的緊張,“主子,出事了!”

  第1678章 給她吃顆糖,再打一巴掌!

    聽到這一聲“主子”,雲綰寧原還以為是暗衛們收到什麽消息來給墨曄回話。

    哪知,來人很快出現在她麵前——竟是許久未見的遠山!

    難怪雲綰寧方才覺得那一聲“主子”很是耳熟呢!

    “怎麽了?”

    雲綰寧轉身看著他,眉頭緊皺,“你怎的如今才回來複命?我還以為你是被人牙子給拐走了呢!如玉呢?”

    她抬眼看向他身後——空無一人!

    當初她得知如玉會錯了意,已經前往西香山去給雲汀蘭“吃糖”後,便立刻吩咐遠山將他給叉回來。

    畢竟,遠山的性子要沉穩許多。

    而如玉,就是一顆不長腦子的炮仗!

    沒有看見如玉,再結合方才遠山那一句“出事了”……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變,“出什麽事了?可是如玉又惹禍了?!”

    “還好吧……”

    遠山糾結著,半晌才回了一句。

    “什麽叫還好?!”

    雲綰寧險些被這個回答給氣死了!

    還好的意思,不就是證明如玉的確惹禍了嗎?!

    她氣得一巴掌拍了過去,遠山不敢躲,肩膀上受了這一巴掌。

    “主子,您別激動!其實也不是惹禍了!屬下反而覺得,如玉這次做的沒錯!但是,但是隻是偏離了預期那麽一丟丟。”

    遠山伸出手,用手比劃出“一丟丟”的概念。

    雲綰寧:“……”

    宋子魚把遠山給她的時候,這廝多沉穩呐?!

    如今怎的也變得這般嬉皮笑臉了?

    可見,如玉這家夥的影響力的確不容小覷啊!

    就連遠山都被他給帶偏了!

    雲綰寧深呼吸一口,勉強冷靜一些,“我給你二十秒時間,你立刻將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我。否則,你就跟如玉一起吃屎去吧!”

    她今兒真是被氣壞了!

    先有雲汀蘭欺負秦悅柳,後又被遠山給氣得鮮血吐血!

    遠山也知道自家主子是當真生氣了……

    他不認得趙蕭然。

    但隻瞧著趙蕭然抱著圓寶,便知趙蕭然與雲綰寧也定是關係匪淺。

    就在他遲疑著不知如何開口時,趙蕭然放下圓寶對雲綰寧道,“寧兒,我去瞧瞧糧銀分配的如何了。”

    “好。”

    雲綰寧點點頭,目送趙蕭然牽著圓寶走遠,這才抬眼看向遠山,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快說!”

    遠山苦著一張臉,這才趕緊回話——

    原來,當初雲綰寧讓他去追如玉的時候,他的確剛出北郡就追上了他。

    畢竟遠山最擅長的,便是追蹤與藏匿。

    要將如玉這廝給叉回來,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奈何,架不住如玉一張“巧嘴”啊!

    “他誘!拐屬下!說什麽帶屬下吃香的喝辣的!說隻要解決了雲汀蘭這個禍害,今後主子回京後,就再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遠山小心翼翼地看了雲綰寧一眼,神色還帶著幾分委屈呢!

    “屬下哪裏知道,如玉就是個油嘴滑舌的主?”

    他癟著嘴,“屬下隻想著為主子解決後顧之憂,便被如玉哄著一同去了西香山!”

    “如玉時刻謹記,說主子打算給雲汀蘭喂一顆‘糖’。”

    遠山不敢正麵與雲綰寧對視,隻能用眼角餘光偷偷看她。

    雲綰寧繼續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你繼續說。”

    她倒想聽聽,如玉這家夥給雲汀蘭喂了一顆什麽樣的“糖”!

    “如玉見到了雲汀蘭,說是主子您給雲汀蘭支了個招,特意讓他去給她傳話!還說什麽此次皇上派人接她回京城,都是主子您的主意!”

    雲綰寧:“……我!他!媽!!!”

    如玉這個狗東西!

    “讓他回來受死!”

    還給什麽糖呢?

    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爐子上烤吧?!

    見才說了幾句,自家主子就氣成這樣,遠山接下來的話都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雲綰寧瞪著他,“說!”

    遠山這才不露痕跡的後退了一步,“他還告訴雲汀蘭,說主子給她支的招是,是讓她回京之前給所有人一個下馬威!”

    “如此,回京後日子才好過,才會威風……”

    雲綰寧:“……”

    她真是要對如玉這個狗東西說一句“栓q”了!

    敢情雲汀蘭這次敢這般高調,這麽狂妄,“罪魁禍首”居然是她?!

    是她間接的害了秦悅柳?!

    “雲汀蘭原還不信,但又想著去傳話的人是如玉,是主子您最信任的人。所以雲汀蘭就信了,當即就布下了連環計!”

    “連環計?什麽連環計?”

    雲綰寧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如玉沒告訴我。”

    遠山道。

    雲綰寧:“……所以,如玉那個狗東西眼下在何處?”

    該不會跟著雲汀蘭進京了吧?!

    她話音剛落,果然聽到遠山答道,“如玉說,給了雲汀蘭一顆糖,還要打她一巴掌呢!所以他跟著雲汀蘭進京,打她巴掌去了!”

    雲綰寧:“……”

    旁人是打一巴掌給顆糖。

    如玉是給人一顆糖,再打一巴掌?!

    不過,雲綰寧對如玉這狗東西已經不抱希望了!

    還打雲汀蘭巴掌去了呢……她就指望著他別被雲汀蘭賣掉還幫人家數錢!

    “你怎麽不勸他一起回來?”

    “屬下勸了,勸不動啊!”

    遠山也很無辜,“屬下還拽他了!但是他說,再拽他就生氣了要打我!還說他是去給主子您排憂解難了,讓屬下不準插手。”

    雲綰寧:“……這個狗東西如今真是威風啊!”

    看來,她得想法子好好滅一滅這個狗東西的威風!

    ……

    京城外十裏地。

    豪華的馬車,晃悠悠的行駛在官道上。

    趕馬車的人這會子靠坐在馬車上,兩隻腳搭在馬背上,雙手還枕在脖子下麵……兩隻晃悠的大腳板,足以體現出這會子“馬車夫”的悠閑自在。

    馬車內,時不時傳出一聲嬰兒的哭鬧。

    雲汀蘭看著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孩子,一臉晦氣的把孩子扔給了婢女紅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父王還沒死呢!就急著給他哭喪不成?!”

    她對墨回鋒,也是一肚子的怨氣。

    生孩子、養孩子全部扔給她一人不說,墨回鋒跑的無影無蹤人影子都瞧不見,把她和孩子扔在西香山整日裏擔驚受怕。

    尤其這孩子的長相異於常人,對雲汀蘭而言更是一種折磨。

    她皺著眉掀開簾子,衝外麵的“馬車夫”問道,“何時能入京?”

    “快了!”

    如玉懶洋洋地應了一句,“你著什麽急?就算入京時城門已經關了,皇上也會下令給你打開啊!難不成還能將你拒之門外?”

    聽到這話,雲汀蘭原本躁鬱不安的心情,倒也好受許多。

    哼!

    當年他們是被灰溜溜的幹出京城,可如今她是被墨宗然下令請回來的!

    等她回京後,那些個曾經與她作對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她要一個個的收拾!

    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怎麽將這孩子給換掉……如若不然,她總不能帶著這個怪物進宮麵聖啊!

    雲汀蘭心下又開始焦灼起來。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第1679章 “三王妃”被拒之門外!

    她看著熟悉的官道,突然對如玉喊道,“先停下來!”

    “怎麽了?”

    如玉懶洋洋地揮著鞭子,將馬車靠邊停下後,這才坐直身子轉頭看著她,“眼瞧著都要進京了,為什麽又要停下?”

    “你不是急著回京,以免城門關了麽?”

    “我有件事讓你去做。”

    雲汀蘭道。

    如玉:“……你說什麽?”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你有什麽事?讓誰去做?”

    “你啊!”

    雲汀蘭回答的一本正經。

    瞧著那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像是當真把如玉當自己的隨從使喚了。

    如玉不服,“我是你的誰?你又是我的誰?我憑什麽要替你去做?”

    “你,你不是說,是雲綰寧讓你來幫襯我的嗎?!”

    雲汀蘭傻眼了。

    雲綰寧這不是明擺著,瞧著她被墨宗然親自下令接回京城,所以這才上趕著來討好她,今後不敢與她作對了吧?

    如此,才會將如玉差來給她使喚!

    雲汀蘭心下如是想道。

    如玉本想直接啐她兩口。

    但轉念一想,他肩負“為王妃排除異己”的重擔,眼下不宜與雲汀蘭撕破臉皮。

    畢竟,他還沒打到雲汀蘭的“耳光”呢!

    若就這般與她鬧翻,他不是白跑這一趟了麽?

    於是,如玉就算心下再如何不滿,眼下也擠出一絲笑意,“我說雲側妃……”

    他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虛偽好嗎?!

    雲汀蘭眉頭緊皺,當即不高興地糾正他,“你喊錯了吧?是三王妃!”

    如玉:“……行,三王妃就三王妃!”

    反正墨回鋒這個三王爺如今等同於空氣,也不知雲汀蘭非要糾結什麽側妃王妃做什麽……不過既然她要這般虛榮,如玉成全她便是!

    左不過也就是一句稱呼罷了。

    “三王妃,你是不是不知求人時該是什麽態度?”

    他挑眉,“你應該說,如玉,我拜托你去幫我做件事好嗎?”

    雲汀蘭臉色沉了下來。

    “你是不是雲綰寧派人整我的呢?”

    “行行行,隨便你怎麽說。”

    如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你說,你需要我去幫你做什麽事?”

    見狀,雲汀蘭這才滿意地露出一絲笑意,湊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什麽?”

    如玉臉色變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雲汀蘭,眼中的鄙夷和嫌棄等,分外顯眼!

    “雲汀蘭,你是不是腦子被馬車裝傻了?”

    他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你是腦子撞馬上了?還是馬撞你身上了?你自個兒說說,你方才說的那是人話嗎?!”

    雲汀蘭:“……你竟敢直呼本王妃的姓名?!”

    如玉立刻又道,“三王妃,你自個兒說說,你方才說的那是人話嗎?!”

    雲汀蘭:“……”

    雲綰寧一定是派如玉這個狗東西來搞!她的吧?!

    如玉在她身邊的這幾日,她已經被這個狗東西給折磨的瀕臨精神分裂了!

    她就沒有過過一日的安生日子!

    “如玉!”

    她生氣了,“那主意,可是你家王妃給我出的!”

    “倘若此次我回京,父皇因此問罪的話……我會直接把你家王妃供出來!我要告訴父皇,這一切都是雲綰寧的主意!是她把京城鬧得雞犬不寧!”

    “到時候我便要看看,咱們到底是誰更不好過!”

    見她用自家王妃的名義來威脅他,如玉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他也忍不住在心下吐槽——

    想當日,自家王妃出的這是什麽主意呀?

    什麽給一顆糖再打一巴掌?!

    瞧瞧雲汀蘭這種人,糖倒是給她吃過了,可是打一巴掌能行嗎?!

    看著雲汀蘭此時的欠揍的樣子,他還得多給她幾巴掌才是!

    “算你狠!”

    如玉伸手指著她,惡狠狠地說道,“行!老子這就去給你辦!去給你找!但你若敢在皇上跟前提及我家王妃半個字的話……”

    他這牛脾氣也是上來了。

    因此,此時猙獰可怕的臉色瞧著是要把雲汀蘭嚼碎了咽下去似的!

    雲汀蘭心下也有些發怵。

    她不是不知道,如玉這個狗東西似乎有什麽“精神病”,他的情況時好時壞……

    倘若他真要對她怎樣,可無人保她!

    想到這裏,雲汀蘭忙從紅柚懷中摸出幾塊碎銀子遞給他,“算我請你吃酒。”

    如玉這才冷哼一聲,跳下馬車揚長而去。

    如此一來,馬車可就直接停在路邊了!

    雲汀蘭有些著急,衝著如玉漸漸消失的北影喊道,“喂!如玉,你回來!你倒是先把馬車趕進城門啊!你把我們扔在這裏,我們怎麽辦啊?!”

    如玉自然聽到了她的呼喊聲。

    但他隻當沒聽見,冷笑著加快速度,徹底消失在雲汀蘭的視線中。

    眼瞧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了,雲汀蘭沒了法子,便隻好從紅柚懷中接過孩子,惡狠狠的讓紅袖出去趕馬車。

    紅柚心下罵罵咧咧,臉上卻恭恭敬敬,敢怒不敢言。

    ……

    夜幕降臨,夜色籠罩著整個京城。

    紅柚艱難地將馬車趕到了城門外。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城門的確已經關上了。

    四下無人,隻能聽到京城內傳出來陣陣聲音。

    此時,夜市已經開設。

    因此,城內熱鬧非凡。

    紅柚拍了好一會子的城門,都無人應聲。

    無奈之下,她隻得返回馬車上,小聲回話道,“側……王妃,無人開門呢!咱們怎麽辦呀?”

    如今已是深秋。

    這城門外,夜風已經一陣陣拂過。

    馬車內,雲汀蘭披著披風,膝蓋上還蓋著毯子,可仍是忍不住被凍得直打哆嗦,“這,這京城怎麽如此寒冷?竟是比西香山還要冷!”

    “王妃,咱們從西香山啟程的時候,還沒到深秋呢,所以要暖和一些。”

    紅柚解釋道,“眼下已是深秋,所以要冷上一些。”

    “本王妃不知道這道理?還要你來多嘴?!”

    雲汀蘭沒好氣地罵道。

    紅柚便小心翼翼地閉上了嘴。

    “還不去喊人開門!”

    雲汀蘭氣急敗壞。

    她明明是被墨宗然下令接回京城,進城門時該是眾人歡呼響應、鑼鼓喧囂,鞭炮不斷才對!

    怎的眼下,非但無人在城門處相迎,反而還城門緊閉?

    這倒像是……她不是被墨宗然派人接回來的,反倒像是自個兒偷偷摸摸回來、不受歡迎被拒之門外似的!

    雲汀蘭死死地咬著後槽牙,恨不得能立刻將城門給卸下來!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噠噠噠”的在身後響起。

    雲汀蘭像是看到了希望,連忙掀開簾子把頭伸出去。

    哪知下一秒,看清楚這是哪個府上的馬車後……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可怕!

  第1680章 看看今晚到底是誰死!

    紅柚沒瞧見雲汀蘭那可怕的臉色,壓低聲音說道,“王妃,那是周王府的馬車!”

    “本王妃眼睛沒瞎!”

    雲汀蘭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來。

    不過,還不等她開口喊住周王府的馬車,卻見城門已經打開了,都不等馬車夫下來喊門……如此對比,讓雲汀蘭心下更是不甘!

    憑什麽?!

    同是王妃,憑什麽她就比不上雲汀汀?!

    於是,雲汀蘭再也忍不住了。

    見周王府的馬車已經快要消失在眼前了,她連忙扯開嗓子大聲喊了起來,“站住!周王府的馬車!停下來!我有話要問!”

    周王府的馬車夫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不禁皺了皺眉。

    他心想,在這京城中有什麽人,分明瞧見是周王府的馬車,還敢如此大呼小喝?

    莫不是個神經病吧?

    於是,馬車夫隻當雲汀蘭是個神經病,絲毫沒有停留,駕駛著馬車進了城門。

    見狀,雲汀蘭更是被氣得要抓狂!

    “一個個的,什麽東西!”

    就在她怒罵時,紅柚著急地喊道,“王妃!城門又要關上了!”

    “既然要關上了,還不趕緊讓他打開!你是個木頭不成?!”

    雲汀蘭將滿腔怒火宣泄在紅柚頭上,衝著她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紅柚委屈地跳下馬車,趕緊衝了過去,“等一下!”

    城門守衛哪裏認得她?

    這馬車瞧著還算豪華,可也看不出是哪個府上的馬車啊……兩名守衛到底是停了下來,皺眉看著紅柚氣喘籲籲地跑近,“什麽人?!”

    “兩位官爺,我,我是三王府的!這是我們家王妃的馬車!”

    紅柚顧不得喘氣,趕緊解釋道,“方才我在門外喊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還請兩位官爺稍等,等我們的馬車進來再關門吧!”

    “三王府?”

    看著紅柚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兩名守衛麵麵相覷。

    隨後,左邊的守衛當先笑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冒充三王府的人?!”

    “就是!誰不知三王府如今就是一片廢墟?三王爺都不知所蹤了呢,還三王府的人……你就算想蒙混進城,不該冒充三王府的人!”

    紅柚愣了一下,“我當真是三王府的人!”

    “那你可有什麽憑證?”

    侍衛問道。

    “憑證?”

    紅柚皺了皺眉,在身上摸了摸。

    她的確沒有憑證!

    不過……

    她忙轉身指著馬車,“我家王妃就坐在馬車中呢!”

    聞言,兩名守衛笑得更歡了,指著紅柚像是看傻子似的,“她說她是三王府的人呢!還說他們家王妃就在馬車中?”

    “誰不知三王妃去年就沒了?”

    “這說謊的技術,也太差勁了吧?”

    “可不是麽!竟敢冒充三王府的人?”

    這丫頭也太傻了吧?

    這京城上下,誰不知三王府在皇室中,如今就是墊底的存在?

    她即便是冒充翰王府周王府,甚至是楚王府的人也好……畢竟,楚王妃雖說去年就回了東郡,可到底人還在啊!

    而三王妃秦似雪,去年就沒了好嗎?!

    居然還敢冒充三王妃?!

    見兩名守衛笑得前俯後仰,還伸手指著她笑話她是個傻子……

    紅柚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兒。

    她癟著嘴,回了馬車給雲汀蘭告狀,“王妃,他們不信我們是三王府的人,還笑話奴婢呢!”

    “什麽?!”

    雲汀蘭也被氣得不輕,當即隨手把孩子往馬車中一放,怒氣衝衝地下了馬車。

    想起如玉說什麽下馬威的話……

    雲汀蘭走近,二話不說便左右開弓給了這兩名守衛一人一耳光!

    兩名守衛當場傻眼了!

    “大膽!哪裏來的潑婦?!竟敢……”

    回過神後,兩名守衛頓時怒了!

    不過,還不等他們說完,雲汀蘭便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了過去,“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是我家王爺的玉佩!”

    “現在,還敢懷疑我不是三王妃了嗎?!”

    皇室中人,幾乎都會佩戴玉佩。

    尤其是幾位王爺和公主,都有證明自己身份的玉佩。

    這玉佩上,不但刻有他們的字,就連玉佩的配繩都是皇室專用、玉佩上麵還刻有祥雲龍紋。

    尋常人等,可不敢隨意佩戴!

    更不敢隨意冒充!

    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兩名守衛接過玉佩一看,又一次麵麵相覷。

    這玉佩,的確是當初的營王、墨回鋒的玉佩不假。

    可三王妃不是早就死了嗎?

    “我知道,三王妃雖然死了,但是三王府還有一位雲側妃!聽說前兩年跟著三王爺一起發配到了西香山呢!所以麵前這位……”

    “那肯定就是雲側妃了吧?”

    “既然是雲側妃,她為何敢自稱王妃?”

    “不知,還是小心為妙。”

    兩人壓低聲音商議片刻,又轉身看著雲汀蘭,“這玉佩,我們要上繳給皇上親眼瞧過之後,確定你是三王妃,再放你們進城!”

    這玉佩自然不會有假。

    這是當初,墨回鋒將玉佩留在了西香山,讓她拿著防身的。

    畢竟,“三王爺”的名號,還有些威懾力。

    雲汀蘭此番回京,便攜帶在身。

    她不擔心他們認為玉佩有假——諒他們也不敢!

    但今日被堵在城門外這般打臉……

    瞧著已經有不少前去夜市的百姓從旁經過,已經站在一旁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了……

    雲汀蘭的臉上到底是火辣辣的!

    出回京,便遇到這般難堪的境地,日後她該如何在京城立足?!

    想到這裏,她便愈發的怨恨周王府、怨恨雲汀汀了!

    “憑什麽方才的馬車能直接進去,我便要在這裏候著?!”

    她咬著牙問道。

    “方才可是周王府的馬車!今日周王特意帶著周王妃出城遊玩,這會子才回來呢!你的身份存疑,自然要在這裏等著!”

    守衛答道。

    存疑?!

    她的身份存疑?!

    這個守衛居然敢說她的身份存疑?!

    雲汀蘭險些沒被當場氣暈過去!

    “本王妃的身份還存疑?!你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

    她抬起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瞧著是打算再一耳光呼到這守衛臉上去,“方才本王妃給你的玉佩,還不能證明本王妃的身份不成?!”

    “去!立刻去向父皇求證!看今晚咱們到底是誰死!”

    雲汀蘭可被氣得不輕。

    她原以為,她是墨宗然下令接回京城的,所以便能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進城門。

    可誰知,折騰了大半夜她非但沒能進城,反而還被氣了個半死……

  第1681章 電燈泡——圓寶

    清溪鎮。

    有赫連楓等人盡心竭力的幫忙,加之趙蕭然也帶了大批人馬前來賑災救民。清溪鎮的百姓在墨曄與雲綰寧的帶領下,也幹得熱火朝天!

    人多力量大——

    清溪鎮的重建工作,比雲綰寧原本預計的二十日,足足提前了三日!

    看著煥然一新的清溪鎮,她心中滿是成就感!

    明日,他們便可以啟程回京了!

    今晚,設宴款待感謝赫連楓。

    剛剛酒足飯飽,如煙便領著一位“神秘人物”進來了。

    這位“神秘人物”身材高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不必他解下臉上的麵具,雲綰寧便認出來了……

    “義兄?!”

    她的語氣滿是肯定,不帶半點疑慮。

    赫連律高大的身子頓了一下,這才無奈地取下臉上的麵具,“朕還想著給你們一個驚喜呢!想必你們肯定不知道朕是誰。”

    “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認出來了!”

    “就你這身形,我怎會認不出來?”

    雲綰寧強忍笑意,“快快請坐!義兄這是從哪裏來?”

    “北郡。”

    赫連律也沒客氣。

    在赫連楓身邊坐下後,這才對墨曄微微頷首致意,又轉頭看向百裏長約,古怪的眼神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鍾。

    最後,赫連律移開了目光。

    瞧著便知,他與百裏長約之間的梁子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了。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赫連婉兒這貨?!

    “得知清溪鎮出事了,朕也捏了一把汗呐!不過你們都是厲害人物,想必也不會被困。果然!看看如今的清溪鎮,真真是讓我另眼相看呐!”

    赫連律主動開口,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

    墨曄頷首,“多謝義兄仗義相助!這份情誼,本王銘記在心。”

    “嗐!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妹夫就不必跟我客氣了!”

    赫連律豪爽地擺了擺手。

    知道他好酒,雲綰寧又讓空間大哥搞來不少好酒。

    一通豪飲之後,赫連律兩隻眼皮都在打架了。

    在赫連楓帶他去歇息之前,他打著酒嗝對雲綰寧說道,“妹妹啊!有些話,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得不提醒你!”

    “正所謂,刀不可過鋒!否則容易被人折斷!”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個道理,哥哥希望你能明白!”

    聽他這麽一說,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

    她還以為,赫連律喝醉了呢……

    但眼下瞧著,這哪裏像是醉了?

    分明是人醉心不醉!

    赫連律這會子,清醒著呢!

    “你是一個要強的人,也是一個能幹的姑娘!但是,劍藏鋒芒這個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說他醉了吧,他這會子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是大道理;

    說他沒醉吧,他這兩句話反反複複說來說去,聽得雲綰寧頭疼!

    “哥哥,我明白!”

    她忙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為我著想……”

    “我才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別人!”

    赫連律輕哼一聲,又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一股子酒氣撲麵而來,熏得雲綰寧直翻白眼!

    “你這丫頭動起手來那是絲毫不手軟!若你今後當真遇到什麽事大開殺戒,不止是無辜之人遭罪……就是你自個兒,那,那也是招恨呐!”

    說著,赫連律抬起蒲扇大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如今敵人可不少!”

    “對了,我還要提醒你一句!”

    “那個,那個我前兩日追殺南宮嘯的時候,似乎發現他與南疆人勾結在一起了……”

    聞言,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南疆人?”

    對於這個結果,她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招啟說過了,當初他們前往北郡的途中,就曾遇到了藍望天等人……

    “對!但是我把那個南疆人殺了!”

    說起這話時,赫連律臉上還帶著幾分小得意,“笑話!我明知他們是衝著你來的,我肯定不會給他們來傷害你的機會!”

    “你可是朕的妹妹!”

    赫連楓站在一旁扶著赫連律,充當他的“扶手”。

    “姐姐,我家皇上平日裏喝多了就會喋喋不休,這張嘴怎麽也停不下來,你別見怪!”

    看著赫連楓皺成一團的臉,雲綰寧搖了搖頭,“哥哥是一心為我好,我怎麽會見怪?”

    赫連律也推了赫連楓一把,“誰說我醉了?!區區小酒!”

    話音剛落,他便身子一軟,高大的身子直接從赫連楓的肩膀上溜了下去……像一條胖乎乎的魚,直接從地板上滑到了桌子下麵!

    雲綰寧:“……”

    墨曄和百裏長約聯手將赫連律從桌子下麵拽了出來。

    可扶起來時才發現——這位已經睡過去了!

    雲綰寧無奈,隻得讓赫連楓趕緊帶著赫連律回去歇著。

    這會子,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能重建家園,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住進新房子,清溪鎮的百姓也激動歡喜不已。

    對墨曄雲綰寧夫妻二人,更是感恩戴德!

    今晚,清溪鎮的煙花久久不散。

    他們的慶功宴已經結束了,可百姓們還在歡歌盛舞,熱鬧非凡。

    知道百裏長約這段時日也是盡心盡力,雲綰寧和墨曄對這位“妹夫”更是滿意了,早早的讓他和墨飛飛回房歇著。

    周鶯鶯也困了,嚷嚷著想早點睡,明兒好早起啟程回京。

    墨曄便從她懷中接過滿滿,雲綰寧牽著圓寶,一家四口站在城樓上,看著滿城煙火眼底一片安寧幸福。

    圓寶把腦袋靠在雲綰寧的腰上,也難得沒有開口打破這份安寧。

    “寧兒,你我成親當晚,京城也是這般,滿是絢爛的煙火。”

    突然間,墨曄開口說道。

    雲綰寧愣了一下,“是嗎?那我怎麽不知道。”

    墨曄眼中浮現出一絲愧疚。

    他輕咳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也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煙火的滿滿,低低地說道,“因為那時候你暈過去了。”

    “而且你被關進清影院,自然不知外界是何情形。”

    雖說是他對不住雲綰寧,可那一晚麵對滿城煙火,墨曄是怒火中燒!

    他恨雲綰寧,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可如今……

    他轉頭看著她,眼中的深情壓下了愧疚,“是為夫不好。等回京後,我要你親眼看著,為夫一定親手重新為你燃放滿城煙火!”

    雲綰寧被他眼中的深情打動,兩人剛要靠近……

    隻聽“咳咳”的聲音響起。

    電燈泡·圓寶慢悠悠地說道,“少兒不宜!我和妹妹還在呢!你們注意一點!”

    話剛出口,墨曄便伸騰出一隻手捂住了圓寶的眼睛,飛快的在雲綰寧唇上親了一下。

    “知道爹娘情非自已,還看什麽?小電燈泡!”

    雲綰寧笑著俯身將圓寶抱了起來,當著他的麵兒轉頭親了墨曄一下,又親了他和滿滿兄妹二人。

    圓寶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在一家人享受幸福之時,遠山撓了撓頭出現在他們身後,“主子,屬下本不想打擾你們的四人世界!但京城那邊出了件事兒,屬下不得不回稟!”

    墨曄轉過身來,“什麽事?”

  第1682章 王妃,她在向您示威!

    “雲汀蘭那個瘋婆娘可不得了了!”

    遠山忙道,“聽說她回京不過幾日,就以三王妃自居,非但得罪了不少人。甚至還去周王府挑!釁,與周王妃撕破臉皮。”

    “什麽?!”

