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墨回延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李嬤嬤忙解釋道，“王爺，我這侄女兒從小在山裏長大，因此學會了辨認藥材。又拜了鎮上的大夫為師，也算通醫術。”

  “你會看病？”

  墨回延眼神仍舊懷疑。

  “略知一二。”

  果兒低頭答道。

  墨回延冷笑，“隻是看病，眼下瞎湊什麽熱鬧？能給活人看病，不代表能給死人驗屍！”

  她這是被看不起了？！

  “果兒”這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王爺說的是！”

  “但是方才這小公公說，親眼看到德妃娘娘對張嬤嬤掌嘴了。那會子說明張嬤嬤還活著，若是被掌嘴，定有傷痕存在。”

  她口齒伶俐，“就算死了，傷痕猶在。”

  “奴婢可以瞧瞧，張嬤嬤身上到底有哪些傷痕，便足以查清她到底是自盡、還是他殺！”

  “這……”

  墨回延遲疑了。

  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原想著德妃心大，被激幾句也會失去理智。

  到時候他再稍加挑撥……

  張嬤嬤的死因，不就能推到德妃頭上？！

  到那時趙皇後會把德妃視同仇人，兩人繼續鬥的死去活來。

  趙皇後便無心留意他到底在做什麽，德妃也就不會纏著墨宗然，幫襯墨曄與雲綰寧……

  他便可心無旁騖的，對付該對付的人了！

  卻不想，今兒德妃身邊出了個“能人”。

  這小宮女非但能言善辯，還會醫術。

  若非她長相不與雲綰寧相同，墨回延肯定會懷疑她是雲綰寧了！

  在墨回延遲疑之時，墨宗然已經大手一揮，“為還德妃清白，你好好瞧瞧這張嬤嬤是怎麽死的。”

  “若能查明真相，朕重重有賞！”

  “多謝皇上。”

  果兒謝恩。

  墨回延急眼了，“父皇，不過是個山野丫頭罷了！父皇怎能輕信她的話？”

  “方才你不還說，要調查清楚還你德母妃清白？眼下怎又不願細查了？”

  墨宗然淡淡的掃了墨回延一眼。

  他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說出的話卻讓墨回延心驚，“若這丫頭你信不過，朕便命人將天牢裏的綰寧帶來。”

  “讓她來瞧瞧真相如何，便不會有人懷疑了吧？”

  雲綰寧有多厲害，誰人不知？

  她來驗屍，她的話自然不會讓人起疑。

  但“雲綰寧”這個名字對墨回延而言，仿佛是個魔咒。

  一聽到這三個字，他就頭疼的厲害。

  他好不容易將雲綰寧送進天牢，怎麽能讓她出來？！

  沒錯，這一切都是墨回延的手筆！

  何太醫摔傷、陷害雲綰寧的是他；

  害死張嬤嬤，陷害德妃的人還是他！

  見墨宗然也被他“耍”的團團轉，竟按照他想象的計劃發展，直接處置了墨翰羽與雲綰寧，甚至與墨曄大吵一架……

  墨回延就忍不住得意。

  但又怕露出馬腳，隻能強壓著心中的歡喜激動。

  “不必了父皇。”

  墨回延訕笑，“既然這小宮女如此有自信，便讓她試試也無妨。”

  於是，果兒從德妃身後走了出來。

  她蹲下去，開始給張嬤嬤驗屍。

  須臾，她站起身，“皇上，死者生前臉上並未被掌摑。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傷痕，可見方才那位小公公的話，並不成立。”

  墨宗然犀利的目光，頓時射向那小太監。

  德妃也眼神一震，“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怎麽也沒想到，她永壽宮竟會出現叛徒！

  “來人！拉下去割掉舌頭喂狗！”

  墨宗然怒聲喝道，“再杖責五十，扔出宮任他自生自滅！”

  小太監被拉下去了。

  被拉下去前，才痛哭流涕的求饒，“皇上，德妃娘娘饒命啊！奴才是被人逼迫的，皇上娘娘饒命啊！”

  德妃正要問問被誰逼迫，隻見墨回延不動聲色的衝禦林軍使了個眼神。

  禦林軍狠狠的一掌劈在了小太監後頸處，“敢驚擾皇上和娘娘，你不想活了？！”

  小太監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禦林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臉自責，“皇上，娘娘，都是屬下下手太重，他，他沒氣了！”

  “扔出去吧。”

  墨宗然擺了擺手，沒有再多言。

  禦林軍領命而去。

  方才旁人沒有注意到墨回延的神色變化，果兒卻看到了！

  他與那禦林軍的眉來眼去……

  她盡數收在眼底！

  “父皇，那這張嬤嬤的屍體？”

  墨回延麵有為難，“還有張嬤嬤的死因……”

  墨宗然捏了捏眉心，“不過是個嬤嬤，死了便死了！有什麽好調查的。隻要證實了，此事不是德妃所為就行了。”

  一旁的趙皇後臉色很難看。

  若今日死的不是她身邊的張嬤嬤，而是德妃身邊的李嬤嬤。

  怕皇上不會如此輕易罷休吧？！

  他從始至終，在乎的都隻是德妃的聲譽！

  將此事調查清楚，也隻是為了還德妃清白！

  “蘇炳善，你吩咐內務府，重新給皇後安排個嬤嬤伺候便是。”

  墨宗然吩咐，“再聯係張嬤嬤的家人，若還有人認領屍體，便領回去。若無人認領，直接埋了便是。”

  他是一國之君，怎會因為區區一個嬤嬤費心？

  墨宗然起身離開了。

  德妃並未跟著離去，隻深深的看了趙皇後一眼，“皇後，節哀順變。”

  “保重。”

  她意味深長的兩句話，讓趙皇後覺得莫名其妙。

  她想詢問，德妃卻已將目光看向墨回延，“楚王，你好歹是皇上的大兒子。這皇位的繼承權，你是第一順位。”

  “若你繼續這麽蠢，沒有長進的話……”

  她笑了笑，“還是自求多福吧！”

  德妃帶著李嬤嬤和果兒離開了。

  墨回延站在原地，緊緊盯著果兒的背影，半晌沒有說話。

  他緊緊攥著雙手，將眼中的恨意壓了下去。

  德妃說的沒錯，他是皇位繼承的第一人。

  但正因他多年“平庸”，不被墨宗然看重，因此到如今混的還不如墨曄這個小兒子！

  若他做了這麽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才是真正的笑話！

  他很熟悉雲綰寧的背影了，隻瞧著果兒的背影，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與雲綰寧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突然之間，墨回延像是想到什麽，神色匆匆的出了坤寧宮。

  須臾，他已經進了天牢。

  嚴大人親自上前迎接，墨回延沉聲問道，“明王妃被關在何處？”

  “帶本王去看看！”