    雲綰寧臉色一沉,“周王妃可有事?!”

    遠山原還不知,周王妃與自家王妃主子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心想著,頂多就是妯娌關係唄?

    周王妃是自家王妃主子的四嫂吧?

    但後來才從如玉處得知,周王妃竟是自家王妃主子的親妹妹!

    就如雲汀蘭一般!

    她們三妯娌,也是三姐妹!

    這真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遠山驚愕之餘,倒也很快將這個消息消化掉了。

    因此此次得知此事後,便立刻來給自家主子報信了,“周王妃倒是好好兒的!聽說那雲汀蘭被氣得不輕,回王府後還吐血了呢!”

    聞言,雲綰寧還有些詫異,“是嗎?!”

    幾個月不見,汀汀那丫頭戰鬥力這麽強悍了?!

    “如此甚好。”

    她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雲汀汀沒事兒,她便放心了!

    可誰知,下一秒隻聽遠山又道,“主子,周王妃是沒出什麽事,可是秦二小姐出事了!”

    一聽又是秦悅柳出事了……

    雲綰寧剛剛才舒展開的眉頭,頓時又擰成了一團,“悅柳怎麽又出事了?!”

    遠山哪裏清楚京城的情況?

    他隻聽如玉說,京城中自家王妃主子最要好的姐妹,除了周鶯鶯和墨飛飛之外,便還有一位周王妃、一位秦二小姐,還有一位什麽五公主,以及什麽周少夫人……

    遠山沒見過,便也不知她們到底長什麽模樣。

    隻是從那時起,他便也上了心。

    京城那邊的情況,他就隻盯著這幾人。

    “要不怎麽說雲汀蘭是個瘋婆娘呢?”

    遠山回答道,“她帶著人去秦相府討要孩子!秦二小姐不給,她便派人把她打成重傷了!”

    雲綰寧:“!!!”

    “你說什麽?!雲汀蘭竟如此囂張?!”

    她居然還敢堂而皇之的,帶著人去秦相府要孩子。

    秦悅柳不給,就讓人把她打成重傷?!

    簡直是豈有此理!

    雲汀蘭這個賤人!

    是見她不在京中,就當她不存在嗎?!

    雲綰寧氣極,“獨眼龍這個廢物東西!他在京城做擺設不成?如煙!即刻傳信給獨眼龍,讓他把這件事給我解決了!”

    她轉頭衝城樓台階下的如煙吩咐道,“現在立刻馬上!”

    如煙知道自家王妃生氣了。

    但她理智還在。

    於是,趕緊小跑上來勸道,“王妃,如今還摸不準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雲汀蘭就是仗著皇上的態度,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奴婢以為,還是不要將事情鬧大的好!”

    獨眼龍一出麵,事情不就被鬧大了?

    萬一因此壞了墨宗然的計劃怎麽辦?

    “奴婢覺得,還是暗中動手比較好。”

    如煙沉聲說道。

    秦悅柳這口氣必須得出!

    誰讓秦悅柳是她的“女兒”呢?!

    不能明麵上動雲汀蘭,那就暗地裏搞死她!

    最不濟,也得好好的嚇唬嚇唬她,讓她知道即便雲綰寧不在京城,她的人也不是她能隨便動的!

    雲綰寧還沒回京城呢,與雲汀蘭之間的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便已經隔空打響!

    “屬下讚同如煙姐姐的意思!”

    遠山也點頭說道,“主子,這個雲汀蘭實在是太過分了!主子您好歹還顧忌著,與她之間的事兒是一碼事,根本沒有動她身邊的人。”

    比如說,雲汀蘭生的那個小怪物。

    雲綰寧還想著,孩子是無辜的。

    她與雲汀蘭的仇恨,不會殃及她身邊的人。

    哪知,雲汀蘭卻不怎麽想?!

    “可她呢?非但處處動您的人,還這般囂張狂妄,簡直是不把您放在眼裏!她這是在向您示威啊!”

    遠山替自家王妃主子感到憤憤不平。

    “主子,分明是您給她出主意,讓她回京給那些人一個下馬威來著!可誰知道,她竟是把下馬威給到了您的頭上?!”

    雲綰寧無語:“……”

    “我再說最後一次,那什麽勞什子下馬威的話,根本就不是我說的!”

    是如玉那個狗東西會錯了意,是他給雲汀蘭出的餿主意!

    與她雲綰寧,沒有半文錢的幹係!

    雲綰寧氣得咬牙,“對了,如玉不是跟著雲汀蘭回京,打她巴掌去了嗎?”

    “這都回京好幾日了,怎的沒聽到他傳信回來,到底是怎麽打了她巴掌?!”

    遠山沉吟著,“想必還沒打巴掌吧?”

    否則雲汀蘭有這般囂張?!

    雲綰寧氣得將懷中的圓寶也塞給墨曄,讓他一左一右地抱著圓寶和滿滿回去歇著。明兒一早,他們也得早起趕路呢!

    而且這會子……

    雲綰寧隻怕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她!要!發!癲!

    目送墨曄父子三人下了城樓,雲綰寧才氣得一腳踹在牆壁上,“如玉這個廢物!”

    她要他有什麽用?!

    見她生氣,遠山遲疑著,心中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哪知,雲綰寧見他眉頭緊皺欲言又止,轉身一腳就踹向了他!

    她原是心中鬱結,想找人撒氣。

    可沒想到,嚇得遠山立刻說道,“主子,不是屬下有意瞞著您!而是如玉傳信說,讓屬下千萬被將此事告訴主子,不讓屬下說啊!”

    雲綰寧動作一頓,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嚴肅的審視著他,“你說什麽?”

    “如玉有什麽事,讓你瞞著我?”

    對上自家王妃意味深長的目光,遠山心下一“咯噔”。

    ——完了!他果然還是說漏嘴了!

    不過既然都已經說漏了嘴,眼下他也不可能再替如玉瞞著。

    自家王妃主子這性子,遠山這些時日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若真有什麽事能瞞著她倒也罷了。

    可但凡被她發現蛛絲馬跡,便能立刻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查清楚!

    遠山額頭上浸出一層冷汗,“主子,我……”

    他哭喪著臉知道瞞不下去了,這才老老實實的、一五一十地說起事情原委……

    “主子,如玉跟著雲汀蘭回京後,的確,的確還幫她做了一件喪盡天良的壞事!”

    喪盡天良的壞事?!

    雲綰寧的臉色愈發難看了,眼底的陰雲也愈發厚重,她沒忍住又是一腳踹了過去,“還不快說?!”

  第1683章 京城容不得她放肆!

    這一腳,遠山並沒有躲過。

    他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險些倒在地上。

    好在身後就是牆壁,他整個人都貼在了牆壁上。就像一隻壁虎似的,緊緊貼著牆壁不敢靠近雲綰寧,“主子,是如玉不讓我說!”

    “如玉說雲汀蘭回京那一日,怕被皇上知道她生了個怪物孩子。”

    “所以讓如玉去幫她找了個與那小怪物差不多打小的孩子,她抱著進宮麵聖,並宣稱那是她和墨回鋒的孩子!”

    許是怕還要挨揍,遠山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雲綰寧冷若冰霜,陰沉沉的模樣瞧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如煙再也忍不住了,低低地叱罵了一句,“這個雲汀蘭!簡直不是個東西!自己的孩子是個怪物,就奪走別人的孩子?”

    “殊不知,被搶走孩子的婦人該有多傷心!”

    同為人母,雲綰寧自然知道這種痛。

    奪子之痛,簡直比割肉更疼!

    對於雲汀蘭生的那個小怪物,她尚且會為他心疼。

    可誰知,已為人母的雲汀蘭仍是從前那般心狠手辣,絕情狠毒!

    她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竟能奪走別人的孩子?!

    雲綰寧握緊雙拳,深呼吸好半晌,才讓自己的情緒勉強平靜下來。

    她臉頰緊繃,冷聲衝遠山吩咐道,“你即刻傳信,讓如玉自個兒回明王府領罰!倘若他再幫雲汀蘭做任何一件傷天害理之事,便讓他滾出明王府,也不必再回來了!”

    從前她隻覺得如玉這個狗東西雖蠢了些,到底能分清善惡!

    後來她才發現,如玉玩世不恭不過是表麵,實則頭腦最是機靈。

    因此,她對如玉也最是放心。

    先前才會放心的,讓如玉跟著宋子魚去南疆。

    哪知從南疆回來後,這個蠢東西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若說從前她覺得如玉是一頭蠢豬,那麽如今的如玉……就是一隻哈士奇!

    二哈犯起二來,人神共憤!

    一如眼下的如玉!

    明王府內,設有刑堂。

    但一般情況下,墨曄甚少在王府的刑堂審問犯人,大多時候都是在神機營或者天牢。因此明王府內的刑堂,便多是用來責罰王府犯錯之人。

    比如,王府的侍衛或者暗衛。

    雲綰寧會讓如玉回明王府領罰,便是讓他去刑堂領罰!

    可見,如玉此次的確是讓她怒不可遏了!

    遠山驚了一下,趕緊領命而去。

    而如煙,聽雲綰寧說讓如玉滾出明王府的話,臉色也微微變了一下。

    她、如墨和如玉,也算是一同長大。

    三人之間的情誼,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

    她如今與如墨雖成了夫妻,可如玉於他們而言,便仿佛是親弟弟。

    因此,如煙趕緊替如玉求情,“王妃息怒!如玉雖犯了蠢,但他腦瓜子機靈,想必他自個兒還有什麽主意!王妃您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雲綰寧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如煙。

    “如煙,我這輩子最恨兩種人。”

    她語氣冰冷,“一是欺騙,二是背叛。”

    “如玉此次會錯了意,一意孤行跟著雲汀蘭回京,我可以不怪他。”

    “但是他不能分辨是非,一味的幫著雲汀蘭壞事做盡!此次更是做出奪走別人的孩子據為己有的事……”

    “你覺得,我能原諒他?”

    如煙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雲綰寧又道,“同為人母,我能體會到失子之痛到底是什麽滋味。”

    先前圓寶被墨回鋒雇凶擄走時,她便無法承受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最後,圓寶好好兒的回到了她的身邊,雲綰寧才仿佛重新“活過來”,煥然新生!

    “孩子是每個母親的底線!如玉明知我的底線,卻還要去觸犯,是否該死?”

    “奴婢……”

    “若你與如墨有了孩子,卻被人無端搶走,你可會心痛?可會恨不得殺了搶走孩子之人?!”

    雲綰寧一連幾個問題,問得如煙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她明白自家王妃的意思。

    也知道這一次,的確是如玉犯下大錯!

    麵對自家王妃的詢問,她到底是低下了頭,“是奴婢糊塗了!如玉明知故犯,的確該罰!但還請王妃念在他忠心的份兒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若不給他機會,便直接趕出王府了。”

    又怎會讓他去刑堂領罰?

    雲綰寧冷笑,“他此次是犯蠢,還是背叛,本王妃還是分得清的。”

    如玉口口聲聲說他進京是為了打雲汀蘭巴掌。

    雖說到現在巴掌也沒有打響……

    但是如玉的忠心,雲綰寧並沒有懷疑。

    她就是生氣!

    氣啊!

    氣得心肝脾胃腎都疼了起來!

    “這個蠢貨!等回京後,我一定會親手扒了他的皮!”

    聽到自家王妃這句話,如煙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如此說明,王妃對如玉隻是生氣,並非懷疑、寒心。

    “奴婢也幫王妃扒他的皮!”

    她忙道。

    雲綰寧這才看了她一眼,“雲汀蘭的氣焰太過囂張,必須要好好兒的打壓打壓才行!讓她知道,即便本王妃不在京城……”

    “京城也容不得她放肆!”

    “是,王妃,奴婢明白了。”

    如煙也領命而去。

    雲綰寧抬眼看向夜空,月光皎潔,繁星閃爍。

    前幾日中秋已經過了。

    那會子他們都在忙著重建清溪鎮,壓根兒沒有舉辦過什麽中秋宴會。

    那麽等回京後……再補辦一場賞月宴吧!

    到那時,一定會很“熱鬧”!

    雲綰寧收回目光,唇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她轉身下了城樓,身影很快沒入夜色之中。

    ……

    京城,三王府。

    雲汀蘭回王府時,整個三王府中雜草恒生,蛇鼠蟲蟻遍地。從前奢華熱鬧的三王府,如今也變成了一片廢墟,隻有匾額上的“三王府”幾個字仍舊清晰。

    即便如此,匾額上也布滿蛛網。

    雲汀蘭回想起當初還是雲側妃的時候,忍不住歎息“物是人非”。

    經過好幾日的拾掇,三王府總算可以勉強住人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是心下不滿。

    這會子月光高照,她站在窗戶邊,看著睡在小床上的兩個孩子,“可算是睡著了!再哭下去,本王妃隻好給他們灌蒙汗藥了!”

    這兩個孩子,一個白白胖胖,瞧著可愛極了。

    一個便是她生的小怪物……

    這會子,兩個孩子都緊緊蜷縮著小小的身子,兩隻小手也握的緊緊的。臉上都掛著還未幹涸的淚痕,時不時小身子還輕輕地顫抖一下,像是受了驚。

    這模樣,分明就是沒有安全感,像是入睡前被什麽嚇壞了似的!

    紅柚聽到她這話,隻覺膽戰心驚!

    哪有給這麽小的孩子灌蒙汗藥的?!

    尤其,其中一個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我瞧著父皇分明還是偏心雲綰寧那賤人!說什麽風風光光的接我回京做三王妃,可這王府已成一片廢墟,連狗窩都不如!讓本王妃怎麽住?!”

    雲汀蘭冷哼一聲,低低地啐了一口,“呸!這不是讓所有人看我的笑話嗎?!”

    紅柚低垂著頭不敢接話。

    就在這時,門外像是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第1684章 秦似雪的“鬼魂”

    紅袖最先發現門外的動靜。

    “王妃,方才門外似乎有人!”

    她忙抬頭,眼中多了幾分恐懼,“王妃,都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雲汀蘭並未發現有什麽人影,反倒是這會子胸腔被怒火填滿無處宣泄,自然顧不上什麽人影不人影的。

    她衝著紅柚嗬斥了一句,“怎會有人?”

    “我看你是出現幻覺了吧?!這深更半夜,門外怎會有人?!”

    更何況,她回三王府後,原本王府的下人都已經被遣散了。

    如今不過是她從西香山帶回來的幾名丫鬟侍衛,墨宗然又著意給她撥了幾人來伺候罷了。

    這偌大的三王府,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數十人。

    這深更半夜,怎會有人從門外經過呢?

    “王妃,奴婢沒有看錯!方才奴婢分明看見……”

    紅柚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汀蘭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管你看見什麽!這兩個小東西已經將本王妃折磨的頭暈眼花了。”

    “今晚你就在這裏看著他們。”

    “若他們再哭唧唧一聲,本王妃唯你是問!”

    “是,王妃。”

    麵對如此凶橫跋扈、毫無人情味的雲汀蘭,紅柚敢怒不敢言。

    她唯唯諾諾地抬起頭來,誰知剛一抬頭——

    隻見窗戶上,赫然映著一道黑影!

    那黑影瞧著,分明像是個人!

    紅柚被嚇得麵如土色!

    她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著窗戶,顫聲喊道,“王妃,王妃您快看,那,那是什麽?!”

    “什麽東西?竟能將你嚇成這樣?!”

    雲汀蘭原打算轉身上!床歇息。

    聽到紅柚的聲音,再看她居然被嚇得癱坐在地……

    雲汀蘭不禁眉頭緊皺,冷哼一聲抬眼看向窗戶。

    隻一眼,她頓時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啊……”

    雲汀蘭尖叫一聲,嚇得兩個孩子又是一哆嗦,頓時一前一後的扯開嗓子又開始哭了起來。

    眼下,她們哪裏還顧得上尖聲哭泣的孩子?

    不過在這樣瘮人的夜裏,在這般恐怖的氛圍下,兩個孩子的哭聲更是給這樣陰森森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恐怖與詭異!

    雲汀蘭也被嚇得身子一軟,直接靠坐在了床邊。

    “那,那是什麽玩意兒?!”

    見她也被嚇得不輕,絲毫沒有方才的凶橫囂張,紅柚心下這才多了一分平衡。

    原來,雲汀蘭也是個膽小鬼!

    瞧著雲汀蘭被嚇壞了,紅柚這才壯起膽子,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拿過了桌上的花瓶……

    好在窗戶被插上了栓,房門也緊鎖著。

    “王妃別怕,她進不來!”

    做完這一切,紅柚周身汗水都被濕透了,唯有雲汀蘭還猶如一灘爛泥似的坐在地上。

    紅柚不禁挺直了腰背——到底是她膽子更大!

    看看雲汀蘭,膽子都被嚇破了好嗎?!

    她走上前,把雲汀蘭扶了起來,“王妃,您沒事吧?”

    可雲汀蘭已經被嚇破了膽,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隻哆哆嗦嗦地坐在床邊眼神驚恐。

    紅柚這才走回小床邊,開撫兩個受了驚的孩子。

    可兩個孩子受了驚,又豈能輕易被安撫好呢?

    被搶來的孩子哭得聲音最大,到底不是在自家母親身邊,這會子受到驚嚇讓孩子更沒有安全感,哭鬧的聲音讓雲汀蘭愈發心煩氣躁!

    紅柚自然先安撫自家小公子。

    雖說這孩子是個小怪物,可到底是雲汀蘭所生。

    這小怪物,雲汀蘭給他取名趣兒——

    這個趣,不單單是有趣的意思。

    雲家祖上是蜀中人,因此這裏的“趣”是蜀中本地的方言,代表乖巧漂亮的意思。

    雲汀蘭內心深處,自然是希望這個孩子長大後不會是這般怪物模樣。

    畢竟是她肚子裏出生的,又是個男孩兒。若是將來能醫好,說不準還能登上皇位呢!

    雲汀蘭野心不小。

    “你把趣兒給我。”

    她勉強回過神來。

    聽著兒子的哭聲,她衝紅柚伸出手。

    紅柚這才將趣兒遞給她,雲汀蘭勉強耐著性子哄著趣兒。紅柚這才將那個孩子抱起來,耐著性子哄著,好一會子孩子才收嘴勉強安靜下來。

    倒是趣兒,還在哭個不停。

    雲汀蘭起初還有些耐心。

    見始終哄不好,氣得把趣兒往床上一扔,“這個小混球,到底在哭什麽呢!”

    好在床上鋪的厚實,倒也不會傷到孩子。

    隻是如此一扔,趣兒哭得更加大聲了,就連嗓子都開始沙啞起來。

    雲汀蘭愈發的煩躁,抓起被子就蓋在了趣兒的臉上!

    似乎這樣就能隔絕那讓她心煩意亂的哭聲似的!

    見狀紅柚被嚇得臉色一白,慌忙把懷中的孩子放在小床上,趕緊跑過來抱起趣兒,“王妃,您,您可別捂壞了小公子!”

    孩子才多大呀?

    她方才那麽一摔倒也罷了!

    眼下還用被子捂著孩子的頭,就不怕把孩子給捂出問題嗎?!

    紅柚趕緊將趣兒抱起來,又耐心的哄著。

    雲汀蘭雙手捂著耳朵,煩躁地盯著窗戶,可那窗戶上的黑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好半晌門外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聽著趣兒的哭聲消失了,隻是時不時抽噎一聲……

    雲汀蘭心裏的煩躁,也消散不少。

    她皺眉問道,“方才你可看仔細了,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奴婢也摸不準。”

    紅柚搖了搖頭,輕柔地抱著趣兒來回走動,試圖讓他重新入睡,“瞧著像是窗外的樹枝。”

    “樹枝?可這會子怎的消失不見了?”

    雲汀蘭反問。

    紅柚腳步頓了一下,瞧著窗戶上的確沒有任何動靜了,她才壯著膽子說道,“王妃,會不會是……”

    她壓低聲音,抱著孩子貓著身子走到雲汀蘭身邊,“這裏到底是秦似雪住過的地兒!當初聽說她是慘死……我娘說過,慘死的人閻王殿是不收的!”

    “她的靈魂隻能遊蕩在人間!”

    聽到這話,雲汀蘭那已經後背心發涼,隻覺得全身汗毛豎起了。

    “三王府久無人煙,這一年多時間幾乎無人居住。說不準當真是秦似雪的靈魂,一直在這院子裏遊蕩啊!”

    隻一句話,嚇得雲汀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明白,紅柚這番話不無道理!

    那一晚回三王府時,她就感覺這院子裏陰森森的。

    眼下,果然出事了吧?!

    “你別說了!”

    她心下害怕的厲害,身子也抖個不停。

    如今她不但霸占了秦似雪的王妃之位,還霸占了她的寢院……

    雲汀蘭與秦似雪生前就不對付,如今她怎會不怕?!

    她咬緊牙關,強撐著說道,“什麽鬼啊魂的!這世上本就沒有這些東西!不過是那些個膽小之人杜撰出來的!”

    “不準再說!”

    說罷,她翻身上了床,連腳趾逗蜷縮進了被子裏。

    看著她害怕不已卻還要逞強的樣子,紅柚心下冷笑。

    到底誰才是膽小之人呐!

    趣兒睡著了。

    紅柚把他剛剛放下,就聽雲汀蘭就吩咐道,“明日我要進宮一趟,你去準備我明日要穿的衣裳。”

    “是,王妃。”

    紅柚也還有些心有餘悸。

    但瞧著這麽久了外麵都沒什麽動靜,想必也沒事了。

    於是,她壯著膽子把桌椅拉開,伸手打開了門。

    紅柚剛探出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被一雙手用力拽了出去!

  第1685章 姑奶奶給的“見麵禮”

    門外很快沒有了動靜,就連一絲風聲都聽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雲汀蘭躺在床上瑟瑟發抖。她緊緊地盯著門口,被打開的房門之外漆黑一片,仿佛另外一個世界。

    那被打開的房門,也像是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嘴,似乎下一秒就能將她一口吞噬!

    方才紅柚說的話,也在雲汀蘭心裏埋下了可怕的種子。

    她哆哆嗦嗦地念叨著,“秦似雪,不是我把你害死的,你,你不要來找我!”

    “誰害了你你就去找誰!我們從前雖不對付,可到底都是王爺的女人,你不要來找我啊!”

    她說什麽不信鬼神,可也隻是說說而已!

    正如紅柚所言,這裏是曾經秦似雪所住的寢院,當年秦似雪又是慘死……

    秦似雪還活著時,她們兩人便暗地裏交鋒數次。

    如今她不但霸占了秦似雪的男人,還霸占了她的王妃之位,以及她生前住過的寢院。

    此次她回京,之所以數次刁難秦悅柳,非要將兩個孩子要回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兩個姑娘,雖說不得墨宗然的疼愛,可到底要年長一些。把她們帶在身邊,她們也能時不時進宮陪陪墨宗然,在他耳邊說說好話。

    墨回鋒還沒見過趣兒,想必是沒什麽感情的。

    可那兩個女兒,墨回鋒在西香山的時候倒也念叨過幾句,到底有些感情。

    墨回鋒已經久不見人影,雲汀蘭也聯係不上他。

    若將那兩個女兒捆在身邊,不怕墨回鋒不回來找她!

    雲汀蘭不想就這麽被他給拋棄,便打算用兩個孩子來牽製墨回鋒。

    哪知秦悅柳那個女人如此倔強,竟是怎麽也不肯把兩個女兒給她!

    女兒還沒要到手,反倒是“秦似雪”找上門了……

    也不知方才紅柚是被什麽東西給突然拖出去了!

    眼下怎麽樣了,可還活著?!

    雲汀蘭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又顫聲說道,“你,你若是不來找我,我明兒就給你燒香燒紙錢!讓你在下麵衣食無憂!”

    因著太害怕,她牙關都在打顫。

    “嗬嗬嗬嗬……”

    就在她被嚇得魂飛魄散時,門外突然又響起一陣笑聲。

    這笑聲充滿嘲諷,一聽就是在笑話雲汀蘭!

    她身子僵了一下。

    不對……

    這聲音聽著可不是秦似雪的聲音啊!

    甚至壓根兒不是個女人的聲音!

    雲汀蘭頓時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從床上爬起來。

    她剛下了地,一道黑影便快速從門口閃了進來。在她身邊閃了一下,又回到了門邊……動作之快,讓雲汀蘭都看得眼花繚亂!

    黑影回到門邊時,還撞了她一下,險些將她撞得摔倒在地!

    雲汀蘭扶著桌子,暈頭轉向地靠在桌邊,這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再抬眼看向門口時,隻見門口站著的……那不是一位“大熟人”嗎?!

    雲汀蘭的確與這人挺熟的。

    畢竟當初她還沒有跟著墨回鋒去西香山的時候,就與這人打過不少交道!

    “你,你,怎麽是你?!”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門口笑嘻嘻的獨眼龍,撐著桌子的手都有些發軟。

    這一刻,雲汀蘭慶幸突然出現的並非秦似雪的鬼魂,卻又比看到秦似雪的鬼魂更加害怕!

    鬼魂不一定能害人,但是這個男人不一定啊!

    想當初,她被他折磨的時候還少嗎?!

    雲汀蘭身子也軟了一下,視線也開始顫抖了。

    她慌張的衝門外喊道,“來人!來人!”

    可惜,門外無人應聲。

    紅柚也不知死哪兒去了。

    見狀,獨眼龍轉身出去了,很快就拽著紅柚的腿把她拖到了門口,“你是在找她?”

    紅柚這會子渾身是血,不知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門外的夜風,將血腥風吹了進來。

    迎麵而來的那股子血腥風,熏得雲汀蘭險些吐出來!

    “你,你把她怎麽樣了?!”

    她尖聲問道。

    “放心,沒死。”

    獨眼龍滿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將那滿手血腥隨意讓衣袖上擦拭了一把,這才道,“我可沒對她怎麽樣,你不要血口噴人!”

    “方才是她自個兒膽子太小,一頭撞在柱子上,所以暈了過去。”

    “我可是個良民!我怎麽會對她怎樣呢?”

    他?

    獨眼龍?

    是良民?

    他是在放屁呢!

    他若是良民,這整個京城隻怕就當真沒有良民了!

    雲汀蘭眼神驚恐地看著他,半晌才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麽樣。”

    獨眼龍走近,嚇得雲汀蘭後退了好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她仰著頭,看向獨眼龍的眼神愈發恐懼!

    “你怕什麽?我不過是喝口水罷了。”

    獨眼龍笑著坐下,當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這才捧著茶杯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

    他的手很大,想一把蒲扇似的。

    這小小的茶杯被他拿在手中,宛如是一隻小小的玩具。

    獨眼龍把玩著小小的茶杯,這才說道,“雲汀蘭,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吧?方才我不過是小小的嚇唬了你們一下,居然就能把你們嚇成這樣?”

    雲汀蘭:“……”

    那叫小小的嚇唬她一下?

    若那都是小小的嚇唬了,什麽才叫“大大的嚇唬”?!

    就那“小小的嚇唬”,她都險些被嚇得靈魂出竅好嗎?!

    但她也算了解獨眼龍的脾氣了。

    這就是個惡霸!

    眼下最好別招惹他……

    因此,雲汀蘭隻坐在地上,眼神警惕地看著他,卻不敢隨意接話。

    就怕哪句話說的不對,刺激了這惡霸,會對她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來!

    見她咬著牙不吭聲,獨眼龍樂了,“你也不必害怕!老子雖是個惡霸,卻是個講道理講規矩的惡霸!我不會對你怎樣。”

    這話聽著怪怪的。

    惡霸還會講道理?!

    但好歹,雲汀蘭也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隻聽獨眼龍又道,“就你眼下這副認不認鬼不鬼的樣子,我對你也沒興趣!”

    雲汀蘭:“!!!”

    她真是感謝他八輩祖宗,感謝他對她沒有興趣!

    她低頭一看——

    自個兒眼下這副模樣,雲汀蘭自己都嫌棄。

    因著太過害怕,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會子頭發淩亂,額前的碎發濕嗒嗒的粘在臉上,衣衫不整、裙擺上沾滿了不知從何處蹭來的汙漬。

    身上的汗味刺鼻又難聞,瞧著像個逃難的乞丐似的!

    也難怪獨眼龍會瞧不上她了……

    雲汀蘭死死咬著下嘴唇,“那,那你今晚來做什麽?!”

    “你管老子來做什麽?”

    獨眼龍冷哼一聲,頗不講道理地應了一聲。

    轉念一想,他方才說自己是個講道理的惡霸……獨眼龍這才朝著床上努了努嘴,“應我家姑奶奶吩咐,今晚給你送見麵禮來了!”

    雲汀蘭眼神一緊,“見麵禮?”

  第1686章 這是雲綰寧的警告!

    “什麽見麵禮?!”

    她心裏已經湧上一股子不好的預感了。

    “我家姑奶奶說了,你久未回京。此次被皇上接回京城……這份見麵禮,也算是姑奶奶給你的賀禮!恭賀你能從西香山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回到繁華的京城,祝你今後順風順水順心意。”

    獨眼龍咧著大嘴笑道。

    不過,他本就生的凶神惡煞。

    這麽咧著嘴一笑,隻凸顯的那一隻獨眼更加凶狠可怕了!

    雲汀蘭被嚇得心尖兒都在顫抖,聲音也帶著哭腔,“什麽見麵禮?是雲綰寧讓你給我的嗎?”

    “大膽!竟敢直呼我家姑奶奶的名字?!”

    方才還笑嘻嘻的獨眼龍,瞬間變了臉!

    他猛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燭光,也擋住了雲汀蘭的視線。

    獨眼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抬起手毫不猶豫地一巴掌落在了她臉上,“來!跟我一起喊:姑奶奶,姑~奶~奶~”

    雲汀蘭:“……嗚嗚嗚嗚。”

    好痛啊!

    許久沒有被人打過臉了!

    獨眼龍那一巴掌打下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那是要死人的啊!

    雲汀蘭隻覺得半邊臉的骨頭都開始痛了起來,忍不住捂著臉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這樣看著我做什麽?!還不跟我一起喊?!”

    獨眼龍唯一的那隻眼睛一瞪,頓時嚇得雲汀蘭又是一個激靈。

    眼瞧著獨眼龍又抬起手了,她知道今兒不喊的話隻怕還要挨一耳光……即便是滿心不情願,這會子她也不敢與獨眼龍作對。

    於是,她咬著牙萬分不願地喊了一聲,“姑奶奶。”

    她的聲音很低,甚至還被門外呼嘯而過的夜風給蓋住了。

    “大點聲!”

    獨眼龍一聲喝,嚇得她又是一個哆嗦,隻好哭著大聲喊了一聲,“姑奶奶!”

    “好嘞!”

    獨眼龍這才滿意地收回手,重新在凳子上坐下,繼續把玩著那隻小小的茶杯,“日後記住了,見了我家姑奶奶要記得這般恭敬。”

    雲汀蘭不吭聲了。

    雲綰寧這個賤人!

    同是雲家姐妹,同是王妃,她憑什麽見了她還要尊稱她一聲“姑奶奶”?!

    她不甘心!

    奈何,眼下麵對這個蠻不講理的惡霸,雲汀蘭也是敢怒不敢言!

    “去吧!去瞧瞧我家姑奶奶給你準備了什麽樣的見麵禮!”

    獨眼龍慢吞吞地說道。

    雲汀蘭轉頭看了一眼床上。

    方才她下地時,分明將被子給掀開了一角。可這會子再轉頭看去,床上的被子已經又重新被遮蓋下來了,看不見下麵是什麽情形。

    她不禁回想起方才獨眼龍現身時,在她身邊出現了一下,還險些將她撞翻在地!

    難不成,就是那會子他趁機把什麽“見麵禮”給放在了床上不成?!

    這個獨眼龍,今晚分明是來者不善!

    他還會帶來什麽見麵禮?

    雲綰寧那賤人,會這般好心恭賀她回京,給她送勞什子的賀禮?!

    那見麵禮,還會是什麽好東西不成?!

    雲汀蘭心裏已經湧上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她可早早打聽過了,雲綰寧這段時日並不在京城。

    因此,她才要趁著這個機會,要將她取而代之!

    讓今後所有人都隻記得三王妃,記不得明王府的什麽明王妃!

    誰知雲綰寧不在京城,都還會這般囂張跋扈!

    雲汀蘭死死地咬著後槽牙,用手撐著地板艱難地爬了起來,這才慢騰騰地朝著床邊挪了過去。

    見狀,獨眼龍不高興了,“你若走不動,可需要我幫你一把?”

    幫她……一巴掌打到床上去!

    雲汀蘭臉色一變,隻好加快腳步來到床邊,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掀開被子……

    可隻看了一眼,她便尖叫著將被子扔了下去,渾身癱軟的跪坐在了床邊!

    也虧得方才兩個孩子哭了一場,應該是哭得太累了。所以這會子睡得很沉,並未因為她的尖叫聲再一次被驚醒哭鬧。

    “怎麽?”

    獨眼龍這才笑著放下茶杯。

    瞧著對雲汀蘭方才的反應,應該是很滿意才對。

    “對我家姑奶奶給你準備的這份見麵禮,你可還滿意?”

    雲汀蘭這會子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被嚇得險些暈厥過去,此時是強撐著才能保持一絲清醒,又哪裏能回答獨眼龍的問題?

    見她不說話,獨眼龍麵帶笑意地走了過去。

    他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瘮人了。

    他緩緩掀開床上的被子,被藏在被子之下的東西,完完全全地呈現在雲汀蘭眼中。

    “來,你數一數,這是幾隻手?”

    將雲汀蘭嚇得魂飛魄散的玩意兒,在獨眼龍眼裏宛如玩具似的。

    他緩緩拿起床上的幾隻斷手,“我數了下,一共三隻手,沒錯吧?”

    “你是雇了三個人,去秦相府鬧事,打了秦二小姐沒錯吧?”

    聽到這話,雲汀蘭猛地抬頭看向獨眼龍!

    她方才還被嚇得頭皮發麻,這會子眼中迸射出來的精光,卻讓她整個人多了幾分膽量,“原來,這就是雲綰寧讓你送這勞什子見麵禮的目的?!”

    雲綰寧分明是因為她打了秦悅柳,所以特意讓獨眼龍來教訓她!

    這床上的幾隻斷手,說是什麽見麵禮……

    分明是對她的警告吧!

    雲汀蘭氣得渾身發抖了——這個賤人!她都不在京城,居然還能清楚她在京城做了什麽,還這般囂張狂妄的派人來威脅她!

    “你這人怎麽不長記性?!”

    獨眼龍抬起大腳丫子,一腳踹中雲汀蘭的心中,將她給踹了個四腳朝天!

    他皺眉瞪著她,將那幾隻斷手扔在了她臉上,“讓你喊姑奶奶,你這麽這麽欠揍呢?!”

    “啊……”

    斷手被扔在臉上,那濃鬱的血腥味熏得雲汀蘭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嘔著嘔著,便嘔出了血。

    也不知今晚是被氣得吐血,還是被獨眼龍那一腳給踹的!

    “我家姑奶奶我一片好心給你送見麵禮,你非但不感激,還吐得昏天暗地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是覺得我家姑奶奶給你送的賀禮太輕了?”

    獨眼龍挑眉,“如此,那我隻好再走一趟,把那的腿砍下來送給你了!”

    “你別說了!”

    雲汀蘭隻要一想到那場麵,就被嚇得腦子發緊!

    她渾身顫抖著,蜷縮在床邊,“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家姑奶奶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獨眼龍可不管她願不願意聽。

    他蹲下一把拽著雲汀蘭的頭發,迫使她仰頭與他的獨眼對視,“在我家姑奶奶回京之前……”

    如此一拽,雲汀蘭隻覺得整個頭皮都要被扒下來了!

    火辣辣的痛感,讓她淚流不止痛呼不斷!

    獨眼龍臉上看不見憐香惜玉,有的隻是陰冷狠辣,“倘若你還要鬧出什麽事兒,姑奶奶都會把這筆賬給你記著。”

    然後,回京與她慢慢兒清算!

    “你自個兒掂量掂量。若你不想要這條命了,可以當做我方才什麽都沒有說。”

    說罷,他這才重重地鬆開手。

    雲汀蘭一頭栽倒在地板上,額頭與地板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獨眼龍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雲汀蘭匍匐在地,半晌都不敢動彈一下。

    獨眼龍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收回目光。

    哪知他剛出門,就被人給攔下了……

  第1687章 姑奶奶背著我養了別的狗腿子

    “嗨!小龍,好久不見!”

    如玉舉起手,與獨眼龍擊了個掌,“嗨!小玉,好久不見!”

    話剛出口,兩人默契十足地皺了皺眉,接著低低地啐了一口,“呸!真難聽!”

    “小獨。”

    “小如!”

    再抬眼時,兩人又一次心領神會的換了個稱呼。

    這才像話嘛!

    兩人挽著胳膊往外走去。

    “小獨,你今晚來這犄角旮旯做什麽?”

    如玉問道。

    獨眼龍低低地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想來啊!奈何你跟著雲汀蘭回京這都好幾日了,說好打她巴掌也沒有打。”

    “這不,隻能我來打了啊!”

    他轉頭看了如玉一眼,“姑奶奶可生氣了呢!”

    如玉臉色微微一僵。

    他收回手,喃喃自語,“完了!王妃肯定是知道我幫雲汀蘭做壞事了!”

    所以才會如此生氣啊!

    “你,你當真打了雲汀蘭巴掌?”

    他著急的問道。

    “當然打了!”

    方才還像個惡霸一樣的獨眼龍,這會子與如煙勾肩搭背,瞧著就像是一隻單純善良的大金毛,“我打了好幾巴掌,還踹了一腳呢!”

    如玉:“……”

    他說的打巴掌,又不是真的打她的幾巴掌!

    若當真如此容易的話,他早就打了,把雲汀蘭臉打腫都沒問題好嗎?!

    如玉有些惆悵。

    他忍不住在台階上蹲了下來,“昨兒我也收到遠山來信了……說是王妃動怒,我肯定要完蛋了!”

    “算算時間,王妃他們肯定還有幾日就能回京,到時候我肯定要挨揍了!”

    他隻收到了遠山來信,如煙的消息還未傳來。

    因此,如玉還沒有回明王府刑堂受罰。

    見他蹲下,獨眼龍也跟著蹲下了。

    他繼續攀著他的肩膀。

    如此,就像是一隻大金毛在安慰一隻失落的二哈。

    “沒事!姑奶奶脾氣好著呢!就算真揍你,你也抗揍啊!姑奶奶一個女人家,下手能有多重?難不成還能把你打死?”

    如玉:“……”

    他斜眼看著獨眼龍,“小獨,你摸著你的良心說話好嗎?”

    自家姑奶奶的確是個女人不假。

    但她是一般的女人嗎?!

    別說是把他打死……

    就是把他打成肉醬都有可能好嗎?!

    獨眼龍訕笑一聲,“我這不是安慰你嗎?”

    “不過,遠山又是誰?難不成姑奶奶背著我,又養了別的狗腿子?!”

    如玉皺眉,一臉嫌棄地看著獨眼龍。

    這話聽著怪怪的啊?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卻見一名黑衣男子突然現身。

    與他們不同的是,這黑衣男子臉上帶著黑色的麵具,隻有一雙犀利的眸子裏透出令人心下生寒的精光!

    獨眼龍從未見過這黑衣男子。

    不過隻一眼,便知這不是一位善茬。

    他站起身來,麵色警惕,“你找誰?!”

    黑衣男子並未答話,倒是如玉緩緩站起身來,“小獨,他找我。”

    “找你?”

    獨眼龍忍不住又多看了那黑衣男子一眼,這才拽著如玉走到一旁,壓低聲音說道,“小如,這看起來不像個好人啊!”

    “你什麽時候招惹上這樣的人了?你是不是欠他銀子了?”

    “什麽時候欠下的?欠了多少?可需要我幫你還?我手頭還有姑奶奶給的幾兩碎銀子。”

    他的積蓄,都被他用來喝酒了……

    如玉哭笑不得,心下卻有些感動。

    “沒事。”

    雖說見到這黑衣男子預感不妙,卻他還是笑著對獨眼龍道,“小獨,我可能好幾日都不會出門了!雲汀蘭這裏你先盯著,直到王妃他們回京為止。”

    “好。”

    獨眼龍很仗義地點了點頭,“可是你要去哪?”

    如玉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我沒事,別擔心我,回見!”

    說罷,他便跟著那黑衣男子消失在夜幕中。

    獨眼龍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即將禿頂的腦門兒,“如玉是不是招惹上什麽難纏的人了?我還是派人去查查吧!”

    ……

    有趙蕭然留在清溪鎮,處理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墨曄和雲綰寧放心地啟程回京了。

    這一路,可謂是歸心似箭。

    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歸途,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不出十日,他們便已經抵達了博源縣。

    照著他們眼下這個速度,最多不過兩日,就可進京了!

    越是距離京城更近,雲綰寧的心情就越是激動。

    前兩日她才收到顧伯仲的信,信中說顧明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那一日在朝堂上,雖說隻站立了不過幾息功夫,卻也是當真站了起來!

    那一日又扭傷了腳,想必等這一次養好腳傷,顧明便能慢慢恢複常人,丟掉輪椅了!

    因此,雲綰寧也激動不已。

    她恨不得能盡快回京,看看舅舅如今怎麽樣了!

    這一次到了博源縣,他們並未去太守府叨擾。

    錢太守府上也是瑣事不斷,每次都沒什麽好事發生,反倒是讓雲綰寧心煩不已。

    他們在博源縣最好的客棧住了一晚。

    這一晚,就連圓寶也激動地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他趴在床上,手指頭輕輕地戳著滿滿的胖嘟嘟奶呼呼的小臉蛋,“妹妹,咱們後日就能回家啦!是回我們自己的家哦!明王府!”

    “不是在北郡的家!那不是咱們的家!”

    他語氣溫柔,絮絮叨叨的像個小老頭,“妹妹,你還沒回過家呢。”

    “你還不知道我們家長什麽樣子吧?還沒見過有為哥哥和甜甜姐姐他們吧?”

    “沒關係,哥哥帶你認識他們!”

    “回家後,你就會有許多好朋友啦!有好多哥哥姐姐,可以跟哥哥一起保護你呢!”

    說著,他又偏著頭皺著眉,“娘親,也不知道小十七和露露姑姑如今怎麽樣了!還有皇爺爺,我又有點想他們了。”

    在北郡的時候,他想回南郡;

    如今眼瞧著家門在望,他又想小十七他們了。

    小孩子啊,情緒就是這般直接而又熱烈,沒有半點遮掩。

    雲綰寧輕笑著安慰道,“他們肯定都好著呢。”

    這段時日都沒收到北郡傳來什麽壞消息,想必一切都好。

    包括……百裏露露。

    她鬆了一口氣,“你給你皇祖父他們帶的禮物,打算回去就進宮送給他們,還是歇一晚再送?”

    “回去就送!”

    圓寶便又高興起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皇祖父他們了!”

    “娘親也是。”

    雲綰寧親了他和滿滿兄妹一人一下,這才示意墨曄熄燈,“睡覺吧!養足精神,咱們接下來還有兩日的路程呢!”

    圓寶乖巧地躺在了她身邊。

    聽著兄妹二人呼吸均勻綿長起來,雲綰寧卻睜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

    就在她打算翻身時,一隻長臂從黑暗中伸過來,將她摟進了炙熱的懷抱中。

    墨曄的氣息撲麵而來,雲綰寧還未來得及開口,他溫軟的唇便覆在她的唇上,將她到嘴邊的話盡數吞了下去……

  第1688章 當著雲綰寧的麵告狀!

    兩日後,雲綰寧一行人入京了。

    好巧不巧,雲汀蘭那廝選擇今日進宮告狀。

    倒也不怪她今日才進宮。

    實在是因為那天夜裏被獨眼龍嚇得不輕,又被獨眼龍踹了窩心腳、打了厚臉皮,所以這兩日臉腫的無法見人,自然也就不能出門。

    兩日後,好不容易消腫了,她第一時間遞了牌子進宮。

    原本德妃打算拒了。

    可雲綰寧聽說是三王府遞來的牌子,頓時樂了,“母妃,何不見見?”

    “她這會子遞牌子進宮,準時有事。”

    “她能有什麽事?就算有什麽事本宮也懶得見她!本宮真是看見她就惡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沒吃錯什麽東西,見了她就想吐!”

    德妃姐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

    再說了,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寶貝孫兒和寶貝孫女兒都回來了。

    這會子她正要享受天倫之樂呢!

    哪有時間見雲汀蘭那惡心貨?!

    說著,德妃低頭看著抱在懷中的滿滿,臉上的厭惡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慈愛。

    “還是本宮的寶貝孫女兒更可愛!瞧著白白胖胖的,這雙眼睛與曄兒小時候真真是一模一樣!不過,這模樣兒瞧著比曄兒小時候更加清秀。”

    德妃捏了捏滿滿的小臉蛋,“本宮倒是覺得,滿丫頭與你小時候應該更像一些才對。”

    她笑容滿麵的看向雲綰寧。

    墨曄帶著圓寶、墨飛飛和百裏長約去禦書房給墨宗然請安了。

    雲綰寧打算先陪德妃說說話。

    等會子墨宗然他們一行人,準要來永壽宮用晚膳。

    到那時,再讓墨宗然看看滿滿……

    這不又是一個驚喜?

    雲汀蘭求見,對雲綰寧而言也算是一個“驚喜”。

    可對雲汀蘭來說,突然在永壽宮見到她,應該是驚嚇了吧?!

    他們回京一事,想必雲汀蘭到現在還不知情呢!

    “娘娘,那三王府那邊?”

    李嬤嬤還站在一旁等著德妃回話呢!

    她伸長脖子看著被德妃抱在懷中的滿滿,一張老臉上也滿是歡喜與激動。

    “既然寧兒想見她,便讓她進來吧!”

    德妃逗弄著滿滿,漫不經心地對李嬤嬤吩咐道。

    “是,娘娘。”

    李嬤嬤這才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雲汀蘭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不隻是她一人來了,身後竟還跟著紅柚,紅柚懷中還抱著個孩子……瞧著那模樣,分明是打算帶著孩子來見德妃,然後試圖讓德妃心中燃起對孩子的喜愛之情。

    從而,對她也和顏悅色一些?

    可惜,雲汀蘭的算盤到底是打錯了!

    就算德妃喜歡孩子。

    會看在孩子的麵兒上,對她和顏悅色幾分。

    不過她的孩子,與德妃又有什麽關係?!

    墨回鋒尚且是野種,不是墨宗然之子。

    她與墨回鋒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墨宗然與德妃的孫兒!

    更何況,她抱來的孩子還是讓如玉搶來的孩子,又不是她自個兒生的!

    退一萬步講……眼下德妃抱著她的親生孫女兒,正樂得合不攏嘴呢。就算雲汀蘭的孩子乖得跟小天使似的,也入不了德妃的眼啊!

    雲汀蘭打著滿心的好算計。

    剛進門,便從紅柚懷中把孩子接了過來,打算讓德妃瞧瞧這孩子有多乖巧。

    那一日她進宮,隻帶著孩子去拜見過墨宗然,沒能見到德妃的麵兒。

    畢竟,德妃看她一眼都要長針眼,又怎會特意見她?

    這不,雲汀蘭便故意帶著孩子來了永壽宮。

    “德母妃,兒媳聽說您這兩日甚覺無趣,便特意帶了……”

    她笑容滿麵,抱著孩子進了門。

    哪知一抬眼,便看見德妃懷中正抱著個孩子呢!

    “這……”

    雲汀蘭當即驚呆了!

    她不明白了。

    德妃懷中的孩子從何而來?!

    雲汀蘭轉眼看向左前方,正好對上雲綰寧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更是被嚇得身子一僵,整個人都站在原地頓時不敢上前一步!

    “你,你你……”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綰寧,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怎麽也不明白,雲綰寧這個賤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她不是不在京城嗎?!

    她不是前兩日,都還沒回京嗎?!

    眼下她是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

    雲汀蘭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忙又將孩子遞給紅柚,自個兒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的臉雖說已經消腫了,可被打的痕跡用再多的脂粉也遮蓋不住,臉上的紅痕仍是清晰可見。

    紅柚抱著孩子,小聲在身後說道,“王妃,您別揉眼睛了!您沒看錯,那的確是明王妃不假……還是趕緊上前給德妃娘娘請安吧!”

    雲汀蘭的目光都在雲綰寧身上,自然沒有瞧見德妃的臉色有多難看!

    因此,這才小聲提醒。

    雲汀蘭也如夢初醒。

    她回過神來,將滿心錯愕與震驚壓了下去,趕緊上前請安。

    “兒媳,兒媳給德母妃請安!”

    雲汀蘭跪在地上,臉上的震驚久久未曾消失。

    她雖跪著,可眼神卻是直直地盯著雲綰寧。

    她怎麽也不明白……

    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兩年不見,她居然比從前更加的明豔動人了!

    尤其是看到她脖子上遮掩不住的曖!昧紅痕後,雲汀蘭更是嫉妒的發狂!

    她忍不住攥緊雙手,將滿腔嫉恨艱難地壓了下去!

    天知道她自打懷孕至今,墨回鋒就沒有碰過她!

    從前是因為她懷孕困難,藍望天叮囑萬萬不得行房,否則極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後來是墨回鋒經常不見人影,留她獨守空房。可她這個年紀,正是如花似玉,如狼似虎……

    若非她心裏還艱難的堅守著道德底線,隻怕她早就紅杏出牆了!

    眼下再看到雲綰寧這副被滋潤的如同嬌花一般的模樣。再看看她自己……自打生過孩子後,身材倒是比從前消瘦多了。

    可如今瞧著就像是一朵幹癟的枯花!

    嗚嗚嗚她羨慕嫉妒,她恨呐!

    “給本宮請什麽安?你又不是本宮的兒媳。”

    德妃姐說話,素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她討厭雲汀蘭,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

    對從前的趙氏,她尚且有話直說,更何況是雲汀蘭一個小嘍囉?

    “你要請安,這會子不如去坤寧宮外跪拜一陣子,說不準你的婆母感念你的孝心,還會突然出現呢!”

    德妃掃了雲汀蘭一眼,又道。

    雲汀蘭:“……”

    德妃這張嘴有多厲害,她也不是沒見識過!

    可今日被當著雲綰寧的麵兒這般打臉,她又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今日進宮的目的,本就是來告狀的呀!

    於是,雲汀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開始擠眼淚了,“德母妃教訓的是!隻是,兒媳今日進宮也是有苦衷的!”

    “兒媳懇求德母妃,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啊!”

    說著,她掏出錦帕掩麵而泣。

    見狀,雲綰寧輕輕挑眉——這,就開始啦?

  第1689章 這拙劣的演技喲!

    從前她隻覺得是雲汀蘭不長腦子。

    如今瞧著,她不是不長腦子,而是長了一顆豬腦子當擺設……

    也不知她這腦子裏裝的是豬糞還是豆渣,又或者像是一隻腐爛的南瓜,隻剩外麵這個殼兒了吧!

    居然會當著她的麵兒,在她的母妃麵前,告她雲綰寧的狀?!

    嗬……

    吃錯藥了吧?

    雲綰寧好笑地看著雲汀蘭。

    就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還是她玩剩下的呢!

    瞧瞧這拙劣的演技喲!

    她單手撐著額,看戲似的看著雲汀蘭哭唧唧,時不時指點一下,“你別幹嚎,倒是擠幾滴眼淚出來!省得顯得你哭得不真誠。”

    雲汀蘭哭聲一頓。

    她小心翼翼的把錦帕往下挪了一下,露出一隻眼睛看著雲綰寧。

    見她正好笑地看著她……

    雲汀蘭老臉一燙,隻覺得像是“做賊”被抓了個現行似的!

    反正被雲綰寧發現了,她索性放下錦帕,露出一張妝容斑駁的臉來。

    “德母妃您瞧瞧,這就是明王妃做的好事呀!她前兒夜裏命人闖入三王府,將兒媳給打了一頓!兒媳這兩日都不能下地,不能見人啊!”

    “哎喲,這還真慘!”

    看著雲汀蘭的臉,德妃一臉唏噓的收回目光。

    許是先前用脂粉遮蓋,雖能看到臉上的痕跡,瞧著卻已經消腫了。

    方才雲汀蘭哭了一陣子,淚水衝刷了臉上的脂粉,便露出了本來麵目。

    一邊臉頰上淚水將脂粉衝刷出幾條小溝壑,另外一邊臉頰又紅又腫,瞧著還黑乎乎粗糙糙的。

    想必是在西香山日子不好過,雲汀蘭的皮膚幹燥又粗糙,還曬黑了不少。

    聽到德妃的唏噓,她隻以為德妃也覺得是雲綰寧下手太狠了,便趕緊說道,“德母妃!兒媳自問,自打回京後從未招惹明王妃,可卻被她打成了這樣!”

    “德母妃,如今我家王爺不在,您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啊!”

    雲汀蘭哭著,又梨花帶雨地跪了下去,“德母妃,兒媳心裏苦啊!”

    “德母妃今兒若是不為兒媳做主,兒媳便隻能求到父皇跟前去了!”

    她暗搓搓的拿墨宗然來威脅德妃。

    可惜……

    德妃誰都不怕,又怎會怕墨宗然?!

    還可以說——德妃誰都怕,就是不怕墨宗然!

    隻有墨宗然怕她的好嗎?!

    雲汀蘭在西香山呆了幾年,是否不清楚形勢了?

    竟敢拿墨宗然威脅德妃?!

    “本宮瞧著你這樣兒,心裏也挺苦的!”

    德妃道。

    被她纏的苦!

    她複又轉頭看向雲綰寧,語重心長地說道,“寧兒,不是母妃說你!你怎麽能這樣呢?”

    一聽這話,雲汀蘭心下一喜。

    德母妃這是打算給她做主了不成?!

    想到這裏,她哭得更加賣力了!

    誰知下一秒,隻聽德妃話音一轉,無奈地搖了搖頭,“打人不能打臉!你瞧瞧你把她給打的……難道不知道打其他地方嗎?”

    “打斷胳膊打斷腿兒的,也被打臉好啊!打臉怎能出氣?”

    在智柏姐看來,還是打斷胳膊腿兒更能消氣!

    雲汀蘭臉色一僵:“……”

    她還在呢!

    這個德妃,就算要護短雲綰寧,也不必這般明顯吧!

    她聽得見她們說話好嗎?!

    見雲汀蘭立刻停止哭泣,臉色僵硬地跪在下麵,德妃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你還在呢!本宮還以為你不在了呢!”

    雲汀蘭:“!!!”

    什麽叫以為她不在了?!

    “不過,你們妯娌倆之間這事兒吧……本宮一個長輩也不好插手啊!”

    德妃輕咳一聲,絲毫沒有因為方才說錯了話而感到羞愧。

    “這都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兒,要不你們自行解決吧!”

    說著,她站起身來,“本宮一個老太婆,就不參與啦!本宮還要帶本宮的乖孫女兒出去透透氣呢!”

    “本宮的乖孫女兒還沒有來過永壽宮,祖母這就帶你去熟悉熟悉!”

    雲汀蘭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德妃和稀泥護犢子的態度,要不要這麽明顯?!

    不過……

    她懷中抱著的,是她的孫女兒?

    早聽雲振嵩說,雲綰寧也懷孕了。

    算算日子,她如今也的確已經生產了。

    想必就是德妃懷中的孩子吧?!

    不過是個姑娘罷了!

    哪裏有她的兒子金貴?

    姑娘麽,不值錢!

    ——雲汀蘭在心中啐了一口,不以為然道。

    可她似乎忘記了,人家雲綰寧的兒子是尊貴無雙的皇長孫,如今又生了個女兒,那叫兒女雙全!

    人家就想要個姑娘!

    不像她似的,眼巴巴的想要個兒子。

    可惜,生下來卻是個小怪物,被他們白白毀了這一生!

    德妃抱著滿滿走到雲汀蘭跟前,也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紅柚懷中的孩子,“這是你和墨回鋒的兒子?本宮聽說,叫什麽……趣兒?”

    “是呢德母妃。”

    雲汀蘭忙站起身答道。

    “趣兒趣兒,真是有趣兒!”

    德妃笑了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她收回目光,也不知是對雲綰寧說,還是對雲汀蘭說,“這孩子,瞧著不像你和墨回鋒,不會是生下來被人給抱錯了吧?”

    德妃雖平日裏瞧著懶懶的,可那一雙眼睛卻毒的很!

    想當初她從墨飛飛嘴裏得知,圓寶與墨曄長得一模一樣,連夜出宮去見圓寶。

    在那般漆黑的環境下,尚且能看出那孩子長得與墨曄可謂是毫不相幹!

    又何苦,眼下還是大白天呢!

    她隻一眼,就看出這孩子絕對不是雲汀蘭和墨回鋒的兒子!

    即便不看長相,她也聽說雲汀蘭生了一個小怪物……

    眼下紅柚懷中抱著的,卻是個白白淨淨,看不出半點與常人不同的孩子!

    雲汀蘭想糊弄她?

    真當她老糊塗了呢!

    德妃瞥了雲汀蘭一眼,見她臉色突然有些發白,心下冷笑著收回目光,“滿丫頭,祖母帶你出去玩兒啊!這殿內悶得慌,咱們出去透透氣!”

    她與李嬤嬤一前一後地抱著滿滿出去了。

    殿內,便隻剩下她們幾人。

    瞧著雲綰寧麵帶笑意,雲汀蘭此時滿腦子都隻有三個字——笑麵虎!

    這個女人一旦露出笑意,絕對沒有好事發生!

    見雲綰寧站起身來……

    雲汀蘭立刻心生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怕被她看出端倪,她忙吩咐紅柚,“你也帶趣兒出去走走吧!看樣子,姐姐還有些話要對我說呢!”

    她轉頭看向紅柚,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紅柚會意,趕緊抱著孩子追了出去。

    雲綰寧走近,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了雲汀蘭的下巴,眼中的笑意瞧著愈發瘮人!

    雲汀蘭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隻能顫聲問道,“雲綰寧,你,你想做什麽?!”

  第1690章 殺人先誅心!

    “可憐的二妹妹。”

    雲綰寧不禁搖了搖頭,眼神滿是同情與憐憫,“在西香山吃了不少苦頭吧?”

    雲汀蘭:“???”

    她不怕這女人動手。

    就怕她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與關心啊!

    笑話!

    她們雖是姐妹,可什麽時候這般姐妹情深過?

    別說是她在西香山吃了苦頭,就算是她殞命西香山,這個女人也會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壓根兒就不會過問一句好嗎!

    她太了解雲綰寧了!

    她越是對她態度溫柔,雲汀蘭心中便越是警鈴大作!

    她還是習慣雲綰寧對她態度惡劣!

    “雲綰寧,你沒事吧?”

    她皺眉盯著她,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雲綰寧?”

    雲綰寧笑了,“方才還一口一個二姐姐呢!眼下居然就變成了雲綰寧?果然啊,遠香近臭的道理總是沒錯的。”

    “咱倆天各一方時,還算相安無事!”

    “如今團聚了,過了那個新鮮熱乎勁兒,反倒是又開始姐妹成仇了。”

    說罷,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瞧著當真像是因為雲汀蘭不喊她姐姐而難過似的。

    雲汀蘭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這個女人葫蘆裏賣得到底是什麽藥?!

    “雲綰寧,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咬牙問道。

    雲汀蘭垂眸,看著雲綰寧挑著她下巴的手,想伸手拍開卻又不敢!

    “瞧瞧,你這皮膚如今暗沉發黃,臉上斑點痘痕不少,這粉刺閉口也連成片了……不知道的人啊,還以為你四十歲了呢!”

    雲汀蘭:“什麽?”

    她說的話,她一個字兒也聽不懂!

    “你這張臉,是否經常感覺發癢?而且刺癢難耐?”

    雲綰寧又問。

    這……

    雲汀蘭下意識點了點頭。

    回過神後,又趕緊搖了搖頭,“雲綰寧,你什麽意思?!”

    她居然下意識被這個女人給牽著鼻子走了!

    “你知道墨回鋒為何丟下你和孩子,多日不見蹤影嗎?”

    殺人先誅心!

    雲綰寧一本正經地問道。

    如今雲汀蘭,也隻以為是墨回鋒打算拋棄她和孩子了。

    因此聽到這話,她沒忍住又脫口問道,“你知道?”

    她也不想被雲綰寧牽著鼻子走。

    可是,這個女人就好像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知道她最在意什麽。也知道如今,她最擔心的是什麽!

    她找不到墨回鋒,更沒有他的半點消息。

    就連當初他吩咐跟在她身邊的人,似乎也在一夜之間從西香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身邊,也就隻有紅柚和趣兒了!

    眼下聽雲綰寧這麽一問,雲汀蘭方才的警惕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因為你年老色衰啊!”

    雲綰寧歎息道,“男人麽,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女人色衰而愛馳,你雖然才二十幾歲,可如今自身是什麽狀態,你心裏也有數。”

    “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趟,自個兒丟掉半條命,換來一個小生命。”

    “你拚命為他生了個孩子,他卻嫌棄你如今肌膚鬆弛、贅肉橫生,不如從前貌美。”

    這番話,算是說進雲汀蘭的心坎裏了。

    為了生下趣兒,她吃了多少苦頭,隻有她自個兒心裏明白!

    當初懷著趣兒時,她就被墨回鋒百般嫌棄。

    說她如今胖成豬,說她身上一股子味兒雲雲……

    眼下聽雲綰寧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說出了雲汀蘭的心裏話。

    她咬了咬唇,捏著錦帕的手忍不住攥緊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

    見雲汀蘭被她勾起了興致,雲綰寧這才微微一笑,“我們都是女人,又是親姐妹!如今你淪落到這般田地,我自然不會冷眼旁觀。”

    說著,她從衣袖中取出一隻瓷瓶。

    “這裏麵是我親手調製的蘆薈膏。”

    她遞給雲汀蘭,“早晚取一勺敷麵,不出一個月,你的肌膚就會煥發新生,回到從前白皙柔嫩的狀態。”

    “當真?”

    雲汀蘭半信半疑。

    可心動不如心動——

    她接過蘆薈膏,打開蓋子嗅了嗅,的確是一股子蘆薈的清香。

    先前她也聽人說起過,蘆薈可用來潔麵雲雲,卻從未想過還能做成這膏狀來敷麵……

    “你會這麽好心?”

    她眼神狐疑地看向雲綰寧,“你不會在裏麵動了什麽手腳吧?”

    陰謀論一展開,雲汀蘭便收不住了,“比如用了你的蘆薈膏,我的臉就會爛掉,今後徹底沒臉見人?”

    看來,她還不算太蠢。

    知道她並非一片好意……

    雲綰寧勾著唇,“怎麽會?你別整日裏揣著這般陰暗的想法了,指不定墨回鋒就是這麽被你給嚇跑了。”

    她取了一勺蘆薈膠在臉上塗抹了一圈,這才挑眉看著雲汀蘭,“怎麽樣?我沒騙你吧?”

    雲汀蘭卻仍是半信半疑,“這蘆薈膏,當真有你說的那般神奇?”

    “你不信試試?”

    雲綰寧親自上手,替雲汀蘭將蘆薈膏敷在了臉上。

    冰冰涼涼,絲絲滑滑的,的確舒服極了!

    就連她被獨眼龍打腫的半邊臉,這會子也覺得疼痛減輕了不少呢!

    雲汀蘭一雙眼瞪得老大,像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的確不錯啊!”

    “我親手調製的,還能有差?”

    雲綰寧把蘆薈膏遞給她,親眼看著雲汀蘭高高興興地放進衣袖中,這才又取出一隻錦盒遞給她,“這是用來補氣益血、排毒祛濕,美容養身的藥。”

    她想起當初在她的朋友圈,做阿膠糕的微商便是日日用這些噱頭吸引顧客的。

    這會子,眼睛都不眨地將這串廣告詞兒給念了下來。

    “吃了阿膠糕,夫君不會跑!”

    雲汀蘭接過一看,“這又是什麽?阿膠糕?”

    “對,阿膠玫瑰糕。”

    知道雲汀蘭如今不好騙。

    她打開蓋子取了一片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這也是我親手所做。”

    “自打生了滿滿後,我便每日嚼上一兩片,所以才能產後恢複的這麽好呢。”

    看著她的狀態,的確不像是生過孩子似的。

    雲汀蘭心下又是一陣羨慕嫉妒恨。

    “你的精神狀態的確比我好多了!麵色也紅潤,不像我整個人蒼老了數十歲。”

    這會子她倒是沒有“商業互吹”,反而發自內心、真誠十足地對雲綰寧說道,“既然你都吃,那我自然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謝謝大姐姐。”

    她對雲綰寧的稱呼,又從“雲綰寧”變成了“大姐姐”。

    雲綰寧莞爾,“拿去吧!吃完了再跟我說。”

    她多做一些,毒死雲汀蘭這挑事精!

    雲汀蘭一臉感激,“那我就先回去了。”

    直到走出殿門,雲汀蘭才猛地回過神來——不對啊!

    她今日進宮本是要告雲綰寧的狀來著!

    怎的反而被她這些小恩小惠給收買了?

    這個女人會對她這麽好?!

    雲綰寧一定又有什麽毒計,要暗中害她才對!

    於是,雲汀蘭又雄赳赳氣昂昂地轉過身,像是一隻鬥誌昂揚的大公雞似的,“大姐姐!我還有幾件事,要與你好好說說!”

    見她折返回來,雲綰寧一點也不覺得詫異,隻抬著眼皮子問道,“什麽事?”

  第1691章 雲汀蘭打腫臉充胖子

    雲汀蘭想問什麽,她還不知道嗎?!

    雲綰寧輕輕挑眉,“我猜你是想問……如玉為何突然消失了吧?”

    “不是。”

    雲汀蘭愣了一下,下意識又問,“不過大姐姐既然說起此事,我也的確想問問,如玉這幾日為何沒有出現了?”

    她身邊原就沒有人可以使喚了。

    尤其是像是如玉這般,能替她跑腿、替她處理一切麻煩的人。

    先前墨回鋒倒是留下了不少人手保護、伺候他們母子二人。

    可後來隨著墨回鋒的失蹤,那些人也憑空消失了!

    這一次回京,若非如玉沿途“保護”……

    隻怕雲汀蘭還不能這麽早、這麽順利回京呢!

    如玉一心要追著雲汀蘭回京給她“一巴掌”,誰知他這是“壞心辦好事”,竟是陰差陽錯的保護了雲汀蘭一回!

    心心念念的要給雲汀蘭一巴掌還沒完成,倒是先把自個兒給作進了刑堂受罰。

    “他啊,我另有事吩咐他去辦了。”

    雲綰寧微微一笑。

    她回王府已經見過如玉一麵了。

    那家夥見了她,哭得跟見了老母親似的,一個勁兒的認錯。

    哪裏還有平日裏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一路回京,雲綰寧倒也氣消了不少。

    知道如玉是好心辦了壞事,所以才會“成全”了雲汀蘭。

    她先前是生氣,可轉念一想……倒也不怪如玉了。

    畢竟這廝平日裏就不長腦子!

    會反被雲汀蘭利用,她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若非她攔著,墨曄還要繼續上刑!

    眼下,如玉還躺在床上養傷呢。

    “我也正要與你說,你差使如玉這麽久,這使喚費是不是多少該意思意思?畢竟我們如玉跑腿有多伶俐,你也是見識到了。”

    雲綰寧慢條斯理道,“我總不能讓你白白使喚這麽久吧?”

    聞言,雲汀蘭皺了皺眉,“使喚費?”

    “對啊。”

    雲綰寧笑道,“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

    雲汀蘭:“……你要多少?”

    她倒是不想給,一個子兒都不想給!

    奈何,她如今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三王妃了!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總不能讓人背後詬病,說她堂堂三王妃欠債不還吧?!

    多沒麵子啊!

    即便如今雲汀蘭手中沒有多少銀子,但還是打腫了臉充胖子。

    “既然我隻是讓你意思意思,自然不會獅子大開口。這樣吧……”

    雲綰寧垂眸沉思片刻,“你給個一千兩銀子意思意思就成。”

    “多少?!一,一千兩?!”

    雲汀蘭驚呆了!

    因為震驚,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雲綰寧,嘴唇顫抖著半晌都說不出話!

    一千兩,就是雲綰寧所說的……意思意思?

    誰意思意思,是這樣意思意思啊!

    這不叫獅子大開口,這叫搶錢吧!

    雲汀蘭知道,雲綰寧這賤人一旦開口,就沒有小數目。

    想當初她還沒有嫁給墨回鋒做側妃,隻與他暗中勾搭的那段時日,墨回鋒就栽在了雲綰寧手中一回。硬生生讓她從當時的營王府,拿走了足足一百萬兩銀子!

    那可是一百萬兩銀子啊!

    不是幾百幾千幾萬兩銀子!

    也正是那一次,讓墨回鋒元氣大傷。

    他原是要用那一百萬兩銀子招兵買馬。

    可被雲綰寧這麽一攪和,墨回鋒的口袋頓時就空了。

    別說是墨回鋒肉疼,恨死了雲綰寧,就連雲汀蘭得知此事後也心疼不已。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眼下雲綰寧說出一千兩銀子,這麽想想雲汀蘭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可不覺得意外,卻覺得驚悚啊!

    她到哪裏去弄這一千兩銀子?!

    “大姐姐,你看……”

    雲汀蘭試圖討價還價。

    “二妹妹,這件事咱們就不必再商議了!我還有事兒要去禦書房見父皇呢!你最好是明兒就把銀子送來明王府,否則你怎麽差使如玉的,我可就要讓他把給你做過的事兒……”

    雲綰寧頓了頓,“如數還給你了。”

    雲汀蘭麵色一僵。

    且不說其他的事兒。

    就說說她讓如玉給她搶了個孩子一事,就足以把她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吧!

    雲汀蘭心下慌了。

    “不就是一千兩銀子嗎?對我而言輕輕鬆鬆!”

    她為了臉麵,打腫臉充胖子,“大姐姐放心,明兒我就派人給你送來明王府。”

    說著,她也顧不得詢問獨眼龍打她、以及秦悅柳那邊的事了。就怕與雲綰寧多待一刻,這女人會讓她更加下不來台!

    到底,如玉是雲綰寧的人。

    若他把她那些個事全部告訴雲綰寧的話,她可就完蛋了!

    眼下,雲汀蘭也不敢得罪雲綰寧,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目送她出去,雲綰寧這才冷笑著收回目光。

    跟她鬥?

    雲汀蘭回西香山再修煉個幾十年再說吧!

    本以為她在西香山這麽久,到底是有些長進。

    哪知今日一看,還是個草包?!

    雲綰寧扶著腰,身影嫋嫋地走了出來。

    至於為何要扶著腰……不都是墨曄的功勞?

    她扶著門,聽如煙說德妃抱著滿滿去向魏嬪炫耀了,雲綰寧無奈搖頭,“母妃這性子,真真是與三歲小孩沒什麽區別!”

    人家魏嬪如今本就處境堪憂。

    從高高在上的淑妃變為魏嬪,又被禁足永喜宮一年。

    去歲還鬧出“懷孕”的糗事來,原本經過魏王翰“不懈努力”,墨宗然打算解了魏嬪的禁足。

    正因為鬧出這麽一樁笑話來,魏嬪又“喜提”禁足一年。

    原墨宗然是打算把她打入冷宮,也虧得德妃從中求情。

    因為——

    魏嬪若是被打入冷宮,德妃可就見不到她了!

    雖說她與魏嬪鬥爭多年,可如今到底上了年紀,兩人也不會再因為墨宗然爭寵……最要緊的是,魏嬪也算學會了搓麻將。

    有時候他們在宮中人手湊不齊,三缺一多沒趣啊?

    好歹,魏嬪還能湊個場子!

    德妃閑來無趣時,還會去永喜宮找魏嬪“嘮嘮嗑”。

    見把她氣得半死,又被禁足永喜宮不能出來,隻能隔著門咬牙切齒地瞪著德妃幹生氣。

    那種樂趣,是德妃最喜歡的!

    趙氏已經離宮,如今若再沒了魏嬪,她在後宮的樂子便也少了一半。

    所以,德妃才替魏嬪再三留情,從“被打入冷宮”變成繼續在永喜宮禁足一年。

    “王爺他們怎的還沒從禦書房過來?”

    雲綰寧抬頭看了看已經落山的夕陽,“莫不是因為飛飛和長約的事兒還沒解決,所以父皇很生氣?不行,我得過去瞧瞧!”

    她放心不下,帶著如煙急匆匆往禦書房而去。

    還未進禦書房呢,便見蘇炳善站在門外著急的直跺腳!

    見狀,雲綰寧心下頓時“咯噔”了一下,趕緊問道,“蘇公公,怎麽了?!”

  第1692章 見宋子魚!

    見到雲綰寧,蘇炳善起先是鬆了一口氣,像是見到了救兵似的。

    但轉眼又搖了搖頭。

    他一邊搖頭一邊擺手,“明王妃,您還是先回去吧!眼下皇上在裏頭生氣呢!您若是進去,指不定會殃及到您!”

    殃及到她?

    雲綰寧不解,“我又沒有招惹父皇生氣,為何會殃及到我?”

    她就不明白了。

    就算墨宗然是皇帝,也不會這般蠻不講理吧?

    她認識的墨宗然,也不是這般胡攪蠻纏之人啊!

    見她一臉好奇,蘇炳善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明王妃,奴才就實話跟您說了吧!”

    “平日裏啊,皇上生氣很好勸。”

    尤其是見到雲綰寧。

    這小祖宗能說會道,每次都能把墨宗然逗笑。

    可這一次不同啊!

    “今日皇上生氣,說起來也與您有關啊!”

    “與我有關?”

    雲綰寧更加不明白了,“這事兒與我有什麽關係?”

    她從進宮到現在,不是還沒見過墨宗然嗎?!

    “當然有關係了!九公主偷偷離家出走去北郡嫁人的事兒,難道與您無關?!”

    雲綰寧:“……靠!當然與我無關!”

    “又不是我讓飛飛離家出走的呀!”

    這事兒不是墨曄和圓寶父子倆偷偷做的嗎?

    當初她在北郡見到墨飛飛的時候,也大吃一驚好嗎?!

    哪知眼下,竟成了與她有關了?!

    雲綰寧表示不服氣,“是誰說,飛飛離家出走與我有關來著?難道父皇以為,飛飛離家出走都是我慫恿的不成?!”

    “不行,若是如此的話,我就更要去找父皇辯論辯論了!”

    她氣不過,作勢要推門而入。

    真是氣死她了!

    若真是她讓墨飛飛來了北郡……

    原她也有這樣的打算,可最終不是被墨曄和圓寶搶先一步了麽?!

    若真是她做的,她自然無話可說。

    非但不會否認,還會主動向墨宗然承認錯誤。

    但氣就氣在,這事兒本就不是她做的呀!

    她認個屁的錯!

    “明王妃,別,別!”

    見她要推門,蘇炳善趕緊伸手攔在了他麵前,“明王妃,這事兒您先聽奴才說呀!奴才也沒說,是您讓九公主離家出走的呀!”

    這可把蘇炳善給氣死了。

    裏麵那一位老祖宗的氣兒還沒消呢。

    他才勸了兩句,就被墨宗然趕出來了。

    外麵這位小祖宗若又生氣了,他勸哪邊的好?

    蘇炳善無奈地解釋道,“皇上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您呀!而是因為百裏太子說,當初是您撮合他與九公主的!”

    “這不,皇上就覺得,九公主如今叛逆,還敢離家出走,擅自嫁人……”

    “就是我的鍋了?”

    雲綰寧挑眉。

    蘇炳善一邊歎氣,一邊點頭,“皇上這會子也在氣頭上,奴才也勸不住啊!”

    “你勸不住,總有人能勸得住!”

    雲綰寧冷哼一聲,“蘇公公你起開,讓我進去勸勸父皇!”

    “飛飛都這麽大的姑娘了,本也該出嫁了呀!這事兒有什麽好生氣的?!”

    若墨宗然是因為墨飛飛離家出走擅自嫁人,也的確該生氣。

    可照著蘇炳善方才說,墨宗然生氣的點是——因為她撮合百裏長約和墨飛飛?!

    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蘇公公你起開。”

    她這會子,不隻是要進去“勸勸”墨宗然,還要打死百裏長約這個過河拆橋的狗東西!

    敢情當初她撮合他們倆,還是她的錯了?!

    “眼下裏麵都有誰?”

    雲綰寧挑眉問道。

    她就不信了。

    墨宗然生氣,墨曄他們好幾個人居然都勸不住?

    就算墨曄他們勸不住,圓寶也在呀!

    “裏麵隻有明王和百裏太子。”

    蘇炳善答道。

    “圓寶和飛飛呢?”

    雲綰寧蹙眉。

    “九公主被皇上罵了一頓,氣不過,哭著去找太後娘娘告狀了!小殿下見勢不好,也趕緊追了出去,想必這會子他們在壽康宮呢。”

    “皇祖母他們回來了?”

    雲綰寧有些詫異。

    先前不是說,玄山先生帶著顧太後去雲霧山修身養性了嗎?

    “哎呀,不好!”

    雲綰寧臉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禦書房我就不進去了!你告訴父皇我來過便是!”

    她顧不得進去請安,轉身就跑!

    見狀,蘇炳善愣了一下,“明王妃,您要去哪兒呀?奴才還想說,方才本還有翰王也在,但翰王也被皇上趕出宮了……”

    雲綰寧顧不得聽他在身後絮絮叨叨。

    她走了很遠,還能聽到蘇炳善的聲音。

    雲綰寧這會子心下焦灼。

    “如煙,你說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記了?!”

    跑了很遠,她這才停下腳步,有些喘的衝如煙吩咐道,“你就在宮裏候著。”

    “等王爺他們忙完,再讓王爺去永壽宮接滿滿,去壽康宮接圓寶。今晚的晚膳,就不必等我了!我不會進宮。”

    如煙趕緊應下。

    見自家王妃臉色焦灼緊張,她趕緊問道,“王妃,可是出什麽事了?”

    “子魚啊!”

    雲綰寧急的跺腳,“我原想著,回京第一件事就去宋府。”

    “可被雲汀蘭一耽誤,又被如玉一頓哭嚎,我頭都大了!壓根兒沒想起來子魚的事!”

    倒也不是她心裏沒有掛念宋子魚。

    天知道從北郡這一路回來,她都有擔心宋子魚!

    隻是雲綰寧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麽回事,如今這腦子似乎是不夠用了。還會時不時的腦子裏一片空白,記憶也不如從前緊湊。

    方才若非聽蘇炳善說起顧太後……

    她又怎會想起玄山先生,想起雲霧山,想起宋子魚?!

    雲綰寧忍不住扶額,“我總感覺,我這副身子也出了什麽問題。”

    “總之,你就在這裏候著,我去宋府一趟。”

    “奴婢明白了!王妃您可千萬要當心呀!”

    如煙看著雲綰寧此時的狀態也有些擔心。

    雲綰寧應了一聲,加快腳步出宮了。

    好在皇宮距離宋府倒也不遠。

    她一路疾行,很快就進了宋府。

    宋府內一如既往的安靜。安靜到像是無人居住似的,半點聲音都聽不見。

    雲綰寧眼下無心找個下人詢問,她知道宋子魚在何處……

    順著長廊走到盡頭,再穿越假山、穿過回廊。幾番曲折之後,雲綰寧可算看到了一間單獨的小房子,房頂上冒著絲絲白煙。

    還未靠近,她便感受到了那冰冷刺骨的寒意!

    雲綰寧腳步一頓,隻覺得一顆心都衝到了嗓子眼!

    看到那扇緊閉的門,她心中愈發緊張,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絲不安與恐懼。

    她怕,怕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宋子魚了……

    雲綰寧深呼吸好幾口,這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第1693章 老子救兒子,天經地義!

    那刺入骨髓般的寒意撲麵而來,宛如一麵冰牆排山倒海的朝著她壓了下來!

    雲綰寧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寒池之中煙霧繚繞,宋子魚與玄山先生的身影若隱若現。

    影影綽綽中,她看出玄山先生正在給宋子魚輸送內力,因此無暇開口與她說話。

    這會子,他們不能分心!

    雲綰寧趕緊關上門,站在一旁等著玄山先生結束後,這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子魚到底是怎麽了?眼下如何了?”

    自打玄山先生下山後,他始終都是一副樣子,仿佛沒有過半點變化。

    可如今才短短幾個月未見,玄山先生便蒼老了一大截。

    若說從前,他看起來就像個五十出頭的小老頭。

    那麽如今,則像是六七十歲的老爺子!

    “寧丫頭,你可算是回來了!”

    玄山先生看見她,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

    他扶著雲綰寧的胳膊,有些疲憊的在一旁坐下,目光卻緊緊盯著還未蘇醒的宋子魚,“如今除了你,想必再沒有人能救他了!”

    “即便是我,也有心無力啊!”

    說話間,雲綰寧也緊緊盯著玄山先生的臉。

    總覺得伴隨著他的吐息,他這張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雲綰寧轉頭看了一眼宋子魚,頓時就明白了!

    “你在以命換命?!”

    她驚得站起身來!

    原來,方才玄山先生給宋子魚輸送的壓根兒不是什麽內力,而是……他的生命啊!

    他每給宋子魚輸送一次,自己就蒼老好幾歲。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過短短兩個月,玄山先生便蒼老至此!

    “你這丫頭,如今怎的咋咋呼呼的?這有什麽好驚訝的?他不隻是我的徒兒,更算是我的兒子呀!老子救兒子,不是天經地義麽?”

    性命攸關的事兒,從玄山先生嘴裏說出來,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可是不論怎樣,你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

    雲綰寧皺眉,歎了一口氣,“你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青年,你都是好幾十歲的老爺子了!”

    玄山先生癟了癟嘴,“不拿我的命來救魚魚,難道拿你的命來救?”

    雲綰寧:“我……”

    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這條命就是宋子魚救回來的!

    “阿曄同意?圓寶和滿丫頭怎麽辦?”

    玄山先生斜眼看著她,“我的命尚且不能完全換回他的命,更何況是你的命?”

    雲綰寧:“……”

    “你的命,便是魚魚不顧一切換回來的,難道我還能讓他白費功夫不成?”

    雲綰寧又一次被問住了。

    “最後,你是不是我的假徒兒?”

    玄山先生也把雲綰寧當徒兒,“為師今年已經整整五百歲了,不是五十歲!什麽叫幾十歲的老爺子……我這叫老神仙!”

    雲綰寧持續沉默。

    因為玄山先生說的全都對呀!

    她當真是一句話也答不上!

    半晌,她才擠出一句來,“師父,那子魚他到底是怎麽了?我能做什麽?”

    雲綰寧問到了關鍵。

    因為這一句“師父”,玄山先生立刻心花怒放,“小事一樁!”

    “小事一樁?!”

    雲綰寧滿臉疑惑,“你當真沒有騙我?”

    若真是小事一樁,玄山先生又怎會特意傳信給她?

    若真是小事,他又何至於給宋子魚換命?!

    若真是小事,為何宋子魚會偷偷回京,甚至不敢告訴他們,他到底是怎麽了?!

    看著寒池中的宋子魚,雲綰寧心下焦灼,“你趕緊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別賣關子了!”

    見她的確著急不已,玄山先生這也才歎了一口氣。

    “丫頭啊,魚魚這情況,為師就跟你明說了吧……但魚魚醒來後,肯定會怪我的!到時候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說著,他卻突然紅了眼眶,抬手揉了揉眼睛,“不過,也不知魚魚什麽時候才能醒來,還能不能順利醒來。”

    隻一句話,便讓雲綰寧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她沒有像平日裏似的不耐煩,耐著性子聽玄山先生說完後,不知不覺發現眼眶也已經濕潤了。

    宋子魚於她而言,不隻是朋友這麽簡單。

    他們此生無緣做夫妻,命運卻仍是將他們倆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他對她,亦兄亦友,是她的親人!

    見她垂著頭,玄山先生這才緩緩說道,“當年我撿到子魚的時候,他的情況便不容樂觀。”

    這事兒,雲綰寧的確不知。

    “他除了走南闖北尋藥問藥之外,也算是我給他的一種鍛煉。每逢回雲霧山,便隻能待在雲霧山的寒池之中。”

    玄山先生坐在池邊,用手掬起一捧水,看著那水紋在手中晃動,宛如一隻隻肉眼看不見的精靈似的。

    “這寒池之水,能助他神形合一,穩固魂魄。”

    他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雲綰寧一眼,“你們本非此間人,因緣來到此處,自然有違世間定論。”

    雲綰寧沉默了。

    難怪,當初宋子魚會不惜一切幫她穩固魂魄。

    原是因為她也不屬於這裏。

    即便這個時代本也有雲綰寧這個人,但她的魂魄不屬於這裏。

    所以,肉體會百般排斥。

    “你若非有它護體,隻怕在明王府這幾年就已經扛不過來了。”

    玄山先生伸手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玉鐲。

    雲綰寧頓時明白了,原來這麽久以來,還有空間大哥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某空間傲嬌音:“哼!總算知道老子的好了吧?臭女人!”

    這時候,雲綰寧無心與它吵嘴。

    她眉頭擰得緊緊的,靜靜地聽著玄山先生繼續說下去。

    “當時子魚正因感應到了你的到來,所以才會那般湊巧的出現在雲霧山,代我下山。要知道,那會子他原本在千裏之外的北郡。”

    說起往事,說起自家徒兒的一往情深,玄山先生神色幽幽。

    雲綰寧雖然來了南郡好幾年,但一直被關在明王府,空間也未升級。

    宋子魚感受不到她,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正是那一次她空間的升級,觸發了宋子魚對她的感應。

    再三確認之後,宋子魚不顧一切從北郡趕回了南郡……

    “那時候,原本他的身子有望康複。是他不顧我再三勸阻,非要回來。”

    雲綰寧抬眼看向宋子魚,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濕。

    玄山先生自顧自地說道,“後來他為了救你豁出去了。這些年我給他的醫治全都功虧一簣,從那時起便再一次落下病根,一次比一次嚴重。”

    “再後來隨長約去了北郡,被走火入魔的他誤傷。”

    那個時候的宋子魚身子已經很虛弱了,因此無力抵擋百裏長約。

    讓他的身子受損更加嚴重!

    這件事雲綰寧知道。

    宋子魚突然回雲霧山那一天夜裏,她就覺得很奇怪。

    她不但嗅到了血腥味,而且宋子魚瞧著比任何時候都要虛弱!

    他並未回京,反倒是直接回了雲霧山……想必,是雲霧山的靈氣才能讓他好受一些吧!

    卻不巧在雲霧山撞見了她!

    見雲綰寧淚眼朦朧,玄山先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除此之外,還有件事你並不知情吧?”

  第1694章 救子魚,不惜一切代價!

    “這件事,子魚不讓我告訴你。”

    隻聽這話,雲綰寧便知道宋子魚果然還有事瞞著她!

    否則,她怎麽會不知道,宋子魚到底是什麽時候傷成了這樣?!

    “什麽事?”

    她一顆心懸在了半空中,就怕玄山先生一開口,說出的話是她無法承受的事!

    玄山先生欲言又止地看著宋子魚一眼,半晌到底是低聲說道,“其實子魚在南疆的時候也受傷了!還被蠱毒反噬。”

    “為了不讓你們擔心,他一直咬牙強撐著。”

    聞言,雲綰寧臉色一變,“怎麽會這樣?!”

    難怪宋子魚從南疆出現在北郡後,她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可她對蠱的了解,甚至還不如圓寶,當時並未發現宋子魚到底哪裏不對。

    後來還是圓寶說,發現宋叔叔好像身上也帶著蠱的氣息……想起那一天夜裏,宋子魚用蠱傳信,被圓寶給發現了。

    雲綰寧當時也隻覺得,宋子魚本就無所不能,即便是能操縱蠱,倒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眼下才知,那會子他們竟是沒發現宋子魚受傷!

    “我……”

    雲綰寧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她眼中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都怪我!是我後知後覺,這麽久了都沒有發現子魚受了重傷!”

    “倒也不算重傷。”

    見她內疚自責,玄山先生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寬慰,“你也不必內疚!這事兒也不怨你。”

    “子魚雖在南疆受傷了,卻也不是什麽重傷!隻是因著先前病根未消,又遠在北郡,所以才承受不住愈發嚴重。”

    就算從前宋子魚遊曆四國尋藥,卻也會在固定的時間內回雲霧山,在寒池內好好地養養身子。

    這一次事情太多了,他一時間沒能及時趕回來……

    所以,才會承受不住!

    “還有,在北郡的時候,圓寶被南疆的人給盯上了。”

    玄山先生又道。

    雲綰寧徹底變了臉,“什麽?!”

    “寧丫頭,你也不必驚訝,還好圓寶沒什麽事。”

    玄山先生拽著她的胳膊,讓她坐下說話,“蠱王在圓寶體內吧?”

    這事兒,雲綰寧沒有給玄山先生說起過。

    但是當初,圓寶關於南疆蠱毒的一些事兒,都是玄山先生教給他的……那會子也不知道圓寶有沒有告訴玄山先生。

    總之,眼下他是知道了。

    方才他雖是在詢問,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雲綰寧沒有隱瞞,點了點頭,“對。”

    “那就是了。”

    玄山先生若有所思道,“子魚說,南疆的人暗中盯著圓寶。許是忌憚他體內蠱王的存在,因此並不敢輕舉妄動。”

    雲綰寧這才鬆了一口氣。

    照著玄山先生這意思,南疆的人是被蠱王給吸引來了北郡。

    而又忌憚蠱王,所以不敢對圓寶動手,隻敢暗中盯著!

    想到這裏,雲綰寧不禁有些後怕。

    對於蠱毒……

    她的確並不擅長。

    倘若圓寶那會子當真出了點什麽事的話,又該怎麽辦?!

    樹大招風!

    圓寶因為體內的蠱王險些出事,卻又得蠱王庇佑……一時間雲綰寧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子魚之所以堅持到那個時候突然回京城,也是因為圓寶解除了危險,所以才突然離開的對嗎?”

    她小聲對玄山先生問道。

    “對。”

    玄山先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北郡事多,你們也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子魚一直默默的保護圓寶。直到南疆的人離開,他才匆忙回京。”

    想起宋子魚回京的那天夜裏……

    玄山先生也是一陣後怕!

    好在他們師徒二人有心靈感應。

    否則,若是當時他再晚一步……

    隻怕魚魚的命就保不住了!

    每每回想起那天夜裏宋子魚滿身是血的樣子,玄山先生便忍不住揪心,“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如今,咱們盡全力保住魚魚便是。”

    他道。

    “如何保?”

    雲綰寧隻懂醫,卻不懂他們那些個什麽“三界法則”。

    玄山先生的意思是,宋子魚如今情況特殊,非人非神更非鬼。

    要救他,雲綰寧也是滿心茫然!

    “寧丫頭,要救子魚,隻能靠你了!”

    玄山先生並未明說。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也突然變得複雜沉重起來,“具體怎麽做,我也教不了你。但如今能救子魚的,隻有你一人!”

    這句話,玄山先生說了兩遍。

    意思尤為著重突出!

    雲綰寧擰著眉,喃喃自語,“隻能靠我?”

    可是,就連玄山先生對宋子魚的情況都是束手無策,隻能換命來保他無憂。

    她,又能做什麽?!

    “今日之後,子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玄山先生咬著牙,雙腿有些虛軟地站起身來,“這半個月時間,你若是想不出救他的法子……即便是把我的命全給他,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呀!”

    說罷,他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又腳步一頓,“寧丫頭,你也不必內疚自責。”

    “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與你無關。”

    “或許……”

    玄山先生轉頭看了她一眼,低低地說道,“或許是子魚前世欠了你什麽,所以這一世因你而生,也終將因你而死。”

    他發現,宋子魚此生好像是來償還對雲綰寧的債,又像是報恩。

    恩怨償清,一切糾葛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這都是命,怨不得任何人,咱們盡力而為、順其自然便是。”

    人,怎能勝天?

    他轉身出去了,再沒有回頭。

    瞧著玄山先生蒼老的背影,雲綰寧死死地咬著唇,雙手也緊握成拳。

    想當初剛認識玄山先生的時候,他不過是一位瀟灑的老神仙。

    可才不到兩年時間,他的背影居然就已經駝了,有了一位尋常老者該有的姿態。

    而她與宋子魚……

    命?!

    若她沒有出現在這裏,宋子魚在玄山先生的醫治下,一定可以安穩無憂。

    偏偏,她突然來了。

    她的出現打破了宋子魚生活中原本的平靜,打破了玄山先生為他規劃的一切。也打破了……宋子魚的這一生啊!為何上天的安排,總是這般作弄人!

    方才玄山先生說,宋子魚因她而生,也終將因她而死……

    不!

    子魚都是為了他們才變成這般模樣。

    雲綰寧在心中發誓——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醫好他!不惜一切代價!

  第1695章 “男德精神”

    寒池在宋府,也無法搬去明王府。

    雲綰寧便想著,這段時日她索性在宋府住下也好,也方便照顧宋子魚。

    誰知,這件事墨曄和圓寶是同意的,堅決反對的人居然是百裏長約!

    “不行。”

    他態度堅決,“這件事堅決不可以!你是明王府,是七哥的女人,又不是子魚的媳婦!你一個已婚婦人,怎能住在別的男人的府上?!”

    雲綰寧:“……”

    她皺眉看著百裏長約,“你是不是被父皇罵昏了頭?”

    百裏長約也不是這樣一位封建的人呀!

    今兒在禦書房,墨宗然大發雷霆之後,百裏長約怎的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還七哥呢……

    這麽長時間,他何時喊過墨曄一聲七哥?

    今兒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這叫男德精神!”

    百裏長約一開口,驚得雲綰寧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好在這會子圓寶不在,去找賀有為和周甜甜了。否則她還真怕,這廝這驚悚的發言會影響到圓寶呢!

    “什麽精神?”

    她臉都皺成一團了。

    “男德精神!”

    百裏長約一點也不心虛,反而洋洋得意道,“二哥教導過本宮了。說如今娶個媳婦不容易!尤其是娶個合心意的媳婦。”

    “咱們要珍惜!”

    “所以,要時刻謹記男德精神!”

    雲綰寧:“……”

    她腦子高速運轉著——

    他喊七哥是墨曄,二哥那就是墨翰羽了!

    今日在禦書房門外,蘇炳善也說墨翰羽今兒也進宮了,隻不過被墨宗然給趕出去了。

    想必就是那會子,墨翰羽給百裏長約“傳授”了什麽男德精神吧?

    不過……

    雲綰寧一臉無語,“你確定你知道什麽叫男德精神?”

    這年頭,男人都是三妻四妾。

    墨翰羽這廝,居然還給百裏長約傳授什麽男德精神。

    當真不是想搞事?!

    他們倆,一個是南郡明王,一個是北郡太子。

    什麽娶媳婦有多難……跟他們有半文錢的幹係嗎?!

    他們這身份這地位這長相(自動忽視墨翰羽),是缺女人還是缺銀子?!

    這年頭對百姓普及的是女人要三從四德,普及的是“女德精神”。哪知墨翰羽這廝,居然會賤兮兮的給百裏長約科普什麽男德精神?!

    墨翰羽這男德精神倒是挺不錯的。

    至少,在疼媳婦這方麵,他做的讓人無話可說!

    百裏長約素來有些大男子主義。

    讓墨翰羽這“妻管嚴”好好地搓搓他的銳氣,讓他今後對墨飛飛更好,倒也是個好法子!

    於是,雲綰寧收回目光,“看來,你已經學到我們南郡爺們兒的精髓了啊!知道要疼媳婦。那麽今後,就看你如何對飛飛了。”

    “夫君。”

    說罷,雲綰寧轉頭看向墨曄,“你可同意讓我在宋府住下,照顧子魚?”

    墨曄臉色瞧著也有些為難,“為夫是沒什麽問題……可是滿滿,你打算怎麽辦?”

    如今滿滿還不滿百日。

    她這個當娘親的,若是不把她帶在身邊,這小丫頭又怎會與娘親親近、怎會有安全感?

    聞言,雲綰寧也遲疑了。

    一邊是宋子魚,一邊是小閨女。

    一麵人命關天,一麵閨女太小……

    這時,百裏長約又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了,“不對!男德精神應該是媳婦說什麽做什麽,丈夫都該舉雙手雙腳讚同支持才對!”

    “本宮方才,還有些糊塗啊!”

    他抬眼看向墨曄,“七哥,她的要求你應該答應,不能反駁!”

    墨曄:“……”

    這狗東西就是房頂上的冬瓜吧?

    怎麽兩麵滾?!

    “這樣吧!”

    許是看出他們兩口子的為難,百裏長約想出個好主意,“本宮也懂醫術,更懂魚魚。”

    “白日你在宋府照顧子魚,晚上換我來!如此你不但可以照顧滿丫頭,也能照顧子魚,兩麵兼顧不會為難了。”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啊!

    而且有玄山先生在,夜裏他和百裏長約可以兩個人照顧宋子魚,雲綰寧也可以鬆口氣。

    如此,倒也不必非要在宋府住下了。

    隻是……

    她仍是愁眉不展,“師父說,隻有我能救子魚!我已經翻遍醫書,卻也沒有半點頭緒!還有半個月時間,我到底怎麽才能找到醫治子魚的法子?”

    若真有什麽法子,她一定會毫不猶豫!

    墨曄與百裏長約也沉默了。

    片刻之後,墨曄站起身,“神機營那邊還有幾本醫書古籍。”

    “還有太醫院那邊……我即刻派人將所有的醫書都送來王府,你再從中尋找答案吧!”

    他頓了頓,“對了,我會命人將楊太醫和高良請來,與你一起商討。”

    “即便醫好子魚有千難萬險,本王也會不惜一切代價!”

    宋子魚不能死!

    隻不過單是寧兒一人這般勞碌,墨曄也不忍心啊!

    這段時日,她本就沒有好生歇息過。

    她這幅身子,也不是什麽石頭做的,總有累垮的那一日……他歎了一口氣,眼中的心疼顯而易見,“你先歇息片刻。”

    “長約,隨我走一趟。”

    “好,七哥。”

    百裏長約順從地站起身,跟著墨曄一同出去了。

    可雲綰寧躺在床上,又怎麽睡得著?

    窗外夜色如墨。

    她撐起身子,“如煙,這麽晚了,你去周家瞧瞧,圓寶什麽時候回來?”

    “哎,王妃,奴婢這就去。”

    如煙剛出門,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嘀咕聲。

    她很快去而複返,“王妃,方才周家來人傳話,說是小殿下今晚不回來了,就在周家歇下了!不過王妃也不必擔心,如安他們都在。”

    “好。”

    回到京城,雲綰寧對圓寶的安危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裏是天子腳下,圓寶的身份人盡皆知!

    更何況,一旦圓寶出門,如安手下的暗衛也幾乎傾巢出動……

    因此,不怕有人敢對圓寶怎樣!

    雲綰寧睡不著,索性又讓空間大哥搞來幾本醫書古籍。

    翻了片刻,索然無味。

    她突然想起玄山先生說過,宋子魚不屬於三界中人……雲綰寧眼神微微一變,腦子裏一道靈光閃過,讓空間大哥搞了幾本其他類型的“醫書”!

    這裏麵記載的,可不僅僅隻是醫術而已。

    更多的是關於鬼神!

    雲綰寧看得廢寢忘食,如癡如醉,原本對子魚的情況束手無措。

    可看著看著,她似乎漸漸找到了一絲頭緒……

    就在這時,如煙神色欣喜的進來回話,“王妃,好消息!”

  第1696章 一場“硬仗”!

    雲綰寧的思緒被驟然打斷,抬眼時目光冰冷不悅。

    但聽到如煙說有好消息……

    她立刻合上古籍,著急地問道,“可是子魚那邊有好消息傳來?”

    “不是。”

    如煙麵色遲疑了一下,隨即又道,“百裏太子已經去了宋府,但並未傳回宋公子的消息,想必宋公子還沒有醒來。”

    “倒是魏公子來信,說是五公主已經醒了!”

    魏公子?

    魏子彥?!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變,“五姐姐醒了?!”

    當初那件事鬧得不小,墨悠悠也因此成為了活死人。魏子彥得知此事後,不惜與魏家斷絕關係,自請照顧墨悠悠。

    雲綰寧便把他們送去了雲霧山。

    早在幾個月前,墨悠悠就已經有了知覺,隻是一直未曾醒轉。

    沒想到時隔一年,墨悠悠終於醒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啊!

    “五姐姐他們可一切都好?”

    “都好著呢!魏公子說五公主如今情緒穩定,而且雖記得從前發生的一切,卻也從未有過任何過激的行為與念頭。”

    如煙忙道,“隻是五公主昏迷太久,如今剛剛醒來,還不能下地行走。”

    “想問問王妃,可要怎麽醫治?”

    果然,魏子彥滿心都是墨悠悠啊!

    雲綰寧不禁笑了,“在床上躺了一年,當然不能突然下地行走!怎麽著也得好好修養一段時日。”

    “你告訴魏子彥,不必過分醫治!隻需多給五姐姐按摩按摩四肢,促進血液循環!然後慢慢兒地扶著五姐姐下地,讓她鍛煉走動,找找感覺!”

    她沉吟著,“如今五姐姐就像是還不會走路的孩子。”

    “一切不可操之過急!得穩著來,慢慢兒來!心態最重要!”

    “是,王妃!”

    見自家王妃終於笑了,如煙也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奴婢這就去傳信!”

    目送她出去,雲綰寧心下的重石似乎少了一塊。

    此次回京,除了子魚的事兒之外,好消息真是一個接一個!

    先是顧明可以站起來了,接著是墨悠悠醒轉……

    雲綰寧也有了喘息的機會。

    原今兒就該去瞧瞧顧明和秦悅柳,奈何宋子魚那邊,她實在是抽不開身!

    她想著,明兒一早先去宋府。

    宋子魚那邊的情況看過之後,她才勉強能鬆口氣。

    算算時辰,那會子正好舅舅下了早朝,再順路去顧家瞧瞧舅舅。

    再然後,正好可以從顧家去秦相府瞧瞧秦悅柳。

    從秦相府出來,又回宋府。

    黃昏時分,與百裏長約“交接”,他去宋府照顧宋子魚,她便回來照顧兩個孩子……呼,她這每日的時間真是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呀!

    瞧著時辰不早了,雲綰寧心下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安心入睡。

    乳娘照顧著滿滿早已在隔壁偏殿歇下了,墨曄也還沒回來,圓寶歇在周家。

    雲綰寧沒時間覺得“孤枕難眠”,趕緊養足了精神,明日才能早起。

    接下來,可是一場“硬仗”啊!

    ……

    次日一早,雲綰寧按照計劃先去了宋府。

    這會子,宋子魚已經醒了。

    他從寒池中出來,隻穿著一身素白的裏衣。裏衣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子,那空蕩蕩的腰身明顯可見他又瘦了一大圈。

    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身後,水珠滴落在後背,裏衣也被打濕了一片。

    可他絲毫不在乎,隻走向了伏在寒池邊睡著的百裏長約。

    方才醒來看見百裏長約的第一眼,宋子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確定的確是百裏長約後,他眼神複雜。

    既然長約已經來了京城,想必……寧寧他們也已經回來了!

    長約會守在寒池邊,更說明寧寧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情況!

    一時間,宋子魚隻想逃。

    他不想讓自己成為雲綰寧他們的累贅!

    “長約。”

    他走近,輕輕拍了拍百裏長約的肩膀,“醒醒。”

    昨兒夜裏宋子魚有些高熱,是百裏長約一夜未曾合眼,給他降了溫。直到天色破曉,見宋子魚無事了,他才伏在池邊沉沉睡去。

    宋子魚喊了好幾聲,他才緩緩睜開眼。

    “魚魚,做什麽?”

    百裏長約還有些迷糊。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不對!

    方才是宋子魚把他喊醒了?!

    他猛地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宋子魚,“魚魚,你醒了?!”

    “哎喲,你可算是醒了!”

    百裏長約又著急地站起身,拉過他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沒事吧?昨晚你高熱不退,像是一條被煮熟的魚!可把我給嚇壞了!”

    來了京城,百裏長約似乎又變回了從前那個百裏長約。

    遠離北郡後,他就沒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包袱。

    因此,更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

    “若非我精心照顧,你今兒一準成了一條烤魚。”

    見宋子魚沒事了,百裏長約這才鬆了一口氣,打著嗬欠說道,“你呀,為何每次都是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我知道你想照顧我們,不想讓我們擔心。”

    “但是宋子魚,不是我訓你啊!你這樣的做法可不對!你不知道我們聽到你出事的消息,三魂七魄都被嚇沒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雲綰寧他們著急成什麽樣了?”

    “二話不說就要回京!就怕回來晚了,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不等宋子魚說話,百裏長約劈裏啪啦就是一頓訓。

    他板著臉訓宋子魚的時候,活像是宋子魚的老父親!

    “來,你跟我保證,日後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了!不會再偷偷摸摸一人離開,什麽事都自己扛著,不讓我們知道!”

    百裏長約伸手掐了一把宋子魚的臉。

    唔……

    好涼!

    就好像捏了一塊冰似的!

    他趕緊收回手。

    看著他隨性自在的樣子,宋子魚也露出一絲笑意。

    這,才是他認識的長約!

    看來,他也已經恢複了記憶……這樣真好!

    就算要離開,他也別無他憾了。

    宋子魚剛要應聲,房門就被人推開了,雲綰寧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子魚醒了?”

    她手中還端著早膳,應當是給百裏長約準備的。

    隻見她把早膳往百裏長約懷中一塞,也拽著宋子魚的手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又麵色凝重的給他診脈。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可見其對他的擔心。

    百裏長約一邊吃著包子喝著豆漿,一邊急切地問道,“怎麽樣?子魚沒事吧?”

    而雲綰寧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第1697章 宋子魚後悔了

    見狀,百裏長約吃到嘴裏的包子怎麽也不香了。

    他緩緩放下手,“你別嚇唬我。”

    雲綰寧搖了搖頭,“你老實告訴我,昨晚子魚是不是出事了?”

    百裏長約一顆心已經懸在了半空中。

    他趕緊點頭,“昨晚魚魚發熱了,高熱不退,就像個火爐似的,險些成了一條被煮熟的魚!後來到了淩晨,才滿滿的退熱。”

    “那就是了。”

    雲綰寧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宋子魚。

    宋子魚二話不說,也不問問這藥丸是做什麽的,直接塞進了嘴裏。

    百裏長約斜眼,“你就不怕她是要毒死你?”

    “不會。”

    宋子魚麵帶微笑,“寧寧永遠不會害我。”

    再說了,就算是毒藥……

    隻要是雲綰寧喂他吃下,他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若真是寧寧讓他死,他甘之如飴!

    百裏長約:“……完了,沒救了。”

    “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了!父皇昨日下令,讓我務必日日跟七哥一起上早朝。眼下時辰不早了,父皇肯定又要罵我了。”

    百裏長約一溜煙消失了。

    在北郡,他是人見人怕的魔鬼太子;

    可在南郡,他就是個人見人罵的可憐太子!

    昨兒墨宗然罵了他一頓,勒令他跟著墨曄他們一起上早朝。

    即便是在南郡,總也不能做個遊手好閑的人吧?

    雲綰寧知道,墨宗然更多的是想培養百裏長約。

    到底……他是日後的北郡皇帝!

    就算身在南郡,也不能荒廢度日。

    墨宗然本是一片好心。

    雲綰寧收回目光,皺眉盯著宋子魚,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直到看到他的長發還在滴水,她這才無奈地拿起身旁架子上的帕子,親手把頭發給他絞幹,“自個兒什麽身子,心裏沒數嗎?”

    “這濕漉漉的也不知擦幹水,就不怕又著涼了?”

    話剛出口,她話音微微一頓。

    宋子魚是不怕冷的。

    這樣的寒池,他在裏麵一泡就是好幾日。

    而她,還未靠近寒池便覺周身生涼。

    雲綰寧的聲音有些晦澀,“既是不怕冷,為何昨晚會高熱不退?你自己知道嗎?”

    “不過是發熱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不必擔心。”

    宋子魚明知她會擔心,所以才會故意這般雲淡風輕。

    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想著瞞著她?!

    雲綰寧轉身將帕子掛好,躊躇許久到底是問出了口,“子魚,為什麽你從來不告訴我你的事?就如這一次。”

    “難道你是等著我們回京給你收屍?”

    “還是我們直接回來吃你的席?這樣你才高興是嗎?”

    她臉色很認真,眼裏的生氣也顯而易見。

    宋子魚猶豫了一下,“我……”

    “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性子,有些話不必你多說。但是子魚,你我從小的情分,即便不是親兄妹,也勝似親兄妹了吧?”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雲綰寧又道,“你難道不知道,你若是出事,我會擔心嗎?”

    “墨曄和圓寶也會擔心嗎?”

    宋子魚拿命護著他們。

    殊不知,對宋子魚而言,他們也同樣會拿命護著他!

    若能用她的命換回宋子魚的命,雲綰寧也是願意的!

    即便是墨曄,肯定也會不假思索!

    偏偏宋子魚總是瞞著他們,什麽事都自己咬牙扛著!

    “清心,我們真的很擔心你。”

    許是察覺到她方才的語氣有些太重了,見宋子魚垂眸不語,雲綰寧語氣放軟了一些,喊出他從前的名字,“你還記得,高中畢業前一天晚上你跟我說什麽嗎?”

    聽到這話,宋子魚眸子裏總算閃現出了點點星光。

    他忍不住抬眼,眼神異常閃亮地看著雲綰寧。

    她回憶道,“那會子你跟我說,咱們是穿開襠褲的情分。”

    宋子魚:“……”

    “你還說,今後不論怎樣,不論咱們是否能考上同一所大學。但你始終會把我當親妹妹!說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能瞞著你。”

    “你也不會瞞著我。”

    宋子魚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

    那一句“始終把她當親妹妹”,不過是當時委婉的告白。

    雲綰寧對於感情這件事,遲鈍的很!

    當時幾乎大半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可她卻一點都沒感覺到!

    他之所以這樣說,也不過是想讓雲綰寧知道——不論什麽時候他都會在她身後,成為她最溫暖的依靠!

    可惜,她非但沒能察覺出他的話外之音。

    甚至還理解錯了!

    她還當真以為,傅清心一直會把她當親妹妹!

    想到這裏,宋子魚不禁有些後悔。

    倘若當時他鼓足勇氣說得更直接一些,想必他和寧寧也不會錯過吧?

    可惜過去的事,始終是過去了。

    宋子魚心下遺憾,卻也不會因此破壞雲綰寧如今幸福的家庭。

    他露出一絲笑意,“你都還記著呢?可那會子我是傅清心,如今是宋子魚……宋子魚瞞著你的事兒,與傅清心可沒什麽關係。”

    “傅清心也好,宋子魚也罷!難道不是你嗎?”

    雲綰寧瞪他,“你如今也學會狡辯了?”

    “我也不與你廢話,你隻管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好受一些?”

    才能避免……他最後隕落的命運?

    想到這裏,雲綰寧鼻尖一酸,眼眶便已經開始泛紅了。

    宋子魚他,一定是知道的吧?!

    對上她的目光,看清楚她眼中的期待之後,宋子魚眸子裏的神采卻突然幻滅了。

    “你快說呀!你難道不知道嗎?師父為了救你,已經用了幾十年的壽命與你做交換!昨兒我見著他,仿佛年近古稀的老人,兩鬢斑白,駝著背……”

    見他不說話,雲綰寧著急的跺腳!

    她忍不住說起玄山先生的近況,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你這樣萎靡不振,對得起師父嗎?!”

    宋子魚心裏也堵得慌。

    他自然知道,他能熬到今日都是因為玄山先生。

    也知道雲綰寧他們這一路曆經艱險、這麽快趕回京城,也是因為他……

    他也想活下去!

    可惜……

    “或許是我生不逢時吧。”

    半晌,他才低低地說了一句,“若想救我,隻有一種解藥。”

    一聽有解藥,雲綰寧心中燃起了希望!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麽解藥?!”

  第1698章 救子魚的解藥!

    宋子魚眼神閃爍了一下。

    雲綰寧有些著急,“你快說呀!”

    不論是什麽解藥,無論有多難,她都會一定拿到!

    隻要能救子魚,她豁出去了!

    “朝生暮落花。”

    宋子魚緩緩說道。

    “朝生暮落花?”

    雲綰寧仔細回想了一下,“鬼筆菌?”

    這玩意兒她見過。

    朝生暮落花喜濕,每年夏秋兩季雨後,多生於竹林間、或者潮濕陰暗的樹林之中。

    眼下已是深秋,又剛下過雨不久,想找到朝生暮落花倒也不是難事!

    她一拍手,“沒問題!除了朝生暮落花,可還有其他的?”

    要醫好宋子魚,她知道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否則,玄山先生也不至於給他換命,才能保他到今日!

    果然,隻聽宋子魚輕笑一聲。

    他笑容帶著寵溺,臉上神色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寧寧,我所需要的朝生暮落花,不是簡單的朝生暮落花。”

    “那你需要什麽樣的朝生暮落花?”

    雲綰寧不解。

    他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要極寒之地的朝生暮落花。”

    隻聽到這句,雲綰寧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這尋常的朝生暮落花倒是好找。

    眼下也還算應季。

    可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到了,偏偏又像沒有占到。

    這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便是朝陽升起時它會冒出地麵,暮色時分太陽落山,它便也結束了它僅有一日的短暫生命。

    朝生暮落花不耐嚴寒。

    僅是眼下這個時節,尚且已經算晚了。

    想要尋到朝生暮落花,可能都有些困難,更合適是極寒之地的朝生暮落花?

    見她皺眉,宋子魚又道,“不僅僅是極寒之地,還要極陰之地。”

    極寒,極陰……

    雲綰寧眼神愈發疑惑,“那不就是……黃泉之路,陰曹地府?!”

    若要極寒,她大不了穿越地球直奔南極,那便是極寒之地了吧?

    可又要極陰?

    極陰,這人世間豈有極陰之地?

    更何況要同時符合極寒極陰之地的朝生暮落花,何其困難?!

    朝生暮落花豈會生長在這些地兒?!

    就算她遠赴這樣的地方取回朝生暮落花,可一日之內肯定趕不回來,又如何能保證它仍舊鮮活,保證其藥效呢?!

    “這朝生暮落花的藥效我是知道的,與你這種情況又有什麽關係?”

    據她所知,這朝生暮落花主惡瘡、疽、匿、疥、癰、蟻瘺等……

    與宋子魚的情況根本就對不上啊!

    “尋常的朝生暮落花的藥效,的確對我無用。但這極寒極陰之地的朝生暮落花,藥效又不相同。”

    宋子魚輕聲說道,“初次之外,還需其他幾種藥材加在一起,方能勉強抑製我的病情。”

    聞言,雲綰寧也沉默了。

    單是這第一種藥材,極寒極陰之地的朝生暮落花尚且難以拿到。

    不是難以拿到,是壓根兒就找不到!

    他接下來要說的幾種藥材,隻會難上加難吧?!

    但不論多難,隻要對宋子魚的病情有用就成!

    雲綰寧咬牙,“除了這朝生暮落花,還有什麽?”

    她就不信了!

    天下之大,她會找不到符合條件的朝生暮落花!

    即便是出動明王府所有暗衛,她也一定會找到!

    “還有這世間盡頭,來自遙遠之處卻又近在咫尺之前的一碗水。”

    宋子魚的神色,平靜了許多。

    雲綰寧:“……”

    這,當真不是故意難為她?

    什麽世間盡頭,來自遙遠之處卻又近在咫尺的一碗水?

    聽聽!

    這是什麽話?!

    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既然是遙遠之處,又怎會是近在咫尺?!

    宋子魚這廝,當真不是他不想被醫治,所以才故意說出這些條件讓她知難而退?

    但他們認識這麽久了,難道宋子魚還不了解她嗎?

    她雲綰寧豈是會知難而退的人?

    她更喜歡迎難而上!

    隻要宋子魚說得出來,她就做得到!

    雲綰寧暗自握拳,“什麽水?山泉水?雨水?雪水?還是海水,或者是露水?”

    “雪水。”

    宋子魚移開目光,不敢與她炙熱的眼神對視,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

    雪水?

    這地球之大,又是圓形……何來盡頭一說?

    雲綰寧不禁有些發愁。

    但她若是發愁,就不是雲綰寧了!

    “好,我記下了。”

    她咬著牙,“還有呢?”

    她倒是要瞧瞧,宋子魚還能說出什麽為難的話來!

    “寒蟬褪去的蟬衣,以及寒蟬淚。”

    雲綰寧:“……寒蟬還會落淚?”

    她撓了撓前額,這下臉上可見其為難之色了,“蟬衣倒是好尋。可這寒蟬淚?我也沒見過、沒聽說過寒蟬會落淚啊!”

    “若我逮到一隻蟬,難不成我還得把它揍哭?”

    宋子魚被她給逗樂了,不禁輕笑一聲,“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雲綰寧:“……要命!真是要命!”

    “罷了!隻要尋到這幾種藥材,可就能醫好你的情況了?”

    她原以為,宋子魚會需要什麽千年雪蓮、千年人參一類。

    這玩意兒她多的是!

    可偏偏又是什麽朝生暮落花,什麽天邊盡頭的一碗雪水,什麽蟬衣寒蟬淚……

    這個時節,朝生暮落花和蟬衣都不難尋。

    難得是要找到那極寒極陰之地的朝生暮落花,難得是要寒蟬淚!

    還有那天邊盡頭的一碗雪水……

    等著她取回那雪水,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昨兒夜裏玄山先生可說過了,宋子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倘若在半個月之內拿不到這些藥材,隻怕他們當真要陰陽相隔了!

    想到這裏,雲綰寧立刻起身,不想多耽誤片刻時間。

    “那你好生養著,切記不可出宋府一步!我先吩咐下去。”

    她麵色嚴肅,“有什麽事,便立刻傳信給我!”

    必要的話……極有可能她還要親自出馬去尋這些藥材啊!

    宋子魚怎會不知她是一頭倔驢?!

    他本想著,聽到這些藥的來路雲綰寧會知難而退才是。

    畢竟,除了蟬衣之外,其餘幾種幾乎是拿不到的!

    可沒想到雲綰寧居然應下來了?

    瞧著她這副模樣,像是要親自去尋……

    宋子魚心下著急,麵上卻不能顯露半分,隻輕聲道,“寧寧,即便是尋到這些藥材,也不算是萬無一失的法子。”

    “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這意思便是,即便拿到這些藥材,他也不一定痊愈!

    “不管是不是萬無一失的法子,看見希望了我總得去嚐試!”

    不嚐試,便等於讓宋子魚等死。

    她過來前也與高良、楊太醫一起商議過了,三人又翻了許久的醫書古籍,也沒有找到有用的法子。

    昨兒夜裏她雖有些頭緒,卻也被如煙回稟墨悠悠的情況給打斷了。

    到眼下為止,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是束手無策了。

    若真讓宋子魚等死,她做不到!

    雲綰寧把心一橫,瞪了宋子魚一眼,“你再多叨叨一句,我就把你捆在寒池中!總之,你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剛出宋府,就見一人在門外等候多時……

  第1699章 哎喲,我來的不巧了!

    雲綰寧之所以能看出他等候多時是因為——

    她進宋府的時候才下了一場雨。

    雖說那會子雨勢並不大,可這連綿的細雨落下淋濕衣裳,再被深秋的涼風一吹,頓時便知什麽叫“透心涼”了。

    那濕嗒嗒的衣裳黏在身上,與裸!奔有什麽區別?

    眼下,那人便蜷縮在門外的角落中,瞧著像是在瑟瑟發抖。

    不僅僅頭發被淋濕了,就連蒙著那隻獨眼的布也被打濕了,看起來分外滑稽。

    “姑奶奶。”

    見她出來了,獨眼龍一開口,兩串鼻涕泡泡便吹了出來。

    雲綰寧當場翻白眼:“……”

    她就不明白了。

    獨眼龍一個好好兒的大老爺們兒,是怎麽把凶狠和蠢萌這兩者結合在一起了?

    看起來居然還異常的和諧?!

    察覺到他失態了,獨眼龍忙伸手擦掉鼻涕,這才嘿嘿一笑,兩隻手揣進兩隻衣袖中,宛如是來討要工錢的長工似的!

    “姑奶奶,昨兒聽說您回來了,原想昨兒就給您匯報一下工作。”

    獨眼龍什麽丟人現眼的樣兒雲綰寧沒見過?

    第一次見麵,他就被雲綰寧暴揍一頓,滿地找牙。

    因此,在她麵前也不在乎什麽形象,什麽尊嚴了。

    他咧著大嘴說道,“可昨兒您實在太忙了!”

    聽說她進了明王府,獨眼龍興衝衝地來了明王府,哪知被告知她進宮了;

    於是,他又開開心心去了宮門外等候。

    誰知又去晚了,隻等到墨曄帶著圓寶和滿滿出宮。

    聽墨曄說她去了宋府,獨眼龍又馬不停蹄地跑來宋府外等著。

    可沒想到的是……他還是來晚了!

    雲綰寧已經又回了明王府!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這般費勁,直接在明王府候著才是!

    “那會子太晚了,我也不敢打擾姑奶奶歇息,便想著今兒一早來見姑奶奶。但王府那邊說,您已經來了宋府。”

    他抬了抬胳膊,“這不,我就在這裏候著了!”

    聽完他劈裏啪啦的一通訴苦,雲綰寧滿頭黑線。

    “真是辛苦你了。”

    她瞥了他一眼,“難為你淋的像隻落湯雞似的,就不知道進來候著嗎?”

    居然老老實實在外麵淋雨?!

    獨眼龍一邊哆哆嗦嗦,一邊嘿嘿傻笑,“能見到姑奶奶,淋點雨沒什麽!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怕這點毛毛雨不成?!”

    “有話快說。”

    見他嘴唇都被凍紫了,雲綰寧無奈搖頭。

    這什麽身體?

    獨眼龍不是正值壯年嗎?!

    一點子雨就淋成這樣,真是隻弱雞!

    “姑奶奶,我就是想問問,如玉為什麽會出現在三王府?那天晚上有個黑衣人把他帶走了!我看那黑衣人不像好人……如玉不會有事吧?”

    獨眼龍趕緊說道,“這幾日都沒見到如玉,我有些擔心他!”

    黑衣人?

    刑堂的人?

    看著獨眼龍果真是一臉擔憂,她不禁笑了,“你倒是重情重義,還擔心他。不過你放心吧,他沒事!”

    “這幾日隻是不放麵露麵罷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

    獨眼龍點了點頭,又道,“對了姑奶奶,還有秦相府那邊,您不是讓我盯著嗎?我起先是一直盯著的!可是後來……”

    他頓了頓,“有一日突然上門找茬,打傷了秦二小姐!”

    “我原想出麵,後來見如玉也在……我想著莫不是姑奶奶您又有什麽計劃?”

    獨眼龍撓了撓頭,“所以我就沒出來阻止。”

    雲綰寧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也不知眼下秦悅柳怎麽樣了!

    “這件事我知道了。”

    雲綰寧看了他一眼,見他瞧著是沒什麽事了,便叮囑他回去更衣,喝碗薑湯去去寒。

    她吩咐如煙,即刻傳話下去,讓人去尋宋子魚所需要的那幾味藥材。

    必要的時候,她會親自出馬!

    眼下,得先去一趟秦相府才是。

    不過幾個月沒有來秦家,秦家門前卻已經生出荒草。瞧著門庭冷清,像是許久都無人登門了。

    回想當初秦似雪還是營王妃、秦東臨也重權在握的時候,秦相府多風光?

    可誰知,後來秦相府竟是步步凋零。

    這也怪不得旁人。

    要怪,就怪秦東臨自己選錯了路!

    當初他若沒有堅定不移的支持墨回鋒,如今秦相府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如今不但秦相府風光不再,甚至秦東臨自個兒也精神狀態不穩定,甚至還連累了秦悅柳!

    看著門前的荒草,雲綰寧忍不住心下唏噓。

    拍門後,許久才有一名上了年紀的婆子來開門。

    見門外的人是雲綰寧,婆子愣了好半晌,才驚慌失措的後退了一步,又著急的給她請安,“奴婢,奴婢給明王妃請安!”

    “你家二小姐呢?”

    雲綰寧開門見山。

    婆子自然知道,她與秦悅柳關係較好。

    於是,趕緊領著她往後院走去,“我家二小姐還在臥床養病呢!”

    說起秦悅柳,婆子就忍不住拭淚。

    當年,她是跟著秦夫人回了娘家,看著秦悅柳長大的。

    後來,秦東臨接了秦悅柳回京,婆子便又跟了來京城,繼續照顧秦悅柳。

    如今秦相府沒落,大不如從前,這府中下人也走了一批又一批……隻剩當年的那些個老人兒,還在繼續堅守“陣地”。

    “明王妃,您可一定要為我家二小姐做主啊!”

    婆子哽咽著,“那雲側妃也太欺負人了!”

    “我們家二小姐好心一片,替三王妃養著兩個孩子。哪知雲側妃一回京,就上門要孩子,還說什麽三王爺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我家二小姐不肯,兩個孩子也不肯跟她走。”

    “原以為一次不給,她就歇了這門心思。”

    “誰知她來了第二次!還打傷了我家二小姐,非要搶走兩個孩子!”

    婆子一邊走,一邊向雲綰寧哭訴。

    她知道,能護著自家二小姐、給二小姐出氣的人,隻有明王妃了!

    “本王妃正是為這事而來。”

    雲綰寧頷首,“你家二小姐眼下如何了?”

    “傷的挺重的!又是個姑娘家,臉上還落了傷!您說若是這臉上這傷疤祛不掉,日後我家二小姐還怎麽議親呐?”

    提起這事兒,婆子麵色揪心,老淚縱橫。

    雲綰寧心情有些沉重。

    很快,兩人便進了秦悅柳的院子。

    婆子站在門外守著,雲綰寧自顧自地推開了門。

    哪知一開門,她臉色微微一怔,“哎喲,我來的不巧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雲綰寧抿唇一笑,“要不,我走?”

    房中兩人驚慌失措,宛如被人“捉!奸在床”……

  第1700章 勝似老夫老妻!

    雲綰寧靠在房門上,環著雙臂笑嘻嘻地看著房中的兩人。

    許是沒想到房門會突然被人推開,而且進來的人竟然是雲綰寧……秦悅柳和高良都有些慌了,麵紅耳赤地看向門口。

    “寧兒,你,你怎麽來了?!”

    秦悅柳率先開口,“你何時回京的?我怎的沒有聽說過你回京的消息?”

    高良也像個犯了錯的大孩子似的,垂著手身子僵硬地站在床邊,“明,明王妃……”

    “你們這是怎麽了?怎的見了我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雲綰寧笑意盎然。

    她這才抬腳走了進去,“聽說你傷得不輕,我放心不下特意來瞧瞧。”

    “但眼下瞧著,我似乎是不必走這一趟了。有高太醫照顧著,想必你能很快就恢複了。”

    她特意強調“高太醫”三個字。

    高良輕咳一聲,“明王妃謬讚了。”

    秦悅柳神色也很是不自然。

    她抬起頭,臉色羞紅,眼中也帶著幾分羞怯,“寧兒,不是的!方才,方才是高太醫在給我換藥呢!”

    說著,她伸手指了指臉上的傷疤,“你瞧。”

    床邊櫃子上放著藥,她臉上的藥味也很是新鮮。

    方才,的確是高良在給她換藥。

    可雲綰寧門口角度看過來錯了位,瞧著兩人不像是在換藥,倒像是在……麽麽噠了!

    雲綰寧輕笑一聲,“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逗你玩兒呢!”

    “怎麽樣?還傷了哪兒?我瞧瞧。”

    她臉色認真起來,“這偌大的秦相府,如今竟是連個侍衛都沒有了不成?你就任由他們把你打成這樣?”

    “你爹怎麽說?”

    提起此事,秦悅柳的笑容便變得苦澀。

    “這一路進來,你也是看見了吧?別說是個侍衛,如今相府下人都跑的七七八八了,誰還願意多管閑事呢?”

    她勉強笑了笑,“寧兒,如今這些人啊……”

    “誰都不願意惹一身的騷!”

    她的意思,雲綰寧怎會不明白?

    這條街住的,也多是朝中的達官貴人。

    可秦東臨的官位,已然算是最高的了。

    秦相府如今沒落至此,三王府來人,誰又敢多管閑事替他們出頭?

    從前的秦相府有多風光,如今的秦相府就有多落魄!

    原還不至於如此。

    但這一次雲汀蘭回京,是墨宗然親自下旨!

    她高調回京,拿秦相府開刀,也不過是因為秦似雪曾是王妃,是騎在她頭上的哪一個……雲汀蘭心眼小,此次回京特意刁難秦相府。

    旁人見了,誰敢多言半句?

    因此,秦悅柳這一次也隻能咬牙忍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爹?想必他這個相爺也快做到頭了吧?”

    從前她雖對秦東臨滿腹怨恨,卻也未曾恨到如今這般地步。

    說到底,他們秦相府落魄至此,不都是因為秦東臨?!

    “他從來沒有做過一次正確的選擇。”

    秦似雪低頭,看著手背上的淤傷,聲音多了幾分哽咽,“寧兒,我其實不恨他。我就是失望,我寒心,你明白嗎?!”

    雲綰寧沒有說話,隻輕輕拍了拍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種感覺,她怎會不明白?!

    雲振嵩這個老父親於她而言,不是比秦東臨更加可惡嗎?

    畢竟,秦東臨秦悅柳這個女兒還會心懷愧疚。

    如今雖精神狀態不大好,卻也仍舊知道秦悅柳是他的女兒。

    父女二人,尚且能勉強和平共處。

    可雲振嵩……

    他心裏眼裏都隻有雲汀蘭一人!

    她與雲汀汀姐妹二人,仿佛是他從城外撿回來的!

    不,比這更加可惡。

    她們姐妹二人,倒像是雲振嵩仇人的孩子,隻不過被他給抱養回來了……因此,處處忽視她們,處處任由雲汀蘭和陳氏欺負她們!

    她怎會不明白呢?

    雲綰寧抬眼,將眼底的暗沉壓了下去。

    “都過去了。”

    她輕聲說道。

    “還傷著哪兒了?讓我瞧瞧。”

    雲綰寧話音剛落,秦悅柳還沒來得及回答呢,倒是高良忙道,“明王妃別擔心,都是一些皮外傷罷了!”

    “除了臉上和手上,還有後背、腿上,都有好幾處傷。”

    秦悅柳都傷了哪兒,他熟記於心。

    高良頓了頓,輕聲說道,“前兩日傷的重,這幾日上藥後,倒是好轉了不少。”

    “想必再有個三五日,就能下地活動筋骨了。”

    雲綰寧轉頭看著他,隻見他眼中滿是心疼。

    她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

    高良對秦悅柳,的確是真心的。

    想當初,高良還來求過她,讓她幫忙牽線。

    隻是那會子秦悅柳一心隻想著照顧好兩個孩子,打理好秦相府上下,倒是無心嫁人。雲綰寧試探過兩次,見秦悅柳還沒有這方麵的打算,便隻好替她拒了高良。

    如今瞧著,沒有她的撮合牽線,兩人似乎相處也挺好的,發展也很快……

    秦悅柳就是缺個人照顧。

    她一心想照顧好身邊的人,卻從未想過她自己也需要人照顧!

    眼下有了高良,雲綰寧也替她舒了一口氣。

    她莞爾一笑,“既然隻是皮外傷,何至於要這麽久才能下地活動?”

    “既然傷到了,自然得好生臥床修養!姑娘家麽,總是要嬌弱一些!別說隻是皮外傷了,就算隻是擦破一塊皮,那也得好生歇著。”

    高良不假思索地答道。

    說著,他看了一眼窗外,“時辰不早了!”

    “這個時候,兩個孩子也該回來了!我先把她們接回來,你放心躺著。”

    他先是柔聲叮囑秦悅柳,然後才給雲綰寧行禮,“明王妃,勞您先照顧著她,我得去接兩個孩子了。”

    他拎著藥箱,急匆匆地出去了。

    見狀,雲綰寧有些愕然。

    “他這是去哪兒?”

    接兩個孩子?

    可是墨回鋒與秦似雪那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在哪裏?”

    雖說秦悅柳和高良還未成親。

    可眼下瞧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倒像是老夫老妻了呢!

    對上她好奇的目光,秦悅柳臉頰泛紅,輕聲答道,“自打前兩日,雨兒她們姐妹二人見了我就哭。”

    那兩個孩子,也的確不像墨回鋒與秦似雪。

    從前性子木訥膽怯了些,但在秦悅柳的照顧下,性子倒是開朗了許多。

    之所以見到秦悅柳就哭,也是因為心疼她……

    “高太醫覺得這樣對兩個孩子不好,也不利於我養傷。於是,便將兩個孩子送去了楊太醫府上。”

    秦悅柳道,“每日早上他送過去,傍晚再接回來。”

    聞言,雲綰寧不禁輕輕挑眉。

    他們兩人雖未成親,可勝似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啊!

    她不由坐直了身子,鄭重其事的詢問秦悅柳,“悅柳,我有幾句話可就直說了……”

  第1701章 雲綰寧委婉“催婚”

    見她麵色如此認真,秦悅柳也趕緊撐著靠坐在床頭。

    “寧兒,你說便是。”

    她們兩人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

    “人家高太醫這般對你……”

    雲綰寧瞥了她一眼,見說起這個話題她並不反感,這才放心的繼續說道,“你總得對人家負責吧?!”

    秦悅柳輕輕蹙眉,“負責?”

    古往今來,不都是男人對女人負責?

    怎的眼下,寧兒竟讓她對高良負責?!

    她可是個女人啊!

    “是啊,負責。”

    知道她滿心疑惑,雲綰寧點了點頭以示強調,“人家高太醫如今還未議親,楊太醫把他當親兒子一般教養,自然希望他能早日成親生子。”

    “你瞧瞧,他不但把時間都用在你身上,把他的心意全都放在了你這邊……”

    “甚至對秦似雪留下的兩個孩子,也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

    頓了頓,雲綰寧意味深長地說道,“這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整個京城都會議論紛紛。說他不要臉的倒貼,還無名無分。”

    “你說說,難道你不該對他負責嗎?”

    她這是委婉的“催婚”啊!

    秦悅柳也不是個傻子。

    她很快就聽出了雲綰寧的話外之音。

    “寧兒,我明白你的意思。”

    若說從前,她的確沒有嫁人的心思。

    可如今見高良對她這把用心良苦,甚至對兩個孩子也是視如己出。

    一個人久了,雖不喜歡被人束縛。

    但若這個人是高良,秦悅柳想想也沒有那麽難受。

    這段時日,高良是如何用心照顧她,她心裏也清楚。

    他雖對於什麽婚姻之事隻字不提,他的心意秦悅柳也不是沒有感受到。習慣了被他照顧,習慣了在最艱難的時候有個肩膀依靠……

    “可是……”

    秦悅柳緩緩低下了頭,“他從未說過什麽讓我負責的話。”

    “我一個姑娘家,又能如何主動提及此事?”

    雲綰寧挑眉——

    妥了!

    看樣子,秦悅柳對高良也並非沒有動心啊!

    方才雲綰寧不過是為了高良,又一次故意試探秦悅柳罷了。

    見如今他們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心下的重石便也落了地。

    “這種事兒,自然不該你一個姑娘家先提出來。你放心,等我忙完就敲打敲打高良,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自個兒來說!”

    雲綰寧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腕。

    秦悅柳臉上的嫣紅愈發嬌豔。

    她欲言又止,麵色有些為難,“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我聽說,高良是一人獨居。”

    秦悅柳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說,便為難地看著雲綰寧。

    她什麽意思,她瞬間領會到了。

    “你的意思是,他無長輩來提親?”

    秦悅柳這才點了點頭,聲音低如蚊蚋,“嗯。”

    “這你擔心什麽?”

    雲綰寧笑了,“楊太醫不是他長輩?我方才不都與你說了?人家楊太醫可是把他當親身兒子一般對待呢!”

    若高良與秦悅柳這事兒能成,到拜堂成親的時候,楊太醫坐高堂受他們跪拜都是可以的!

    高良之所以能有今日,也多虧了楊太醫悉心教導與培育!

    “可是……”

    秦悅柳又一次可是。

    她咬著唇,麵色多少有些不自信了,“可是我雖未嫁過人,膝下卻有兩個孩子。”

    如今,外麵都在盛傳那孩子並非秦似雪與墨回鋒的,而是她暗中給墨回鋒生下的孩子,不過寄養在秦似雪名下!

    所以秦似雪沒了,她第一時間把兩個孩子接回秦相府。

    任憑雲汀蘭怎麽討要,她也不肯把兩個孩子交給她!

    一切都隻因為——這兩個孩子就是她的親骨肉!

    為了這些個謠言,秦悅柳這段時日都被氣得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她倒是不怕自個兒清譽被毀。

    一是怕兩個孩子聽了去會信了謠言,對她有什麽誤會隔閡。

    畢竟,原本墨回鋒與秦似雪感情就不怎麽樣,父母不和以至於兩個孩子性子懦弱膽怯自卑。

    打小爹不疼,後來娘又沒了。

    兩個孩子與同齡孩子相比,心思更加敏感脆弱一些。

    若是她們聽到這些謠言,隻怕……

    這其二,則是怕連累了高良的名聲!

    秦悅柳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寧兒,實不相瞞。”

    “你說我這樣的人,無異於是泥坑裏的一塊石頭。沾滿了泥水,被萬人踐踏!而高太醫,則像是天上的一輪圓月。”

    她看向窗外,眼神多了幾分飄忽不定。

    秦悅柳低聲說道,“他那般潔白無瑕,高高在上,是眾人眼中年輕有為的太醫。”

    “將來,能執掌整個太醫院!”

    “而我……”

    她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自己配不上高良。

    雲綰寧沉默了。

    從前的秦悅柳,雖身處淤泥卻孤高清高,猶如生長在泥潭之中的一朵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

    那會子,她看不起任何人,也不喜歡任何人。

    誰知不過短短兩年,在經曆了被親爹親姐姐毒害、被墨回鋒恐嚇威脅之後,如今異常的脆弱與自卑!

    看著她眼中化不開的憂傷,雲綰寧心下猶如被針紮似的。

    為何好姑娘總是不能得到歲月眷顧?!

    當初的秦素素如是,秦悅柳亦是如此!

    難道,當真是秦家的姑娘命運多舛?

    她歎息一聲,拉過秦悅柳的手,“你要這麽想,可就真是愧對了高良對你的一番心意了!”

    “實不相瞞。年初那會子,楊太醫和高良都找過我。”

    她將他們師徒二人,請求她從中牽線秦悅柳的事兒,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高良對你,並非一時起意,而是早有此意!他了解你的性子,知道你十有八九不會答應,便求著我從中周旋勸說。”

    雲綰寧道,“那會子你心情煩悶,我便沒有與你提及此事。”

    “如今瞧著高良心意不改,對你愈發的好了,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秦悅柳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是說……”

    “不錯,高良對你一往情深,矢誌不渝!所以你就放下你所有的躊躇與猶豫吧!相信我,高良是個好男人!”

    雲綰寧莞爾,“你雖膝下有兩個孩子,可並未嫁過人。”

    “這兩個孩子是知恩圖報的,把你當親娘一般看待,這也是好事。”

    “更何況,高良並未嫌棄你身邊有兩個孩子,還把她們也當親生女兒,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秦悅柳眼神閃爍著,瞧著是被她說動了。

    雲綰寧趁熱打鐵,“高良曾經說,若你答應了,他還怕你日後生孩子遭罪呢!”

    他是太醫,自然知道女人懷孕一場有多辛苦,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如今倒是好了,娶了你還贈送兩個女兒,這樣的好事高良隻怕會笑得合不攏嘴,又怎會嫌棄你和兩個孩子?”

    她打趣兒道。

    秦悅柳眼中的遲疑,被她這一番話一點點給擊潰了。

    似乎是想明白了,她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就在這時,隻聽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咆哮,“來人啊!都死哪兒去了?!”

  第1702章 打一頓才老實!

    聽到這道咆哮聲,秦悅柳下意識一個激靈,瞧著像是被嚇得不輕。

    雲綰寧蹙了蹙眉,“這是誰在大聲嚷嚷?”

    秦悅柳方才還輕鬆不已的臉色,又逐漸暗沉下來。

    她看向門外,眼中的笑意逐漸被凝重與愁苦所替代,兩隻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語氣多了幾分痛苦,“是我爹!”

    秦悅柳眉頭緊皺。

    方才還在談及婚嫁一事呢。

    被雲綰寧一通開導,她好不容易卸下心頭重擔,覺得自己配得上高良了。

    但聽到秦東臨這一聲咆哮……

    方才心中的美好憧憬與向往,頓時被這道聲音打回原形!

    “寧兒,你說我有這樣的爹,楊太醫和高太醫當真不會介意嗎?”

    秦悅柳苦笑著,對窗外秦東臨的破口大罵充耳不聞,似乎早已習慣了,“我是知道的,我爹在朝中樹敵頗多,幾乎無人看得慣他的所作所為。”

    “尤其是楊太醫。”

    當初秦東臨病重,楊太醫壓根兒不願前來看診。

    但是尋常大夫的醫術,又比不上楊太醫。

    最後,也是她暗中拜托高良,高良求過楊太醫後,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她還記得,那一日楊太醫進門時,臉色黑沉的像是天邊的烏雲!

    秦悅柳知道,秦東臨不招人喜歡,甚至四處樹敵。

    楊太醫又怎會讓自己的寶貝徒兒,娶秦東臨的女兒呢?

    聽她這麽一說,再看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雲綰寧心頭的怒火頓時就竄了上來——不過她倒不是針對秦悅柳,而是秦東臨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她不想用這般歹毒的語言咒罵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

    可“老者”二字並不適合形容秦東臨。

    對他而言,隻有“老”字合適,“者”是與他毫不相關!

    要形容秦東臨,不能用老者,隻能用老東西!

    她咬牙,“他眼下又在嚷嚷什麽?”

    “還有什麽好嚷嚷的?無非就是如今府中無人伺候,他生氣怒罵罷了!由著他去吧,罵一陣子見無人應聲,倒也就沒事了。”

    “這麽說來,他這般叫罵習慣了?”

    “每日都會罵上兩三次吧,有時候四五次。”

    秦悅柳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起先她還會應答。

    可每次她越是應聲,秦東臨越是罵得來勁兒。

    她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在旁人眼中,她好歹也是秦相府的二小姐……

    秦東臨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來辱罵她,似乎是已經認不出她這個女兒似的。所以漸漸的,秦悅柳便也由著他去了,不想再搭腔。

    最初她還會難過,會生氣。

    但是如今,也隻當沒有聽見了。

    “你由著他罵?”

    雲綰寧表示很震驚。

    “不然還能怎樣?”

    秦悅柳無奈搖頭,“若是不由著他罵,他不但會罵得更加難聽。還會打砸東西,甚至拿到什麽東西都開始打人。”

    就連她,也被打了好幾次。

    墨之雨姐妹二人更是被嚇得不輕,見到秦東臨都躲著走。

    雲綰寧眉頭擰成了“川”字。

    “慣得他的臭毛病!”

    換做是雲振嵩敢如此潑皮欠揍,她才不管什麽父女不父女的,先打一頓消消氣!

    什麽忤逆不孝……他身為老子,可有過老子的樣子?!

    “我倒是要瞧瞧,他到底是精神失常,還是裝作神誌不清!”

    雲綰寧冷笑一聲。

    秦東臨這種人啊,她是見得多了!

    這種人,就得打一頓才老實!

    見她要出去,秦悅柳著急的一把抓住了她,“寧兒,不要!他如今發瘋的時候很可怕的!你捂著耳朵隻當沒聽見便是!”

    “若你出去激怒了他,今兒隻怕東西又要被砸壞不少!”

    如今秦相府本就艱難,可不能再砸了!

    “而且你若是因此受傷,我如何向明王交代啊?!”

    “放心,沒事。”

    雲綰寧冷冰冰的勾著唇。

    秦東臨這老不死的若能傷她半分,正好借機砍了他的頭,看他今後還能如何放肆!

    今日不好好治治他,隻怕今後他會更加肆無忌憚!

    她怎能忍心,讓秦悅柳和兩個孩子生活在這種雞飛狗跳的環境中?!

    秦悅柳忌憚他是她爹,她可不在乎!

    雲振嵩她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秦東臨?!

    “你好生歇著,不論外麵出了什麽事都不要出來!你放心,我隻是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不會傷他性命。”

    到底,他是秦悅柳的爹!

    是她如今在這個世上,僅有的血脈至親了!

    許是這段時日被秦東臨當真傷透了心,聽到雲綰寧這麽說,秦悅柳便也沒有再阻攔。

    她緩緩鬆開了手,“那,那你要當心!”

    “放心吧。”

    雲綰寧衝她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怕秦悅柳被卷進來,她還直接關門上鎖,吩咐婆子在門口守著。

    秦東臨這會子不知是在找什麽東西,許是沒有找到,因此罵罵咧咧。

    奇怪的是,他不在自己的院子裏罵罵咧咧,不在前院罵罵咧咧,不在書房罵罵咧咧。卻偏偏,跑來秦悅柳的院子罵罵咧咧!

    這,當真不是針對?

    雲綰寧出來時,秦東臨還在破口大罵,“什麽東西!青天白日的躺在床上,害不害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偷懷了哪個男人的野種呢!我秦家的臉都被你這混賬東西給丟盡了!”

    聽到這話,雲綰寧實在忍不了!

    哪有當爹的,這般辱罵自己親女兒的?

    就算是雲振嵩,也沒有這般罵過她呀!

    不過,雲振嵩是有賊心沒賊膽,想罵她不敢罵!

    否則,墨曄當場就要割掉他的舌頭!

    秦悅柳無人撐腰,便任由秦東臨這般辱罵,不敢頂嘴甚至不敢出聲兒。

    她打小就不受疼愛,後來雖被接回秦相府,秦東臨對她用心栽培,可也是別有居心——是一心想讓她嫁入皇室!

    哪怕,是做側妃,做妾!

    一如當初,秦東臨想讓她進明王府,給墨曄做妾!

    天知道她被這般罵了多久!

    雲綰寧越聽越生氣,越聽越下頭!

    罵秦東臨是個老不死的,還算是抬舉他了!

    他這樣的人死後就該下地獄,下輩子不配為人,不配有子嗣!

    那婆子聽著秦東臨這般辱罵自己小姐,也氣得站在門口哭,卻又不敢讓秦東臨聽到聲音。

    以免反而給自家小姐惹禍上身!

    見狀,雲綰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秦東臨,如今不過是個窩裏橫的老混賬!

    她冷著臉走上前,二話不說衝著發瘋的秦東臨就是一腳!

    這一腳,雲綰寧絲毫不留情麵。

    秦東臨身子虛弱,又上了年紀,且沒料到有人敢對他動腳……因此這一腳,竟是直接將秦東臨給踹進了一旁的池子裏!

    秦東臨冷不丁被踹進池子裏,一邊掙紮一邊叫罵。

    雲綰寧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秦相,好好冷靜冷靜。”

    突然聽到這一道熟悉而又可怕的聲音,秦東臨頓時身子一僵!

    他猛地抬頭,看清來人果然是雲綰寧……秦東臉色巨變!

    尤其看到雲綰寧的動作後,他竟是被嚇得尖聲叫了起來,“是,是明王妃?!你,你要做什麽?!”

  第1703章 嗚嗚他不想變烤豬!

    不是說秦東臨精神不大正常了麽?

    雲綰寧瞧著,他挺正常的!

    至少能一眼認出是她,而且對於眼下環境的分析……似乎也知道他即將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才會這般驚慌失措,驚恐萬分!

    若當真是個傻子……

    且不說墨宗然不會讓一個傻子做右相,就是被踹入這水池之中,想必也不會第一時間驚慌,反而會趁機玩水吧?

    畢竟,秦東臨是個會水的。

    這池子裏水雖然不深,但也過了腰線。

    換做是不會浮水的,這會子隻怕早就被嚇得喊救命了!

    可秦東臨不然,還在手刨腳踢,瞧著是打算遊過來。

    不過看到她之後,這才被嚇得僵住了。

    “秦相,好久不見啊!難為你還能認得出本王妃。”

    雲綰寧莞爾一笑,緩緩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池邊,“聽說秦相最近腦子不大清醒,精神狀態也不怎麽好,本王妃便幫你醒醒腦。”

    秦東臨嘴唇都在顫抖了。

    也不知是被池子裏的水給凍僵了,還是眼下害怕雲綰寧突然做些什麽。

    她放在池邊那玩意兒,他瞧著可認不出啊!

    秦東臨之所以被那東西嚇得魂飛魄散,隻是基於對雲綰寧的了解……

    知道她拿出來的,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多,多謝明王妃!我清醒得很!”

    秦東臨哆哆嗦嗦地說道。

    他怎麽知道,這個女人會突然出現在相府?!

    不是說,明王一家已經離京許久了嗎?

    他們是何時回了京城?

    這個女人,又是什麽時候進了相府?!

    秦東臨的腦子倒也轉得很快。

    知道雲綰寧之所以出現在相府,一定是與秦悅柳有關。這會子之所以突然對他動手,也絕對是因為他的“好女兒”秦悅柳!

    於是,他趕緊在心裏想著對策。

    “既然清醒得很,瞧著是不需要本王妃幫你清醒了?”

    雲綰寧目光戲謔。

    秦東臨不敢說半個“不”字!

    倘若他一開口,隻怕迎接他的不知道又是什麽狂風暴雨了!

    “我很清醒,我很清醒!”

    他忙道。

    “如此便是說明,你是在裝瘋賣傻?”

    雲綰寧笑了。

    秦東臨臉色一僵——他怎麽把這茬給忘記了?!

    他如今可是個“瘋子”啊!

    仗著自己是個“瘋子”,他在朝中試探幾次後,如今也敢得罪人了。畢竟沒有哪位大臣,會與一條“瘋狗”一般計較!

    “看來,秦相還是不夠清醒。”

    雲綰寧緩緩拔掉瓶塞,把放在池邊的罐子拎了起來,“秦相可知這裏麵裝著什麽?”

    秦東臨哪裏知道?!

    他不敢再答話。

    就怕一個不慎又說錯話,被雲綰寧拿住了把柄!

    “這裏麵,可是汽油啊!”

    雲綰寧慢條斯理地說道,“汽油你不知道吧?這是唐大人研製出來的好東西……就算是倒進水中,也能瞬間燃燒!”

    秦東臨臉色一變。

    唐安本如今被墨曄收在麾下,整日裏在神機營研究那些個什麽新鮮玩意兒……

    先前那火藥,他也是知道的。

    眼下雲綰寧說起這汽油是唐安本研製出來的,秦東臨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壓根兒就沒有起疑!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什麽東西在水裏麵可以燃燒的呢!

    這水滅火,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嗎?

    水和火可是克星。

    雲綰寧居然說,這玩意兒倒進水裏也可以燃燒?!

    若非眼下他就在水中,他還當真想開開眼界呢!

    嗚嗚嗚可惜他不想變成一頭烤豬!

    秦東臨急眼了,慌忙擺手,“明王妃,咱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這什麽,什麽油,你可千萬不要倒進來!”

    他一邊揮手,一邊往池邊遊了過來。

    這池子,起先是養了一池的荷花。

    秦悅柳喜歡荷花,早年間為了討這個小女兒歡心,哄她嫁入皇室。

    因此,秦東臨才費心讓人修建了這麽一個池子,養了一池的荷花。

    可後來秦家接二連三的出事。

    秦東臨聽信秦似雪的話,又狠心對秦悅柳下了毒手,便是徹底與這個小女兒撕破臉皮了!

    從那以後,這荷花池便荒廢下來。

    如今這裏麵非但沒有荷花,甚至滿是淤泥和水草。

    就連養在荷花池裏的魚兒,也一條不剩。

    雲綰寧便是瞧著,這荷花池也需要好好兒清理清理了,所以索性把這滿池子的水草給清理了。順帶著,把秦東臨這個老不死的也給清理得了!

    索性將這一桶汽油潑下去,秦悅柳今後不就清淨了?

    不但清淨了,還不用贍養秦東臨這個不配為父的父親!

    見秦東臨的動作又快又利落,雲綰寧心下冷笑。

    ——就這?哪裏有半點精神失常的樣子?

    眼瞧著秦東臨已經遊到腳邊了,雲綰寧一桶汽油當頭給他潑了下去!

    然後,緩緩拿出一隻打火機,“悅柳最是喜歡這荷花池,既然這荷花池已經髒了,不如本王妃替她徹徹底底的清理一回!”

    “秦相,你說呢?”

    她打出一簇火苗,嚇得秦東臨忙不迭的往回遊!

    眼下天色漸暗,可火苗燃起後,雲綰寧眼中冷冰冰的神色分外清晰!

    秦東臨知道,她絕對不隻是嚇唬他而已!

    倘若她當真點火了,他今兒可就要被燒死在這荷花池中了!

    “明王妃,不要啊!明王妃手下留情!”

    秦東臨也顧不得那滿頭滿身的汽油了。

    他方才抹了一把臉上的汽油,不但有一股子難聞至極的味道,甚至那玩意兒還嗆嗓子……抹了一把卻反而沾了滿手滿臉都是,壓根兒就抹不掉!

    這下,秦東臨更是慌了神。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明王妃,我知道錯了!”

    “我不該,不該叱罵柳兒!但不管怎麽說,我是她爹啊!明王妃,如今我心裏苦啊!”

    秦東臨這會子也不著急往上爬了,反倒是貼著池子的邊兒站著,不顧形象的咧開嘴哭了起來,“如今我在朝中身份尷尬。”

    “皇上甚至一度要將我辭官!”

    “我若是失去官帽,我們父女二人今後可怎麽活呀!還有似雪留下的兩個孩子,我拿什麽養活啊!”

    “明王妃,我在外受氣,也隻有回來才敢發泄。”

    “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聽著這些話,倒像是秦東臨發自肺腑。

    雲綰寧收起打火機,冷冷地笑了起來,“看來,秦相的確很清醒。”

    他這不是承認了,其實就隻是單純的拿秦悅柳撒氣麽?!

    簡直是令人作嘔!

    “本王妃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做父親的這般辱罵女兒!看來當初秦似雪裝瘋賣傻並非偶然,而是你們秦家人的拿手好戲啊!”

    秦東臨和秦似雪父女二人都是一個鬼樣,都喜歡裝瘋賣傻!

    “不過,你既然說你無能為力,說你心裏苦……”

    雲綰寧微微一笑,“本王妃便好心替你指一條明路!”

    聽到這話,秦東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不知明王妃有何高見?”

  第1704章 王妃越來越腹黑了!

    “你過來。”

    雲綰寧衝他招了招手,秦東臨猶豫再三,到底是老老實實地遊了過來。

    她低聲嘀咕幾句後,秦東臨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這……有些不好吧?似雪已經沒了,我們與三王府便沒有半文錢幹係。”

    “倘若這時候我再將事情鬧大,豈不是無理取鬧?”

    嗬!

    這廝還知道什麽是無理取鬧?!

    他無辜拿秦悅柳撒氣的時候,難道就不是無理取鬧?

    “如何沒有?”

    雲綰寧挑眉,“隻要兩個孩子還在秦家,你們與三王府的關係,不就怎麽都割舍不斷?”

    “可是,可是……”

    見他還在猶豫,雲綰寧作勢要點火,“既然秦相冥頑不靈,說什麽也不願為自己的女兒出口惡氣,那還不如下去與秦似雪團聚!”

    “反正你更疼愛的人是秦似雪,而不是悅柳!”

    聞言,秦東臨急眼了,伸長脖子趕緊應下,“我,我做,我做便是!明王妃不要點火!”

    雲綰寧這才停下,看著他狼狽不堪的自個兒爬上來。

    直到秦東臨爬上來後,雲綰寧才將手中的打火機扔進荷花池中。

    隻一瞬間,火光衝天!

    就連躺在床上的秦悅柳,也隔著窗戶紙,看到了外麵謠言的亮光……

    “這荷花池,明兒好好清理清理。然後繼續種上悅柳喜歡的荷花!另外這整個秦家上下,也該好好兒的清理一下了。”

    雲綰寧微微一笑,“若是你連這些都做不好,可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

    說罷,她轉身離開了。

    看著和池子裏還在燃燒的火焰,秦東臨一陣後怕!

    這個女人說的果然是真的。

    當真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可以在水裏麵燃燒啊!

    若方才他沒有爬上來,隻怕這會子已經被燒成一把灰了吧!

    秦東臨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屁股癱坐在地,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雲綰寧頭也不回的出了秦相府。

    她相信,經過今晚的警告,秦東臨絕對不敢再對秦悅柳怎樣!

    馬車早已等候在外。

    時辰也不早了,她便沒有再去顧家,打算明兒一早去過宋府之後,再去瞧瞧舅舅恢複的怎麽樣了。

    今日東奔西走,雲綰寧也累了。

    可即便如此,也有人不讓她好好歇息啊……

    她剛剛回清影院躺下,甚至還來不及抱抱滿滿呢,下人便進來回話了,說是雲側妃登門。

    雲汀蘭這個時候怎麽來了?

    她正要命人隨意打發了,哪知門房上的小廝又進來回話,說是翰王妃和周王妃也來了!

    “嗬。”

    雲綰寧一樂,“倒是巧合!三人湊在一起了!”

    加上她,她們四人正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不過……

    “既然翰王妃與周王妃也來了,便暫且由著她們吧!”

    她沒有下令請她們進門,也沒有說趕走雲汀蘭的話,隻吩咐道,“先不要開門!瞧瞧她們幾個在外麵會不會打起來!”

    下人:“……”

    自家王妃如今都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怎的還愈發……腹黑有趣了?!

    兩名小廝搓了搓手,也是一臉興奮,“是!王妃!”

    “對了。”

    見他們轉身欲走,雲綰寧又趕緊吩咐道,“另外,周王妃有孕在身,務必要把她照看好!”

    “倘若雲汀蘭敢對她怎樣,直接給我亂棍打出去便是!”

    不管怎樣,雲汀汀懷有身孕,此事不能當做玩笑!

    “是,王妃!”

    走出清影院,兩名小廝才犯了難。

    “王妃不讓我們開門,隻說讓我們看熱鬧,又讓我們照看好周王妃……這有些困難啊!咱們該如何照看好周王妃?”

    “對哦!這怎麽辦?”

    “不怕!翰王妃也在呢!”

    很快,他們就想到了解決之道。

    “翰王妃,那可彪悍著呢,雲側妃一定不是她的對手!有翰王妃在,想必雲側妃也傷不了周王妃!”

    “沒錯沒錯沒錯,趕緊去看熱鬧吧!”

    兩人興衝衝的跑遠了。

    此時,明王府門外。

    周鶯鶯與雲汀汀是從同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可見妯娌二人是一早就約好了,一同來明王妃。

    見雲汀蘭站在門外候著,明王府大門緊閉……

    周鶯鶯當先下了馬車。

    她示意雲汀汀先在馬車上坐著看熱鬧,不要下來以免被雲汀蘭那瘋女人給傷到了。

    然後,才邁著彪悍十足的步伐,走到了雲汀蘭身邊,“喲!方才我遠遠兒的瞧著,還沒認出這位是誰呢!這位不是……”

    “與墨回鋒一同被父皇趕出京城的喪家之犬麽?”

    說著,她又捂了捂嘴,“哦!是我說錯話了,不是喪家之犬。”

    雲汀蘭聽到這話正要發作,聽周鶯鶯話音一轉,還以為她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呢!

    於是,冷哼一聲斜眼看著周鶯鶯。

    哪知她話音一轉,隻聽周鶯鶯玩味的笑道,“是喪家側妃!”

    雲汀蘭:“……”

    “怎麽?是西香山混不下去了?所以又舔著臉回京了?”

    周鶯鶯挑眉看著她,“瞧瞧,說你是喪家之犬你方才還瞪我!你看看你自個兒這樣子,哪裏不像是喪家之犬?”

    雲汀蘭:“!!!你才喪家之犬呢!你全家都喪家之犬!”

    “我全家?”

    周鶯鶯一樂,“我全家可還包含宮裏那位。”

    她伸手,指向皇宮的方向,笑容賤兮兮的,“要不我即刻派人進宮回稟父皇,說你罵他是喪家之犬?”

    “我若是喪家之犬……父皇一把年紀了,那就不叫喪家之犬了,那叫喪家老犬!”

    周鶯鶯揮手,不給雲汀蘭解釋的機會,吩咐道,“來人啊!”

    “還不趕緊進宮告訴父皇,就說雲側妃罵他是一條狼狽的老狗!”

    雲汀蘭被嚇得老臉一白,立刻拽住了周鶯鶯的胳膊,兩隻手掐的死死地,“周鶯鶯!你別渾說!我,我何時罵父皇是一條狼狽的老狗了?!”

    這話,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啊!

    “你說父皇是喪家老犬,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周鶯鶯反問。

    雲汀蘭:“……”

    原來在周鶯鶯眼裏,喪家之犬=喪家老犬。

    而喪家老犬=狼狽的老狗?!

    果真是沒文化膽子大!

    不過這麽一解釋,似乎也合情合理啊!

    雲汀蘭看見周鶯鶯這張欠揍的臉,就覺得心肝脾肺腎都被氣得隱隱作痛!

    她不想與她廢話。

    畢竟這女人不識字,反倒是個會武功的。

    倘若把她惹急了,反而把她揍一頓怎麽辦?!

    她惹不起周鶯鶯,她還惹不起另外一個麽?!

    雲汀蘭眼角餘光看到坐在馬車外看熱鬧的雲汀汀,眼珠子一轉立刻朝著雲汀汀衝了過去!

  第1705章 “回敬”雲汀蘭!

    ——隻要把雲汀汀從馬車上拽下來,她腹中的孩子就一定保不住了!

    雲汀蘭眼中的歹毒之色已經遮掩不住!

    她提著裙擺加快腳步,恨不得能立刻就實現“心願”!

    三妹妹啊三妹妹,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當初我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給我時,誰讓你不知好歹拒絕了呢?

    既然如此,那你和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都去死吧!

    雲汀蘭在心裏瘋狂的詛咒著!

    她似乎能看到雲汀汀從馬車上摔下來的慘樣了!

    想到這裏,雲汀蘭唇角上揚,臉上笑容怨毒而又可怕!

    可到底是她高看自己了……

    她剛走到台階上,身後就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

    雲汀蘭一個站立不穩,身邊也沒有可以穩住重心的東西扶一下,整個人竟是直直地從台階上摔了下去,如同一隻西瓜般骨碌碌的滾到了馬車邊。

    她被摔得慘叫不止,隻覺得周身骨頭都要裂開了!

    雲汀蘭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隻大腳丫子!

    “雲汀蘭,你可是第一個看見我鞋底兒的人呢!”

    周鶯鶯嘻嘻一笑,收回了腳,“怎麽樣?我的鞋底好看嗎?有什麽圖案?你可看仔細了?!”

    雲汀蘭:“!!!”

    她想問候周鶯鶯的祖宗十八代!

    方才周鶯鶯抬腳時,鞋底上粘的泥都掉在了她臉上!

    虧得她及時閉上了嘴,否則還得掉進嘴裏去!

    這黑燈瞎火的,她看得見她鞋底的圖案才怪呢!

    “呸呸呸!”

    雲汀蘭艱難地爬了起來,撐著腰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地瞪著周鶯鶯,被氣得身子顫抖,“周鶯鶯!我上輩子跟你有仇不成?!”

    “你為什麽總是要整我?!”

    雲汀蘭此刻憋著一肚子的火,隻想放聲尖叫、破口大罵!

    她怎的見到這個女人就沒有好事發生?!

    天地良心,她可從未主動與周鶯鶯過不去啊!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女人虎得很,不好惹。

    因此,她從來都離她遠遠兒的,像是躲瘟神似的……

    哪知,這個瘟神還不肯放過她?!

    “瞧瞧,你怎麽還急眼了呢?你的確跟我沒仇。”

    周鶯鶯環著雙臂站在馬車前,用身子擋住了雲汀汀,“但是你跟寧兒有仇,跟汀汀有仇,跟悅柳有仇!”

    “如此一來,咱們就是間接性有仇了。”

    誰讓她周鶯鶯也是個護短的呢?

    雲汀蘭若是老老實實不跟雲綰寧她們作對。

    當初,說不準周鶯鶯還會助她一臂之力,讓她與秦似雪鬥個你死我活,她們站在一旁看戲!

    如今秦似雪都沒了,這雲汀蘭一心與雲綰寧過不去……

    “你與寧兒過不去,那就是與我周鶯鶯過不去!”

    周鶯鶯莞爾一笑,“我今兒不但要整你,我還想打你呢!”

    說罷,她揚起了手……

    雲汀蘭許是被打怕了。

    她立刻後退一步,捂著臉驚恐地看著周鶯鶯。

    “你今兒來見寧兒所為何事?”

    周鶯鶯上前一步,雲汀蘭便害怕的後退一步。

    直到推到台階處,她才趕緊說道,“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來感謝大姐姐的!你看,我特意給她準備了一份薄禮。”

    周鶯鶯轉頭一看。

    隻見三王府的人,的確手中捧著錦盒。

    “你當真不是來讓寧兒不痛快的?”

    “當然了!”

    雲汀蘭忙道,“你看,我自打去了西香山後,這肌膚情況可差了!是大姐姐給了我妙方!所以我特意來感謝大姐姐啊!”

    “妙方?什麽妙方?”

    周鶯鶯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唔,宛如剝了殼兒的雞蛋!

    她自戀的想著。

    雲汀蘭從衣袖中取出雲綰寧給她的蘆薈膏,“你看,就是這蘆薈膏!”

    周鶯鶯接過嗅了嗅,一股子濃鬱的蘆薈味兒。

    “本王妃皮膚好著呢,不需要。”

    笑死了!

    雲汀蘭是個傻子吧?

    她與雲綰寧關係差成什麽樣了,她心裏沒數麽?

    寧兒給的東西,她也敢用?!

    “既是寧兒給你的,你便自個兒留著用吧。”

    周鶯鶯挑眉,“你的薄禮,我替你帶進去!你這會兒這模樣也不便見人,還是趕緊回去吧!省得被人看見,又要笑話你了。”

    雲汀蘭心下不願。

    但低頭一看,她此時的模樣的確不宜見人。

    於是,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東西遞給周鶯鶯,然後落荒而逃。

    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雲汀汀一眼!

    氣死她了!

    今兒這麽好下手的機會,她居然錯失了!

    都怪周鶯鶯!

    見雲汀蘭的馬車遠去了周鶯鶯才扶著雲汀汀下來,冷笑著說道,“這個雲汀蘭,打著什麽樣的主意,還當真以為別人不知道?”

    “你今後見著她遠遠兒的走開便是!別跟她對上,我瞧著這女人如今愈發的壞了!”

    “嗯。”

    雲汀汀笑了笑,“方才還要多謝二嫂呢。”

    “跟我客氣什麽?你是寧兒的妹妹,就是本王妃的妹妹!”

    周鶯鶯親熱的攀著她的肩膀,“更何況,咱們是妯娌啊!我不護著你,難道還護著那個毒婦不成?”

    說話間,妯娌二人進了明王府。

    方才門外的情況,小廝也已經回稟給雲綰寧了。

    “寧兒,雲汀蘭這女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周鶯鶯難得語重心長一次,“你可別被她幾句大姐姐給蒙騙了!她就是想害你呢!今兒她雖給你送禮了,指不定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鬼主意倒不至於,不過就是耍些小聰明罷了。”

    雲綰寧莞爾。

    在周鶯鶯眼裏,她還玩不過雲汀蘭不成?

    “這銀子,的確是真金白銀,她做不了假。”

    昨兒她好心給雲汀蘭蘆薈膏,又借著如玉被她差使要了一筆“差使費”。

    這不,今兒雲汀蘭就親自送過來了。

    “可是這些東西……”

    她冷笑著挑開錦盒的蓋子,露出裏麵的一些簪子項鏈,“她許是忘記了,我本就百毒不侵。即便這些玩意兒有毒,又能放倒我不成?”

    倒是昨兒她給她的蘆薈膏和那阿膠玫瑰糕……

    若非雲綰寧當著雲汀蘭的麵兒吃下去,雲汀蘭又怎會信她?

    可她卻也忘記了,即便這些東西裏麵有毒,對雲綰寧也不會造成半點傷害啊!

    “寧兒,你是說……這些有毒?!”

    周鶯鶯不敢置信地看著錦盒內的首飾,“既然有毒,還不趕緊扔出去?!”

    雲汀蘭這個女人怎麽敢!!!

    她氣得咬牙,握緊拳頭想要揍人。

    “不怕。不過是在毒水中浸泡過罷了,雖不至於要人命,卻能在佩戴這些首飾後,肌膚日複一日的潰爛下去……”

    雲綰寧拿起一串項鏈,又緩緩放了回去,“雲汀蘭這般‘感謝’我。”

    “我自然要好好兒的‘回敬回敬’。”

    她轉身看向周鶯鶯,“她眼下可回去了?”

    雲汀汀搶答,“沒呢!我翹著她離開的方向,應當是去了雲家!”

    “去了雲家?”

    雲綰寧若有所思地笑了,“看來今晚這場戲,還得唱到雲振嵩麵前去呢……”

  第1706章 雲振嵩大吐苦水

    正如雲汀汀所言,雲汀蘭從明王府連滾帶爬的逃走後,便去了雲家。

    雲振嵩已經多日未曾進宮上朝。

    他整日裏待在府中,陳氏便也不敢亂來。

    今晚,聽說雲汀蘭回來了……

    陳氏剛剛“快活”一番後,顧不得細細拾掇,便歡歡喜喜的去了正廳。

    這時候,雲振嵩正在向雲汀蘭大吐苦水。

    “蘭兒啊!為父如今是有苦說不出啊!皇上為了給雲綰寧那臭丫頭出氣,不但削了我的官職,還讓我淪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說起此事,他便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一邊拭淚,一邊嗚嗚嗚地哭著,“你說,放眼整個京城,哪有她那麽做女兒的?”

    “我可是她爹啊!她這簡直是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雲振嵩哭得認真,雲汀蘭聽得可一點也不認真。

    等他哭完了,她還在皺眉發呆。

    “蘭兒,蘭兒?”

    雲振嵩伸手在她麵前搖晃了幾下,雲汀蘭這才回過神來,“啊?爹你說什麽?”

    雲振嵩:“……”

    這一個個的,都這般不把他放在眼裏嗎?!

    “我說,雲綰寧簡直是可恨!為父之所以淪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可都是因為她啊!她害得為父雙腿癱瘓,再也無法行走了!”

    說著,雲振嵩一臉痛恨地伸手拍打著自己的雙腿。

    可惜,雙腿麻木,任憑他怎麽敲打也感受不到半點痛意。

    “所以,爹你如今當真是癱瘓了不成?”

    雲汀蘭這才低頭看著他的雙腿。

    雲振嵩:“……蘭兒,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心事?”

    他反反複複說了好幾遍自己的雙腿癱瘓了,怎的雲汀蘭還在問這樣愚蠢的問題?!

    “哦,沒有。”

    雲汀蘭抬眼,隨意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爹,今晚在明王府,我看見雲汀汀了!”

    “她如今日子倒是滋潤。”

    單是看著雲汀汀比從前豐腴不少的體態,以及那微微發福的臉盤子……

    雲汀蘭便知道雲汀汀的日子過的極好!

    甚至,比她還要滋潤無數倍呢!

    她在西香山吃盡苦頭,她和雲綰寧卻能過得這樣滋潤……這讓雲汀蘭如何甘心?!

    “那是自然。”

    雲振嵩點了點頭,“周王把她寵的跟什麽似的!如今又懷著身孕,就連宮裏都很是重視。你說,她的日子能不滋潤麽?”

    聞言,雲汀蘭心下更不是滋味了。

    對比之下,雲綰寧和雲汀汀都是被皇室捧在手心的寶貝疙瘩。

    而她,就是一根草!

    還是一根被人處處嫌棄的枯草!

    “爹,你就不能想想法子麽?”

    雲汀蘭氣急敗壞道,“你不是說,讓她把孩子給我養?”

    “如今也用不著了呀!”

    雲振嵩皺了皺眉。

    他本想問問為何沒有將他的外孫趣兒帶來。但瞧著雲汀蘭皺成一團的臉,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不管怎麽說,趣兒也是他的外孫,是雲家的血脈。

    就算他是個小怪物。

    就算雲汀蘭恨不得扔掉他,隻當沒有生養過他。

    但對雲振嵩而言,趣兒都是個可憐孩子啊!

    隔輩親,不是說說而已。

    雲汀蘭本就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雲汀蘭的兒子,自然也會被雲振嵩放在心上。

    想到這裏,他又抬眼看向雲汀蘭,“不是說,如今你有個健全孩子已經給皇上看過了嗎?便暫且就這麽著吧!”

    “原我是這般打算的。”

    他歎息一聲,“可誰知道皇上會突然下令接你回京?”

    “如此一來,汀汀肚子裏的孩子也來不及出生啊!”

    此次墨宗然下旨太突然。

    甚至來不及等雲汀汀腹中孩子出生!

    如此,自然也打破了他們的計劃!

    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與剛剛出生的嬰兒的區別顯而易見!

    墨宗然他們又不是傻子!

    見雲汀蘭一臉不高興,雲振嵩耐著性子寬慰她,“都說孩子太小,長著長著長開了就好了!趣兒如今雖瞧著與尋常孩子不同。”

    “但說不準再長一段時日,長開了就好了!”

    聞言,雲汀蘭沒忍住冷笑出聲,“爹,你這想法還真是天真!”

    長開了就好了?

    對於別的孩子,可能長開了就好了。

    但是對趣兒來說……

    那可不隻是長開不長開的問題!

    他自出生,就是個小怪物好嗎?!

    即便是再長一二十年,那也不會變成正常人!

    孩子是雲汀蘭生的,她比誰都明白趣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起初她也以為是孩子剛出生沒長開。可後來這回京的一路,聽如玉一分析,她也漸漸反應過來了——

    或許趣兒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畸形的孩子了!

    “你有所不知吧?當年秦似雪給我下毒,害得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生育。”

    這件事雲振嵩怎會不知道?

    那會子,他和陳氏也驚慌不已,甚至不惜去求雲綰寧。

    “後來在西香山,墨回鋒說一定要生個兒子。要將明王府那小子給比下去,讓咱們的兒子成為皇長孫,成為太子,成為帝王!”

    換做是從前,雲汀蘭說起此事還會洋洋得意。

    可如今,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們當時想著將圓寶給比下去,那可不隻是比下去而已……

    那是打算直接要了圓寶的命啊!

    不隻是圓寶,還有翰王府的墨承允。

    如此一來,才能騰出皇長孫的位置,讓他們的兒子成為墨宗然的皇長孫!

    隻是後來他們的詭計被墨曄和雲綰寧給發現了,加之墨曄他們把圓寶保護的極好,墨回鋒壓根兒沒有下手的機會。

    所以,他們才沒有得逞。

    “可是我的身子都壞掉了,又如何生孩子?”

    雲汀蘭麵無表情,瞧著像是也已經麻木了,“墨回鋒便提出讓紅柚受孕,將來再把孩子養在我的名下。”

    “我自然不會答應這樣荒唐的事!”

    若紅柚得寵,墨回鋒心裏又豈會有她雲汀蘭?

    “墨回鋒的親爹,便用了不少法子讓我懷孕。”

    這件事,雲汀蘭試圖說的輕描淡寫,但雲振嵩能明顯聽出她語氣中的痛苦與壓抑。

    他根本不知當初雲汀蘭為了懷上趣兒,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頭!

    看著她眼中壓製不住的痛苦之色,雲振嵩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墨回鋒的親爹?他,他對你做了什麽?!”

  第1707章 陳氏的秘密被撞破!

    許是回想起那段痛苦的回憶,雲汀蘭臉色微微變了變。

    她咬著牙,“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多說了。”

    每說一次,她便會將傷口撕開劇痛難忍一次……

    雲汀蘭深呼吸一口,“總之,為了懷上趣兒,我什麽法子都嚐試過了。那一年中,我吃過的藥,比我這輩子吃過的還要多。”

    “我受的苦,比這一輩子受過的還要多!”

    她臉頰緊繃,“許是藥物反噬吧。”

    “所以趣兒才會變成這樣。”

    “這……”

    雲振嵩不懂這些,所以一時間有些語塞,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道,“會不會是你和三王爺作惡太多,所以老天爺看不下去,便報應到了趣兒身上?”

    話剛出口,雲汀蘭和陳氏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了起來,“爹!”

    “老爺!”

    陳氏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老爺!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呢!趣兒可是咱寶貝外孫!”

    “你,你怎麽能這般詛咒蘭兒他們?!”

    對上雲汀蘭緊皺的眉、不悅的臉,雲振嵩也察覺到自己方才失言了。

    雖說這原本有可能是實話。

    但他一個做父親、當外祖父的就這麽直接的說出來,明顯有些不合適啊!

    雲振嵩老臉一紅,這才看了陳氏一眼。

    見她兩邊臉頰紅通通的,便趕緊轉移話題,“你的臉怎麽會這麽紅?”

    陳氏腳步一頓身子一僵。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總不能說……方才她與那誰那什麽了一番,這會子臉上的潮紅還未消退,便是因為方才太快活了吧?

    “我,我這不是聽說蘭兒回來了,所以一路小跑過來的嗎?”

    陳氏結結巴巴道,“許是我跑的太急了吧!畢竟我還沒見過趣兒呢,我這不是太想念他們母子倆了嗎?”

    “所以,所以……”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雲振嵩便沒有再追問。

    倒是雲汀蘭,看向陳氏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三人都是心不在心、各懷鬼胎的聊了幾句後,雲汀蘭便尋了個借口,將陳氏給喊了出去。

    夜色下,母女二人走在花園裏,雲汀蘭屏退下人,警惕的四下看了看。

    見狀,陳氏便知她有話要說。

    她小聲問道,“蘭兒,你可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你還有臉說!”

    雲汀蘭臉色一變,目光嚴厲地瞪著陳氏,“你可知錯?!”

    見她突然變臉,以及這一句“你可知錯”,嚇得陳氏一個哆嗦。

    她一噎,“蘭兒,你這是怎麽了?”

    “跪下!”

    雲汀蘭厲聲喝道!

    陳氏更是被驚呆了!

    她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看向雲汀蘭的眼神,逐漸由不敢置信,漸漸變成了目瞪口呆!

    “蘭兒!你在說什麽呢!我可是你娘!”

    她氣得渾身發抖!

    哪有當女兒的,讓當娘的跪下?!

    即便雲汀蘭如今是墨回鋒的人,可,可也不能這樣對她啊?

    陳氏本還指望著,如今雲汀蘭回京了,她總算有好日子可以過了呢。天知道這兩年她夾著尾巴躲在府中不敢出門,就怕被京中那些貴婦嘲笑……

    她等雲汀蘭回京,她就可以揚眉吐氣了!

    她等這一日,已經等了兩年了!

    哪知,雲汀蘭一回京,就拿她這個老娘開刀?!

    “你可是想讓我把這件事鬧到爹跟前去?!”

    雲汀蘭一把拽過陳氏的衣襟,伸手指著她脖子上曖昧的紅痕問道,“這是什麽?!”

    “方才你在正廳,為何麵紅耳赤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你自個兒聞聞,你這會子身上的味道有多重?你真以為你騙得了爹,就能騙得了我不成?!”

    “你我都是女人,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聽到這話,陳氏當場石化!

    她怎麽也沒想到,她與那誰的事兒……會被雲汀蘭發現!

    她小心翼翼的瞞了這麽久,可是就連雲振嵩都不知道啊!

    順著雲汀蘭厭惡的目光,陳氏低頭一看——

    不說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回事,就是身上那股子味道,這會子也的確有些明顯!

    方才她為了尋求刺激,便與她那相好就在這後花園內雲雨一番。甚至兩人都沒有脫衣,就這麽抱著滾在了一起……

    所以,這會子身上味道才會如此濃鬱。

    不僅如此,她裙擺上還沾滿了泥土與草屑。

    就連發髻上,也沾有草屑!

    陳氏傻眼了!

    “蘭兒,我,我……”

    “你真是膽子太大了!方才若不是爹一直抱著茶杯,掩蓋了你身上的味道。若不是因為我擋住了爹的視線,你當真以為你能瞞天過海?!”

    雲汀蘭氣得臉色扭曲,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從未想到,陳氏會背著雲振嵩紅杏出牆!

    那可是她娘,她爹啊!

    雖說她沒有直接撞破陳氏與那誰私會,可陳氏眼下這番模樣,足以讓雲汀蘭覺得惡心!

    “你就算耐不住寂寞,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你真以為我爹如今上了年紀,就變成了個傻子不成?!”

    雲汀蘭也被氣得渾身發抖。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陳氏!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雲汀蘭也不願意與陳氏多言,拂袖而去!

    陳氏追了兩步,又怕被雲振嵩發現,便隻得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雲汀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半晌,陳氏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事兒會被女兒發現!

    她們母女二人已經兩年未見,眼下好不容易見著,還不等訴訴相思之苦呢,哪知母女二人就鬧翻了臉?!

    眼下,陳氏不但悔不當初,又有些不甘心。

    雲振嵩年事已高,又許久沒有碰她。

    尤其是這段時日,他雙腿癱瘓,甚至無法行走,又能如何讓她滿足?

    都說女人過了四十,便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她今年正好四十有五,那不是比虎狼更加饑!渴?!

    陳氏咬著牙,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會子她隻害怕這件事暴露。不知雲汀蘭會不會為她守口如瓶,會不會告訴雲振嵩!

    正擔心不已呢,馬婆子便急吼吼地尋了過來,“姨娘,姨娘!明王府來人了!說是,說是明王妃特意贈你一份厚禮呢!”

    “厚禮?”

    還是雲綰寧送來的?

    陳氏心下,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預感,“什麽厚禮?”

  第1708章 “鋼鐵直女”

    雲綰寧能給她送什麽厚禮?

    那小賤人會如此好心?!

    給她投毒差不多吧!

    隻聽到這話,陳氏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了。

    即便是再如何眼饞雲綰寧能送來什麽好東西,可忌憚於她這個人,眼下陳氏是打死也不敢收雲綰寧送來的東西啊!

    於是,她下意識要拒絕。

    誰知馬婆子又道,“明王府的人放下東西就走了!”

    “奴婢見狀,隻好收下了,你快回去瞧瞧吧!”

    陳氏急匆匆跟著馬婆子回了房間。

    打開錦盒一看,竟是裝的滿滿當當的珠寶首飾!

    “這是?”

    陳氏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馬婆子。

    “明王府的人說,明王妃說了,如今雲側妃也回了京城,甚至以三王妃自居。姨娘有個當王妃的女兒,這平日裏的牌麵自然不能少了去,以免讓其他人看笑話!”

    馬婆子趕緊回話,“所以,特意挑選了這些送來,讓姨娘收下呢!”

    陳氏一雙眉擰成了麻花。

    雖說,她眼下的確對這些東西眼饞不已。

    但基於這些東西是雲綰寧送來的……

    “那個小賤人,竟會這般好心?”

    陳氏怎麽也不敢相信啊!

    “姨娘,不管怎麽說,這東西都送過來了!想必明王妃也是瞧著,如今雲側妃得了皇上青眼,所以想討好雲側妃呢!”

    不得不說,馬婆子這腦筋轉的挺快的!

    ——快的過頭了!

    所以,才會想出這麽“好”的理由來,“要討好雲側妃,不得先討好姨娘你麽?”

    馬婆子笑著說道。

    陳氏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麽個道理!

    頓時,方才被雲汀蘭嚇唬氣惱的陳氏,眨眼間就心花怒放,眉飛色舞了。

    果然!

    還是她的女兒爭氣啊!

    就連雲綰寧那小賤人,也開始討好她了呢!

    那麽日後,京城那些個命婦們,誰還敢瞧不起她?!

    想到這裏,陳氏得意洋洋地拿起一串項鏈,“既然她上趕著送了東西來,還怕我不肯收放下東西就走……這般熱心,我又怎能拒絕?”

    “那就收下吧!”

    她將項鏈戴在脖子上,又在銅鏡前左右端詳後,越看越滿意。

    ……

    明王府。

    “主子,東西已經送到陳氏手中。”

    遠山進來回話。

    在京城,他雖初來乍到。

    但遠山非比常人,不過三兩日便熟悉了京城。

    他笑道,“那陳氏當真是蠢笨如豬!她們主仆二人,都以為這是主子您送去討好那陳氏的呢,急不可耐的就已經開始佩戴了。”

    “她著急便好。”

    她還怕她不急,不稀罕那些珠寶首飾呢。

    雲綰寧冷笑著看向周甜甜和雲汀汀,“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周鶯鶯立刻舉手搶答,“這題我會!”

    “小門小戶出來的,小恩小惠都稀罕不已!”

    雲綰寧:“……回答錯誤,翰王府扣五分。”

    周鶯鶯便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蔫了。

    雲汀汀輕笑一聲,“大姐姐應當是想說,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雲汀蘭試圖毒害大姐姐,殊不知反倒是害了陳氏。”

    “周王府加十分。”

    雲綰寧滿意地笑了。

    看來她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雲汀汀這個周王妃進步神速啊!

    可喜可賀!

    周鶯鶯癟嘴,“為什麽扣翰王府五分,周王府卻加了十分?這多出的五分是從哪裏加出來的?”

    “自然是因為墨煒和汀汀更加幸福恩愛,成親這麽久了兩人都沒紅過臉啊!”

    雲綰寧解釋道。

    周鶯鶯:“……我收回我方才的問題!”

    她問這個問題,壓根兒就是自取其辱麽!

    寧兒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內涵她和墨翰羽幹仗的事!

    “所以,你和墨翰羽和好了嗎?”

    回京已有兩日。可她整日裏忙的腳不沾地,今兒連顧家也沒時間去,自然沒時間關心周鶯鶯和墨翰羽的事兒了。

    “和好個屁!”

    周鶯鶯冷哼一聲,“我回王府的時候,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

    “抱著我又親又啃……那反常的樣子,肯定是趁著我不在京城,背著我做什麽壞事了!所以見到我心虛,才會對我這麽親熱!”

    “否則,咱們本是吵架,還鬧到我爹麵前去。”

    “我離家兩月,回來他本該與我繼續幹仗才是!”

    她環著雙臂,理直氣壯地說道,“所以我一怒之下,又揍了他一頓。”

    “然後,然後我就帶著兩個孩子,去周王府住了一夜……”

    所以今兒,她才會與雲汀汀一同過來明王府。

    雲綰寧:“……”

    聽完周鶯鶯的話,她覺得自己需要搶救一下!

    周鶯鶯這個鋼鐵直女啊!

    哪裏是墨翰羽背著她做什麽虧心事了?

    他之所以對她那般親熱,十有八九是因為先前送回來的那封信啊……先前在北郡的時候,雲綰寧就讓周鶯鶯主動低頭,給墨翰羽送了一封信。

    周鶯鶯那語氣,墨翰羽是肯定要跟她幹仗。

    但雲綰寧“陽奉陰違”,當著她的麵兒將那封信的內容給調換了。

    墨翰羽看見那封信,肯定會激動地老淚縱橫啊!

    所以見著周鶯鶯,才會那般激動好嗎?!

    “墨翰羽那般稀罕你。對他而言,你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個月不見,你算算如同隔了多少秋?”

    雲綰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想你,見著你才會那般激動啊!”

    “你這人,怎麽像是榆木疙瘩呢?!”

    簡直是打死也不開竅!

    罷了罷了!

    周鶯鶯這女人,誰稀罕誰領走吧!

    雲綰寧已經開導不了她了!

    妯娌幾人正說著話,遠山便又進來回話,說是有個胖子要強闖明王府。

    “胖子?”

    雲綰寧一愣,“哪個胖子如此膽大?”

    竟敢強闖明王府?!

    “屬下也不認識!那胖子穿著不俗,瞧著不是尋常人!哦對了,那胖子說自己是翰王!”

    遠山忙道。

    雲綰寧:“……”

    雲汀汀悶笑一聲,“大姐姐,方才進門的時候,二嫂特意叮囑門房上的人,說若是二哥來了,一定要攔在門外不放他進來呢!”

    所以,才有了眼下遠山口中“有個胖子強闖明王府”的事了!

    一聽遠山形容墨翰羽是個胖子,周鶯鶯便如同炸了尾巴的貓!

    “你才是胖子呢!你全家都是胖子!”

    她的手指已經戳到了遠山的額頭上,“那是我男人!”

    瞧著周鶯鶯齜牙咧嘴、像是要吃人的模樣……遠山一臉驚恐,嚇得奪門而逃。

    他怎麽知道那人當真是翰王啊?!

    周鶯鶯被氣得跳腳,“真是氣死我了!”

    說罷,她便怒氣衝衝地出去了。

    雲綰寧怕兩人又打起來,便也趕緊跟了出去。

    哪知剛出門,就見如玉一瘸一拐地出現在她眼前,“王妃,屬下聽說,要醫好宋公子需要幾味難尋的藥材……屬下有話要說!”

    雲綰寧便停下腳步,“難道,你知道那幾味藥材的下落?!”

  第1709章 雲綰寧出現反常行為

    “屬下並非是知道那幾種藥材的下落。”

    如玉話剛出口,就見雲綰寧蹙了蹙眉,“那你要說什麽?”

    知道自家王妃不高興了,如玉趕緊解釋道,“王妃,屬下的意思是……那幾味藥材很難尋!宋公子是為了讓您知難而退!”

    這件事,雲綰寧也早就猜出來了。

    她搖了搖頭,“不論多難,我都會拿到那幾味藥!”

    今兒從秦相府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等明日去過顧家後,雲綰寧便要親自去尋那幾味藥!

    宋子魚的時間不多了。

    她最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以宋子魚為主!

    “不是,王妃……”

    如玉卻有些欲言又止。

    雲綰寧看了一眼周鶯鶯遠去的背影,雲汀汀知道她暫時走不開,便寬慰道,“大姐姐別擔心,我去瞧瞧二哥和二嫂!”

    說罷,雲汀汀提著裙擺,朝著門口走去。

    這下,倒是不擔心墨翰羽和周鶯鶯會打起來了。

    雲綰寧這才收回目光,耐著性子聽如玉解釋。

    “王妃,那朝生暮落花,其實是有跡可循的。”

    “你繼續。”

    雲綰寧仍是眉頭緊皺。

    朝生暮落花,並非世間罕有。

    但根據宋子魚說的那個條件……便有些艱難了。

    “蟬衣,也的確是尋常蟬衣。”

    如玉又道。

    雲綰寧點頭,“嗯?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

    如玉咬了咬牙,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為難,半晌才壓低聲音說道,“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宋公子再三叮囑,不讓屬下透露半分。”

    “倘若您突然知道了,宋公子一定知道是我說的。”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雲綰寧若有所思。

    看著如玉一臉糾結的樣子,她強忍著一腳踹過去的衝動,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你的主子到底是子魚,還是誰?”

    “自然是您和主子了!”

    如玉忙道。

    話剛出口,他又苦兮兮的歎了一口氣,“但是宋公子說,我是他的知己呢!”

    雲綰寧:“……”

    就如玉這樣的,還知己?

    宋子魚一定是為了穩住他,不讓他說漏嘴才這樣說的吧?!

    “其實當時在南疆的時候,屬下就發現宋公子受了重傷。隻是那會子宋公子為了不讓人察覺,所以一直暗中服藥。”

    如玉也開始皺眉了。

    許是想到在南疆那些時日,宋子魚背地裏有多痛苦……

    此刻,如玉的神色也有些難受,“可能是因為那些藥,才會讓宋公子病的愈發嚴重了。”

    “你就說,到底該如何為子魚取得那些藥。”

    雲綰寧有些不耐煩了,“我保證,不告訴他是你說的行了吧?”

    “可是……”

    “你若再可是,你就滾出明王府!你伺候子魚去!”

    雲綰寧放了狠話。

    見自家王妃當真生氣了,如玉這才猶豫再三,最後湊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聽完如玉的話,雲綰寧的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

    “原來,竟是這樣?”

    她喃喃自語,“難怪子魚怎麽也不肯告訴我。難怪,他寧願就這樣煎熬下去,也不願意告訴我到底如何才能救他。”

    “可他為了我們能付出性命,我是一定要救他的!”

    她雙手緊握,轉身往房中走去,也不跟著去王府門口看熱鬧了。

    見狀,如玉一瘸一拐地追了上來,“王妃,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宋公子,這事兒是我跟你說的呀!”

    可雲綰寧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自顧自地進了屋。

    半晌,才聽她喊道,“遠山!立刻請王爺回來!”

    如玉也不離開,站在門口一臉後悔。

    他方才,就不該把這事兒告訴王妃!

    這下可好,王妃肯定會……

    看著雲綰寧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如玉忍不住懊惱。

    墨曄很快就回來了。

    剛進清影院,就看到如玉像個木樁子似的站在門口,嘴裏還在自言自語的嘀咕什麽。甚至時不時地抽自己兩巴掌,像是中了邪。

    墨曄皺眉,“怎麽回事?”

    “可是責罰太輕,想重回刑堂?”

    如玉已有幾日未曾見到自家主子。

    這會子聽到墨曄的聲音,他被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站直了身子,“主,主子……”

    “你怎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墨曄冷眼看著他。

    “沒,沒什麽!屬下告退!”

    如玉眨眼間就逃了。

    墨曄瞧著古怪,便收回目光進了門。

    “寧兒,遠山說你有急事要見我,怎麽了?”

    見雲綰寧身子僵硬地坐在桌邊,目光呆滯地看著桌上的花瓶。就連他進來了,她也沒有抬頭沒有回應,好似一具行屍走肉。

    墨曄皺了皺眉,“寧兒?”

    他走近,在她麵前揮了揮手。

    直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雲綰寧才驟然回過神來!

    “夫君,你,你回來了?”

    “嗯,怎麽了?”

    墨曄甚少看到雲綰寧這般模樣。

    隻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確有事。

    他在一旁坐下,把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而後,才關切地問道,“可是出什麽事了?怎的這般心神不寧?”

    “我知道該怎麽救子魚了!”

    雲綰寧將今日在宋府,宋子魚說的那番話告訴了墨曄。

    果然。

    墨曄一聽,也忍不住道,“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藥材?”

    “即便是有,也絕對不可能在一日之間就帶回京城,子魚當真不是在為難你?”

    “起初我也覺得是為難。”

    雲綰寧把頭靠在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悶聲說道,“可方才如玉點醒了我。”

    “我才知道,原來世上當真有這樣的藥材!”

    墨曄察覺到她今晚與平時不同了。

    他們成親,也不是一日兩日。

    雖說成親已有好幾年,但兩人感情始終甜蜜,每一日都像是在新婚燕爾中。

    可雲綰寧並非時刻粘著他的小女人,甚少在他麵前這般膩歪過。

    今晚,她似乎格外依賴他……

    墨曄眼神微微一閃,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寧兒,可是這藥材有什麽古怪?”

    聽他這麽一問,雲綰寧摟著他脖子的手不由自主更緊了一些。

    察覺到她的反常,墨曄心下愈發擔憂了。

    “不是古怪。”

    雲綰寧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墨曄,似乎是要將他的眉眼、他眼中她的模樣,他的臉深深地印在腦海中似的,“而是……”

    她頓了頓,又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夫君,你可知子魚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